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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致远§【原创】推世2008年9A《大唐狄公案之梧桐晚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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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IP属地:广西1楼2010-05-22 14:21回复
    我很杯具啊,想发文,是哀努力打出来的,但是为啥百度禁发啊,杯具,太杯具了,谁会弄出个声,我没辙了!!!


    IP属地:广西2楼2010-05-22 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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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豚姐,在总部找个贴,百度河蟹测试机…


      IP属地:澳大利亚3楼2010-05-22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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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发都发不上,全都弹出,广告贴,禁发,我真晕


        IP属地:广西4楼2010-05-22 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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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可知这世上最令人恐惧、最痛苦的死法是什么吗?抛开那些罪大恶极的犯人所遭受的刑罚,单纯就谋杀而言,让一个人绝望地死去,莫过于被信任的人背叛,然后被伤害,再被——生生地活埋。”狄公望着这一屋子神情各异的人幽幽地开了口丶。
               “活埋?您的意思是这女子是被凶手活活地埋入这土坑之中的?”
               “是啊,凶手认为自己已经杀死了她,把她放入这土坑的烟道之中,然后再盖上石板,糊上了黄泥。可是他没有想到那女子其实只是一时昏厥而已,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活埋,那种恐惧可想而知。不能呼吸,不能出去,她只能徒劳地用手四处乱抓,抓土、抓石板——大家看看这坑中石板上的抓痕,再看看尸骨那已经被磨平的指端,就应该知道当时的一幕是如何地凄惨。她也曾绝望地呼救,可是没有人回应她的求救,只有灰尘和泥土渐渐进入了她的喉咙,她本来就受了伤,而空气也渐渐稀薄,我们可以想象当时土坑中的情形是多么地令人绝望,她心中的怨恨是如何地深重……”
               一屋子的人几乎都面色发白,一时间都觉得自己所待的这间屋子阴气阵阵,此时,一阵凉风从窗口刮了进来,大家不觉都哆嗦了一下。
               “我、我们还是回去吧,天已经黑了,再待在这里觉得有些瘆人。”
               狄公点点头。


          IP属地:广西6楼2010-05-22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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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前
                 “一叶落,岁之将暮。”狄公将那飘落于桌面的梧桐黄叶拾起,轻轻说了一句。
                 “大人。”桌对面的马荣却是一脸苦相,“寻常百姓在这秋日都是吃西瓜、蒸茄脯、饮烧酒,大人现在好歹也是河北道(今河北、辽宁大部,河南、山东北部)黜置使,却要我等跟着大人在这里吃面,难道吃大人一顿就这么难吗?”
                 “呵呵,这倒是我的疏忽了,我是山西人好面食,却忘了你们二人是不喜食面的啊!放心,晚上我自掏腰包请你们吃肥蟹、喝菊花酒。”
                 “马荣弟,你倒是小声些,大人现在是微服,你那大嗓门倒像是要让所人都知道一样,不过大人刚才说的千万莫要赖账,从出巡至今,小人现在也是谈‘面’色变了。”
                 一席话说得三人都笑了起来,三人都动起筷子。
                 “要说我们的林大人,也确实了得,上个月他就仅凭一棵梧桐未到秋时树叶落光就推断出树是后移植的,从树下找出了死者的尸体并抓到了凶手。不过,这次的案子林大人也该头痛了吧?”邻桌几个人的闲谈让三人支起了耳朵,“一个几年无主的废屋竟然从坑里刨出了个死人,你说这让人从何查起?”
                 “什么?没听说过,快说来听听!”
                 “你知道栖树下的梧桐书院吧?近年来规模越办越大,学生越招越多,所以山长就决定扩建翻新一下。原来书院墙后到山脚处有一大块土地,上面就有那么一件破旧无主的茅屋,山长就去了趟官府把那块地方盘了下来,决定盖几间屋舍给学子们读书休息之用。那天上午工匠刚扒开那茅屋的火坑,竟然在里面扒出了一具尸体,都已经成了白骨了!”
