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南|正阳门外]---文盛斋彩灯店
（迁居京中已有半岁之久，深深体会到偌大京城的繁华热闹，恰同小时母亲说的一般。而各色店铺营生也远比故乡更多更新奇。眼下虽有同乡眷顾，能有一间屋子安身，但吃穿用度仍需有所依傍，私下寻觅了一月有余，方找到一个不必露面也有银钱可收的好差事，那便是替文盛斋的老板绘制简易彩灯。一来二去，渐与此处诸人熟络。）
（这日依约送来新制纱灯两盏，与老板闲谈中提及此月中城里将有灯节盛会，届时只怕更有好一阵要忙碌，便跃跃欲向老板展示自己琢磨的新花样，以报他以往照顾之恩。）

@叶赫吹玉 开啦

【又到一年赏灯时节，今年不想跟人来挤，又恰逢我那院子没什么点缀，便打算自己买些时新灯笼回去挂着。这灯笼除了装饰之用，还有就是我这茶千道分红不少，打算分润些底下的弟妹，猜灯谜不就是个最好的理由，多寡只看个人本事罢。】
【这要论买灯笼，还得是文盛斋，品类多，最适合我这种懒得各处搜集的人。】掌柜的，今年可有什么新奇的花样？【那掌柜倒是不慌不忙，给我引见了边上的一位格格，说什么她有新样子，便不由得将目光聚集过去，想看个明白。】

：传统花灯多是用竹枝或竹皮搭成框架，再糊上纸面或纱面为围挡来制作灯身，最后把各色喜欢的图案糊在外围做装饰，此类制法是大家打小常见的，见惯了便不足为奇了。也正是因为寻常，所以在日常售卖中，难以博得新客户的青睐。相信您也是有此烦恼吧？
（与老板相交数日，也知他痛处，寥寥几句道破，见他认可的点头，便又道）
：不才偶然与邻家女郎聊起，彼此皆以为这花灯美则美矣，但蜡烛燃烧时久，那蜡油融化的味道，熏在身上总是呛人，且有些破坏美感。所以便突发奇想，若将寻常燃烧主体换做花果香薰，便可两全其美。且为表诚意，私下已新制一只样品，您瞧瞧？
（说道此际，恰逢一位公子进门，听他口气似乎是常客，再经掌柜引见，方知了来去，彼此颔首为礼。复从怀中取出小样，同他二人展示道）
：这只莲灯是不才拙作，取菡萏含苞欲放之形，机窍妙法全在此处。
（将灯提到二人面前，拨动隐在下方嵌入机关木，待花瓣在二人惊异的目光中层层错落展开，仿佛真是一瞬间看到花开刹那。略有些自豪的清了清嗓，偏首询他意见。）
：小小玩意，博得佳人一笑还是可以的，您以为如何？

【莲花灯不是稀罕物件儿，哪一年灯市上不曾有过？但如同她这般能让莲瓣层层剥开，又能在燃烧时发出阵阵香味的，还是独一份。】我瞧着不错。
【随着不错的话音落下，我似乎瞧见了掌柜的脸色青了一阵。是了，我这里说了不错，他自然无法压价了。不过，这跟我可没什么关系。】格格方才说是自己做的，那可能批量生产？亦或是还有别的花样？我今年想在自家弄一出灯会，所需颇多。

（见这位少爷对我的新样式感兴趣，心中自然是得意的。需知这小小机关术早已失传多年，若非有一定的机缘巧合，教人寻到了一本秘典，顶着星月参详操作了三年光景后有此成就，只怕世人万不敢信这世间原是有过此种精妙绝伦的技艺的。）
（得知其人有意下定，暗中打着算盘，想要个什么数字教好时，又悉他仍有别意。眼梢掠过老板在一旁半清不白的脸色，佯装不觉，毕竟是他自己要同我引见贵客的，这可怪不得我。）
（擘指虚搭在桌沿摩挲，沉默着忖度片刻，方道）
：此物巧妙全在机关木中，若要易替形状也非不可，只是不知道少爷您想定制什么样的，数量几何。这需得好好计算，免得误了您的事。不若费些笔墨写来，咱们再探讨，何如？

