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吧 关注:599,420贴子:24,783,799

〖晒戏〗所念皆星河:爱是海洋,人是孤岛。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第九季:最后的孤岛
TAG:末日恋综/白昼黎明/孤岛生存/至死不渝


1楼2022-01-24 01:53回复


    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22-01-24 01:59
    回复
      一、导演的话
      第九季是2021年7月末结束的,拖了这么久,懒蛋导演先给大家磕头了!!
      这是一场以末日+孤岛为背景的恋综,生存条件严苛的情况下,每天还会进行末日倒计时。伴随白昼和温度的增加,原本的“极夜岛”慢慢变为烈日烧灼的“极昼岛”,如果最终无法逃离,便会在炙热黎明灼烧之下,融化为虚无。
      办之前,我认为这样的背景会让困在岛上的人产生彼此依赖,甚至疯狂一把的想法,所以实际上并不一定是真正的爱情。但最终走下来的复杂程度远超我的想象,人性的挣扎、无私的大爱、宇宙的遐想和直面死亡的勇气都给过我极大的震撼。
      在此,非常感谢第九季的参与嘉宾们给我们带来的美好故事,或圆满或遗憾,都组成了完整剧目中的一环,本导演鲜花鞠躬!
      那么,开始我们的故事吧——


      7楼2022-01-24 02:02
      回复
        ——故事背景——
        平行时空2022年,这是无需天文学家精确测算,肉眼便能预见的灾难——地球轨道正在偏移,向着太阳缓缓行进。
        资本家们撤离得颇为及时,多半已经乘坐飞船前往宜居星球的空间站了。稍次一些的中产阶级好歹能混一个地心避难所的入场券,再往下的普通人,多半就只能等死了。
        末日倒计时:6天。
        这是X国的最后一班飞机,航线穿越大半个地球,最终会停留在地心避难所的入口处。航班上的人大多手持着倾家荡产购来的入场券,亦有一些试图蒙混过关进入避难所的普通人。
        ——可这趟最终的航班,也并未能让他们得偿所愿。飞机在公海上空受到了强烈的电磁波干扰,坠毁于距离避难所大约一百公里处的一座四面环海的孤岛。
        这片区域被称作“极夜”,在地球轨道正常时,它曾是黑夜的宠儿。随着黑夜时间慢慢减少,白昼的出现、气温的升高都预示着末日即将来临,航班仅存的十人就此开展了末日来临前最后六天的生活……


        来自iPhone客户端19楼2022-01-24 13:23
        回复
          三、戏录汇总
          【序】
          当烈日的危机阴云历经数百年渐渐消去后,在北半球极夜地带的无名岛屿沙滩一隅,一只不知何时被冲出水面、埋入尘沙的金属小漆箱静悄悄地露出一角。揭开锈迹斑斑的箱盖,我们才得以阅读到曾经尘封在某处小岛上,属于他们的故事。


          来自iPhone客户端21楼2022-01-24 15:47
          回复


            来自iPhone客户端22楼2022-01-24 15:50
            回复
              1、破晓降临
              “此间虽是永夜,但黎明终将来临。”
              ——程嘉源x秦鉴光
              -
              【人物介绍】
              -
              秦鉴光,天文学博士研究生。维天有汉,鉴亦有光。她大俗大雅,有科研从业者常见的傲骨,恃精神而藐物质,可知论者,不到最后决不放弃的探索精神。处事沉静,同时率直且不拘小节,和常人一样享受平庸无脑的浪漫,比如从不在看日落的时候计算地日夹角。

              -
              程嘉源,动物学博士生。沉稳,阳光,有担当,把照顾别人当做本能,有些大男子主义,理所应当认为自己应该承担起保护别人的角色,尊重别人不强求,遇事先反省自己,讨厌把责任推卸给别人。在提出建设性意见之前不会提出批评性意见,不爱出风头。向往自由,有探索心,坚信行万里路大于读万卷书。

