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文｜轻科幻】裂变时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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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蓝星。
夜晚，大雨倾盆，一位少女赤脚在泥泞中奔行着，一手抱着一颗头，另一只手臂脱臼甩在一旁。雨水冲刷不尽她身上的血污，混着泪水从脸上滑落。
她的身后有一群黑衣人追赶着，时不时朝她开枪。终于，一发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她的大腿。
少女的惨叫划破雨幕，她重重跌在泥里，怀中那颗头颅滚到一边，仔细一看，脖子的断裂口有细小的电线——这是一颗机器人的头。
很快的，黑衣人已经包围了她。
少女犹如垂死的困兽，弓起身子将头护在怀中，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吟。
为首的男人将枪抵在少女的额前：“让博士出来。”
是了，少女的身体里住着两个人格。里人格是来自对生物基因有重大研究的一位女博士。她用了某种特殊的办法当自己与少女的人格共生，而所有人都想知道她究竟怎么办到的，为以此获得永生。
少女梗着脖子冷笑：“你开枪啊，一枪崩死我，我俩就一起死掉，你再也无法得知永生的秘密。”
男人一脚将少女踢倒，狠狠踩在她脱臼的手臂上。少女尖叫着挣扎，另一只手死死抓着那颗机械脑袋。
她想活下去，带着幸的头颅逃走，只要能逃掉，博士一定能修好幸，他们就能继续在一起。
所以只要能逃走…
砰。
子弹贯穿了少女的身体。她没有立刻感受到疼痛，手脚却慢慢乏力。
我要死了吗…幸…幸…
神啊，神啊，请救救我，我还想跟幸…
耳畔忽然响起清脆的铃铛声，刹那间，眼前一道白光乍现，周围的时间静止下来，就连少女流逝的生命也停止了。
一道瞬息万变的身影缓缓出现，少女看不清究竟是谁，刺目、模糊。
“吾乃万物之主——宇宙之母，听闻汝之祈愿前来。”那人开口，声音悠扬空灵，辨不出男女。
少女身体动弹不得，满是污泥的脸上清亮的眸子死死盯着面前的人影。
“汝之命数已尽，若想延续…唯有成为吾之左膀右臂，且不复为人，方可永生。”
只要能继续活下去，少女才不管代价如何，她呜呜点头。那人似乎笑了一下，一道璀璨的光自他指尖流出，流入少女的伤口。
“吾将抹去汝此世存在，为吾所用吧。”
在这停滞的时空中，人们都无声无息地忘却了某个人。
于是，一位来自蓝星的维序者，就此诞生。

第一章
狗娃不叫狗娃，她没有名字。
狗娃出生在田三公家，有两个哥哥，大哥叫田发财，二哥叫田兴旺。到了她，田三公懒得给迟早要嫁出去的女娃起名字。在她四岁之前，所有人见了她都是喊“喂”，再后来为了方便，田三公说：“*****，她下的女娃那就是狗娃。”于是狗娃便叫狗娃了。她生的瘦瘦小小，头发枯黄，倒也确实像条小狗。
狗娃的母亲也不是真的母狗，只是很像狗，跟村口的两条黄狗一样，为了防止逃跑用铁链拴着。田家有规矩：女人不能上桌。所以狗娃妈的碗在地上。她不大爱说话，只有踹上几脚才会发出狗一样的呜咽。
村里人背地里都很同情田三公，老婆是个疯女人，不着家净想着往外跑，嘴里还嘟哝着听不懂的话。而小女儿是个傻的，整天坐在家门口看蚂蚁，别人问她想嫁什么样的人家也不知道。
狗娃知道自己不傻，妈妈也不是疯。比起跟着哥哥们抓蟋蟀追公鸡，她更喜欢靠在妈妈身边听她讲关于外面的故事——那些村里人听不懂的话。妈妈说，村子外面有一些更高的房子，街上不止有自行车，还有“摩托”“轿车”，孩子们会在一间房间里“学习”。妈妈会很多东西，她能用几根皮筋做成简易的琴弦弹小曲，用树枝画的小鸡惟妙惟肖。
最重要的，妈妈在村子外面的时候没有铁链。
妈妈说自己重复这些故事，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忘记。
