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记录贴

建元三年四月：诸葛有孕
-
四月初一 秋水长天
程宝容
［掰指算诸葛月份，在温阳正好的午后叩响秋水长天的门环，问门口小宫娥诸葛嫔主是否有闲暇。］
-
四月初一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适时忙过对甄才人的一通关怀，正是歇倚一方檀香轻薄的鹅颈椅，信目打量攀留下日光而沉彩的朱色轩窗、雪青色豢花瓷瓶，至如偶有地毯上银丝的烁烁，也教她一点点细细捕捉。乃至于山北传问，她先是阖了阖眼，方才思虑这番话意，待明了来人为舒昭媛时，方才有两分相较急促的步子，赴往门陇前去接迎。]
-
四月初一 秋水长天
程宝容
［低颈避过垂帘，手扶门框迈进秋水长天的正堂，见诸葛相迎，在其臂弯上略搭了一搭，示意莫立门口，同往同坐。目光绕着诸葛孟春锦缎下的浑圆腹部看一圈，石榴饱籽也正如此样］将做娘亲，感觉如何？
-
四月初一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耳上三颗玉托接固起的逸珠耳铛垂吻住她柔漾着一弯笑痕的唇畔，诸葛明月待与舒昭媛相对同席时，其间眼风经拂案上一立精致玲珑的玉屏风，方才转圜与舒昭媛对视一瞬，犹记得与她纤匀的臂弯是如何依靠的]嗯...任重而道远。[好似在府里被长辈关爱问候一般，诸葛明月盈盈抬起一双眸，但并非是去看向舒昭媛，只探往虚里]有些累。
-
四月初一 秋水长天
程宝容
［或因诸葛嫔处精巧求雅的布置，对坐时总有安适谧静之感，恍若透一扇窗，便要闲看云卷云舒，故气息也很慢沉。等了一刻未听见“有些累”的后话，为这统共不足十字的两句回答出了预料，遂笑趣道］年宴上妙语连珠的诸葛嫔主，怎么也惜字如金起来？［因眼尾多着的一分胭红，弯目松肩时亦添些与环境相匹的慵色在，先有一猜］怀娠日久，至尾自然身累。将要产子，期盼与心忧交杂，或更添神倦。以我之心度你之腹，不知对不对？
-
四月初一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一脉寂静中，诸葛明月收回明澈的眼里神光时，无意容纳一痕拦截在素洁墙壁上、内敛纯美的粉黛琉璃瓷，仅仅是数片淡而生莹的宫瓦，远不如天穹垂赏下的日晖清亮耀目，却足以让她轻轻地阖了阖睫，羞弯唇缘，点头称善]娘娘是很对的。难以形容、不足以想象、却要以身体之...为人母所该承受担当的责任，身累而神倦，就是如此说的。[微微一拧眉头，却又偏首做否]可是，亦很甘之如饴、激动喜悦。
-
四月初一 秋水长天
程宝容
［实也明了这样比忧更浓的喜悦期盼，拿放榜下的新儒生或可比拟比心此景。起身时于诸葛肩背上落有轻柔的两拍，表感同身受之意］那且待如释重负时，再来探妹妹的这份喜悦激动。我也无多嘱咐，淮妹妹是很细心的人，先送一份祝福，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
四月初一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大约明了舒昭媛即要离去的隐意，诸葛明月相较往年腴匀许多、但观之却仍纤美的肩背受缀两下含概安抚意味的轻拍时，也更能够在左侧一扇锁骨下三寸的清冷繁花地中，微微引触起一息绵软柔腻的难舍来。尔后回应及送她临至正堂门外，一应情态泰多是较寻常更添乖巧和柔。]

建元三年十一月：崔嫔病逝
-
十一月二十五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八月初七，送甄美人一应合规礼。初十，与梁贵人笑谈许久，尔后单走淮容华、崔嫔处，请陈才人同聚，其他时候仍是常往崔嫔、舒昭媛、梁贵人处，偶寻张嫔、陈才人。九月初一，亲赴天香观幼婴。初六，知甄美人事宜，再知陈才人好消息，不懂该笑该叹，翌日，携刘煜同往占芳事做贺。十一，翻诗集阅得竹里馆，探崔嫔，次日与舒昭媛聊崔嫔病况，有惴惴不安。二十，得消息即急往竹里馆，同程沉默。十月初五，由山南送言美人礼。初七，带刘煜去积雪浮云端为舒昭媛庆生，赠蓝料花草蝴蝶纹玻璃杯，另让刘煜表演了一段前后打滚。十二照旧送言礼，此月除常探舒昭媛外，仅偶走过梁贵人、陈才人。十一月十五，方才亲贺张嫔。]

建元四年三月：岁月静好
-
三月十五 秋水长天
程宝容