              -
              他们像是命中注定的伴侣、理性沉稳的集合。在荒岛相遇几天摩擦出的爱情于他们而言并不是吊桥或孤岛效应,而是灵魂契合的高级浪漫。


              23楼2022-01-24 18:57
              回复

                第一幕:不完美的降落
                -
                [程嘉源]
                在启程之前,他确实没有想到最后一趟航班会出现这样的事故。这样剧烈的颠簸让放在小桌板上的矿泉水洒在了裤腿上,滚下去的空瓶来不及捡,后脑勺就咚地闷撞在座椅上。就算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也难免会想到那些失事的新闻。
                乘务员尽力安抚着所有人员,借着灯光,他看到前排有人已经开始写遗嘱了。细小的啜泣,低低的咒骂,愈演愈烈成一场不敢轻举妄动的混乱。可不管是什么声音,都制止不了机体愈坠愈疾。
                拔开笔帽的时候,面前已经摊开了还没使用的纸张,写完遗嘱两个字,忽然想不到要交点写什么东西。生死都未卜,这张不知道会落向哪的纸显得轻飘飘的。
                此时机翼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手指使劲握着却磕断了中性笔尖,黑墨一小股一小股地涌出来,只是草草在纸上蹭了个名字,就把笔盖进去塞到兜里。
                失重感让他忍不住想呕吐,坏掉的照明系统已经没有了修复的希望,咬死后槽牙才让失控的胃液不要涌出。经过一连串的撞击再无动静,他的头也狠狠地磕在了小桌板的旋钮上。
                身上无不作痛,只能从一片安静的漆黑中判断出着陆,尽可能快地拔开了安全带,从飞机座椅下抽出救生衣,从破碎玻璃泻下的微弱星光寻找出路——不忘带上他的背包。
                爬在沙砾上捂住口鼻干呕了半天也没有结果,沾湿的裤腿比其他部位更先感受到刺骨寒意。耳边有海声,可并不浪漫,像什么洪水猛兽在吞咽口水。拢了拢身上的救生衣,充气的壳子没有暖意,仅仅是御一点风。
                摸索出碎掉屏幕的手机划开锁屏,丢失的信号和昼夜异常的时间,凭着记忆一点一点定位这个不寻常的地方;打开指南针让范围锁定在一处,他的判断没有错。
                挣扎着起身踉跄几步却跪倒下来,黑暗中难以前行,快捷键打开手机灯光,却意外发现手沾满了鲜血,而源头是撞破的额角。
                幸好,血已经止住了。
                他想,他不能向海走去,于是毫不犹豫地拖着千斤重的身体沿路向前。
                -
                [秦鉴光]
                飞机残骸中堆积的更像一种胶质、凝结、无流动的空气,只有机身的一面通路豁开,苍风逮得机会,在沉暗无声里大举淌入,混杂着腥臭的海味与血锈味,也混杂氧气。
                即使秦鉴光处于震荡带来的短暂昏迷中,潜意识里还是微微偏头,使鼻腔转向破口:一架无框眼镜由此滑低寸厘,压着鼻翼翕动,在混沌腐败中吸嗅生命的气息。
                又是短暂的静止,秦鉴光终于撑开眼皮,昏迷中的极黑才有了窗、椅、货架似的轮廓。
                她用五秒辨清处境,这倒并不难:救生服和氧气面罩还缚在身上,人与飞机的连接没有随撞地一震而终结。
                随后摸索周遭,相邻座椅上空空无人,只摸到几张散落的纸,钞票大小。于是迫降前的回忆一霎回笼:邻位靠窗的中年男人呼吸焦急,擎斧如举性命,屡屡试图破窗,钢化玻璃岿自不动。这时机身中部传来巨响,男人呆愣一秒,然后拔身而起,粗粗喘气着跨过秦鉴光的双膝,向机身中部的破口蹒跚冲去。气流激荡,行李架中的保险箱冲砸而下,击在男人颅后,吐散半箱纸钞。
                秦鉴光抓起一张钞票,低头擦拭镜片,这是紧张之下的习惯动作,又是十秒。眼镜上的血渍凝固,说明撞击发生已逾五分钟,而机体并无浓烟、火光。秦鉴光甚而微微发哂,这或是地球上最后一桩万幸事。
                僵麻的双腿终于渐渐复苏,秦鉴光背起随身包,把邻座遗落的消防斧提在手里,扶着连排的座椅向前。她原坐53排,与紧急出口所在的22有三十一次摸索,这是登机时就已明知的事。数字总不骗人。
                秦鉴光再次站在地面时,骤降的失重感成了梦中事,文明城市中的光亮也为蝶影。滩岸上依稀可见黑黢黢的几道人影,生物趋光的缘故,她往白斑处靠近。
                …………


