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柏林向司令拿到了从这个热带小岛的基地去舞鹤镇守府的假期。这是舞鹤那边正准备进入夏天的季节,即使离开热带小岛上的基地,也可以穿着短袖,所以不用带十分厚衣服,齐柏林往背包里收进了够一个星期的换洗衣物的量,因为衣服薄,所以当衣服都收进背包的时候,内容量还有一些,齐柏林又收进了手机,充电器,备用移动电池等等,再收入现金。这样一来,准备完成,如果还有需要的,就在舞鹤那边购买也可以。
“如果想要多一点假期也可以给你哦,伯爵你也会想要假期的吧。”
上一位「齐柏林」有被司令和一些舰娘所称的‘伯爵’的称呼,看来这个称呼被沿用到了现在的这位「齐柏林」的称呼上。
“足够了,我也只是想去见一下Aquila。”
“Aquila啊,你和她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没见过的熟人了。”
“总是互相听说对方,但是没有见过,我也挺好奇她是怎样的人,要是能多少得到上一位齐柏林的记忆就好了。”
“你就是你哦,伯爵,就算我现在叫着你伯爵,也是把你当成现在的你来看待的。”
“Admiral你还真是蛮看得开的。”
被叫做Admiral的年轻女孩脸上露出笑颜,这笑颜中含着某种甘草糖味的甘苦。
“总是让你们上战场,我也只是在后面看着你们的人。”
“指挥作战也辛苦了,Admiral。”
齐柏林是跟着运输船到舞鹤。
在舞鹤镇守府的大门前出示了相关的证件后,齐柏林看到一位女性出现在舞鹤镇守府内的那些建筑前。
如同纸张上写到的那样,也许有着发尾略翘的头发。
女性朝齐柏林走来。
“你是Aquila么?”齐柏林问道。
“正是,你是格拉夫吧。”Aquila说。
“是的。”
齐柏林看到,Aquila的眼神里浮现出了一丝淡而真实的喜悦。
“金发的美人啊,还有这样冷淡的面容如果让人看到,就是在炎热的夏天也会觉得凉爽吧。”Aquila说,“难得来一次舞鹤镇守府,就让我来带路吧,那么,僚舰齐柏林伯爵,跟上旗舰Aquila。”
“那看到你就算在冬天也会觉得温暖吧。”
齐柏林和Aquila肩并肩走着。
“啊啦,反差萌来了,虽然看着很冷淡,但是很会说话吗,好哟好哟。”
两人在舞鹤镇守府走了一圈,最后走到了十分适合聊天的咖啡馆,咖啡馆在舞鹤镇守府的外面,与镇守府相隔一个街的拐弯的地方。果然要聊天还是一股脑地走进咖啡馆好。在靠窗又能看见大海的地方落座,对着店员要了两杯一样的冰咖啡,然后那冰咖啡被装在又高又厚的玻璃杯里被端上来。
Aquila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横放在桌上,饶有兴趣地看着齐柏林。
齐柏林盯着冰咖啡,里面的咖啡的颜色像可乐,几块冰块浮在里面,一个塑料吸管斜靠在杯子的边缘。齐柏林抬头看着Aquila,在确定了对方是期待自己说什么的时候,抿了下嘴唇。
齐柏林说:“我不是一直用电台和你通讯的齐柏林,在上一次战斗的时候,她战死了,我是作为新的齐柏林来到那个基地的,我继承了上一个齐柏林在那个基地的一切,在她的抽屉里找到了她写的一些东西,知道了她和你通过电台通讯。”
“也是呢,毕竟我们都是舰娘啊,虽然也有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生活着,但是我们始终也是在与深海战斗的战线上的。”Aquila放下手,稍稍坐正了一下。
“我把她写的东西也带来了,我想,如果可以,看一下可好。”
“请给我看看。”
齐柏林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Aquila。
Aquila从信封里拿出与她通讯的齐柏林所写的东西,读了起来。
