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烟袅袅,升腾的雾气氤氲里显现出女子曼妙身形,影影绰绰,朦胧如镜花水月,水里漂浮着似火的鲜艳花瓣,洋洋洒洒堪堪漂浮在水面,随着女子玉葱般的手指尖滑动,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连一旁的若云都红了脸。
若云替江滟更衣后退至紫檀木屏风外,弯腰点起根檀香,芬芳馥郁的香味弥漫在整间屋子里,只听得水面“哗哗“两声,便又没了动静。
又是一阵沉默,贴身丫鬟若云眨眨眼,心中不免有些怀疑,踌躇一会,双手合十轻拍,似恍然大悟:定是今日的迷香小姐不喜欢!又忙翻箱倒柜扒拉一通。
听见屏风外若云似老鼠般窸窸窣窣的声响,江滟叹口气心中暗自嗔怪着。
“那个小没良心呢?”
听见自家小姐终于有了声响,若云不假思索道:“团子好着呢,在外面给九少爷抱着呢。”
“我是说云飞!”江滟心中有些无语,终是忍不住小声道,“记性倒不错,我的话都记着,可怎么偏生了一副直直的心肠,不会转弯。”
“哎呀,小姐不是最讨厌弯弯绕绕那些了吗!”若云换了枝香绕过屏风蹲坐到江滟身边,卷起莲舌轻吐,歪起脑袋认真思索一番,“听下人说刚回来,现在估摸着在厨房做羹汤呢。”
她一喜,靠近着直直坐正身子心急道:“若云,快去把人喊来。”
“啊?”若云一愣,有些茫然,“喊来哪?”
“还有哪,当然是这里。”艳炟忍不住曲起手指轻轻弹了一下若云的脑门,若云吃痛地后仰倒地,捂着脑袋反复揉了揉,委屈道,“这,这不好吧小姐……”
“哪里不好了?”艳炟轻咳一声,义正言辞道,“我是小姐,他是下人,听我的话是天经地义。”
瞅见若云抬起头认真地听着,一丝不苟,江滟有些心虚地补充道:“再说,再说……”
许是丝丝热气暖人心,艳炟的脸颊绯红,“哎呀,本小姐说去就去,若云,本小姐刚夸过你,你你你就不听话了是不是?”
“小姐,若云哪有不听话,只是,只是,小姐你还有婚……”若云支支吾吾地站起身掸了掸裙摆,局促道,一抬头对上江滟威胁的眼神,知趣地闭上嘴,一溜烟没了人影。
屋内一时间只江滟一人,她颦眉兀自又叹口气,虽是只听见一个字,她也知道若云那个笨蛋在提醒她什么。
她是有婚姻在身的人,就凭借那么儿时匆匆一面,为了权贵,自小就疼爱她的爹爹就会把她嫁出去,毫不留情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说嫁她就得嫁?真当她江滟这么听话?
江滟趴在一旁,掰起手指算计道。
京城富商巨贾,豪门望族,绿林好汉,人才辈出,可只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权贵为其一,得人心为其二,此番比较可名列前茅者已寥寥无几。
据此有人将京城占前四称为四大家,分别是当朝一品将军江燚、前朝贵族雪弨,今太医院院使黄卯,此三人为朝廷之人,位居其位也不足为奇。
江燚为开国大臣,战功赫赫,受人敬仰,自然位居榜首;前朝皇族雪家因天子圣明,大赦天下免了死罪,后蒙受照顾,在京城得了王位,辅助天子朝政,可江滟却觉得,美名其曰是得了个官爵,其实不过是困在天子眼前的一只小小的鹦鹉,笼中牲畜,人人可以窥探,另者,雪家人本就心善,常接济百姓,倒也颇受爱戴;而黄家医术高明,虽不像前二者手握大权,但常坐于府前为平民百姓医诊,无论刮风下雨,长年累月如此,尽心尽力,毫不怠慢,可称得上“天下第一医家”之号。另有京城“寻梦族”阁主星宿,此为江湖术士,行踪诡秘,知其行踪者单凭个“缘”字,其术法高超,传闻可窥天机,获长生之法,听说还受召进过司天监,只可惜泄露了太多命数,也因此遭了报应,其胞妹星轨体弱多病,行动不便,常常闭门不出。
而江家自古以来多出武将,除了江滟的八哥江炘“背叛”祖训,一再坚持,做了个文官,被江燚视为奇耻大辱,差点赶出家门,好在兄妹九人求情,才勉为其难让江燚认了这个不孝子。
自古文武官场敌对,纷争无数,而江家又喜结交,自诩为开国元老,自然是攀附者无数,陆陆续续七个儿子都娶了正妻,就算是四品官员的娇娇儿,在江家也只能甘愿做妾,而江家最小的三个孩子:江炘、江烁和江滟,江燚一直都认为是被自己惯坏了,一个做了文官;一个一心习武,留恋于风月场所,却不肯娶妻生子;一个更是性子比金还坚韧,可真难为老爷子了,一把年纪被气得不轻。
江燚左思右想,本是想先在性子较为柔软的江炘身上下手的,可是偏偏他家小女儿的才智与美貌是出了名的佼佼者,这不,熊家来提亲了,一时间他也只好先应允下来。
熊家世代为武将,曾忠于前朝雪家,后因雪家没落地位一落千丈,自雪家被灭门后,熊家在朝廷上也颇受弹劾。后熊家大将军去世,留下二子。老爷子头七未过,长子黑风已早早派人在门口放出风声:熊家世袭爵位七日后要传给嫡子黑风!其胞弟辽溅也不知所踪,这爵位自然也落到了他头上。可怜老爷子尸骨未寒,其心可比寒潭更冰也未可知。
江滟知道,依照她爹高傲的气性,熊家他本是瞧不上的,可是熊家是个变数,自从当年“雪家惨案”发生后,天子对江家便颇有忌惮,而熊家也摇摆不定,唯有结为亲家,才能巩固江燚在朝廷上的地位。
可那下的赌注是她自己的婚姻大事!
如若因她自己,让爹爹在朝堂上失了地位,江滟固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