                24楼2022-01-24 19:15
                回复
                  ……
                  [程嘉源]
                  黑夜会影响时间的估算,尤其是精神高度紧绷之下,只有真实的标记和数值才靠谱。
                  人影在笔直的光束下显现出来,观星台的大致面貌得以窥得雏形,它的来历暂时可以不做深究,周遭破败的模样只是浅淡的留下了活动痕迹,至于常驻者或许已经是在以世纪为单位的时间前了。
                  简单却困难的制作了第一顿晚餐,缺少调味品的食物只勉强用能吃形容。没有碰那只野兔,总觉得空气还有挥之不去的浅薄血腥味。绑兔腿用的抽绳倒是被他用以备不时之需的想法留了下来。
                  轮班守夜的时候,他才有机会去检查相机的完好程度,或许在这里也会有值得记录的景象。
                  承揽过后半夜的值班,篝火成为帐篷外唯一的热源,他用巡逻和通过观星台夜观星象保持清醒。
                  破晓会何时降临。
                  -
                  [秦鉴光]
                  一夜无梦,睁眼时刚过六点,秦鉴光一抻睡麻了的胳膊腿,觉得精神不错。她习惯性地从裤侧口袋里取出眼镜,金属材质在过夜后微微泛凉,好在鼻尖也是冷的,两厢帖挂,只使大脑更加清醒。
                  秦鉴光背包起身,路过程嘉源时矮身,把昨日代收的那瓶矿泉水放在地上,然后走出观星台。顶棚的遮蔽下天色并不分明,立在露天的栏杆旁时,才看出熹微的模样。秦鉴光靠在栏杆前短短眺看,细挑的眼锋夹挟晨光,晕出晦涩的睫影。
                  天文学上对日出的定义从太阳中心位于地平线以下十八度开始,剖去矮丘与低云的影响,大约还有一个多小时,天光便要全盛。人眼淬于黑暗中已近二十四小时,此时红日当升,心中澎湃的难免是古老的太阳崇拜。秦鉴光尽力按耐下激荡的情感,坐回将熄的火堆前。
                  短木彻夜焚身,此时被烧成小块炭烬,握在手里微微发热。秦鉴光就这么一边取暖,一边凭昨日记忆和其他人的描述,尝试在脚边画出昨日涉足部分的炭黑地貌图。
                  -
                  [程嘉源]
                  等待日出并不是第一次。
                  或是在山顶,或是在高坡上,三角架上的摄像机静静地等待撕破寒夜的破晓,显然它比自己有耐心多了。
                  黑幕泛韫泛亮时,他当机立断从背包找出相机,记录下带来希望曙光的这段时刻,像从前这架相机见证过的日出一样。
                  尽管在生死关头不合时宜地谈论日出,有那么些不知轻重的味道,可他还是想把希望的喜悦分享成双倍。
                  “你看,天亮了。”
                  极夜这片区域的光明必然没有曾经那么多,等到圆日堪堪破出大半,舍弃日晕,在这段时间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这时的气温比昨天夜晚适宜不少,站起身活动过筋骨,熄灭篝火后虽有微冷却也不至刺骨。
                  “如果我们现在去观星台,”他指了指这座台的最高处,再回头自高而低寻找她,红晖在她手上停留,枯炭勾勒的线条在半明半暗间大致有了地图的雏形,“是不是会发现点什么不同的东西?”
                  顺着手指的方向,他隐约看到似乎已有人影在上面走动。
                  -
                  [秦鉴光]
                  太阳一跃,光芒就刺穿云层,秦鉴光低头,就着程嘉源手里的相机把橙红的日出回味一边,不免微笑:“很好看,想吃咸鸭蛋了,红心流油的。”
                  于是起身,一同来到观星台顶部,秦鉴光拿出纯黑如穷夜的望远镜,向南张望。镜头中林木呈现明显断层,枝叶间隐约可见人工痕迹。秦鉴光喃喃:“好像还有别的建筑...那么,会有人吗。”
                  她把望远镜递给程嘉源,一块炭灰手掌印在黑色筒身,“直接看就可以,只有右边能用。”
                  -
                  [程嘉源]
                  触手微凉,接过她手中的望远镜,一搭眼留意到左边的镜片碎掉了,黑洞洞的看不到什么。于是右眼视线聚集在方才她观察的方向,绿意盎然里露出若隐若现的建筑丛,再次确定了去路的方向。
                  “再检查一下随身物品,下个目的地就是那里了。”
                  即便不是行家,从质地和触感基本也能明白物品的贵重,损坏了也许没有机会再修补。确实有些可惜了。
                  不过脸上的表情没有露出什么蛛丝马迹,双手郑重地还回去,先她一步一前后离开了观星台顶处。
                  取出手机把秦鉴光画的草图拍下来,有待完善的地方还得找到下一个落脚点再补充。确定所有的火源都熄灭,才去跟或疾或徐三两结伴的一行人。
                  ————————
                  “你看,天亮了。”
                  “很好看,想吃咸鸭蛋了,红心流油的。”