［已有脚快的小宫娥先一步通传往秋水长天，程氏牵着小小的清光，低首避帘后笑道］今早问我，诸葛姨姨怎么好久不来看七娘啦？我也想问，诸葛姨姨怎么不来见我们娘俩了？
-
三月十五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山南禀会积雪浮云端要访时，诸葛明月正透过一扇由绫素照拂的朱绮窗扉俯望外庭，她在看着那株几欲登堂入室的紫玉兰花枝。待闻此讯，方才轻动青丝履，着她去取宝匣里备而不用的女婴顽具，再让雪晴看茶、山北抱来刘煜，叫小儿在寸厚的一方绣毯上爬耍，自家则领用一根檀香木制成、刻山茶花诗句的紫毫笔，临下“林表明霁色”五字，就此歇停，搁笔山水石架。尔后不久去迎舒昭媛二人时，但看诸葛明月掌中是供给刘煜的一对趴叠起来的猫虎，柔送清光，笑纳这两句很是受用的打趣，一面领坐，一面去抱刘煜，一面说是]岂敢不看、岂舍得不见，奈何此地有个难缠的小东西攀我手脚，天地良心，诸葛姨姨是身在承乾、心在启祥啊。[不需再说，诸葛明月将刘煜放在炕内临窗的一块儿，这一片陈设是仿用了红楼梦的一节，是有双边小几与著香盒、美人觚的，盖因心绪愉快，也乐得顺手为舒昭媛捧送一盏暖茶]这几天在给嗷嗷做一顶福字帽呢，就要好了，莫非今日是小猫闻鱼腥，七娘也想要？
-
三月十五 秋水长天
程宝容
［清光与诸葛嫔的相熟，使她不再扭捏或为礼节地推辞，笑带起嫩颊上的两个漩涡，便算作给姨姨和弟弟的一谢，收下那只猫虎抱在怀中，另用软腻不清的话央道］姨姨来，来东屋屋（却下水晶帘）住，空。［程氏亦笑着顺应清光的话，连点两下首趣道］我看成，新秀入宫时我才收拾的，无需劳动一应俱全。莫说这心身两处的可惜话，都让我锁来启祥。嗷嗷，你说好不好？日日都能同姐姐见到。
［同诸葛并两个小童在临窗的炕榻上坐下，季春的暖阳几经窗纱的滤透，再照在人身上时，便足像年节时供小儿解馋的一瓮甜枣米曲，微醺而不醉，添足了静和之意。程氏单手接过茶盏，先啜饮一小口。清光卧在绒毯上，将头枕在程氏怀中，听得新帽后，乌瞳中的璨光几要溢出来，只是还不懂福字帽是个怎样的帽，于是指了指衣襟上彩线绣成的一只蝴蝶］要福迪（蝴蝶）帽。［程氏轻轻握住清光指衣襟的小手］陆贵人来不久，再有煊哥儿，又新进了伏宝林，忙不忙？她不缺帽子的。
-
三月十五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信手抚过清光乌绒绒的发顶，顺及捏一捏女儿稚瘦的肩，口吻很是哄的]是是是，姨姨去东屋屋陪七娘。[掺笑的一目和柔眼风望在舒昭媛面中，但因尊卑及规矩，只在她鼻唇之间视停了一瞬]何必要锁？[微微顿下一息，拨拂耳前几缕子零碎的发质，佯做倾听的模样]嗷嗷说好好好，就要姐姐、就要姐姐。[汝窑觚内有三苞颤着新露、摘下不久、仍存着十分鲜妍的花卉，即粉梅一式、粉樱一株、粉桃一枝鼎立缠吻，又经穿过了薄绫轻罗而愈发显得清透的穹光打耀其上，瓶与花便时不时的齐齐烁着几星子芒点，算是此间室内最夺目的景致。诸葛明月目落漆几上光莹的一面，一一徐徐答是]陆贵人今岁至今还算乖觉，煊哥儿更是不用提的不闹腾，伏宝林也没什么动静，应该也是...不忙？[刻下则再是心软溶溶，眼随清光指尖动，唇抿的也格外如蜜]七娘可要不依你了。纵然她不缺，却也不过是一项心意，何况是如此轻如鸿毛的心意。且我不过是头一回做东西，就当是为我磨一磨手了。
-
三月十五 秋水长天
程宝容
［美人觚中含露的三支娇花香气清雅，正需在对坐、贴近时才能闻见。这一馥郁亦晕笼在程氏同诸葛之间，成了另一味相连了。从一角度看去时，阳光恰如碎金般，勾去了清光的注意，同诸葛嫔一道去看那几粒光彩。极耐倾听的程氏自然恬淡地听完诸葛嫔的答复，唯在说及陆贵人时多插了一字］真？［这一问仿若只是轻轻的一声鼻息，很快被幼女稚嫩的声音掩去。程氏松开握着清光的手，清光便明了将拥有一顶新帽了］诸葛姨姨顶顶好！［因听是头回做，接话提醒道］万分都好，只仔细别伤了手。
-
三月十五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又自漆案之下的藏珍屉中寻出一块指节薄厚与大小、刻有遂字的玉璧翠羽，一壁找来紫线在其上一点极细小的孔眼上穿过，说话亦很轻轻]不算十分真...梁嫔说她去岁受了委屈，我看她自迁来承乾，也不曾作甚么妖。[又翻一只蝠纹小玉盒，细细将佩铺设的尽善、尽美]七娘今日吃了蜜来了喔？日后熟练了，也给娘娘做一些小东西。[方才将齐整的一套项串笑递舒昭媛]本想在绥绥周岁亲自去送的，以做繁文缛节之外的心礼，不承想一时间疏漏了，今日作补，不要怪罪。
