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折:【剧情线】生与死的距离(阿禾[鸾鸟]x漆晚成[祙])【震之灾 - 雷】
——“她应忘了他,不该染上与他有关的情孽,永远做明艳浆草,不知世事难厄。”
[前情概要]
时间来到第五日,十位冒险者集齐了全部的线索,来到山脚下准备向朱雀的所在地——山顶进发。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向山顶进发的途中,每组会被拖入不同的结界之境,凶险异常,甚至让漆晚成与阿禾生死分离。
(漆晚成x阿禾:【大凶】震之灾 - 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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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晩成/
月下深宵梦,头一遭,无苛峭深山、无山河血泪。
迷蒙间,半衰身骨伫镜湖旁,星耽月影,天地具已颠倒、春秋乱序,他只将掌中手撺得更紧,浸在他的无尽墨中。
美梦时短,天光大亮,倦眼清明,眉眼孤寒早已散去,颠倒梦,但世事非乱序,具因他牵着阿禾的手,让他明晰现实更比黄粱美。
云翳重重,日光从缝隙泄下,只在他眉间凝成淡虹,荒山满大雾,以燕目远眺,见南北高墙再起,撕裂地表,漆晚成心中隐隐不安,但阿禾心中有愿,亦陪她攀。
“恐有降雨,山间泥泞不好登山。”
恣墨襟领洇透甜香,他唤醒阿禾,不知她梦中几何。
“我们早点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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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禾/
是一晚颠沛,她在镜中窥见璇飞绮丽的鸾凤,被战争硝烟弥漫的族群,与朱雀血脉相近是幸亦是无边的灾,血泊间啼哭的雏鸟化身琉璃彩光再降北城,数数轮回吃尽疾苦,而最后定格在双燎春鹿眸。
被强行惊醒后天已露白,她就正对上枕侧人关切的眼,和周身最熟悉的墨砚冽香,大脑混乱不堪,没有去回答,但团团乱线中最清晰的是,她刚才梦见了自己尘封已久的前世今生。
她想怪,又无从怪起。
朱雀神力无法自我抉择,人性贪婪天性使然,天下无辜伤亡者何其多,她也不过是泯泯众生间不幸的最幸。
要怪就怪莫测的缘。
力量被瘴气一夜间侵蚀到稀薄,唤起记忆后的眸光依旧清澈明朗,只是拢上不可窥探的哀愁悲绝。精气神很不好,她自己也知道,于是草草吃过了早餐,指尖主动攀上了漆晚成的掌。
安抚性的,她再勾勒明晃晃的笑。
“那我们快点走?去找最终大Boss。”
步伐急促、不宁的心神,天空漾起晦暗阴沉的云,有零碎的水花扑落掌间。
传承中的法术被瘴气影响到无法使用,此刻的她不过是最普通的凡间少女。但第六感向来精准,耳畔轰鸣是再好不过的危险证明,天际都被炸起了团光,她握紧了漆晚成的手,黑燕在身侧躁动不安。
那是道足以灭世的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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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晩成 /
空山荡荡,多亏惊燕引风声,探出凡尘的天光。
他与阿禾静默相依,他是寡言,一身利刃凛霜,却裹挟绒羽;她是愁心,一如初菡明艳,却沾墨画荷。二者并无宣扬爱意,只是潺潺细流,千丝万缕。
无声的电光比日还明亮,刹那消逝,又霎时再现,一次比一次相隔更短,隐有接连不断势头。密集乌云,晨如长夜,落下破碎的水滴,不似雨,恰如泪。这是凶兆还是祥瑞,漆晚成无法分辨,他一生未见祯祥,无法参透。
漆晚成忆起初时每一笔画、每一顿促,无一不像末帝的笔迹,宣上落笔,亦是在冢碑上赎孽。他想替兵燹中的亡魂、尘土下的骸骨,寄无法再言的思念、无法再诉的情谊,只因他未能止战化戈。
登山之路,是逆天而行的崎岖,他护着阿禾的一侧,小七守着她另一侧,要护她两全。
几近半山时,山道已有些湿漉,他察觉阿禾愈发不安,却不是即将愿遂的迫切与期待,一丝可查的悲悯嵌在她的眸中,他轻拽住阿禾的手,放慢了脚步,以免泥泞缠身。
“不急。”
漆晚成心下有许多问题,他从未问,因为无论是什么答案,他都不会变更。他脸上有滴落的雨水,恰好在他眉眼之下,泪痣之上。
“紧张了?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无论什么心愿,即便它不能圆,别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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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禾/
一生无欲,她仅是贪欢的幼鸾,再进人间轮回也尝不到足以赴死的悲。对于朱雀的敬重也随着五百年北城漂往消散,仅剩满怀追求真相的执念。
山腰树丛更茂,乌云掩盖,本就零碎的光线无法透入,压抑沉重的天,再偶尔间忽闪的渗人蓝芒。
回念寥寥上百年,付出名誉财富,四叶酢浆草唯独缺乏了真爱,而如今消失的情劫出现面前,漆晚成是她千年一遇的缘。
黑燕流连肩头,她慌乱的心在柔柔安抚下逐渐平静,有雨落在蝶睫,晚春躁闷的风呼啸刮过了身侧。
“才没有紧张。”
她嗔怪,上扬的眉目安定而明媚。偏离的视线,短短五天的接触超过任何情爱,细水长流也轰轰烈烈,但在难得静谧中,她恍惚间就反应过自己对漆晚成并无多少了解,比起恋人一说,更似命定中初见终生的至亲至爱。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的心愿。”
再挪回的目,她望见他两颊滴落的水珠,她抬手欲帮忙拂去,最后鬼使神差地按在蛊心的朱红泪痣。
他们好像还没诉说过情。
于是她再开口,瞳孔猛然放大,倒印着漆晚成被璨光乍现的身影。
“漆晚成,我...”
