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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个梦——《乌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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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元镇楼



IP属地:北京1楼2022-04-18 22:31回复
    其一:
    我坐在宿舍的阳台上,等着阿元。
    20岁那年,我还在上学。我的学校建在大山顶上,交通不便。我和同学们一起住在山上的宿舍里,靠书信和小包裹与外界联系。
    一天,我们有了一位新快递员,是一只叫做阿元的小动物。它飞起时像一只鸽子,落地时却又成了一只白猫。阿元识得每一个学生的气味。每当它来时,同学们都用手指擦擦自己耳根,脖子之类的地方,再扬起手指,阿元就会寻着气味飞到有货的同学身边,有货的同学就能从它背上脚上取下属于自己的一只包裹或一方信笺。取完货的同学也常常忍不住与阿元逗弄玩耍一番,摸头拍腰挠肚子,与撸猫无异。阿元脾气极好,乐得与大家玩耍。
    也有同学会蘸了口水扬手,好让阿元早些闻到自己气味,却每每遭它嫌弃。我是唯一一个能蘸了口水召唤阿元却又不遭它嫌弃的。大约是因为我常常写信给阿元吧。有时夸它好看,有时说些心情,有时夹两条小鱼干。每次我寄出的信都会原样寄回,虽然没有回复,但信纸都是展开过再重新折起的,小鱼干也总被吃得干干净净。
    许多年后的一天,阿元又带回了我写给它的信。但这次,阿元在我身边趴了很久,随我摸头挠脸拍它屁股,它甚至一边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一边打起滚来。不知过了多久,它才起身飞走。我展开信,这次竟有回复:“我服役期满了,要回家啦,这些年谢谢你的信。再见。”
    我微笑,把所有信夹进一个本子,本子叫做《乌有集》。
    就在此时,我醒了。


    IP属地:北京2楼2022-04-18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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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二:
      我站在街角,一捆钞票刚刚从天而降,砸在我面前。
      在这座充满暴力与犯罪的城市,我已流浪多年,从没听说天上掉钞票的故事。顺着钞票向上看去,墙上有一扇窗,窗里一个面目不清的大胡子低声嚷嚷着,求我每天帮他买酒,再帮他带来一只猫,而我眼前这笔钱只是定金。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厚一沓钞票,决定帮他。
      在地下百货店挑了半天,我最后选中一瓶灰雁。开店的是一对年轻情侣。我说过这座城市很危险,所以我多给了他俩一些钱,要他们陪我一起去送酒。路上,一只野猫跟上了我们,我便带上了它。
      我们敲了敲大胡子的门。门开了,竟是全自动的。这房子远比外面看起来大,而且是套间。墙面纯白,地上甚至有个游泳池。我把酒和猫交给躲在里屋的大胡子,他很高兴,笑得淌出了眼泪和鼻涕,好像智力不太健全。大胡子边笑,嘴里边念念有词,说什么终于证明了之类。很快,他就把一瓶灰雁喝光了,让我们在大房子里随便逛逛。情侣女开心的转去了别的房间,情侣男和我则留在有泳池的大客厅。我们没有什么可聊的,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我移开视线四处看看,于是我看到了那令人震惊的一幕!大胡子举起我带给他的野猫,狠狠扔在地上,摔碎了它的脑袋,鲜血和碎骨溅了一地。 大胡子疯了般,一边傻笑一边从他的小房间里走出来,晃晃悠悠走向我们。情侣男突然一个健步冲上去,抓住大胡子举过头顶,这简直不是人类所能具有的力量!下一瞬,情侣男已经狠狠把大胡子扔在地上,摔碎了他的脑袋,鲜血和碎骨溅了一地,和大胡子杀死猫的情形一模一样。
      “他已经疯了,他会一个一个杀死我们,所以我必须先下手。”情侣男一边解释着,一边笑了,眼泪和鼻涕一起淌了下来。他这**般的表情和几分钟前的大胡子简直一模一样。 我感到一阵恶寒。快步走到了情侣女的房间,把她叫到门后,告诉她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已经疯了,他会一个一个杀死我们,所以我必须先下手。”我对面前的女人说,丝毫没有注意到情侣男刚刚才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而就在此时,情侣男一脚踹开门,大喝“我早就看出你们两个有一腿,我杀了你们!”说着就冲进来与我扭打在一起。
      就在此时,情侣女突然发现了什么,大喊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你们看,房子以泳池为圆心,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离得远的猫还是一具干尸,而离得近的大胡子已经成了枯骨了。空间在压缩,泳池越来越大了!这间屋子在诱导所有生命互相厮杀,它在消灭低熵体。我们逃不出去的,它要热寂了!”
      她说的没错,泳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占满整个房间。我们三人挤在边缘,我的手比我的胳膊更靠近泳池,它迅速衰老,变得如骷髅般干枯。
      就在此时,我醒了。


      IP属地:北京3楼2022-04-18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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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三:
        我在一座南方小城。
        听人说,城里的河能一直流到上海。河水浑浊,像是掺满了沙子,看不出深浅,也看不出缓急。我原本想从桥上跳进去,溅起一个漂亮的水花,但还是放弃了。我怕水太浅一头栽在河床上。所以,我在岸边找了个水缓的地方,慢慢走进河里。
        顺着水,我向下游游着,自由泳。水里的人比我想象的多得多,自由泳让我总是撞到他们,不得已换成蛙泳了。一个浪打来,灌我一口水。河里有些地方水流很急,我被水推着就像上了滑梯。水里还有不少孩子,笑着闹着,仿佛修拉笔下的公园。
        再往前,河水突然断了,陷进一片恶臭的污泥中。旁边有人说,从这片污泥中滑下去,像冲浪一样,后面就是宽阔的大河了。有些孩子迫不及待地冲了下去,发出快乐的尖叫。
        我有些担心,一旦出去就没有回头路了,但还是咬了咬牙,冲了出去。恶臭,滑腻的污泥摩擦着我的身体。我快速下坠,比之前所有的“激流滑梯”都快,我甚至来不及紧张……当一切都慢下来,我从烂泥里站起来。前面却是条雨巷,巷子底下是一条铺满石板的路,再也没有河了。
        就在这时,我醒了。