                  25楼2022-01-24 19:46
                  回复
                    第二幕:世上最美的闪蝶
                    -
                    [秦鉴光]
                    “记得”这个词使她短暂出神,秦鉴光轻而又轻地眨了两下眼,在蝴蝶谷幽蓝色的光晕里蹲下身,薅身前的两根草:“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想,面对这样一个糟透了的世界,“记得”究竟是一种意义,还是最后的、不得不为的镜花水月。”
                    “譬如你我吧,几个月而已,太短了。我还记得我的最后一个实验,记得晚上十一点回宿舍,月亮特别白。遇难逃生的技巧,所谓生生不息的精神,也一个都没忘。可是还有什么用吗?”
                    这话说得低且徐,情绪的出口而已,成百只蝴蝶默然飞过,她没指望任何一只给她回答。只是有一只格外不幸,挥着半边残翅落到她肩膀上,秦鉴光侧看少顷,终于不忍出声,就抬手拽一下程嘉源的裤角,示意他看向自己的左肩。
                    -
                    [程嘉源]
                    大片的闪蝶纷纷起舞,在这个略显幽暗的峡谷里形成一股蝴蝶飓风,奇妙而温和的、没有攻击力。
                    “蝴蝶喜欢偷吃甜食,人们称它为长着彩色翅膀、喜欢偷吃奶油的精灵,所以叫butterfly。”
                    他回想起在毕业前最后一次调研时发生的意外,骨折和脑震荡导致他只能从图片和视频去蝴蝶迁徙的景象,隔着光学设计过的镜头,折射出不同光泽的鳞翅终于近在咫尺。
                    “如果我们将生命的过程简化,最终的结果,还是变成一抔灰,风一吹就了无踪迹;而在亿万年的更迭中,对比之下我们所经历的就更显渺小。”
                    “可是我们还是要选择走下去,像你一直在努力的。”
                    他也在努力地搜刮所有储备,尽可能将她从消极的负面拽出来,振翅的小生命给了他机会。
                    “有用啊——”他弯下腰来,用手轻轻捧起那只翅翼残损的精灵,不同层次的蓝色流转其上,亮晶晶的光环在一侧折叠起来。
                    “你找到了一种世界上最漂亮的闪蝶。”
                    -