                 “那肯定是已经死了好多年了,那几间破屋子我知道,多有游民乞丐在里面居住,八成就是这些人犯案!”
                 “嗯,不过我听人说那还是具女尸呢!不知是谁家的姑娘媳妇被害死埋在那里,这几天官府就贴出告示寻找是谁家丢失女子,也不知找没找到。”
                 “乔大哥,快吃,快吃!”乔泰听得正入神,这边马荣猛催。
                 “刚刚不是说不爱吃,现在又怎么放开肚皮了?”
                 “你没见大人一听案子便两眼放光?一会儿少不得有你我兄弟跑的,现在不吃恐怕到了晚上都没得吃哩!”
                 栖铜山
                 要上栖铜山首先就要经过梧桐书院,梧桐书院依山而建,环境优美宁静,高高环绕的围墙,巍然耸立的大门,将墙内的世界和墙外的世界决然地隔离开来。从大门望去,可以看见书院的核心建筑是讲堂,两旁有大量的匾额、对联,十分庄严肃穆。书院中轴线西侧的四周则分散着藏书楼、文庙,青竹翠柳和许许多多的梧桐掩映其间。一个老者正在庭院的一隅清扫梧桐的落叶,整个书院充满了宁静、清幽、雅淡的气氛,狄公见了不禁啧啧称赞。
                 “老先生,请问您要找谁?”一个声音传来,狄公转目一看,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啊,对不住,我是外地人,走到贵县听闻栖铜山一到秋时满山金叶,秋景怡人,我等慕名而来,不料在此见到这间书院,看到它肃穆雅致,不觉心上赞叹,惊扰之处还望见谅。”狄公答道。
                 “哪里有惊扰,老先生,不过我们梧桐书院确实是此地最大、最好的书院!每年从我们这里出身的仕子可是不少呢!”
                 “听你语气如此自豪,足下是这个书院的……”
                 “在下是书院的老师,小可姓贺名来怡,在此教学生们——乐。”他做了个拨弄琴弦的手势。
            


            IP属地:广西7楼2010-05-22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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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气重?这个词倒是有趣的很啊!他倒是未卜先知。”狄公微笑起来。
                   “莫非此人知道此案的什么情况?”乔泰问狄公。
                   “问得好,我们马上就去见见这个可见鬼神的老乞丐。你,前头带路。”
                   远远看见半山腰上有一间用树枝胡乱搭成的小茅棚,那乞丐在茅棚外叫了几声却无人应答,不同寻常的静谧让大家心头平添了几分不祥的预感。狄公穿过乱草丛上前将那茅棚的门蒙地推开,只见门里地上躺着一具死尸。破旧的衣服,花白凌乱的头发和胡子,这是他们要寻找的老乞丐。
                   “啊!鬼、鬼把他掐死了!”乍见死尸,那乞丐惊骇地尖叫起来,情绪有些失常,看上去疯疯癫癫的,马荣上去给了他一巴掌,那乞丐一下子昏了过去。
                   “马荣弟,出手太重了!”乔泰的话里无不责怪。
                   “这样也好,他突然惊吓有一点点失心疯,反正我们还有话要问,要是跑掉了也很麻烦。”狄公说着环顾四周,棚中靠里搭放着一张用茅草铺成的床,床边有一张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粗制桌子和两只破旧的凳子,桌子上胡乱地堆放着一些食物。
                   “这乞丐分明吃的比我好!”马蓉嚷道,“八宝鸭子,麻辣兔,还有上好的汾酒!”
                   “你不应该感叹他吃得有多好,你应该奇怪他从哪里弄到这些——一个乞丐从哪里得来的钱?”乔泰说。
                   “是被人从背后勒死的。”狄公检查完尸体说,“我觉得这老乞丐分明是知道些与这山下的案件有关的事情,可能正是他知道的东西和他的贪婪让他送了命。”
                   “您是说他勒索凶手?”乔泰说。
                   “是啊!”