-
三月十五 秋水长天
程宝容
［无需对日，亦可从融融微光中觑见玉璧通透华彩。所思从陆贵人转至梁嫔，微微点了个首，笑收过蝠纹玉盒时也直接承下后话］不曾带绥绥来，我替向诸葛姨姨道谢。有你这份心礼，珍之若宝，哪里还有怪罪的呢。［再叙二三，转至占芳事看陈美人同煊哥儿。］

建元四年四月：明月照照我
-
四月十四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彼时筵尽业已送离几位闺友，独留舒昭媛，就此在一方华彩紫檀几前后对坐，后再徐徐推送过一盏白菡萏纹玉卮，是以满杯花茶喻代了芳酒，这才抚了一抚袖间绣突织现的笼鹤山云，凝眉将三月二十三关乎连才人、纪才人、宋妃一事说出。原是所闻次日便要去一回积雪浮云端，奈何因刘煜生事烦忘了五天，五天内火不休，即是齿痛唇酸，舌尖养泡，食无法尝、水不能咽，又要休养一周，好容易心里闲静了，再有徐嫔病逝一则横陈途中，另加刘煜周岁小宴，督定筹弄皆算躬身亲自，是以竟等到此时刻下，才好诉出。]
-
四月十四 秋水长天
程宝容
［十二日自皇帝离后，细咛静昼乳娘，而后常往探看并询公主近况、日常等。十四刘煜周岁，往秋水长天贺宴，赠一枚金边包裹的羊脂白玉佩，佩上镌有鹤羽图纹，字为“煜煜芝兰开”。听完诸葛嫔转述的连才人这段愤愤之语，想起新秀才入宫时宋妃来积雪问过的一番。手捧玉卮饮过一口，花茶所携的馥芬清香留于齿间，缱绻不散，淡笑问］太和内事，明月觉着我们需管吗？
-
四月十四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一合绮户朱窗由宫女洞掀开半扇，有一盆素而黄的结香袅袅婷婷地陈立于轩榥平壁之上，或再闲观外庭，则有株春末时节粉白艳丽的松红梅植，这一双花式灵致鲜韵，同其主人惯常在亲朋前软怠的一对眉眼神情类似]记得先前看过一册话本，里头这一片管事儿的总是说那一片管事儿的越俎代庖、越俎代庖，回回都是这个词，眼下倒是教我记起来。[雪掌中暖抱一只缀有浅彤的碧杯，轻轻笑了一笑]也点了我一点。[再说“不需、不用”一些字眼，又说起近月外游生起的事端]三月里统共出两回门，初七撞见宫女太监私下里打交易，二十三又碰到连才人这一桩。
-
四月十四 秋水长天
程宝容
［朱窗支开引起的轻微吱呀声吸去程氏的一目探望，而开窗后则是粉白满枝的春景了。于设饰、花草乃至手边的小物件上的精细巧妙，在秋水长天处皆是见怪不怪的了。为这两桩连碰的巧事，先续太和前话，再笑趣着评道］越俎代庖是一，另一样也是不太值得。我说是包公有意，欲让诸葛判官常见见这些乱事。［思绪在宫人私下交易这条上滞了一滞，指腹摩挲着平滑的釉质盏壁时，无名指上套的一枚青玉净客指戒也就自然地微与盏壁相碰，带出零星的清脆声］私下打交易，为了什么呢？
-
四月十四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不由得思忖两息，微微抿过武易花汤，湿氲的茶雾熏萦过琼鼻、绒眉，唇樱也犹现几分氤然的水意]那宫女因母亲病重，要筹钱送出去，太监则是正巧有着门路，二人便好似王八看绿豆，一拍即合了。
-
四月十四 秋水长天
程宝容
［屈肘支在紫檀木几上，托颐细听，上身稍有前倾。仿若在二楼雅间，欲听一听一层的响木惊座，眉山微挑］就这样合上了送出去了？
-
四月十四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如此一例例地说讲自身历过经事，亦难以不去提想同梁嫔所论之东、西风，然形容仍很澹静，乐地轻摇螓首，又叠掌支颔撑颚]若非我棒打了过去，把她们逮起来审问，岂能知晓这些因果由来呢？[盖因是不曾朝舒昭媛通说的缘故，此际口吻微微有心虚、也不大好意思，欲言又止起来]尔后是钟婕妤将她二人处置了，那宫女母家欠缺的银两，也是由钟婕妤补上的。
-
四月十四 秋水长天
程宝容
［夸赞违心，责怨亦不该，故唯在此番话后留下一刻的静默，吹起不寒面的杨柳风。盖因相隔的一方小几，程氏够不着诸葛嫔撑颚的素手，便陈臂在小几上，摊开手掌来，邀请她的一牵一握］古来写雨诗句多矣，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算一。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也算一。［侧目对外景，目光遥遥却无处着落］淮妹妹搬离后，还去看过吗？