“我是自由的。”
妈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总是看向同一方向，窗子外，狗娃知道那肯定不是村子某处。
狗娃妈其实也不是田三公的老婆，她原本的伴侣住在她那小小的项链吊坠里，藏在她睡的稻草。模糊的照片模糊不了他在她心中的模样。
妈妈是来自外面世界的仙女。
狗娃十四岁的时候，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她长得很像妈妈年轻时候的样子，杂草一样的头发下有对细长的丹凤眼，勾人心魄。偶尔劳作回家能看到村里的媒婆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田三公总是很开心又故作沉思。渐渐的，田三公对她的态度也比以前温和了。从以前跟母亲两人分一碗饭，到现在会多盛一份，只是还是没有尝过肉的味道。
这一天，田三公去老王家吃酒了，田氏兄弟二人天天不在家，只剩狗娃和妈妈被关在屋里。
狗娃用手指在地上画着妈妈教的乘法表，终于完整默下一遍，兴奋地蹭到母亲怀里撒娇。
妈妈道：“娃，最近来家里说亲的人很多，你有喜欢的吗？”妈妈从不叫她狗娃。
狗娃道：“我不想嫁人，我想一辈子留在妈妈身边。”
她趴在妈妈的腿上，母亲一下一下温柔地摸着她手感不好的头发。她很喜欢妈妈，妈妈跟村里那些只知道比谁屁股大的妇人不同，妈妈很特别，但她说不上来哪里特别…至少不跟人比屁股大。
“好，那就不嫁人，妈妈守着你不让你嫁人。”妈妈温柔地说。
略带倦意的狗娃好像感觉到有一滴水落在脸上。
田三公近日的心情很好，谁都说他家丫头漂亮，他感觉很有面子，亦如当初刚娶狗娃妈过门，谁都很羡慕他有个漂亮媳妇一样。狗娃妈很久没有逃跑的行为了，他索性将铁链取下，也不再锁着她们母女俩。
跟着妈妈走在外面的时候，狗娃能感觉妈妈兴致很高，四十多岁的女人脸上挂着几分少女般的笑容。她小跑起来，一不小心摔到水田里去了。她站不起来，挥着手朝狗娃求助。
“娃，娃！帮帮我！”
狗娃以为她的妈妈是全知的，但她知道筷子立起来看投影来判断时间，却不知道玉米长得是那样高，比人都高。她看着妈妈跟玉米比着身高，看着妈妈跟小孩一样追着鸡跑，看着妈妈被村口拴着的黄狗吓到。
她好像没有见过妈妈这样鲜活的样子。
“妈妈，以后我们常出来走动吧！”
夕阳下，狗娃妈眼睛亮亮的，有跃动的小火光，听了这话，那火苗慢慢熄灭了。
狗娃妈蹲下来抱着自己，呜咽：“娃，我想回家。”
妈妈大哭着，那两条黄狗也嗷呜着，吵得狗娃头嗡嗡响。
“我想回家啊！”
回家。家是哪？
狗娃不知道。
但一定不是田三公家。
“妈妈，我们逃走吧。”狗娃说出这话的时候手都在抖，“我们一起去外面，去你真正的家！”
狗娃妈瞬间不哭了。她们二人此刻就站在村口。跟黄狗不一样，她们现在没有铁链，只要迈出去…
只要迈出去！
狗娃第一次出村，沿途景色一样，只有一条崎岖的路直直通向远方。
两个女人光脚一前一后走着，狗娃妈很开心，她唱起歌来。那调子狗娃只听过一次。
小船啊飘啊飘，飘向家的方向。
家在何处，家就在有家人的归处。
不知道走了多久，月亮爬上夜空，漫天的星星就像碎钻，点缀着乡间浓墨的天。
狗娃忽然听见身后有车的轰鸣声，这声音她听过。老王嫁了女儿之后，亲家送了他俩摩托，村里唯一的摩托，他骑上去，车发出的就是这种声音。
“娃，跑起来！”狗娃妈突然叫起来。两人开始没命的跑，但是空荡荡的肚子迸发不出什么力量来，很快就给骑着摩托的田三公追上了。
狗娃劝妈妈逃跑的时候，其实不知道忤逆田三公会有什么后果，她以为最多不过挨一顿打，再关上两三天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脸深深埋进两臂间，不敢靠近，只是哭着，不断地道歉。
道歉的人究竟是乞求原谅，还是逃避苛责。
女人吃力地爬过来，轻轻环住了颤抖的狗娃，温声安慰着：“妈妈不疼，不疼。娃没事就好。”
