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霍剑来的第一面在界身巷，彼时，他褴褛，我华衫，他被讹钱，我痛骂奸商—— 总的来说，我俩都是在挨打的边缘疯狂试探，我是骂的太狠，霍照是眼神太凶。】
【转眼月余，雁门孤崽摇身做新贵，在东宫孔圣人像前作了揖、拜了师，从此与我同门师兄弟。如此，就很合适，合适天晓时分，在宫门口相遇，同往东宫，步下踏青砖，揣袖防冷风，架不住寒风刮面，斯哈一声】
你吃早饭了吗？

【我说】
没有。
【界身巷内，衣不染尘的大夫振臂一呼，他佩锦袍鱼袋，无人敢打，一场相斗也权罢了——我将半出的锈剑按回鞘中，以为是那商贾的幸运，郑涉则以为救我于水火。我布衣白刃，了无所失，于是莫名其妙、半推半就承了他的大恩。】
【待我拜东宫座下，才知这等煊赫师门，他早也入了，我二人又阴差阳错“亲上加亲”。我非多舌之人，只为这“亲上加亲”，在比代州多留一分余地的京师冷风中，亦不免多留一分余地】
你呢？

【不假思索地】
好。同病相怜，不愧是我们。【我历来好心肠，尤其对着这位与我有过英雄救英雄之谊的同门师弟，於他前，尽显兄长风范，抑或称之为狐朋狗友间掺杂关爱的絮叨更为贴切。譬如眼下，名为邀约，实则已定论】
小甜水巷有一家鸡汤小馄饨非常好吃，等下了衙，带你去吃。【为证该家的美味，略顿顿，补充】是绉纱馄饨，江南一带的名品，皮薄似纱，肉鲜汤美。

好。
【他所提及小甜水巷、绉纱馄饨、江南，我无一个熟悉，故而捧场的话说不出几句——即便熟悉，想也没几句可说。我二人在宫廊静静地走，汴京天地不广，宫廊倒长而又长。】
【真的很长。】
【我那个不太熟的亲姨母对我说，照哥儿，你当亲和些，故刻下，我感到一种打破此沉默的必要。我问他】
你知道，城中哪有卖晋中油糕的么？

【他不似京中儿郎一般健谈，周升升的好亲近摆在脸上，沈昼的好相处显在赵绛，独他，沉默寡言，又极力迎合着与雁门迥异的风土。】
有，在杀猪巷，不过不太好吃，我一直疑心它不正宗。【于是，我向他问】雁门的油糕是什么口味的？何时，你荣归故里，可否为我带些回来？
【所谓交情，不过是你欠欠我的人情，我欠欠你的人情，在一番番互欠、还债里升温固情。】

不好吃，恐怕就是正宗的。
【我不知道故里二字于旁人的意味。儿时的辗转流徙且不谈了，自五岁之后，我的故里就成了雁门，成了割手的北风、他人的冷眼和难以入眠的长夜。】
【但郑涉是我京中遇见的第一个算得上朋友的人，我对代州冷夜寒星的怨气不当波及他。我偷换了承诺】
若有一日我北上十六州，班师回程，当给你捎些尝鲜。

霍照
不好吃，恐怕就是正宗的。
【我不知道故里二字于旁人的意味。儿时的辗转流徙且不谈了，自五岁之后，我的故里就成了雁门，成了割手的北风、他人的冷眼和难以入眠的长夜。】
【但郑涉是我京中遇见的第一个算得上朋友的人，我对代州冷夜寒星的怨气不当波及他。我偷换了承诺】
若有一日我北上十六州，班师回程，当给你捎些尝鲜。

嚯，【我不吝捧哏】雁门真是美食荒漠。
【卫帅的故事尚在军中流传，霍照跟卫女官沾亲带故，自然可归作卫帅的传人，对他十六州的言辞，挑眉去询】那么，霍帅——
【少年人张扬，摘星辰，不信不能成伟人】
预备什么时候收复失地？【意气十足，轻掷许诺】待你凯旋归来日，我在樊楼给你设宴，吃它三天流水席！

【郑涉其人，说话如跑马。】
【十六州和千金席在晨日里也算不得宏图了，可谁也不会当这些事几句玩笑。刻下军惫马弱，非天赐良机，然而——我负手，为那句“霍帅”睨他】
急不得。
【然而阵阵悲风须蛰伏，他日犹可图。】
但总会让你瞧见——我不能放过“郑相”做东的三天流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