-
四月十四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急以掌赴吻去，适时闻诗一字，不曾附和地增叙一句飘飘落雨，手肉相拥的一刻稍用气力，待有这厢满握盈牵，才自唇中吐是]雨雪纷下，但有积雪浮云端，[在幼时读祖咏这一首时便觉此一对应为同一整句，隐弯笑来]林表明霁色。[闻触后言，弧起的一痕月舟自然同影绰的梨涡一齐缀在颐畔，足一息才落]有一些...我不太敢去，不敢看她的样子。
-
四月十四 秋水长天
程宝容
［牵握后以拇指极柔且轻地满抚掌中的这一份白嫩、温暖，在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这一联句后松释一笑，以前话连缀起相似含义］是期望山雨之后，还能同明月读枕上诗书，就像这样，看结香亭亭。［此刻再提淮容华时，程氏会想起雪胎梅骨的宴宾客，也会想起远宫的楼塌了，还有冰心玉壶中长出的简纯。拇指停止摩挲的同时有紧紧的一握，而目光也凝滞在诸葛嫔双眸上］家族荣耀，莫不承之盛，也承之重，你我亦如是，所以……［轻轻一笑，后话缄默吞掉，闭目倒枕在藕臂上，却不放开相握的手］所以，我有些困了，就这样容我眯一刻钟吧，明月照照我。

建元四年八月：诸葛生辰
-
八月初十 秋水长天
程宝容
［天尚蒙蒙亮，已而起身梳妆，待用过早膳到秋水长天门前时，不过辰时。叮嘱秋水小奴：不要叫她，待她醒后再通传。］
–
八月初十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彼时已是山南亲自接迎舒昭媛，她一壁拨帘领坐，引人至内室外间那把鹅颈椅前，这只秋水长天的老臣冬日披系雪绒，夏日则覆有编竹，四季皆不缺席，尔后请奉了一盏舒昭媛惯在秋水长天饮吃的茶，此茶是从前诸葛明月一则则絮絮问过：什么品类，添不添牛乳，增不增糖，寒季要热，炎季要热或是热。方才虾腰恭道：嫔主大约还有一刻钟醒，五皇子半个时辰前便醒了。]
–
八月初十 秋水长天
程宝容
［程氏捧过山南所奉的清茶后，慢品在舌尖，其中味道已堪比程氏在自家积雪中的熟悉。在这把鹅颈椅上亦松泛开两边瘦肩、一截白颈。两掌稳端茶盏，檀唇边衔有淡淡的温笑］好，我等你家嫔主醒来。［恰是一刻钟，秋水长天门的谧静安宁中易于听见被衾的翻动，撑身时的床榻木响。程氏在相隔的屏后静坐无声，约莫两息后，待她晨起的迷蒙散尽，方以极轻极柔之声道］醒啦？明月寿星。
–
八月初十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并无犒赏自家的想境，共是惯常如何醒、生辰如何醒，而今不过又于青莲衾中多埋面了几息，方才起身，便要静等一众宫人入内，或如去岁一般先贺声喜再行她事，但不久后聆得的一声问语，足教诸葛明月先哑声唤一句]宝姐姐？[不由抿一抿唇，蜜蜜地笑了一回，随意披一件薄衫，自屏后探首]姐姐等了我好久？怎么不叫我起来，如今还要劳姐姐再等我一等。
–
八月初十 秋水长天
程宝容
［自屏后望见一张不施粉黛，已而艳姿卓越的面庞。程氏先低低“唉”了一声，八月白叠熟时的绵柔，大抵可以形容这一声］平日无晨省，都不必叫起的，今儿生辰还特特把你从香眠中唤起吗？是我太早，想早一点同你道生辰喜乐。慢慢穿罢，我不急的，今儿一整日皆是空的，陪你过生辰。［或因君子不探织屏，程氏自然地将目光垂在盏中的茶面波痕上］明月，一会儿我替你篦发吧？
–
八月初十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消受这一番体贴、这一番温柔，自能于刻下仅静静抬起睫，亦很和软地将此时情形景象一厘厘纳入眼帘及并入心田，是寡少现露的依赖面容]便是平日不能叫醒我，今日姐姐来才更可以叫醒我。我何尝不想早一点同姐姐一块儿、听姐姐的第一声生辰喜乐呢？[已将蓉庞转退帘屏内，笑不能藏]便是姐姐不说，我也要请姐姐的。虽然不知是否如此，但我确实自觉，这一日要由亲近的人...就像是男子弱冠，需行冠礼一般。[盖因每每诞辰皆不须她人侍候，此回亦然，待等自家拾备妥当，唤舒昭媛转屏而入时，正回首去望，笑盈于面、笑动双眸。]
–
八月初十 秋水长天
程宝容
［茶主温、水主柔，纵使一屏相隔不能见，程氏现下的目光便似这一捧茶水］那我要奉予明月，今日的、今岁的头一句生辰喜乐。一岁一长，今年是二十的整寿，是桃李之年，当是如此。