                   “真是的,人怎么总是这样,有些钱是可以随便要的吗?命中非你之财,有命要来却不知有没有命花!”马荣愤愤地说。
                   “如果世人都想你一般想得通透,这世上的是非就少很多了!马荣弟,你去报官吧!我们也应该看看这里的县令如何处理此案。”
                   “喂,你们几个在这里做什么?”一个铺头和几个铺快神气活现地站在不远处,“我家大人果然料事如神,他叫我等监视这里,说凶手很可能会重新回到现场,如今看来你们是最可疑的了!而且是抓了个现行,尔等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与我等回县衙投案!”
                   狄公等人是又好气又好笑,抓了一辈子的贼却被人当贼抓,但是他们还是跟着铺头们回到了县衙。后来不得已表明了身份,结果又是一场繁文缛节,狄公千叮万嘱县令切不可对外表明自己的身份,当夜三人便宿在县衙之中。


              IP属地:广西9楼2010-05-22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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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不过是一块团成团的泥土,放在哪里都不会有人注意,狄公上上下下地打量它好久,身旁的众人也一样摸不着头脑,只见狄公突然猛地把它往地上一摔,在散落的泥土中有一样物什银闪闪地发光。
                     乔泰把它捡了起来交与狄公,是一把银质的长命锁。
                     狄公仔细看那长命锁,前面刻着“长命百岁”四字,后面则刻着“爱女银凤”四个字,而在这四字的下方则刻了八个小字,一看就是后加上的。
                     “梧桐秋晚,凤凰来仪。”狄公轻轻念了出来又轻轻摇了摇头,将锁递与了林县令,转头问那个乞丐,“我来问你,在山上我们见到尸首时你曾经大呼有鬼却是为何?”
                     “回官爷的话,老孙头有一次喝醉酒,说那山脚下的茅屋中有一个屈死的鬼,还是个女鬼,说自己有现在的生活也多亏了她,但是希望将来报应的时候千万不要来找他。”
                     “这件东西是他什么时候放在你那里的?”
                     “三年前就放在我这里,老孙头说他那里不安全,我当时也没在意,昨天老孙头突然告诉我,如果今天他不下山,就立刻把东西送到官府。今天他没有下山,可是我哪敢上官府?就觉得先上山看看结果、结果……”
                     “你可知老孙头在勒索谁?”
                     “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是个男人,但是不是有钱的人,因为老孙头常常说自己命里没有横财,现在权当找个儿子为他慢慢养老送终了。”
                     “我明白了,你下去吧!”狄公点点头。
                     正在此间,有衙役从门外匆匆跑来。
                     “大人,又有人去了茅屋!”
                     “谁?”
                     “山长文凤来,我等见他身穿一身白衣,呆呆地站在茅屋前,也没有随意去惊动,后来书院的老仆役来把他拽走了。”
                     “大人,文凤来应该就是凶手!要不然他也不会有如此举动,我们是不是……”
                     “不,先不要着急,一切等明天再说。”狄公摆了摆手,“有些事我要想一想。”
                     梧桐书院
                     第二天早上,梧桐书院里又出了命案,有人被马踏死了。
                     案发现场在梧桐书院后院的马厩里,尸体的身份就是狄公等人看见的打扫落叶的老人,此时他满头是血地躺在马厩里。可怜的山长几日内连遇两宗命案,似乎病又加重了,两眼无神,形容憔悴,现在只穿着晚上入睡时的白色里衣,还是周秋晚为他找了一件长衣披在身上,此时他无奈地向狄公与林县令述说情况。
                     “老陈为书院打更,同时也是马夫,踏死他的那匹马是他从小带大也是最喜欢的……到底是畜生,转脸就无情,回头一定要把它宰掉。”
                     “那马是哪一匹?”狄公问。
                     “那匹被牵到角落里的白马,叫云蹄。”
                     角落里有一匹纯白的马正在不安地嘶鸣踱步。它用一双忧愁的大眼望着狄公,看见狄公靠近它,它打了几个响鼻。
                     “大人,小心些!”乔泰拦住了狄公。
                     “不妨事!”狄公摆摆手。
                     “乔泰,你仔细看看云蹄的蹄子和它的蹄铁,有没有发现什么?”狄公伸出手来抚摸着云蹄的脊背,云蹄用脑袋蹭蹭他,而乔泰小心地拾起了它的一只蹄子。