                    来自iPhone客户端29楼2022-01-25 11:07
                    回复
                      [秦鉴光]
                      秦鉴光静静地听完,即使这话她已自诫百番,然后点头:“道理是这样的,没错。”
                      她在流光涌溯中漫想大学光景,那时她在砖红色的天文学院里学习,对面化学院的学生搬用谐音梗,面对艰难考试时便爱引用一句:纵浪大化中,无喜亦无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
                      谑笑式的诗文每每在穷途末路时才初显韵味。三日来她第一次做裸考上阵的坏学生,面对难题左右突撞,写满篇雄辞,得一些廖廖可怜的步骤分——判决的警铃尚未响起,二十六年的求索使她不得不摒弃杂念,埋头奋笔。若非如此,又将如何呢。
                      她一撑地站起身。谷地凛寒绝险,他们只在谷口眺看,蝴蝶成为布朗运动中的微粒。秦鉴光发了五秒呆,双手拢在嘴边,向蝴蝶谷提声高呼。无实际意义的声波在谷地跌撞一周,折返回来,还拖着淋漓的尾声,最终渐渐宁静。
                      秦鉴光回头,看程嘉源手心里垂死的闪蝶:“真漂亮...”
                      “你带相机了吗?”
                      -
                      [程嘉源]
                      这些干瘪而僵硬的长篇大论,汇总成几句话,讲出来只是照搬中立的理论知识,无关痛痒,自然也起不了什么振奋或治愈人心的妙用。
                      这时候他就有些苦恼于自己并不伶俐的口舌,他的思维定式在调研报告、论文期刊的遣词造句上,他用缄默不言配合仔细聆听来度过这段鲜活的回音。
                      “知道有蝴蝶谷,我就把相机带来了。”
                      一只手捧着断翼蝴蝶,他从背包取出相机,开机后拎着相机带递给她。
                      “会用吗?不会用的话我教你。”
                      -
                      [秦鉴光]
                      两手接过相机,秦鉴光实事求是地:“不会,但我今天不想学习了。”
                      打开相机,取景框灵敏弹出,镜头复杂伸缩,参数满屏排列。她一项也不操心,捧着相机把操作键露给程嘉源:“帮忙做个弊吧,高材生,程老师。你负责其他,我负责快门。”
                      -
                      [程嘉源]
                      相机是老朋友了,像平常一样,颇为熟稔地转动旋钮光圈优先,再滑动几次齿轮,调整到合适的数值。
                      “第一张。”
                      他将手展开握着的闪蝶袒露在镜头前,扬头用微笑示意她按下快门,“大蓝闪蝶,蛱蝶科闪蝶属动物,极夜——”
                      “拍摄人,秦鉴光。”
                      -
                      [秦鉴光]
                      高清晰的相机使掌心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快门前后的功夫里,秦鉴光短暂观察过他的手心。手掌宽厚,脑力工作者的掌纹常常清晰分明,如果是戴黑墨镜的神棍,该很轻易地将什么生命线、什么爱情线分辨出来。但蝴蝶栖落,构成人生的几项要素蜿蜒向中,到底是生命线半途拐折,还是爱情线顺天走势,一时都被谧蓝色的、弱弱抖动的翅膀压在身下了。
                      时过午后,他们又采了些可食用的蘑菇,才向住所返回。蝴蝶罹经不幸,最终被安置在被采摘得稀落的蘑菇丛里。而在更远的地方,更多的蝴蝶们振翅如疯魔,在充沛得出奇的日影下、急急繁衍生息。
                      ————————
                      “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想,面对这样一个糟透了的世界,“记得”究竟是一种意义,还是最后的、不得不为的镜花水月。”
                      “如果我们将生命的过程简化,最终的结果,还是变成一抔灰,风一吹就了无踪迹;而在亿万年的更迭中,对比之下我们所经历的就更显渺小。”
                      “可是我们还是要选择走下去,像你一直在努力的。”
                      “你找到了一种世界上最漂亮的闪蝶。”
                      “拍摄人,秦鉴光。”