【这位格格也是个机灵又大方的，她若硬要叫这掌柜的掺和进来，难免叫我不快。哪怕她的花样确实新奇，但也就这一回生意，再没有下次的。】
看格格方便就是。【此时这掌柜的才是真真难受，僵着张脸，还得硬撑出来笑为我们准备好东西。】我是打算在自己院里弄一场小型的灯会，不说多，三四十个总要有的，不然抠抠搜搜的兄弟姊妹们猜一个也就没了，那才是真真败兴。
【至于花样我且还得想一想。】这数量格格能提供吗？

（三四十只，说多不多，多少不少，单靠我一人制作定会有些吃力，可转念想到那机关术一书既为秘术，这盏样品又是自己苦熬多日的无数次失败后方得成的结果，若要凭白被他人学去，难免是有些不甘心的。）
（于是低头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掰算着准备材料以及制作的时辰，料是着紧些也无妨，能赶得上在灯会前交货，便点头答允。）
：您放心，量自然没问题，只不过既是您特定之物，便当有订金，这个想必您也知道，我就不费唇舌了。
（倘若换做任何一位生意人，对于订金方面，自然是会考量方方面面，斟酌再斟酌的，毕竟这里面的门道于买卖是否成交是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而偏我喜欢随性而为，更信他为君子。故只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添笑道）
：此物所费材料皆系寻常，我也不是生意人，不懂生意经。故此次交易仅取一两作订银，这一两无关贵贱轻重，而是你我君子之约，您看如何？

【第一回办这个事情，还想着办个尽善尽美，花样就不好重复，三四十个且得我想一想的。】我看你这个花灯机巧跟灯样是分开的，过两日我把花样子给你送去？
【一两之约，却是有意思。她说的都合乎情理，自然是要答应的。】这是自然，不若借这宝地笔墨一用，咱们也正经写下契书，再留个地址什么的，也方便之后修改商议，你看如何？【眼光偶然看到那个掌柜，可真真是精彩，一会还是买两个小灯笼回去吧，好歹不叫他白忙一回。】
【虽说我也不是第一次跟生意打交道，但像现在这样事无巨细都是自己来的，还是头一次，颇感新奇有趣。】

（一两之约，听着好似玩笑，但我仍然有十分把握他会答应。）
（须知京城是什么地方？是国朝最尊贵之地，多得是数不过名来的王孙贵胄，是真正称得上是卧虎藏龙的宝地。这点微末的银两，在他们眼中大约是如指间流沙，不值一提的，又岂会被拒绝呢。）
（且二人言谈中也曾留心观察过这位少爷，穿着讲究，说话也颇为客气，想他必然也是出身不凡，是非富即贵的高门子弟，当不至于光天化日冒名行骗。）
（既然客人都如此大方，我就更没有回避的道理，好在此间店铺的主人涵养不错，明知是为人作嫁，干涉不得，可终究将来者是客，哪怕得罪小丫头也不能得罪财神爷的道理，我相信他是很明白的，所以才一直隐忍着不曾发作。）
：您说的很是在理，那就有劳店家了。
（店主从始至终站在边上观望，好似一尊大佛，不曾发一言，此刻终是耐不住脾气，面色不善的背过身去招呼小童传笔墨。）
（见此情景，未免觉得有些好笑，但若真的笑出声来，只怕老板立刻便要赶人，忍到难处，不得已别过脸去，强压下嘴角微扬的冲动，低咳了一声。）
（未多时桌案上笔墨已然俱备，执笔将契书写下，并附上居址，递予人看）
：您看这样如何？还有什么遗漏的，您说来，我再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