                     “大人,蹄铁上有草末、泥土和血迹,但是蹄子四周以及马的小腿上都没有血迹。”
                     “是啊,无论是马蹄的周围还是马腿之上都没有血迹,你看死者的头部血肉模糊,如果云蹄是凶手,怎么可能一点血迹都没有沾上?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云蹄脚上的血迹是它踱步时踩上的,而不是在踢人时溅上的!而且你看那伤口实在是太干净了,如果是云蹄行凶,那么,死者的伤口上应该有草末、泥土,可是现在……”
                


                IP属地:广西11楼2010-05-22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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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知道案发情形是什么样吗?”林县令转头问山长。
                       “是这样的,我早上醒来想问老陈一些事,但就是不见他。过了一会儿听见后院马儿嘶鸣,我想起此时应该是喂马的时间,也许老陈在马厩,我到后院一看,云蹄不知什么时候脱缰跑了出来,在马槽边上嘶鸣,我往里一看,发现老陈已经躺在里面了。”山长回答道,“我想是老陈在为云蹄洗刷,但这畜生不知为何犯了野性把老陈踏死在里面了!”
                       “案发时你们都在哪里?”狄公问聚集在周围的书院的人。
                       “其实大部分学生和老师,案发的时候还没有到书院,昨夜留在书院的只有我、老陈、住在这里的贺来怡和因为妻子回娘家而住在书院的周秋晚。案发的时候我刚醒来,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煎药。来怡和秋晚你们两个呢?”
                       “我在打扫书院各个地方的匾额、楹刻,一整个夏天那里积满了灰尘和蜘蛛网,脏得很,所以我今天特意穿了一件黑衣服,耐脏!”贺来怡说。
                       “我啊,到栖桐山去登高了,秋天的早上露重,您看我的衣服现在还有些湿哩!”周秋晚提了提他那褐色布衣的衣摆给狄公看。
                       “也就是说没有人可以为你们证明是吗?”乔泰说。
                       而狄公又转回身去看那不安的云蹄。狄公仔细地看了看云蹄的缰绳,对乔泰说:“不是拽断的,是解开的!”
                       “您是说有人打死了老陈后再将云蹄放开嫁祸给云蹄……”
                       “嗯!不过次序错了,应该是先放开云蹄再打死老陈,否则你看那马厩里那么狭小的地方如何挤得下两个人和一匹马?我想很可能是老陈把云蹄放了出去,自己清理马厩,而此时凶手来了,继而行凶杀人,云蹄见主人倒下便凑上前来,因此蹄子上就踏上了血迹。这是我的猜测,进一步的推断还要看验尸的结果和对现场的搜查。”狄公看了看眼前的云蹄,又往四周看了一下,“你,是贺夫子吧?来帮本官把它拉到门外,一会儿好带到县衙。”
                       据说马和狗都是看人欺负的,贺来怡对付马显然不如他对琴一样应对自如,云蹄根本不买他的帐,又嘶又叫,来回跺蹄,弄得贺来怡是一筹莫展。后来还是周秋晚为他解了围,一把抓住云蹄的缰绳把它带到了门外。
                       “大人,从山长房间的床下找到了一根沾血的木棍,还有,墙上挂有一副可疑的画!”衙役将证物呈了上来。
                       “什么?竟然是从我的房间里,难道,难道……是我杀了……”山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铺快们迅速地将他围了起来。
                       “大人,你绝不觉得山长的话有些奇怪?”乔泰轻轻扯了扯狄公。
                       而狄公却轻轻地展开了那幅画。画本身并没有什么出奇:一只彩凤落于梧桐之上,梧桐金叶璀璨。但旁边却题着八个字。
                       “‘梧桐秋晚,凤凰来仪’。大人,又是这句话,凶手果然是山长!”马荣嚷道。
                       “大人,昨天我就想说,这八个字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包括在里面了。”乔泰说,“文凤来的‘凤’、‘来’二字、周秋晚的‘秋’、‘晚’二字与贺来怡的‘来’、‘怡’二字,那么到底这八个字指的是谁呢?开始我还怀疑老陈是在暗示贺来怡,毕竟那天在门外与我们搭话时那话头好像是冲着贺来怡来的,现在看来老陈所指之人就是山长。老陈一直是书院的更夫,更夫是最有可能知道每个人晚上是否出去和干了什么的人,老陈昨夜跟着山长去了茅屋,很可能两人私下发生了什么交易或者冲突,山长因为他知道的太多的秘密而把他杀掉了。”