                      来自iPhone客户端30楼2022-01-25 11:08
                      回复
                        第三幕:直面太阳(结局篇)
                        第五天,醒来后的他们发现岛上的动物不约而同地开始了疯狂的迁徙,鼠科动物成群奔向悬崖,一只接着一只跃入海中。靠北的海边亦聚集了大量动物,无论是食草还是食肉,此刻都无法提起互相争斗的心思,而是向远处陆续游去。老弱病残仍旧留在丛林深处阴凉的地方,眼神里已经失去了生的希望。
                        理性的他们决定即刻出发,骑上唯二的海上摩托艇,驶向生的希望……
                        -
                        [秦鉴光]
                        山川遽变,二楼卧室的四扇落地窗紧闭,惊惶的鸟羽和暴乱的犬吠接连撞窗,秦鉴光坐在房间里,握着笔向外发呆。如预料一般的,死难将至,没能预料的是她竟作这样一个联想:窗外万万里景象都坍缩成一只水晶球,智能的极限使它无法突破出去,宇宙的灯光一瞬交集,它就把琼浆和亮片晃至灭顶,在旋转中奏出轻诡的、无可更改的乐声。
                        天明之前她已把信纸的最后一行写好,离开前留意到那本曾经夹信的书,单薄的瘦瘦一本,已像上世纪的遗存似的了。书的封面上写:温莎墓园日记。
                        “这分明是最通俗的无情滥情的一百年,有人抑制不住惊叹,难道爱情真是,真是可能的吗。”
                        信纸被封入玻璃瓶,玻璃瓶与数块石头一起藏进严密的箱子里,她把这箱子带到昨日的海边,哐的一声,使箱子沉下水去。摩托艇默然注目了这场决绝的沉没,秦鉴光拍了拍摩托艇,转身往观星台去。
                        -
                        [程嘉源]
                        起先在夜半时分,他就已经听到有嘈杂的鸟鸣盘旋。极度疲惫之下,他并没有多过在意,又或者说关注也无济于事。
                        直到再也无法忽视这片孤岛生灵的异动。
                        所有动物被唤醒,窗外的飞蝗、蝴蝶乌泱泱地掠过,鱼类洄游的方向难以凭靠理论知识判断,哺乳动物也在逃蹿。对于灾难的感知,它们比人更加敏锐,不约而同地进行这场大迁徙,而这种盛况他只在纪录片里见到过。
                        来不及做出什么感叹,他从别墅区最高处下来后,就着急去寻找秦鉴光,几日的相处让他将一起行动变成了习惯。乘坐他们昨天发现的摩托艇逃出生天显然异想天开,毕竟这片岛屿之外的领域并不明晰。
                        敲门没有回应,庭院、厨房、客厅,所能想到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她的踪影。他压制住飞速搏动的心跳,鬓角的汗也无暇顾及,从背包里摸出一线生机——对讲机,在绿灯闪烁后送出讯号。
                        “你在哪里?”
                        -
                        [秦鉴光]
                        观星台荒弃未久,除了依靠地磁的高精密设施和电学成像仪器,专业的三脚架和巴德膜尚还可以发挥余热。对讲机传来声音时,秦鉴光正试图把一架太阳望远镜的滤光膜拆下来,程嘉源的声音裹在微弱的电流声里,听起来与往日不大相同。秦鉴光侧眼看着躺在地上的对讲机,大约半分钟,才应:“我在观星台,如果你要过来的话,多拿一点水。”
                        -


                        来自iPhone客户端33楼2022-01-25 11:54
                        回复
                          [程嘉源]
                          对讲机另一头终于传来熟悉的声音,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些许,带上水就往观星台的方向冲。
                          “好。”
                          高温天气像是要把一切都融化,很难想象怎样捱到明天,又或者,根本等不到明天。
                          在确认观星台上的身影在小幅度的移动后,他才稍微减慢了速度,以至于来到她面前时喘息声不会太过剧烈,可依旧是满头大汗的狼狈模样。
                          一把扯开背包,接过一瓶水递给她。
                          “坐摩托艇或许还能逃。”
                          -
                          [秦鉴光]
                          望远镜有一只黑如永夜的眼睛,通过角度调整,最后对向太阳。过炙的光线被巴德膜滤掉,视野中只有极亮的一轮白日,比以往的任何观测面积都更大。程嘉源来时她才从望远镜前让开,擦着额角:“应该就是这个东西,要把我杀掉,来看看吗?”
                          解决掉凶手是谁这个终极问题,两人就像摩托艇进发,油箱再次加到全满,炽白色的光使海水近如沸腾一般,秦鉴光眺看海平面,像多日前眺看日出。离岸前她仔细看向程嘉源——征程一经开启,就是长久的一前一后、以脸向背了,是以秦鉴光面容之肃,好像要说什么。但最后她只以肩轻撞对方,最后笑起来:“至少水上比岛上凉快很多,血赚不亏了,程老师。”
                          -
                          [程嘉源]
                          实在是太热了。
                          将近40度的气温,在绝望心理作祟下,似乎堪比那些离经叛道论点中人的融点值,他有种浑身上下的水蒸气都在逐渐离开自己的错觉。
                          他补上秦鉴光错身让开的位置,眼睛对上目镜,那片亮白的炽光几欲将他吞噬掉,末日原来真是一轮日。迅速别开视线,可灿亮的光使眼睛难以消化,光斑始终停在眼前,说话吐字几近喃喃。
                          “要把我们杀掉…”
                          由此可见在巨大的灾难面前,人力毫无作用。千万年来的规则、法治如樯橹灰飞烟灭,倒退回依旧秉持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
                          他们像迁徙向海的动物一样,朝摩托艇进发。
                          轰鸣声把鱼类驱逐,除了一往无前,别无方向。水天相接,只有一片无尽的蓝在眼前。
                          “没想到吧,其实我们现在本该在避难所的。”


