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岁:你趁柳姑姑不在偷偷吃冰,染上了风寒。】
也正是因此,唯一会对孟樽释放善意的柳姑姑也被梅太后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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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闵施呈×孟樽:“你既说是一等一,若孤盛暑要雪,隆冬求荷,试问你当如何?”
时间:崇文三年十一月二十日
地点:凫鹤从方
前情:孟樽受凉,长病半月,梅相欺问罪御前近侍,并借机将宫人清换。而贴身女侍却因孟樽的态度一直未敲定,人选换了一批又一批。
此刻,便是二人正式初见之时。孟樽为了让新来的宫女们退缩,将腰佩丢落隆冬冰湖,扬言:捞回玉佩者,即可留在凫鹤从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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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舍人•闵施呈
[令既出,甫一入水,冬月湖水冷的刺骨。稍在犹疑里,阖目朦胧间堪见十四年来曲折隐忍,灵台清明更甚。长蓄气息,潜寻玉佩踪迹,心中只盼着快些、再快些。]
[眸光捕来雪白一角,狠压腰枝身柳,深伏捉璧。十指僵寒困囿,仍奋力去握。玉佩安然躺陈掌心,竟是先心下暗喜,复才甩落淋淋晶莹,破水而出,脱口道。]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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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王•孟樽
【递目向湖、向湾畔一丛织絮的蒲苇,再望谁吹碧波,水面也结出纷繁的露花。却非百无聊赖,而引此为趣,循见一众膏脂婵者三般窘迫、五番踟蹰,很胜过殿堂的鼓瑟笙箫。双眉但攒在闻得人声的一霎,舍得将手探出福袖,指人近来,并不顾物什,只问】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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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舍人•闵施呈
[衣袖尽湿,溻得沉甸甸。得问话一二,福礼行拜,鸦鬓垂珠作霜。很是不应时宜地,在雪白容面上浮一抹恰如春日暖阳的笑。]是陛下的玉佩要紧。
[贝齿牙关抖得厉害,连带着瘦脊蕊躯颤栗不止,仍固执地奉捧玉佩,要赎君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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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王•孟樽
【一痕水渍只吻在鬓尾,而几脉凉意细细淌来,发稍处即赘簪上一粒明珠。华服虽未及四尺,却也足以俯看她伏礼在地】答非所问。
【与之屈膝平望,剔下肩上的狐裘大氅,拢在她一双挂露的臂】你应该说冷、很冷,冬湖比砚冰更冷。【并不接玉佩,直起身,仍在试她】非赤诚者,孤一概不用。现下再问你:此环佩有几分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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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舍人•闵施呈
[余温自氅怀里幽幽传来,虽不足量,也不是十分的冷了,好声好气地顺人说话。]回陛下,冷,是极冷的。
[杏波仍盈盈,有破茧出冬的浓烈。仰顺天光,瞻落星子满眼底,似要邀他相看胸肋碧血。口吻笃定,不留犹疑。]可陛下的事儿,是一等一要紧的,奴婢一腔忠忱,眼下便容不下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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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王•孟樽
【也蹙长眉,于额心处写几道细同橘络的褶】如是奉承之语,一日孤闻三百遍。
【眼涟饮笑,捱住三分的趣意,犹未甘心】你既说是一等一,若孤盛暑要雪,隆冬求荷,试问你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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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舍人•闵施呈
[后知后觉地才咂摸出是仍存孩子心性作祟,是以心窝饮慰,举掌立誓。]奴婢对陛下,永无背弃。
[适尔耐着性子颇认真的想了想,乌丸凝睇在尚不足量的肩膺上。]奴婢尽力一试——只是,陛下把大氅赏了奴婢,陛下该冷了。[软了嗓音,低哄。]且回去吧,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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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王•孟樽
【双眉熟稔地横陈、如两行青嶂,较寻常少年更减三分稚气。且接环佩,但握在掌间,不系腰绶。袖手而立,指她起身】你既谌心立誓,便借此诚意,日誊此誓百遍。每日辰时,递孤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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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说冷、很冷,冬湖比砚冰更冷。”
“非赤诚者,孤一概不用。现下再问你:此环佩有几分要紧?”
……
“可陛下的事儿,是一等一要紧的,奴婢一腔忠忱,眼下便容不下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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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闵氏其实很明白,倘若今次未能办好梅太后吩咐的事,那么所谓的赏识便也会如烟般散了。她会回到前十几年的日子里,甚至更加地暗无天日——她不想回去。是以尽管冬湖很冷、很冰,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下去了。
她没有退路。
而正是此时的义无返顾,令她在“一众膏脂婵者三般窘迫、五番踟蹰”之中,绽放得十分不合时宜。但其实这一份不同寻常,以及屡次三番的鸢肩羔膝,都不足以打动孟樽,然而,正是二者矛盾的并存,让孟樽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才肯“与之屈膝平望”,赐与大氅。
自这一“平望”起,之后的成百上千日夜,孟樽都默许她与自己并肩而立,乃至最后一刻,闵施呈都曾因这一份殊荣,在孟樽心中,博得最后一次赦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