                       狄公用赞许的眼光望着他这位忠心的属下,这时林县令急匆匆地走到了狄公身边。
                  


                  IP属地:广西12楼2010-05-22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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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死者的身份查明了,是邻县一个小康之家的女儿,三年前留书与人私奔。银凤姑娘的父母现在正在县衙,他们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把长命锁,说是女儿百岁的时候为她打造的。”
                         “那么他们知不知道女儿是和谁私奔的?”马荣着急地问。
                         “不知道。”林县令叹了口气,“父母只知道她和一个读书人跑了,据说私奔之前,姑娘的父母要将她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殷实之家,银凤不乐意就在出嫁前跑掉了,父母说女儿离家前在纸上写了一句话。”
                         “不会是那个什么‘梧桐秋晚,凤凰来怡’吧?”
                         “马大人说得对极了,就是这句!”
                         “啊?和我们之前推测的不一样啊——反正现在凶手已经落网了,管他呢!”马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是啊,凶手既然已经落网,我们就不必管那么多了。林县令,让人把文凤来先带回衙里,一会儿其余的人和我去一趟茅屋,我们要重组一下案情!”狄公的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废屋
                         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西边的天际只留下几抹惨淡的红,整个天幕渐渐被深蓝所替代,乌鸦哀叫着返回了自己的巢。狄公把大家带到了山脚下那破旧的茅屋里。
                         “你们可知这世上最令人恐惧、最痛苦的死法是什么吗?抛开那些罪大恶极的犯人所遭受的刑罚,单纯就谋杀而言,让一个人绝望地死去,莫过于被信任的人背叛,然后被伤害,再被——生生地活埋。”狄公望着这一屋子神情各异的人幽幽地开了口。
                         “活埋?您的意思是这女子是被凶手活活地埋入这土坑之中的?”乔泰很识时机地接了口。
                         “是啊,凶手认为自己已经杀死了她,把她放入这土坑的烟道之中,然后再盖上石板,糊上了黄泥。可是他没有想到那女子其实只是一时昏厥而已,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活埋,那种恐惧可想而知。不能呼吸,不能出去,她只能徒劳地用手四处乱抓,抓土、抓石板——大家看看这坑中石板上的抓痕,再看看尸骨那已经被磨平的指端,就应该知道当时的一幕是如何地凄惨。她也曾绝望地呼救,可是没有人回应她的求救,只有灰尘和泥土渐渐进入了她的喉咙,她本来就受了伤,而空气也渐渐稀薄,我们可以想象当时土坑中的情形是多么地令人绝望,她心中的怨恨是如何地深重……
                         “其实,如果是她自己被如此对待,她也不会如此怨恨、如此拼命地想出去,可是那时候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她那时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只是这个孩子还在她的腹中罢了。”
                         “大人是说那女子已经有孕在身了?”周秋晚问道。
                         “是的。”林县令适时地开了口,“验尸结果告诉我们,这名叫银凤的女子是受伤以后被活埋,而且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这、这也太惨了。”马荣喃喃地说。
                         “这山上死去的老乞丐总是对人说这间屋子闹鬼,可是没有人相信他,但是……”
                         “但是我是见过的。”插言的是那个与老孙头相识的乞丐,“现在我想起来还怕,那天晚上我去找老孙头,走到这里时看见了一个很美丽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白衣,怀中抱着一个婴儿,看见了我就朝门里走去,我……我看见她的后、后脑勺上有那么大的一个血窟窿,我……我当时就吓得昏了过去,从此再也不在晚上上这栖铜山了!”