田三公没有动狗娃，不是他还有一丝善良，是因为村长家的小儿子看上了狗娃，来说亲了。村长的大儿子长得英挺，一表人才，小儿子却生了对三角眼，一副苦生相，人也好色，时不时骚扰一下村里的姑娘，就连生了四个儿子的妇人也不放过。狗娃妈虽然天天被关在家里，但通过那些碎嘴女人也了解到这人的丑事，察觉田三公心动了村长家的聘礼，她整日忧心忡忡，偶尔晚上会梦见狗娃哭泣被吓醒。
而狗娃呢，她什么也不知道，只感觉父亲近日对自己好的有些反常，再没打过她，身上的淤青也都好得差不多。
某日夜里，家里忽然来了很多人，有男有女，田三公喜笑颜开的，狗娃被一群妇人从母亲身边拽起来，给她披了一些血红的外衣。狗娃很喜欢这个颜色，她转了几个圈，低头欣赏着新衣服。大伙把她往外推，外面有个同样鲜红的轿子。
狗娃妈突然发作，她像垂死的困兽要抓住最后一丝生机般剧烈挣扎，她身边吃饭的瓷碗撞在墙上碎裂，锁链深深勒进她的皮肤，她面色被堵得泛红。那老旧生锈的铁锁链不堪重负，墙角固定的锁扣终是崩断了。女人随即迅疾地扑上来，众人一阵惊呼纷纷让开，暴露出那道鲜红的身影。她举起不知从何时捡到的瓷碗碎片，朝狗娃的脸上狠狠划上一道。
那白玉般光滑的皮肤，自鼻梁骨那多出一道刺目的血痕。狗娃的血顺着脸庞流下，点缀了红衣。
田三公暴怒，一脚将发疯的女人踢飞，然后连忙检查狗娃的伤势。伤口不浅，日后肯定留疤了。
一场闹剧，让狗娃破了相，而那本就只是贪恋狗娃美色的村长小儿子自然是要求退婚。一时间，田三公成了村里所有人的饭后闲谈。
家里，那卖/女儿不成的田三公黑着脸一碗酒一碗酒地喝着，连田两兄弟都不敢轻易吭声。
他不再给她俩吃饭了。
被退婚后的第三天，狗娃饿的有些难受，蜷在墙角背对母亲。脸上的伤口结了痂，没有当日的狰狞。
月亮慢慢爬上树梢，清冷的白光钻进房间，紧锁的门突然被踹开，不知喝了多少酒的田三公跌跌撞撞地进来，后面跟着探头探脑的两兄弟。
狗娃妈闭上眼，做了好迎接痛苦的准备。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落在她身上，耳边爆发出狗娃的尖叫。她慌乱睁开眼，那恶魔竟然在撕/扯/女儿的衣/物。
狗娃尖叫挣扎，一脚踹在男人的胸口，起身就要往门口逃跑，被两个哥哥按住。男人喘着粗气从身后跟上来，扯着她的头发扇了几巴掌，狗娃的脑子嗡嗡地，周遭的声音开始小了起来。
她眼前耸动的身影换了又换，下ti已经没有了知觉，三个野兽轮流啃食了她的躯体，还想要一起完成最后的暴行。
好冷，好痛。
狗娃这么想着。
她已经不去挣扎了，意识似乎要离开自己的身体，逃避这场痛苦。
妈妈的怒吼声、男人的喘息声，肉/体碰撞声，都化为一根根利箭，刺穿了她的灵魂。
窗外的夜浓得化不开，无数黑色的手将繁星遮挡，徒留一块黑暗，破不开的黑暗。
大哥将狗娃翻了个身，自己跨/坐上去。狗娃下意识伸手摸向面前，摸到一片冰凉，将她的意识猛地拉回身体。那带着血迹的瓷片，不正是前几天妈妈藏起来的利器吗。
田三公玩累了小的，伸手去抓大的。女人嘴里咒骂着，被男人钳住脆弱纤细的手腕。
狗娃瞳孔收缩。
妈妈。妈妈。
心跳声在耳边扑通扑通。
她抓起瓷片往后猛地一滑，人类脆弱的喉管被割裂开，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她一脚踹开大哥，朝田三公扑去，反应过来的二哥就要去抓她。狗娃灵巧地俯身躲过，举起瓷片朝他脸上一挥，男人的眼球被刺/破，捧着脸哀嚎。田三公终于发现事情不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狗娃缠上他的后背，对准脖颈一口/咬上去。
她站在血泊之中，宛如一头鬣狗，嗜血的凶兽。
狗娃解开妈妈的锁链，女人捧着残破的衣物，从愣神中缓过劲来。
“妈妈…”狗娃呜咽着，像只受伤的小狗。
女人很快反应过来，她抓起女儿的手：“别怕，别怕，有妈妈在。你听着，你往村外的镇子跑，去找警/察！”
“妈妈，那你呢？”
女人笑了，她的笑容在这地狱里显得那样温柔，她怜爱地擦去狗娃嘴角的血，轻声道：“娃，你没有锁链，你生来自由，你跑吧。”
你是自由的，我却不是了。
镇子买彩电的橱窗里的电视播放着新闻。