                          来自iPhone客户端34楼2022-01-25 11:54
                          回复
                            [秦鉴光]
                            “没有什么该不该的。”
                            海风吹鼓,把一头短发吹得像藻:“走吧,等到了那边,介绍我弟弟和你认识。他叫秦维汉。”她靠在程嘉源肩膀后面微微出神:“顺利的话,小弟应该已经是一位医生了。”
                            手机的指南针被用来粗略定位,他们往西,逆着地球自转的方向一路破风——如果此时刻在脑海里的地理常识还作数的话。秦鉴光坐在后头,握了一会手机,看电子时钟的指针分秒不停,实在闷躁。她终于提议:“听首歌吧。”挥霍一样:“想听什么?”
                            -
                            [程嘉源]
                            “秦维汉…”他轻轻把这个名字过了一遍,随即串联起来,“维天有汉,鉴亦有光。”
                            “原来是天文世家。我猜,你弟弟本来也是和你一样要学天文的吧。”
                            海面上的风声有种单调的喧嚣,为了逃生他开到了摩托艇的最大速度。而在此刻,他也不确定是否真的能开到地心避难所。按下不表,他放弃揣度那边两个字的含义,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像是在度过一个平常的、自由而放肆的假日时光。
                            “听倦鸟知返吧。”
                            -
                            [秦鉴光]
                            “是哦,不过他也真的很喜欢医学。”
                            手机音量调至最大,通过骨传声增强,也不足以使她完全专心。一派湿热里她又想起北京的严夏,天文台前的砖墙巷子在几日中频频入梦,秦鉴光踩着砖墙筛下的光斑往前跑,总是不能跑过小弟,被他“略略略”地笑:“姐,你就不能再快一点,怎么都是我赢。”
                            秦鉴光拍了拍程嘉源的臂侧,放声大问:“能不能再快一点!”
                            有烫热的泪沁入裁线考究的男士衬衫,很小一块,却久久无断绝。秦鉴光指向摩托艇前的一点光斑,那光斑大约源于艇身的折射,总跳跃在左前方的浪头里。但她不管,一抹脸,继续豪言:“我想超过它。”
                            -
                            [程嘉源]
                            这或许是自由的定义。
                            他一再追求的自由自在又一次实现了,只不过更加肆无忌惮,也绝无仅有。
                            “踏着海水内心争吵,从来没有这样迫切…”
                            熟悉的粤语歌词混合电音伴奏从身后传来,他将马力加到最大,执着的朝那一点光斑追去,用实际行动践行再快一点的请求。
                            要赶在即将迎来的末日之前。
                            在这片汪洋上,摩托艇就像一叶扁舟孤立无援,只有一昧前进寻找最后的出路驶向避难所。从前维系着这条通道的无外乎是他的工作、他的报告、他的亲友恩师,是称之为义务的硬性要求,告诉他:必须去地心避难所活下去。
                            而现在身后的人,为这驰骋海面的孤注一掷加注。
                            攥紧了摩托艇的把手,背后一小洼的濡湿愈显分明。他们一定要活下去。
                            “等到超过它的时候,我们就得救了,就能带我认识你弟弟了。”
                            他大声喊着,承受了诸多风力的声音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心脏几欲狂跳出胸膛,以至于最后几个字被凌厉的海风狼吞虎咽。
                            “如果能追上它的话,是不是也…”
                            是不是也能追上你。
                            ————————
                            “维天有汉,鉴亦有光。”
                            “能不能再快一点!”
                            “等到超过它的时候,我们就得救了,就能带我认识你弟弟了。”
                            ————程嘉源x秦鉴光 THE END————