［待入屏后，贪看诸葛一双笑目，同对上一双笑目。手持一柄从秋水长天梳妆架上取得的细齿木梳，自顶上慢梳向下，一边梳，一边用另一手抚平每寸乌发］一梳平安康健，是万事之基。［齿端沾过桂花油，细梳发尾］二梳喜乐畅怀，是度日之源。［因常为清光挽小髻，程氏梳头手艺较旧年亦有精进，当下以指为簪挽成墮马髻，旁配珠玉等小饰，末了于侧插入一支红宝重瓣流苏钗］三梳步步生花，是梁上金漆。［挽髻毕，两掌慢抚在诸葛嫔的鬓边，以平碎发］四，四是我的私愿。明月，愿岁岁年年长相伴，物移人不更。
–
八月初十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妆几两侧自有一脉百合玉蕊的清供提以香萦，而束以纤绸搦出的腰瘦亦是几朵拥簇的倒仙纹绣，并连舒昭媛掌中那一柄栉发的梳篦也是浮雕山丹，而待舒昭媛轻缓柔温的动作言语一起，便敛睫而下，异常有所触动，不曾插叙，仅在她为自家戴簪时将眼风望向铜镜，镜框撰篆字，贪看了这一目后，续受鬓耳边的一记柔抚，笑破持面]往后的岁岁年年，都会是我眼下的碎碎念念。姐姐，若我是菩萨，是无论如何要满足第四点的。
–
八月初十 秋水长天
程宝容
［在抚过诸葛嫔的双鬓后，一双手也不曾及时地撤离，而是缱绻地停留在她耳侧。弯下瘦颈也微颔削肩，如此得以在同一方铜镜中，望见相近的两张面容。下颚已微微地、柔恋地抵在诸葛嫔的肩上］我不信菩萨，但我信你。也不要你做菩萨，神佛普渡众生，实在太累。只要明月、明月，单照我的明月。［随后赠有一香木小盒，同她说聚拢七七四十九夜月辉在此，需待天黑后开启。是鸽蛋大小的明珠一颗，夜有光华。］
-
“四，四是我的私愿。明月，愿岁岁年年长相伴，物移人不更。”
“往后的岁岁年年，都会是我眼下的碎碎念念。姐姐，若我是菩萨，是无论如何要满足第四点的。”
“我不信菩萨，但我信你。也不要你做菩萨，神佛普渡众生，实在太累。只要明月、明月，单照我的明月。”

建元四年九月：摔坑的程
-
九月十五 雁落芳洲
程宝容
［自中午起昏沉的一觉，至日暮沉沉才醒转过来。两瓣唇干得薄皮翘起，而唇上的血色也叫一抹白替代，唤水之声阻滞喉中，于是弱弱地咳了两声。赏红听见响动后拨开帘幔的一边，束起悬在床侧的鎏铜挂钩上。因眼见的精神不济，赏红用掌背摸了摸程氏的额头，再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有点儿低烧，奴婢去叫太医。”程氏以掌根拂去鬓边让冷汗濡湿粘黏的碎发，止住她］太医明早儿不就来了？别劳动了，让我歇歇。不过一点热，睡一觉就退了。水…［赏红一面端茶来，扶着程氏脊背侍奉着饮用，一面用湿帕拭汗、冷巾敷额，偷摸着还要去请医女。恰好诸葛嫔来，程氏一指，赏红便先迎人进来。眨了眨眼看清诸葛身形面容后，蒲睫犹如雨打下弱蝶难以抬起的薄翅，声音闷在被衾中］你怎么才来啊……
-
九月十五 雁落芳洲
诸葛明月
有漫辉北洒，度照木牗，微睁眼皮，唤清明入目，拔息沉腔，请奴入幕，时已虚汗湿衣，撑一把软骨，才将擂鼓压弱，叫人取水净身，捐裳一掷，撩系鬓尾，附之伸脚去探，叫汤舔稚足才入内，背枕木杅没半身，叫奴掬水刮肩，免伤手触水，约莫柱香，便往芳洲。
有恭仆问寻，自随入内，恰迎随侍，探一眼帐内温声让人去医蜀请人，才执一方软对人“你伤了身，白日里来的人多，怕你劳神，便想着隔几日。”瘦指端来温水，一壁将软垫付于侍奴，瓷勺润水，才弓身近人“每日都忧着，想着卧久了身子骨僵，制了软枕。”瓷勺送唇欲润，滞空睬姣容秀颜“可恼了？”
-
九月十五 雁落芳洲
程宝容
［赏红将诸葛嫔送予的一方软枕置于程氏颈后，如此得以半倚半靠地坐起。现下却噤了声，不曾再阻止人唤太医。舌尖抿不开的翘皮在一勺温水中逐渐舒开，展笑时却仍不免扯痛唇上裂口，愿听她一诉，还要作一趣］好恼啊，以为明月自去赏青州好景，不管我了。［再啜一口后微微摇了头，示意不喝了］入林前不曾看见你，你哪儿展英姿去了？
-
九月十五 雁落芳洲
诸葛明月
撤勺挪身，微斜颈项将被褥下掖，趣她“捂这般严实，是怕谁瞧了去？”小袖收在腕上半尺，听了话头也只是扬高左眉，半耷眼皮“现在我也恼了—”咬分明的音，略皱秀鼻抬眼瞧她“病了，染了风寒。”
-
九月十五 雁落芳洲
程宝容
［两弯细眉仿若挂不住笑，低垂地坠着疲态。而心欲送慰笑，神情难跟上时，便表露为半眯虚睁的眼眸］想着捂点汗，热便消了。［从被衾侧边探出一掌，想要一牵］你别恼，明月，我明早就好了［还要再添肯定一诺］一定的。［沉吟稍有片刻，也在这片刻的缄默中有几声轻浅却略显急促的呼吸］明月，别说出去。伤者繁多，不要再添波澜。