                         一屋子的人几乎都面色发白,一时间都觉得自己所待的这间屋子阴气沉沉,此时,一阵凉风从窗口刮了进来,大家不觉都哆嗦了一下。
                         “我、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天已经黑了,再待在这里觉得有些慎人。”有人提议道。
                    


                    IP属地:广西13楼2010-05-22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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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凶手已经落网,她的灵魂应该得到安息了。林县令把你的人都撤了吧,我们都回去为这个可怜的女子祈祈福吧!”狄公说。
                          
                           夜半,一个黑影悄悄地摸进了茅屋里,接着火光一闪,原来有人在房内燃起了纸钱,点上了香烛。只听得他在喃喃自语:“凤儿,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误了你一生啊!如果我当时仔细地看看你的伤势,你和孩子也许就不会、不会……原谅我吧,我会用我这一生待在这里向你赔罪。”
                           “果真是你。”只听得一声叹息,屋外灯光大盛,狄公率众人走了进来。
                           “梧桐这种植物据说是雌雄异株,雄为‘梧’雌为‘桐’,梧桐之树是相依待老、生死与共的树。可是在这栖铜山上,你却做下了这样的事,你真的能体会到银凤所写的那句‘梧桐秋晚,凤凰来仪’的真正含义吗?山长画那幅画不过是想取一种与书院相吻合的吉祥之意;而银凤将自己的和你的名字刻到她的长命锁上,则是取梧桐之树相依待老,生死与共之意。她希望与你可以像梧桐树一样相依到人生的金秋,白头到老啊!如果说你杀害老乞丐是因为发现尸体后他对你孤注一掷的勒索,杀害陈伯是想封住他的嘴,甚至嫁祸给山长我都可以理解,可是你怎么就忍心杀害这样一个对你一往情深的女子呢?贺来怡!”
                           没有任何争辩,也没有放抗,绝望地跪在哪里的男人正是贺来怡。
                           “我并不是故意要杀银凤的,我只是一时失手。我在三月初三的踏青中认识了银凤,后来我们又一起私奔,我把她安置在书院后的茅屋当中,每天晚上我都偷偷地去看她。开始我们确实很幸福,但是时间久了,矛盾就产生了。贫贱夫妇百事哀,没过多久我们的生活就拮据起来,银凤开始典当的她的首饰。我是一个男人,却无法给妻子一个安定的家,只能让她躲躲藏藏、不能见人。那时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时节,天渐渐地冷了,银凤说锅一直不好烧,土炕也一直不是很热,让我去砍些柴再重新修整一下火炕。我这个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虽然我自小家境贫寒,可是从小我的父母就不舍得让我做事,总是让我读书、读书。所以银凤一抱怨,我就急了,推了她一把,她的头磕在了炕沿之上,我见她半响无声,便去试探她的鼻息,发现她已经气绝。惊慌之下只有将她埋在了已经刨开的火炕之中,然后、然后就离去了。我、我为什么当时就没有多看一眼呢?我……”
                           “可是你所做的这一切并不是没有人发觉,有两个人知道了你的秘密。一个是老乞丐,一个是老陈。”
                           “是,我失手杀死银凤的时候被老乞丐看见了,他甚至还趁我惊慌出屋的时候偷偷扯下了银凤脖子上的长命锁,然后以此来勒索我。我没有什么钱,所以他勒索的也并不多,而他怕我把尸首转移,就在半山搭了个茅棚来监视那间茅屋和我,可以说那间茅屋和他就是我的坟墓和掘墓人。后来我在书院的学业结束了,以我的成绩应该去科考的,但是他找到我说,我不能走,我是他的衣食父母,如果我走了他立刻就去报官,大家一拍两散,无奈之下我只有留在书院。近几日尸首被发现了,他突然开始大额地勒索我,要我一下子给他一大笔钱他才不会去揭发我,我哪里拿得出那么一大笔的钱财?所以我终于决定把事情彻底解决。”
                           “你就勒死了他是吗?”