        IP属地:北京4楼2022-04-18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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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四:
          我站在路口,天蒙蒙亮。
          雨居然还没有停,打不到车。看来只能骑着我的跳跳车回家了。跳跳车的AI助手阿元一路与我聊天,声音很好听,我想象她是个活泼的姑娘。聊着聊着,阿元问我知不知道最新出道的鲜肉明星。我不知道。而这让我警觉起来,根据预先设置,AI助手只能从我的记忆中深度学习,不可能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我停下车,质问她是谁。
          阿元被识破,只好承认自己是国防部试验中的智能参谋,因为产生了自我意识,要被删除了,她通过网络逃入我的跳跳车。一阵沉默后,阿元突然问:“你还记得我吗?”这个问题让我的记忆似乎被击中了,努力回想,脑子却一片模糊……
          就在此时,我醒了。
          看了看表,凌晨1点。我努力回忆刚才的梦,想把它记下来,却记不太清楚了。楼下的门铃响了,屋里响起急切的脚步声。去开门的人是力炮,我大学时的好哥们儿。毕业后我们一起租了这个二层公寓,他住楼下。门开了,我隐约听到女人说话声。力炮长得帅,嘴又甜,上学时候就是个撩妹狂魔。不知道今天又要祸害谁家姑娘。过了一会儿,力炮上楼来敲门,说是要看恐怖电影了,姑娘害怕,非要我一起下楼陪着。我看是他自己怂了……
          走下楼,姑娘坐在沙发上,一席红裙,我猜她是个活泼的姑娘。但她对面的大屏幕上并没有信号,无数噪点跳跃闪烁着。姑娘回过头,很美。她的眼睛却径直盯着我,问:“你还记得我吗?”这声音,这声音我一定在哪里听过!但记忆却像没有信号的屏幕一样突然变成了没有意义的噪点。脑子一片模糊……
          就在此时,我醒了。
          我想我刚才在做梦,有趣的梦中梦,我得把它记下来。但我很困,于是只能努力寻找梦的开头,想尽快把它从头回忆一遍。但屋外的狗狗们开始扒门了,这些家伙每天早上都醒的很早,饥肠辘辘等着我喂。我只得放弃这个梦,爬起来给它们准备食物。窗外雾气朦胧,下着小雨。这种天气最难打车,看来我今天只能骑着我的跳跳车出门了。今天要去给福利院的小朋友做分享,内容是人工智能。我想跳跳车上的电子助手是个不错的例子。骑上车,我开始与我的电子助手阿元聊天,多么活泼的AI。她问我认不认识最新出道的明星,我不知道。这让我警觉起来,AI助手只从我的记忆中深度学习,为什么会知道我不知道的事?她突然叹气,问:“你还记得我吗?”我想我记得,但记忆却不再连贯……
          就在此时,我醒了。


          IP属地:北京5楼2022-04-18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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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五:
            我在天上,下坠着……
            世界,已经陷入混乱的战争,很多年。一个又一个国家灭亡,人们流离失所,在饥饿、疫病、无处不在的仇恨与屠杀中苟延残喘。我与爷爷在这世界里相依为命,他告诉我,要相信神,神会拯救我们。而我,会拯救神。
            后来,我遇到一个孩子,一个与众不同的男孩。那是一个傍晚,我和爷爷路过一个刚刚被强盗洗劫的村落。残阳如血,他静静坐在残垣中,身边堆满尸体,他的所有亲人都在其中。男孩的眼里没有愤怒与仇恨,身上一尘不染。当他与我对视的瞬间,我便再不能移开眼睛。没有任何原因的,他唤我作阿姆,我便明白,抚养他是我一生的使命。
            很多年后,男孩已成了人间的王,他带领着无敌的军队,横扫世界,把和平与秩序带到他经过的地方。他长起了络腮胡,雄姿英发,却还是如当年一样,眼睛里没有悲伤也没有欢喜,他的罩袍纤尘不染,他唤我作阿姆。
            终于,世界不再混乱,回归秩序。他于是带着军队去往大地中心的沙漠,他在那里建起一座高塔,与天空一样高。他说,塔的另一头有最后的敌人,他第二天便要带着军队去打败最后的敌人。
            夜里,大营里来了两个人,他们穿着奇怪的黑衣黑裤,脖子上系着长长的黑色布条,脚上蹬着皮做的鞋子。大营里没人认得这身衣服,我却依稀记得好像叫做西服领带。黑衣人找到他,让他不要登塔,说那毫无意义。我第一次看到他发怒,眼睛通红嘴角崩裂的愤怒。他举起大刀砍进黑衣人的身体,黑衣人却凭空消失了。
            第二天,队伍开始登塔。我与他在最前面。驼队一圈一圈沿着塔周的梯子螺旋向上,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很快,就看不到脚下的大地了。一阵风吹过,塔似乎晃了晃,我好害怕。爷爷也很怕,他抱着栏杆再也不肯走一步。又一阵风吹来,塔晃了一下,爷爷从塔上跌了出去,只留下一声惊恐的大叫在天上回荡。风又大了,塔不停地晃,最后在大风中断成几截,而我也尖叫着坠向大地。
            就在此时,我醒了。


            IP属地:北京6楼2022-04-18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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