-
九月十五 雁落芳洲
诸葛明月
一掌握纤指，闲手虚扣，眼风寸寸扫过众奴，拗不过人“傻愣着！不去湿帕敷额！”自喉间哼笑一声，揉裹五指“惯事这样，旁人巴不得往跟前凑，芝麻点事也能声泪俱下，你到好———”余话压喉“我若不来，你便是连太医也不愿去请。”嗲怪一眼，弱下了声“我不说，但你若明日没有好转，那便不成了。”
-
九月十五 雁落芳洲
程宝容
［徐落五指，一指一扣，握住诸葛嫔的软掌。在听末句后闭上强撑的一双杏目，却还未睡，只是闭目养神。宫娥旋即来行敷帕、掖被等余下侍奉事，但听得程氏自唇边蠕出的轻语］等太医来了再走。［此后隔帘问诊，服过一贴退热散不提。］
-
九月十五 雁落芳洲
诸葛明月
慢抬远山，唇齿间斟酌，磨不出后话，叹出长喟“好，你也息着。”挪身榻沿拭面，待医署遣人，咐奴备热粥软食，开半扇小窗透气絮絮叨叨嘱着，才定心归去。

建元五年元月：红豆相思
-
一月三十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近来多有晴时失神，夜里贪睡，相较乎从前于外处的走动，便也渐少、渐消。唯独积雪一殿，常送递信笺，信笺熏馥豆香，囊内裹以相思子，囊上绣有相思纹。每每传信，皆涵刘煜笑料、宫人趣事，总归是能教人阅而生愉，亦常呈有灵俏珍奇小物、好景自绘画幅，有时精细描裱、偶尔也是信手摹选的一段窄色，大约是一株泫花、一枝红叶、几痕肥鸟、几点天上各式的云。]
–
元月三十 积雪浮云端
程宝容
屡屡收秋水长天的小物，或红豆信笺、或珍奇趣物、或自描图景、或三五愉事。亦常返几行话短情丰的信、兴起时绘的图、应时应季的几枝花，并问诸葛身子安否。在刘焕病愈后，带刘熠、清光往秋水，笑说：“百步之距，要做尺素笔友？”。写下金风玉露四字：“那也学骚客文人，独占一秋，以此为号。”
–
一月三十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席伏镂诗的长案，眉眼闲适地睐下，只隐隐纳望山南躬腰，尔后便娓娓地领着一行人自蜷廊袭来，很少见地径直辨出来者何人，是以理鬓整发、稍正衣裳，帘后自候]沉沉午后闲无事，且向醉吟先生学上一学...[于策几之上将生宣舒展，观人提腕弄笔，搁下狼毫后方垂眸，缱绻地低喃自色泽浅淡的檀唇、隐有殷艳的舌尖碰撞出来]便胜却人间无数？那我需制成小匾一张，闲设屋头才好。

建元五年四月：彩笺传情
-
四月初八
程宝容
［润笔写信，魏碑如旧］明月，见字如晤，问安好。望快马知我心意，此信寄到时，正值嗷嗷生辰，贺小子生辰吉乐、平安顺遂。正备江南礼、扬州春，待回宫后赠你。清光可好？刘熠可好？另闻言嫔有娠，烦请告知花朝，取库中一金珠玉髓相串的坐佛摆件，赠贺言嫔。［折信封装，摘一朵桃花，粘于封口处。交付平芜春山，等送信时一同送往皇城。至于静昼、常羲、积玉、翡因处生辰贺礼，已在临行前择定，按日由花朝送去。］
-
四月初十
诸葛明月
［尔后研磨一水儿秾赤的朱砂，于洁无瑕质的生宣之上撰绘几株马蹄莲，另外则是白纸黑字，额外细致]暂以飞书代吾面望容姐，浅问顺遂。常耳闻、听闻江南好，因此也时常有疑，究竟哪里好，是风好水好，还是人好食好呢？诗人们总是把江南捧的如此高。闲话不再提，容姐不在的时日总很思念，清光与熠煜亦然，我已将小儿思情记下，另有附页，不过她们口传，我再句句手记录下，此条或要一些犒劳。某游籍中有一句话，我觉得甚是贴切，便是想念变成字词句篇，我想不过你我如此。

建元五年五月：小别胜新婚
-
五月初一 秋水长天
程宝容
［月辉被身，凉风穿庭，在暑热中偷一分晚来的凉爽。与诸葛分卧院中的两张藤椅，仰看星光］看了吗，我的画？
-
五月初一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躺椅之间设有矮案，矮案上豆灯小小一盏，灯下搁了两把古藤枝柄团扇，一柄雪色香罗织纱绒蝶、一柄绯色熟宣绘白花青桂，尾端各垂黄穗，系半月型玉珏，此刻不曾着急拨风，而且徐徐地答]倘若再早些年得窥那张图纸，怕是也要争当一次江洋大盗，翻墙越窗地去一见程府小姐，且看究竟是何等风华，[笑递桂扇]才好如愿。
-
五月初一 秋水长天
程宝容
［烛灯的暖、银辉的冷，融合着流淌在眉眼之间，顺而往下，把朱红的口脂也照黄、照淡。话很轻巧，甚而带着点滴笑趣］可千万别，否则当年苦相，都要让你窥尽了。［不消送眼看，即可恰好摸准方位，接过团扇来］静昼的事，清光也和我说了。我想，让孩子去融融乱飞的冷语，想法也会更相近相贴些。这话生疏，但还是想谢谢你，明月。［扇慢摇，风轻送，话也柔出］一月相别，俱好吗？