                            来自iPhone客户端35楼2022-01-25 11:55
                            回复
                              【程嘉源后记】
                              (秦鉴光后记为开头书信)
                              -
                              [程嘉源]
                              在过去的二十六年里,我只看到过两次极光。
                              “只”字用得不大恰当,也许对于很多人来说,极光只会出现在纸质书本的图片、望远镜拍摄的视频以及通过各个途径二次以上加工再到人眼中。能够看到一次,已经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了。
                              从即刻回溯大约十年,饶是如此,也依然历历在目。
                              那通拨了几次才接通的视频电话,第一遍由于疏忽按成语音通话、第二遍由于手僵从那头挂断,直到第三遍,才真真切切看到一团黑色首先显出地上“乘加圆”三个草率的符号。紧接着是一声破碎的“哎呀”,屏幕骤然变黑天旋地转,像是手中的设备摔在地上,如此波折,圆滚滚的人影才被看清。
                              “程嘉源!我把你的名字写在挪威山巅上了!极光也替你看了!答应给我补一个月的作业要做到!”
                              她的声音从北纬将近70度的地方传来,顺着纳维亚山脉一路东往,历诸般波折经过互联网运输到耳机里,是以没等听完这段话,她裹成粽子一样的肥硕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镜头前,继而换上的,是身后夜幕之下的城市一晃而上,那片异常绮丽绚烂的极光。
                              于是来不及反驳她单方面的无理要求,也来不及申诉用同学间戏称的符号就打发约定的敷衍行为,这样的盛况就已在眼前了。
                              高中时期暗恋对象这样的自由和任性,很大程度上刺激到了我。所以后来的本科生涯中,对一众在实验室进行的团队任务和科研项目毫无兴趣,所有不能亲眼所见和实地观察的调研探究在我心目中兴致缺缺。
                              终于在一次有关北极生物保护的大型项目中,有幸搭乘上了去冰岛的航班。与少年时期离极光最近的地方向西横跨大西洋的位置,在整个团队任务的尾声,组织人决定用冰Thingvellir国家公园的一次极光观测来犒劳。这次我用相机记录了极光。
                              比起诸多分析,探求这些弧型、幕型、幔状、放射状背后的原理,纯粹直观地感受自然景观的恢宏气势,也不失为一种致敬。
                              实质上,我所从之事之于科研二字,实属侥幸,不过旨在利用学习之便,走一走未曾涉足的经纬度,然后用相机镜头来框住定格,最后收纳进那本相册罢了。以至后来懂得“不要把纪念具象化”的真谛时,也无法舍弃这个习惯。
                              我将导师送我的道理讲给秦鉴光听,这时候同行,之于我是纪念,之于她是生存探索,在最后变成了一场摄影记录。
                              或许基于职业习惯,也应当是求生意志过强,她总显得周全过分,像十分精密的天文学仪器。可当末日到来,测算崩坏,即便常常换位思考,我也难以想象赖以信仰的知识体系分崩离析是多么摧毁性的打击。
                              我们在波澜壮阔的海上许下劫后余生的诺言。超过光,以及逃出生天。
                              彼时我才发现,六日也不过是短短一瞬,而我不想再懂得那么迟。
                              鉴亦有光,我与她看到了极光,在海面上仰望天河,仿佛到处是触手可得的微光。根据因纽特人口耳相传,极光源于拉丁文伊欧斯一词,而它是希腊神话中“黎明”的化身。
                              此间虽然是永夜,可我相信黎明即将来临。


                              来自iPhone客户端36楼2022-01-25 11:56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