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翻过去,海报的另一面,妖精混血的少女穿着雅典女祭司一般的白纱裙,同样是捂住双耳的动作,眼睛却是睁开的,浓的化不快的祖母绿色流光溢彩。衬托着都宇鳞次栉比的铁灰色的高楼大厦和山雨欲来的铅灰色天空,宁静而深沉的碧色直击人心,略带傲慢的笑容好像说,神正在看着你呢。
[因为很奇怪。太奇怪了。]
他想起那个时候女孩子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唯一的区别是眸子里只是普通的黑色。
[不知道是不自觉的还是故意的,他毫不避讳的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好像在炫耀什么一样。]
弱点,临也那跳蚤有什么明显的弱点么。、
怎么可能,看他不爽的人那么多,可他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
——所以说静雄同学啊这世界上最不应该这样想的人就是你啊,你不是立志(?)要干掉折原临也的么。
然后女孩子微微笑起来,[所幸的是,静雄先生足够坚强。]
所以说临也那家伙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么?!!!
平和岛静雄的心情就这样一直起起伏伏的上蹿下跳着,他随意的翻起书,纸页哗啦啦的响,书本特有的墨香散逸出来,和薄荷烟的气息混在一起。
然后他看见了那句熟悉的话。
[既然你那么恨她,为什么不杀了她!]
[“既然你那么恨她,为什么不杀了她!”
[赤发少年的手伸过牢笼的栏杆,狠狠揪住昔日好友的衣领。金属的钉扣扎破了他的手,少年却仿佛毫无痛觉。
[“我当然讨厌他。”蓝发少年的声音从容而宁静,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
[“却与他对我来说是特别的存在无关。”
[犯人动动嘴唇,垂下眼去,又忽而猛抬起头来,直视着少将平静无痕的双眼。
[“你不爱她,也不恨她……却为什么还是要与安眠为敌呢,她已经没有力量了,你们还想让她做什么?!你就没有自己的判断力么,苍野听!!”
[“赤亚,你不会明白的。”蓝发少年的声音冷了几分。
[“你不会明白的。你们爱她,膜拜她,只因为她是月神。你们不知道她真正的样子,不知道她哪里坏,就也不知道她哪里好。”
[因为被人扯着衣领,少将的目光看上去居高临下。
[“是你们的声音蒙蔽了她自己的声音,让她便成了现在的模样。”
[“听……”犯人迟疑了,有些失神,“你,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哈哈。与她对弈的人已经站立于此,神却还没有登上舞台。”
[少年忽然笑了起来,他甩开衣领上的手,冰蓝色的眼睛里是对方不曾见过的傲慢。
[鲜血顺着手指滴到牢狱的青石板上,却不及少年眸中的赤色明艳。
[“你没有资格做她的对手。”犯人咬牙切齿地说。
[“连她是谁都不知道的人,更没有资格。全世界都没有资格。”少将的军靴踏在石板上渐行渐远,节奏空茫,“如果只需要一个人来结束这场闹剧,那么就让我来。而我却也仅仅是因为对手是她,才愿意趟这趟浑水。”
[赤发少年怔住了,随即又恍然的笑了:“听,你是爱上她了。”
[“不,我不爱她。因为我会为了这个国家而战,即使镜渊安眠死在我手上,我也不会殉情——这可不是你们所谓的爱情。”蓝发少年走上旋梯,身后的石门重重的关上,便再也听不到昔日好友的怒吼。
[他在塔顶望见了苍蓝色的远天,伸出手捂住双耳,好摒除这个世界过于繁杂的声音。
[我只是相信我下不了杀手,而那个人也不会被轻易毁灭。
[如此而已。]
金发青年合上书。果然,这仅仅是一个故事罢了。
他揉了揉眼睛,躺在床上发呆。
被那样的说辞给动摇,仅仅只是自己想多了。
——却又更加更加的,不可抑制的想到那个人,那个自己总是想杀死却又没有杀死的人。
真的是,想杀死他么?
然而这个问题被平和岛静雄附上一个坚定无比的肯定答案,是在第二天中午一回家的时候看到黑发青年把自己的一件白衬衫划得不成样子还大剌剌的挂在电视机上当靶子投飞镖的时候。
战争它,终究是要爆发了——么?
今天的跳蚤看起来格外让人不爽。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一直不停的拄着拐杖晃来晃去说一些很惹人发毛的话,被恶意挑衅的人也十分配合的再也不忍住怒气——咳静雄同学,其实你没有直接冲上去揍他已经很好了。
本来只是些丢过来的凶器要躲过对折原临也来说也不是什么多么困难的事情,但是鉴于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只是被玻璃的碎片划伤或者被杯子里的热水泼到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于是第二天早上,平和岛静雄看着客厅的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杯啊碗碟啊闹钟的尸体啊郁闷的发现自己连一只喝水的杯子都没有了的时候,狠狠地抽了一下嘴角,然后无视窝在沙发上事不关己的罪魁祸首冲出了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