-
五月初一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惯常不爱说清做事涵盖的情意，此时亦然，是以赠物之上的德容宝心四字便也只能待又一日的取玩来发觉了。刻下投目看去，扇面内一泓洁绿因煽动的举止在眸中蹁跹，追随这一道流泽，眼风便渐渐凝望在那截欲露不露的脂腕上，轻轻眨睫]我明白的，容姐。关照清光、或说为你多行一些，也是我应该的。[满袖穿袭的风引一度清凉，鼻下也能传嗅庭外亭亭浅淡的梨花香，因此闲适地睐眸]除却无事可做、那一桩风言外，我说一切皆如往常，大家都好。[仅仅思虑一霎，便转肩偏首，盈盈笑谈]故人西辞秋水楼，烟花三月下扬州，留我镇守后方，看顾粮草，容姐此行可谓意满？如若意满开怀，也算不枉费我这一月相思。
-
五月初一 秋水长天
程宝容
［穿堂风将程氏的裙角吹作一只翩飞的小蝶，但随风止便很快弱伏下去，只留梨香沾身道来过。烛下伸去藕臂，摊掌索握，而夏裳的云袖易缩抬，在此伸臂动作时，即露一段冷白的肤，教烛光铺染昏黄］在明月当守将上，是非常意满开怀的，且以一握，当作犒赏、回报、慰藉相思吧。［缓闭双目，周身无动，团扇也渐扇渐缓，拂在胸襟上了，唯有两弯蒲睫微微颤着，浸点点凉］我不想回了，就想在月夜中安眠，可是——不行啊。
-
五月初一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不需思量地探臂，尚有玉暖的指尖轻而松地与人手掌相牵合十，勉有满意]也算隆恩一道。[实则一触即释了，静看睡容而已。尔后再度絮言，所说也彰显的绵绵，眉眼泊然有笑]愿身如月亭亭...且与姐姐一路伴行。[庭前亲自秉提莲灯，有意多送几步，待距承乾十来丈远后方才回首入殿。]

建元五年五月：小别胜新婚
“愿如月亭亭…且与姐姐一路伴行。”
-
五月初一 秋水长天
程宝容
［月辉被身，凉风穿庭，在暑热中偷一分晚来的凉爽。与诸葛分卧院中的两张藤椅，仰看星光］看了吗，我的画？
-
五月初一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躺椅之间设有矮案，矮案上豆灯小小一盏，灯下搁了两把古藤枝柄团扇，一柄雪色香罗织纱绒蝶、一柄绯色熟宣绘白花青桂，尾端各垂黄穗，系半月型玉珏，此刻不曾着急拨风，而且徐徐地答]倘若再早些年得窥那张图纸，怕是也要争当一次江洋大盗，翻墙越窗地去一见程府小姐，且看究竟是何等风华，[笑递桂扇]才好如愿。
-
五月初一 秋水长天
程宝容
［烛灯的暖、银辉的冷，融合着流淌在眉眼之间，顺而往下，把朱红的口脂也照黄、照淡。话很轻巧，甚而带着点滴笑趣］可千万别，否则当年苦相，都要让你窥尽了。［不消送眼看，即可恰好摸准方位，接过团扇来］静昼的事，清光也和我说了。我想，让孩子去融融乱飞的冷语，想法也会更相近相贴些。这话生疏，但还是想谢谢你，明月。［扇慢摇，风轻送，话也柔出］一月相别，俱好吗？
-
五月初一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惯常不爱说清做事涵盖的情意，此时亦然，是以赠物之上的德容宝心四字便也只能待又一日的取玩来发觉了。刻下投目看去，扇面内一泓洁绿因煽动的举止在眸中蹁跹，追随这一道流泽，眼风便渐渐凝望在那截欲露不露的脂腕上，轻轻眨睫]我明白的，容姐。关照清光、或说为你多行一些，也是我应该的。[满袖穿袭的风引一度清凉，鼻下也能传嗅庭外亭亭浅淡的梨花香，因此闲适地睐眸]除却无事可做、那一桩风言外，我说一切皆如往常，大家都好。[仅仅思虑一霎，便转肩偏首，盈盈笑谈]故人西辞秋水楼，烟花三月下扬州，留我镇守后方，看顾粮草，容姐此行可谓意满？如若意满开怀，也算不枉费我这一月相思。
-
五月初一 秋水长天
程宝容
［穿堂风将程氏的裙角吹作一只翩飞的小蝶，但随风止便很快弱伏下去，只留梨香沾身道来过。烛下伸去藕臂，摊掌索握，而夏裳的云袖易缩抬，在此伸臂动作时，即露一段冷白的肤，教烛光铺染昏黄］在明月当守将上，是非常意满开怀的，且以一握，当作犒赏、回报、慰藉相思吧。［缓闭双目，周身无动，团扇也渐扇渐缓，拂在胸襟上了，唯有两弯蒲睫微微颤着，浸点点凉］我不想回了，就想在月夜中安眠，可是——不行啊。
-