“近日，漓江市XX村几月前骇人听闻的田家男丁灭门案凶手已被抓获，犯/罪嫌/疑人为受害者田某的老婆，关于一位妇女怎么杀死三名成年男性，警方还在调查之中……”
围观的人群啧啧出声。
“最毒妇人心啊。”
“是啊，凶手居然是枕边人。”
人群中一个女人压低了帽檐，她有一头鲜红的头发，鼻梁有一道刺目狰狞的疤痕。

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喊住她：“犬牙，我让你去买的酱油呢，怎么在这里看电视！是不是想被扣工资！”
那红发女人回首，面色瞬间恢复正常，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尖利的犬牙若隐若现。
“来啦！”j

六期楼中间丢了一段 补上来 已镜面反转

第二章
小雀斑不是种花国本土人，有一双漂亮的碧眸、白皙的皮肤与明显的雀斑。她的母亲是一个风情的f国女人，是母亲在发廊街一不小心怀上的，生下来是为了讹那位客人一笔钱。而贪心的女人总是没有好下场，这娼/妓也不过沦落一个失足溺死的下场。小雀斑因为躲起来，免了一死。
福利院没有待多久，新养父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三十来岁，笑起来有点憨憨的。
新家在城中村，街道拥挤，两楼之间的间隔不过两臂宽。回家要挪开门前挡着的几辆破旧的自行车。每层楼道只有一盏灯，大叫了一声，那昏暗的感应灯才会不情不愿地亮起。
养父是家里的老三，前有两个哥哥，只有他膝下无子，连女朋友都没有。
不孝有三，无后最大。
面对家里人就差上吊的胁迫，男人只是抓抓头发道：“我没什么经济能力，我不想老婆孩子跟我吃苦。”
他孤单久了，在他手上有点积蓄之后，终于鼓起勇气走进福利院，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女孩。
他力所能及的去给小雀斑最好的。自己春夏秋冬的衣物几年不换，小雀斑的洋裙却是买了又买。除了在审美上跟养女有点分歧。他在小雀斑的房间贴卡通墙纸，布置粉色小床外，还有一张米妮的书桌。
“爸，你不要再买这些了，好幼稚呀…”
“哪幼稚了！小姑娘就该粉粉嫩嫩像公主。”男人嘴里嘟哝着，又给小床加了一圈蕾丝。
既然养了她，就要负责任对她好，不然怎么算男人。
家里人刚开始很抗拒这非自家的血脉，可奈这洋娃娃实在讨喜，后来也隔三差五打个电话慰问一下父女俩。
男人干着外送员的工作，虽然辛苦，好歹收入还算可观。每天早上骑着小电驴送女儿上学，看她漂漂亮亮地进校门，才心满意足地去接单。
他的工作风吹日晒，但是风雨无阻。小雀斑的笑容是他赚钱的最大动力。
女儿乖巧，男人勤奋，家里会接济一点，两人的日子也渐渐好起来了，搬离了城中村，住进了带有篮球场的小区。而在小雀斑坚决抗议下，养父终是妥协没给她的新房间贴卡通贴纸。
“乖乖，给你找个妈妈好不好？”养父叩开女儿的房门，探头探脑。
小雀斑一听就来劲了，年轻女孩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好啊好啊！谁啊，隔壁王阿姨？还是上次送菜来的李婶子？”
男人嘿嘿一笑，却退了出去，故意挑起她的好奇心，然后堵着房门不让小雀斑出来，听女儿在另一边愤怒地拍门。
男人喜欢的是同住一栋楼的一位单身妇女。四十来岁，风韵犹存，说话文绉绉的，见到男人会温和地打招呼，很喜欢他漂亮的养女。两人接触之下一拍即合，男人会认真聆听女人讲她笔下诗情画意的故事，女人也很欣赏男人吃苦耐劳的责任感。
两人领了证，在男人坚持下办了婚礼，婚纱照上的两人笑的很幸福，共白头只是时间问题。小雀斑欣喜地想着。

在小雀斑十四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传/染性/病d爆发，夺去了许多人的生命，不幸的，其中包括男人新过门的妻子。医院里，握着妻子遗体的手，男人什么都没有说。小雀斑退出门外时，隐约看见父亲哭了。
传/染/病迅速弥漫开，造成全Q恐慌。工作能接到的单子只有零星一点，紧接着全城封管，商户倒闭。妻子的亡故与失业，让男人黑发无存。