首先要说,这不是一封信,所以没有寄件人,也没有收件人,仅仅是我,航空母舰齐柏林伯爵号,齐柏林伯爵,齐柏林想写下。我想为一位在意的人写下。我和那个人都是舰娘,我们在不同的地方服役,我在这个热带的不知名的小岛的基地,她在哪里,我不知道。我们的相遇早在数十年前,和她最近的相遇在我得到的一个无线电台里,当我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知道她是Aquila后,我也稍稍地喜悦了,我们从数十年相遇的时候就未曾谋面,我们总是从其他的地方知道对方怎么了,现在,我们依旧未曾谋面,我们通过两个无线电台通讯,电台里面还有些许作响的电磁声。对于我来说,这样的通讯也是足够的,能听听她的声音,和她说说我最近干了什么,听见她最近干了什么,对处在这样一条战线上的我,都是一种啤酒一般的慰藉了。Aquila的声音有时能听出一种灵俏感,高度刚好的尾音我也感到喜欢,我想这样的尾音的主人大概也有一头发尾略微自然地卷翘的头发吧,这只是我的猜想,如若不是,也不要紧。
我们从来没有提到我们在哪里服役,但是多次说到想和对方见面,是的,我们想见对方,之所以不提什么时候见面,也许是我们心照不宣地不想让对方真的记着见面的事,更不想在做了这样的约定后对方就会战死在某个海域,大概人是用这样的方法去回避一些悲伤的。这是我除了出击之外会离开这个四面环海的设备齐全的岛屿的少有的理由,当然,有时候也会跟着运输船去附近的港口,如果能调任到其他地方,我也会离开这个基地。
也许当我们真的见面的时候,我们会去一起喝啤酒或者是葡萄酒。
倘若没有人见到这些,我也很乐意,下面会写上我和Aquila通讯用的电台的频率。我和Aquila的无线电通讯叫做无线电友会。
那么,就写到这里。
就写到这里。
Aquila看完纸张上的内容,看了齐柏林写下的频率。Aquila将纸折好,放回信封。再抬头看着齐柏林,完全一样的面孔,也完全一样的声音,除了记忆和经历以外,其他的诸如此类都是完全一样的,但是这位明显不是和自己交换了各种话语的齐柏林,这只是一个作为站在一边的人的齐柏林。
“格拉夫她,最后也是带着荣耀战死的吧。”Aquila说,她把信封放在了桌子的中间。
“听说因为有上一位齐柏林,才能夺回作战目标。”
店外的马路对面就是防波堤,海浪拍打防波堤的混凝土块,露出海面部分的混凝土块则细细地沐浴着阳光,防波堤上没有人,只有偶尔飞过的海鸥在那沙石面的地板上稍作歇息,弯下有着整洁羽毛的脖子,用鸟喙梳理羽毛,然后站在边缘的地方,扑腾长而羽翼丰满的翅膀扬长而去。
“这个,可以给我吗?”Aquila把信封放在桌上。
“可以的。”
“齐柏林这次来舞鹤,是住在海军提供的酒店,还是自己找了酒店呢?”Aquila说。
齐柏林喝了一点冰咖啡,那咖啡里完全没有加任何糖,牛奶也一滴没有。
“自己找了靠近镇守府的一家旅店,难得来舞鹤一次,想住更有当地风格的旅店来着。”
“晚饭也打算在旅店吃么。”
“听说旅店那边提供和式套餐,正好就可以顺便吃具有当地风格的晚饭了吧。”
Aquila觑了一下店内的钟表,“现在这个点取消晚餐预订还是可以的,我说,要不今晚我们两一起吃吧。”
“我们一起?”
“以为我会请你到镇守府的饭堂,其实镇守府的饭堂真的很不错哦,会有季节限定套餐。今天的话,还是想请你去吃更地道的有本地特色的店。”
“哪里?”
“舞鹤港海鲜市场。”
“听着就很地道的市场。”
“对吧,那你就去旅店放下行李,然后我们去附近的地方逛一下,到了饭点一起去吃饭。”
“不错嘛。”
“好咧好咧。”
这是Aquila的口头禅,好咧好咧(よしよし)。
两人散步到旅店,齐柏林办了入住,然后取消了晚餐的预订。
接着,两人在舞鹤内的景点走了走,两人虽然都说着自己在服役的地方是怎样的,因为齐柏林现在还是新入职舰娘,所以基本是Aquila在说,Aquila有时笑着,肩膀会小幅度地随之振动。
夜幕也渐渐包裹了舞鹤,两人向舞鹤港海鲜市场走去,一走进市场,就闻到了那股浓烈的海水里带有的腥味,当然,不坏,各种鱼类摆放在大颗大颗的冰块上。
“吃海胆盖饭怎么样。”Aquila说。
“海胆盖饭?”齐柏林说。
“米饭上面盖满海胆的那种。”
“再加上啤酒吧。”
“果然是齐柏林呢。”
“我是从心底喜欢啤酒的。”
“好哦。”
于是,两人对着一个店的老板要了两碗小分量海胆盖饭,然后还有一瓶啤酒两个玻璃杯。
Aquila将玻璃杯的边缘放在唇边,那时齐柏林夹起一筷盖着新鲜的蛋黄色海胆的盖饭,上下打量一番后,送入嘴里。
“第一次用筷子?”Aquila喝了一口啤酒。
“第一次用。”齐柏林说,又夹起了一个海胆,这次只有海胆。这碗海胆盖饭的海胆量很足,虽然是小分量的,但是也十分又诚意。
“用得不错。”Aquila说。