还未说出口的欢喜就被轰顶雷鸣吞灭,时间像在一瞬定格,再留下句泯然无声的:
我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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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晚成/
黑云堆卷,成锋利尖锥,直直倒向半山腰的二人,一时风雷具停,四周凝入黑窟。漆晚成听着阿禾问他的心愿,还有未说出口的爱,他不用见到朱雀,心愿已然完成。
他欲回应,只是电光闪过,带着震天的轰鸣,云破天惊,他只来得及出口叫出来她的名字,将她推开,挡住这上古凶劫。
“阿禾——!”
一道天雷落下,撕碎百年灵聚。
漆晚成推开了阿禾,用仅剩的力气,让她免受天雷之力。这不是寻常雷电,从触及那一刻,便将他每一寸骨、每一淌髓,都挫得颠乱,将经骨碾碎。
失力跪倒,掌指陷入泥土,至少阿禾是安全的,至少最后听见了她唤他名。
第二道雷落下,蕴溢至寒。
他未感到疼,只感刺骨的凉,即使寒霜早已灌养他的骨髓,此刻,他也感到无尽的凛冽。冷颤中,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寸,抖落成灰,又被冰冻凝结。
漆晚成想叫阿禾闭眼,嘱她莫怕,不要看他形毁身灭。
第三道雷落下,滚烈天火。
他感到疼了,凤凰涅槃前的业火,灼肤熔骨,也不过如此。但这钻心恸,并非是因这雷火所灼,只源于熬过多年苦厄,墨花初绽,转息间,引天罚骤降,剔骨焚心。
他应知,积雪逢春,便是身骨消融、魂飞魄散。
第四道雷落下,混沌风云。
漆晚成应叫阿禾忘了他,她该在夏时归去,入蓬莱仙境,与星月相伴,年年岁岁赏春岁百草、竹露滴清,观木落雁南、松号柏舞,翼鸟从不该困于一木。
她应忘了他,不该染上与他有关的情孽,永远做明艳浆草,不知世事难厄。
——但他无法说出口。
最后一道雷落下,是寂灭。
惊雷涂火消逝,云散日现,只剩一支碎断狼嚎,煤焰熏木的漆木,杆上模糊的两字,是他的名——晚成。黑燕红瞳失色,只余灰翳,但能留下小七,已是千万幸运,留他的一魂生机。
漆晚成一生恶谶缠身,阿禾便是她唯一的吉星,他只想护她。
这最后一劫,再赴荒山万遍,他也会应。
修罗境前的相遇,凶险与情爱一同迸发,虽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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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禾/
翻涌间天旋地转,未曾说出口的话就被血色替代,掌心石子刺破痕,余波涉及滚落尘缘,有烟霾去弥漫了视线。
她听到四道轰鸣,一声更胜一声。
唇颤着想要去唤他,想去泯灭这场哀绝断肠的梦,但当所有阴雾消散天际,凄淩淩的雨扑落人间,破碎的音遏止在喉。
漆晚成不见了。
黑燕在怀中不安啼叫,恍世未觉的怔愣迷惘,步伐踉跄鬼风凛冽,她在寻,寻那静宁的墨香;越四顾,越悲恸死寂的柔。
呼吸被霜凝,从此夏落寒雪春失色,萤虫蝶舞不觉彩,辰星皓月燃烬光,烟火漫漫再无繁华。笔尖在颤,信还为止,但墨砚已殆尽,徒留开头艳红序章。
漆晚成,你真狠。
酢浆草孤平就被雨打落了枝叶,小七轻啄下颚重新转动的眼,眸光随着尘土飘散黯淡晦涩,衣衫浸透冰川寥冬,唯有黑燕所处之地是唯一的温暖。
指尖沾染血迹斑驳,她就小心翼翼在裙角拂去了红,才颤着去抚过黑燕尾翼,灰翳不详流淌着绝,但当记忆间似火红瞳比日还高,朱雀长鸣琉璃了光。
裸露肌肤擦破痕泛起的青紫,身心俱疲仓促了暮色,她咬着牙,再度挺直的背脊似竹,不愿被窥去的狼狈,燎春巧圆在满目阴霾下熠熠生辉。
漆晚成,我要接你回家。
哪怕前路危境重重,哪怕最后覆水难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