                           “开始我并没有想这样,我为他准备了好酒好菜,好言相劝,甚至借了钱财给他,但是他依然不肯放过我,不肯将长命锁还给我。我一怒之下就……”
                           “那你为什么杀死老陈?”
                           “我那时每天晚上外出,怎么可能没有人知道?老陈是书院的更夫,他知道我的事情,他甚至见过银凤,那时他没有告发我们,还要我们好好地生活。后来银凤死了,我告诉他银凤因为受不了苦已经离我而去,回到自己家中,老陈也就相信了。后来发现了银凤的尸首,他推测出了事情的经过,然后他就一直话里话外地劝我去自首。我觉得他和老乞丐一样又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开始我想做出老陈被马踏死的假象,但昨天晚上我发现老陈随山长来了这里,我觉得这是天赐良机,杀了老陈可以嫁祸给山长。所以,在今天早上我就下手了。我是一个杀害了自己孩子、妻子和无辜之人的人,我确实罪孽深重,一切都是我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啊!”
                      


                      IP属地:广西14楼2010-05-22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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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下去吧!”狄公叹了口气。
                             县外茶馆
                             “大人,我有一事不明,那女子真的是有三个月身孕吗?已经化成白骨真的能验出来吗?还有,她真的是被活埋的吗?”马荣问。
                             “呵呵,当然验不出,而且银凤是当场死亡的,而那些石板上的抓痕是我让衙役事先弄上的,我是在诈他!”
                             “可是大人,你是怎么怀疑上贺来怡的呢?其实他们的嫌疑都很大,尤其是山长。”
                             “其实我排除山长的嫌疑是因为那个药方和他身上穿的衣服。你二人记得那个药方吗?从周秋晚身上掉下来的那个。”
                             “记得。当时大人还念了几味药呢!”
                             “我一见那药方就知道山长其实得了一种病——夜游症。得了这种病的人当他焦虑、忧思过度、过于操劳的时候就会发病,夜晚会到处行走,会到他心中最为挂心的地方停留或者做一些他内心中想做的事,而第二天醒来病人根本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有些人在犯此症的时候做过很可怕、很残暴的事情,山长很可能就是以为自己在夜游的时候杀了老陈,所以一见那木棒就认了罪。”
                             “您是说,因为书院要扩建的茅屋发生了命案,让山长一直忧虑,所以夜游症病发走到了茅屋。第二天清早山长想问老陈前一天晚上自己的情形,但是那是老陈已经被杀了,山长一直担心自己的病是不是会攻击他人,他一见那从自己房间搜出的木棒就认为是自己在夜游的时候杀了老陈,所以就认了罪?”
                             “是,你们记得山长的衣服吗?白色的里衣,上面沾了泥土与草叶,记不记得那夜在县衙中衙役来报说山长穿一身白衣站在茅屋前?那是他就是穿着里衣在夜游,被老陈领回去后并没有换衣服,因为有夜游症的人是不可以随便弄醒的,老陈应该知道这一点。而老陈被杀的现场有那么多血迹,身穿白衣的他怎么会一点血迹都没有沾到?我想虽然山长对自己的病进行了隐瞒,但是这么多年在书院里长住的这几个人都知道院士的病症。你看周秋晚去为山长取药,老陈在半夜里跟踪院士去茅屋好把他带回房间,而贺来怡也正是根据这一点来嫁祸于他。
                             “还有,马荣你不是也说山长是凶手与我们之前推测的不一样,以山长的家世银凤用不着逃婚吗?所以她一定是爱上了一个家庭与她不相配的人,不如说贺来怡或周秋晚。”
                             “可是大人,你是怎样怀疑到贺来怡的?”