吃罢海胆盖饭,喝完啤酒,两人从海鲜市场出来。走在防波堤上,从防波堤极目望去,前方尽是黑越越的一片,虽然看着寂寞,但是却莫名有种温和。
两人在旅店门前分别,齐柏林一个人进到旅店,柜台里坐着的人换了一个,是一个年轻女孩,穿着一身居家服坐在那里,捧着一本杂志。
“你好。”女孩放下杂志。
“你好。”齐柏林说,然后往里面走去。
回到客房,齐柏林从包里拿了衣服出来,在浴室里洗了澡,洗完后,穿着T恤和长裤坐在阳台上看了一会小开本的书,就爬上床睡觉了。
几天之后的晚上,两人去喝了红酒,在很适合喝红酒的地方,在红酒被斟入酒杯后,齐柏林和Aquila轻轻地碰了碰杯子,两件玻璃在这适当的碰撞里发出了轻轻的响声。
“那个,关于上一位齐柏林,我想了解她的事情。”
“我和她都没见过,而且,我们只是在无线电里说过话,仅是这样,我也很难说她是怎样的人,我能说的也仅是我所知道的齐柏林。”
“那就说你所知道的齐柏林吧。”齐柏林盯着红酒的标签看了以下,“如果可以。”
“在一起喝红酒的时候问我这个,做法还是蛮绅士的,伯爵。”Aquila像品味着某支红酒一样说。
“绅士说不上,我也想知道之前的‘我’是怎样的,我和她明显是两个不一样的存在,但是大部分的他人会以我们是一样的存在的方式来看待我们,当然,我周围的人不是这样,这里的大部分人是说那些和我们现在所接触的事情有着遥远距离的人。就像,正在东京的学校里的天台上聊天的女生不会详细地知道哪位舰娘在做什么。”
“不可否认,那就和你说说关于格拉夫的事。格拉夫么,会稍微有点清冷的感觉,但是实际也会说出十分温和的话语,估计也是一到战场上会喊出鼓舞人心的话的人,所以,跟她待在一起也会挺安心的吧。而且那家伙的自豪感,也不亚于其他人,说来以前的我也是受了她不少照顾的。格拉夫也是一个可爱的人。”
“还有,我喜欢她。”Aquila说。
红酒也丝毫没有让两人到微醺的程度,所以当她们又走在街道上的时候,两人都是醒着的,最后两人沿着国道走着。
然后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Aquila面对齐柏林站着,在月光下端详着这个人的样貌,此君无疑是齐柏林,但是不是那个格拉夫。月光落在齐柏林本就肤色发白的脸上,齐柏林也用她那淡紫色的眸子看着Aquila。
齐柏林看到了Aquila眼底里的闪着淡淡的光芒,那到底不是接吻的意思。齐柏林转而把Aquila抱入怀里。
“如果想哭的话,就这样哭吧,虽然我不是那位齐柏林,但是,就算你想把我当成她也好,或者是这么想能让你稍微放松点也好,我也会很高兴的。
“谢谢。齐柏林。”
Aquila一边说着,一边在哭了起来,是那种平静的哭泣。
“我也想了解你的事情。”
Aquila哭完后,也还是待在齐柏林的怀里。
“?”
“如果可以,我也想用无线电和你说话。”
“虽然齐柏林说可以把你当成格拉夫,但是齐柏林不用为了去把格拉夫没有做完的事情做完,齐柏林就是齐柏林,格拉夫是格拉夫,即使是相貌一样,性格也差不多,但是你们始终是不一样的,就比如说,你可能也会喜欢上一个人,但是那个人不是我。”
“我是因为想了解Aquila的事情了解的。”
“是么。”
“我也会期待在无线电里听到Aquila的声音的。”
“嗯。”
Aquila从齐柏林的怀里抽身离开,齐柏林也放开了Aquila。
齐柏林回到旅店的时候,坐着的还是之前在晚上见到的那个女孩。这女孩应该常常是晚班的。
“你好。”女孩说。
“你好。”齐柏林说。
“这几天来,承蒙关照了。”
“不客气,我们也是。”
“常值晚班?”
“对对,而且常常在这个柜台看书,晚班的好处就是这点,不用死死地盯着门口,因为这个时间段要接待的基本是用电话的。”
齐柏林往自己的客房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齐柏林还是坐镇守府前的巴士去停放运输船的港口,因为是坐普通用运输船,所以要去另外一个港口,镇守府这边的港口是舰娘专用的。
“再见,齐柏林。”Aquila说。
“再见,Aquila。”齐柏林说。
坐在巴士上,齐柏林向Aquila挥了挥手,她期待着,她和Aquila的无线电友会。同样,Aquila也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