“伏笔吗?好,倒是贫道痴愚了。”道人立于山巅之上眼神落寞。似有哀叹,似有不甘:“最后的最后,贫道给你讲个故事作为结束吧。”
那是不可能拔出的剑,一切在开头便已经成为了结尾,埋葬在了那山间,也埋葬在了那剑下。仙人提剑,一剑烂柯,何其盛哉。然正如白虹贯日,未终先衰之象。既一剑之下错乱干支,干支相逆,颠错盛衰兴亡之理。而道人盛之长,天地衰乎短,死于生前,未盛左衰。此剑何能出之?剑未出已收,人未动已行,此皆自出剑之时便是易位。故此剑不能出,不可出。观其出剑之势,实则干支错乱,时线早已屈逆而上,追溯源头。所以先有了道人的诸多映照法相,才有身实相虚之说,然后有了破败诸界,最后方得真身者。盖先果而后因,实欺诈之戏作罢辽。
故于此时玩笑结束,道人倒演过去,以过往云烟而诈敌有为。所谓先前道人提剑之势,几步已过,剑犹未出。实则非不能出,盖为收剑之势也。而此势未被抹平,直续两合之后,故终方为其始,始本为其果。
至此,真相展露,初探一角。雨掩盖了过往,剑下恐怖更是让人早忘记了那平凡的反手倒握长剑之姿。然一切因得此果,且由我分说。
仙人五指攒簇五行,贯穿天地人之始终,自是绝代绰约,不可一世。然五行始终,相生相克,又岂是一掌可全盖哉?若全盖者,万象不可生,万物不避死。五行自乱,各反其本,道人自削去了顶上三花,胸中五气。然金丹之道,全在攒簇五行,逆施造化。于生气中求杀机,在生门处运得死法。木本上浮,金本下沉,水本下流,火本上焰,土本重浊,此顺行之道,五行各一其性,法界火坑自败,破车行纵,雷车迸隐。而火中金莲枯败,龟蛇离散,水火不容,故面色憔悴苍白。月无狡兔,日失金乌。灵台崩塌,失了仙人之身。是天不为乾,地不为坤,不起于子,不终乎亥。三洞四辅混沌未明,真君何有宝诰?至此,寒潇子跌破境界,不复真身,只余诸象砥砺万千世劫,终难寻明镜重圆,金丹复生之道。于人间轮转,直至万千世界毁灭。还记得那是一场从地上升腾起来的雨。雨中倒映的,是万千诸灭世,万千诸死身。那是道人为仙时所不曾注意过的一切过去生命。万千世界破碎迸裂,魑魅魍魉魃魈滚滚而来,道人于其间一次次身死,历尽一次次世灭,见花开花败,却终是人无少年,不复仙人之姿。以有兽杀者,天杀者,色杀者,戒杀者,一切死相。天灾者,人灭者,兽亡者,诸享者,一切灭相。如是我闻万千胎生卵生湿身色生之生命,皆身亡之相;九地十方过去未来之世界,皆灭世之相。死相灭相,道人妄图看清。以此复真身之法。
“我看见了,看清了,看明了,可惜......看错了。”然砥砺万千世劫,道人亦稍复修为。至一世元灭,天野四废,洪流奔涌。道人解化“女娲”之名,炼石补天,却于天间缝隙之间,见万千自己碌碌无为,至此道心大坏,天野不补。盖已知斯像之言,曰诡道也。雨幕死乎地,生乎天,其间倒映红尘,匆匆人生。皆梦幻泡影,如梦亦如电。非言其不实,乃言其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而不可知全豹,故而差之毫厘,然谬以千里矣。盖映照诸己之术,乃一身于万千轮回之间砥砺之像,虽法相完全,有体意现。然犹草木纹络,江河之露,盖全貌不可见之实也。故真人不可得,金身不可复。“挡下了吗?甚是有趣。”道人捭眸而望补好的天极,微微颔首:“但可惜......浮于表象。”挡下的是灭世的洪水,可这诸象之身,终究浮于表象。至此,天地无趣。万千诸灭世最终完全寂灭,只剩下了一些旧日的残骸,和一些陈旧的法相。他们各有不同,雨幕自地而起。细长如丝,净如琉璃。每一滴雨都认真滴落天空,点点滴滴间倒映都是道人的身影,形态各异。有白发老叟独钓寒江雪,有面具少年瘦马过山廊,有红粉女子立烽火舞袖,有戏子无情,有将军卸甲。有富家子一掷千金,有说书人潦倒荒唐。皆是寒潇子潦倒落寞之时的法相,不再庄严,亦不再慈悲。故见万千破败之时,诸多寒潇子亦不曾有丝毫哀叹,只眼神淡漠闭眼,无喜无悲如一“可怜俗子,生死无常。”万千诸世亦如如太古之初,不周倾,天地覆,九州废,四极裂。火炎炎而不灭,水泱泱而不息。道人日听红尘哀嚎,满街狼犬。终不能学太上之忘情,而万千法相沾染红尘更具侠义。既然天地有死身灭世相,亦容我斗他一斗。慵身曲立万千灭世倒映之前,道人却只是稍作一揖:“指教。”诸法相不忍,以慈悲相擎天而走,入诸世而化为雨幕,倒飞出六合之外。
是此非法相之凡人身坐落天地之间,最后以收剑之势,抚平天地山河,重序甲子。至此,天行有常,大道有纲。凡人自可无忧,不必入我仙人之门。 道人望向山河静谧,不由点头 “仙人之姿,当真气魄!”
九重天闾阖光未明,晦星不耀点落穹陛。十洲八岛拱扶嵯峨之下,形容消瘦,只身有人下山。入了人间。
“我的故事讲完了。”道人斟上了一壶酒,落座于街景之中。此时道人尚未上山,亦或是早已下山。对方一切技能都未曾显露,一如当初岁月静好。道人没有珍惜这浪费了整整两回合争取来的机会。反而狐脸微翘,嘴角含笑招手示意远方本该在过去的少年光暗:“少年哟,喝两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