小雀斑不再去学校了，因为所剩无几的口罩要留给需要外出的父亲。
“对不起孩子，对不起…”
她不怪父亲，是口/罩实在太贵了。
“一定要坚持活着，要相信帼家！”
后来的几年，城区封封解解，好在绝大多数都能管控，口/罩不再溢价，小雀斑又重新去了学校。城市还没有全面q0，大家日常生活还是要多加注意。
刚下完雨的午后地面湿滑，男人骑着那辆小电驴穿梭在车流之中，他哼着小曲，车篮里装着给女儿带的蛋糕。小雀斑读书非常用功，霸榜前三。今天是学校公布期中成绩的日子，小雀斑又拿了很多奖。自己上学的时候可从来没拿过什么奖，因此他很谢谢小雀斑带来的这份荣誉。
女儿是他最骄傲的。
视线中已经能看见学校了，放学铃恰时响起。学校已经封校一个月了，今天才放松一点，家长可以送东西进校了。他下意识加速，想着小雀斑能一出来就看见他。
一会见到她好好表扬一下，买了她最喜欢的蓝莓蛋糕，肯定会开心的。
突然，车鸣声在耳畔乍响，等男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
车轮磨擦地面，撞飞了蓝莓蛋糕，温热的血液溅在奶油上。
男人闭上眼之前，想着的是小雀斑会不会哭。
小雀斑一放学书包也没拿就冲下教学楼，她知道爸爸一定会准时到，整整一个月未见，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父亲。
校门口人群熙熙攘攘，大家围成一圈议论纷纷。小雀斑踮起脚尖扫视，并没有看见父亲的身影，却听见周围人的谈话。
“怎么回事啊，撞死人了？”
“不知道啊，好像是个外卖员。”
小雀斑听到最后三个字一惊，拨开人群挤进去，看清血泊之中的人后，凉意瞬间席卷全身。
“爸爸！”她跪在男人面前痛哭着，“叫救护车啊！叫救护车！”
众人举着手机对准她的哭容。
“已经叫了，小姑娘你别急…”
那人话音未落，警笛声刺耳传来。小雀斑忍着泪水给男人的两个哥哥打电话，半小时后两人着急忙慌的赶到。
救护车没有来。
家属情绪失控地抓着警察质问救护车为什么不来，几个警察拿着对讲机不知道说着什么。小雀斑蹲在一边，想去碰碰养父已经冰凉的手，被警告不要破坏现场。
她对着男人轻声道：“爸爸，在路边睡觉不好哦，快醒醒吧。”
“爸爸，再不醒来，家长会就要迟到了。你教我要有时间观念，我们之前都没有迟到过。”
“我其实不喜欢蓝莓，但这是你给我第一次过生日时候买的蛋糕，所以我喜欢你买蓝莓蛋糕给我吃，好像每天都在过生日。”
小雀斑还是失去了她的养父，她最爱的养父。她甚至因为封校无法参加父亲的葬礼。
“你去参加你的父亲就能活过来了？y情期间非必要原因不得离校，别给大家添麻烦。”
教导主任冷漠的语言刺痛了她。
可她还是按时上学，从不迟到，课业认真不敷衍，只是变得寡言。
同学们背后议论着她，她便戴上耳塞，隔绝在自己的世界。
父亲的教诲她铭记于心。

“喂，早上周测你为什么挡着不让我抄？”
一只手拍在她的桌上，压着她正在写的习题册。小雀斑摘下耳塞，茫然地看着面前这个不记得名字的女生。
“说话啊，哑巴了？”女生音量提高几分，旁人纷纷侧目。
小雀斑轻拍开她的手：“我不认为给你抄是我的义务，上课睡觉还要窃取别人的劳动果实，简直就是社会渣滓预备役…”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小雀斑侧头，左脸上慢慢浮现一道红掌印。女生举着手，嫌恶道：“优等生就了不起了，这么没教养也不知道你爸怎么教你的。”话说完，有人嬉笑着补充：“人家老爸已经死了。”
小雀斑无声地忍让似乎是默许了同学们的行为。恶意的苗头滋生出来，不加以遏制便会迅速蔓延。
“我看她长得跟他爸一点都不像，该不会不是她爸的孩子吧？”
“肯定是啊，你见过她妈吗？”
“她爸就一穷送外卖的…”
“整天打扮的那么漂亮也不知道勾引谁。”
孩子的恶意是最纯粹的恶。
小雀斑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贝齿轻咬下唇，她推开面前的女生冲出了教室，躲进厕所。可是那群孩子并不愿意放过她，他们哄笑着，用拖把桶装满水泼进她所在的隔间，叫嚣着胜利。