                             “首先是在梧桐书院外我们见得他们两人手上的勒痕。周秋晚的是马缰绳弄的,而贺来怡说是被琴弦所弄伤的。一个人的脖子不比柳枝,要勒死一个人是需要很大力气的,那么手是一定会有勒痕留下的,尤其是像贺来怡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说手是被琴弦弄伤的,可细细的琴弦是弄不出那样粗的伤痕的,而且当时老陈的话实际上就是说给他听的,但后来我们对山长与周秋晚两人加入了太多的关注,就减少了对他的怀疑。马和狗儿一样都是十分聪明的动物,那天在梧桐书院外贺来怡从周秋晚手中接过缰绳的时候云蹄并没有反抗,可是在老陈的案发现场,云蹄对贺来怡的态度就十分奇怪,你们还记得吗?云蹄当时又蹦又跳,不肯与他走,那是因为聪明的云蹄知道杀害它主人的凶手就是面前的这个人。
                             “还有当时他们身上穿的衣物,周秋晚的衣物被秋雾打湿有草叶附在上面,证明他确实曾经走过草丛一类的地方,而衙役也在他行走路线泥土较为湿润的地方发现了他的脚印……当然,我也知道这个不在场证明并不是可以充分证明他没在现场、没有杀人。我们再来看贺来怡的解释,他说自己当时在打扫,他穿的是黑色的衣物。你们知道,黑衣服其实可以很好地掩饰血迹,但是对于灰尘来说,黑衣服却是最容易沾染上它,身上只要有一点灰尘就会看得很清楚,贺来怡说自己一直在打扫灰尘与蛛网,可他身上却没有一点灰尘,这实在是很可疑。
                             “但是这些还无法确定他就是凶手,严格说来他与周秋晚的嫌疑是不相上下的,我知道我并没有更多的证据,所以我决定用人的愧疚心理来诈一诈他。为确保他能重回现场,我特意领他们重组现场,设计了一个凄惨的故事,又让所有的人以为案情真相大白,衙役的监视已经撤走,那么凶手一定会放下心来。可是要激发凶手的愧疚心理,一个妻子不够的话,再加上一个孩子,我想应该可以够分量了。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可以欺师灭祖,可以谋杀亲夫,可以害死发妻,但往往却是虎毒不食子,只要涉及到孩子他们往往就会崩溃,这也许就是父母的天性了。我故意在茅屋里演的那一场戏,果然让他上钩了,半夜他去了茅屋忏悔,让我们抓到了他。
                             “另外,山长从前深夜的外出是因为夜游,而周秋晚每天每天夜晚的外出其实是……”狄公想到那天与周秋晚的对话不仅微笑起来。
                             “草民那时每天晚上偷偷出去其实是练习打马球。那年的三月初三,草民在外出踏青时遇到一个女子在打马球,我上前与她比试,结果被她打得落花流水。她是我们县驿站长的女儿,草民心中不服气,所以每日出去练习,想与她再较量,所以每天回来都是灰头土脸的。可是、可是后来,我渐渐对她产生了感情,后来他成为了草民的妻子。”说到此处,周秋晚憨憨地笑了。
                             “两个年轻人都是在踏青的时候遇到心仪的女子,但结局却是如此不同。”乔泰叹了口气。
                             “等等。”马荣笑嘻嘻地嚷道,“平日里大人不是说自己不信鬼神,可是如今怎么也开始搞起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了?”
                             “呵呵,只要对案情有所帮助,装神弄鬼又有何妨?”狄公也笑了起来。
                             “大人,我才想起来,几日前你在这镇口可是答应过我们什么如今事情也告一段落了,今日我们兄弟可是要紧紧看着您,您绝对不可以再食言而肥!”
                             “哈哈,知道了,知道了。”


                        IP属地:广西15楼2010-05-22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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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此文也出自《推理世界》
                          PS:1谢谢鸢儿的河蟹网址,终于让这文能发了
                               2因为6楼被百度河蟹过,看着和原文还是有点出人的,大家海涵一下
                               3此文仍是咱们的吧员:无主之荒(小哀)录入,谢谢小哀
                          


                          IP属地:广西16楼2010-05-22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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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看见了,谢谢鸢儿


                            IP属地:广西18楼2010-05-22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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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怀念的文...忘得差不多了呢...(表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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