五月初一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不需思量地探臂，尚有玉暖的指尖轻而松地与人手掌相牵合十，勉有满意]也算隆恩一道。[实则一触即释了，静看睡容而已。尔后再度絮言，所说也彰显的绵绵，眉眼泊然有笑]愿身如月亭亭...且与姐姐一路伴行。[庭前亲自秉提莲灯，有意多送几步，待距承乾十来丈远后方才回首入殿。]

旁白：建元六年正月初十，诸葛嫔于太液湖不慎落水，彼时天寒救起后已昏厥不省人事，身下见红，经察，有孕一月。因落水之故，诸葛嫔自一月后卧床休养。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
正月初十 秋水长天
程宝容
［正向奚禾嘱咐孕中事宜，花朝鲜有地将雪日御寒的褥帘打得砰响，禀来诸葛落水之讯。旋即一顶小轿急弛在冰雪未融、红福未淡的宫道，本纳细绒的冬裙不易翩飞，却在快步时带起冽风。指尖有颤，仍记得在掌中搓暖一圈又一圈，方敢抚人眉梢］明月、明月？［花朝先后问太医、问今日随侍诸葛的宫人、问素来贴身照看的一等宫娥，汇集禀过程氏。］
-
正月初十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彼时仅能觉察蔓生入骨的寒凛，沉水熏延一水三青的狐襟，株连渐渐望不及这堤湖埭之上、欲采的那尾水仙，似乎都已呈现一副将萎不枯的势劲。只待大梦一场而已，自看是悉熟的友人与陈景，而再度聆会舒妃的唤声、轻轻抚触，不过极缓慢地眨动了氤睫一扇。尔后候等了几息的和气顺心，方才偏首，连牵锦玉枕上齐整又松散的髻发]宝姐...不必多忧，俗话说得好，[疲目不自觉地垂在静窗下一道无声的香鹤炉上，其上有一痕浅淡的日光，就此微微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
正月初十 秋水长天
程宝容
［搓至温热的指尖掖紧诸葛颈下绵柔的衾被，抚顺其枕上鬓边垂顺的青丝。让一炉铜鹤中燃红的炭近些再近些，直至到不会熏点帷帐的最近处，送融融暖意，驱除寒冬深水的冽意。自然想起青州秋狩时，坠坑发烧，诸葛陪在榻侧的旧景，故而听话后将眉间蹙笼的忧，转为舒平的笑］是呀，我们都是有福气的人，长绥长宁，长寿长安。［手掌隔衾覆在她肚腹上，手腕上提着力，不敢全然压在其上］好好听太医的话，仔细养着，等他（她）来了，同嗷嗷一块儿玩。
-
正月初十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略覆一层惫意的清眉此刻糅展出别样地风轻云淡，是很满意地]如今满堂儿女便罢了，又有你在，挚友如斯，我说已经是足够有福气的了。[面对怀娠仍然有两分生涩，及待抬指寻握腹前慎谨的纤掌时，绣褥上压在睡臂下的几蓬银丝寿龟也随即弯没在一堆软丝之中，尔后携手以图舒妃安心地抚一抚肚，三两下又虚柳般带她将互牵的掌搁在了身侧，此时尚不曾松，指尖轻轻地在挽留，狡黠地弯唇]姐姐是不想让它同它的大哥、四哥和五姐姐一起玩吗？当真伤心...
-
正月初十 秋水长天
程宝容
［如捧至宝地抚过她肚腹，而后相牵相握时，以连心十指勾住寸田软柔。再覆一手，使诸葛挽留的指尖牢牢贴在两方温掌之中，不可逃离或松去。嗔时也不说坏，更易好字］好明月，你知道我没这个意思，逗我……［接前话所述的福气］你是我的菩萨，今儿我先拜了你，明儿再去明镜非台拜宝相，如此福寿绵长，便一起沐月至老，银辉穿华发。［伏下削肩、弯下脊骨，同时捧握起诸葛的手，贴在面颊］月亮看老我们，我们恒看月亮。
-
正月初十 秋水长天
诸葛明月
[莽红覆纱的绣窗正朝狮型床脚侧畔吐露折阳，此刻一星星投漫在二人身中，薄光莹浅，紫烟如织，承受一番情恩，很徐徐地]眼下便很想与姐姐体尝白头共老，明年落雪时，姐姐愿意同我一起吗？[十纤春笋熨的温热，掩在芳腮时有意地以指尖微巡，笑柔一双眉眼，却也难饰困乏，应承是]一定如此。
-
正月初十 秋水长天
程宝容
［几寸日光、雪光、烟雾织成如梦的蓬莱，身笼其中。目波亦如此景，成雾柔和］岂止明年，是岁岁年年。［此际才松却手，重替人掖紧侧边衾被，放下遮光的帷幔，安坐于外］睡吧明月，我陪你。

旁白：诸葛嫔卧床半年中，情形未有好转，反而愈发疲乏体弱，以药膳疗养。七月二十八这日上书皇帝，因身弱无暇看顾五皇子，垦请先将皇子送往积雪浮云端暂为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