污水从头淋下，小雀斑的哭声混在施/暴者的笑声之中，那么孤独无助。
最后一根理智的弦也崩断了。她打开隔间门，慢慢走出来。
方才扇了她一巴掌的女生疑惑着：“啊，你想干什…”话音未落，小雀斑按着她的头往墙上砸。那女生呻吟着，小雀斑力气实在太小，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这一幕恰好被闻声赶来的教导主任撞见，他勃然大怒。
小雀斑被退了学，住进了精神/病医院。她会突然笑起来，跟空气交流。也会突然暴怒，砸坏目及所有。医院无奈将她隔离。
可是小雀斑的病情日渐严重，某一天睡醒她发现自己感受不到四肢，惊恐地抓挠着，试图用痛感来确认其健全。人们在她的尖叫中拦住了她。
她变成了一个疯子。
如一片鹅毛在深渊浮沉。声嘶力竭，精疲力尽，依然逃不出黑暗。
疼痛是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她渴望疼痛，刺激她的大脑皮层，让她获取难得的清醒。
一天医护疏于管理。在月光挥洒之下小雀斑立于白色病栋的天台。
在另一个世界会幸福吗？少女浅浅笑着问道。
一只脚已经迈出去，衣服后领突然被揪住。她错愕回头，一个红发女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只手揪住自己，还有一手捏着烟。
“放开我。”
红发女人将她拖下围墙，小雀斑站定才发现这女人竟然高出自己整整一个头。
“我没见过你，你不是医护，你是谁？”小雀斑道。
那女人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她的红发随风轻轻拂动。
“我是病人。”
“我要跳楼，别拦着我。”说完转身就要爬上围墙，又被女人拽下来。
“我才不管你死不死，你别往这跳，我经常在这里睡觉，死了晦气。”
小雀斑眨眨眼睛。
“搞不懂你们这群小孩，一天到晚寻死觅活，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你别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懂什么！”小雀斑皱眉道。那女人闻言一笑，笑容在月光下莫名悲凉。
“小孩，你多大了？”
“…17。”
“好小啊，我28了。”女人吸了口烟，吐在小雀斑脸上，呛得她连连后退。
“你知道失去至亲是什么感受吗，不懂就不要…”
“知道。”
“我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人就活这一辈子，有些人还没活完呢，算是替她活吧…你那些重要的人肯定也希望你活着。”犬牙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小雀斑，还是说给自己的，“我教你啊，如果实在跨不过去那道坎就不要跨，躺前面就好了，好死不如赖活嘛，嘿嘿。”
“看你也挺惨的样子，你出院之后要不要跟我一起生活？”

第三章
千岛第一次和一直关注着的北喻樱说上话是在13岁分班进特尖班时。她进班视线落在北喻樱身上之后就再也挪不开。
北喻樱生得相当好看，稚气未脱的小脸白里透红，一双杏眼眼波流转。
看起来很软很香，很想抱抱她。这是千岛对她的第一印象。
两位班长都不在，身为纪律委员的北喻樱便过来为新加入班级的同学安排座位。千岛比较高，坐在了最后一排，北喻樱座位的斜后方。
“大概就是这样，如果你们需要调位置私下协商好就行，我们班是不管座位的。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我。”
千岛脱口而出：“你叫什么名字？”其他人和北喻樱视线落在她身上，盯得她脸发烫。
“北喻樱。”北喻樱浅浅笑着，“你呢？”
“千、千岛。”
“不错的开头，大家也自我介绍一下吧。”北喻樱道，众人立刻纷纷自我介绍起来，巧妙地化解了千岛的尴尬。
这便是两人第一次说话。
再后来，千岛借着“家住同一个小区以后可以一起上下学”为由，迅速跟北喻樱拉近了关系。
从以前在远处注视到现在能并肩而行，这段时间，她更了解北喻樱了。
她很温柔，喜欢小动物，但是又对热情的小狗有些害怕。
她很喜欢吃，但是有个弟弟，经常跟她抢。
她很喜欢漂亮的裙子，但觉得自己腿粗没有买过。
以及，她闻起来真的很香。
“我最近有个烦恼。”回家的路上北喻樱突然道。
千岛侧目：“怎么了？”
“我最好的朋友最近有点奇怪，她好像不怎么搭理我，是觉得我跟你走得太近了吗？”
北喻樱看起来真的很烦恼，眉头微蹙。“最好的朋友”在千岛听来很刺耳，语气带了些醋味：“你那个朋友谁啊？”
“吴月莹。”
千岛顿了顿。她对吴月莹有印象，个子小小的，有些胖，看千岛的眼神总是令她不舒服。
“她看着不太像好人…”
“你不许这么说她。”
“行吧…我去帮你问问，如果真是因为我的话也好当面跟她说清楚解决。”千岛道。北喻樱沉吟片刻，同意了这个提案。
吴月莹跟她俩不在同一个班，一下课就没影，千岛找了一天都没见到她。
临近晚自习开始，大家基本都已回班准备。千岛走进厕所，听到里面有人在说笑。
“就是啊，一天到晚把上衣扣子解开，是想勾引男生吧。”
千岛的脚步停住。听起来是在讲人坏话，还是不要被发现的好，小心一点离开吧。
“我早跟你说了北喻樱就是个骚货，我小学就很讨厌她。”
樱？
千岛蹑手蹑脚地靠近，看见两个女生站在洗手台前描着嘴唇。一个是吴月莹，另一个是她们班的，记不起名字。
“不过她倒是呼之即来，很重视友情，是条不错的狗呢。”吴月莹笑着，用手指抹掉一点口红，让颜色看起来自然些。
预备铃响起，两人收好东西正欲离开，回首看见一个瘦高的身影挡在门口。
“我记得你是…最近一直跟在北喻樱身边那个？”吴月莹认出了她。“你听见了吧，怎么，要去告状吗？”
千岛不语，脸色越来越黑。旁边那个女生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站到吴月莹身后。吴月莹见状不屑一笑：“去呗，我又不缺她一个朋友，就是你得哄哄她，肯定会哭鼻子的，毕竟她这么喜欢我。
千岛冷声道：“我不会去告状，但你要对她道歉，为背后抹黑她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你算…”
千岛一脚踹在隔间门上，那门竟生生被她踹坏了。吴月莹被吓住了，她后退几步：“我警告你，打人是会被退学的…”
“哈，厕所又没有监控，怎么证明是我打的你们。”千岛伸手，吴月莹下意识闭上眼，可是她只是越过吴月莹将坏掉的门松掉的螺丝固定，暂时修好了隔间门…如果不碰它的话看起来就是好的。
“行了，跟北喻樱道歉，不然我可能真的会动手。”
吴月莹点点头，千岛侧开让她俩离开。临走时吴月莹瞪了一眼千岛。
吴月莹遵守了承诺，确实去跟北喻樱坦白并道歉了。北喻樱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经营几年的感情在对方眼里一文不值。她钻进千岛的怀里痛哭。
跟吴月莹说的一样，肯定会哭呢。千岛摸摸北喻樱的背安慰着。她按着北喻樱的肩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认真道：“你放心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的。”
北喻樱愣了愣，破涕为笑：“你干什么呀…就像骑士告白一样。”
千岛摸着脖子笑着。北喻樱说错了，她不是骑士，骑士是不会想占有公主的。这次之后，北喻樱彻底像千岛敞开了心，两人的感情急速升温，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姐妹。
后来千岛加入了校篮球队，北喻樱有时候放学会去看她打球。
这天是女子队组织的一场练习赛，男生队在隔壁场练习投球。北喻樱来迟了，比赛已经将近尾声。她一来，旁边的男生纷纷侧目。北喻樱很漂亮，通过男生的反应就可以知道，基本跟她同桌过的异性没有不喜欢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