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蒋细幸×孟樽:“是这样,清澈得很简单,像清晨的白霜。”
时间:崇文十七年五月八日
地点:闹市
前情:将军幼子当街纵马,行人纷纷四处闪躲,蒋细幸匆忙间被绊倒,正临孟樽微服私访,惊鸿一瞥,便指仆侍上前搀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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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夫人•蒋细幸
【一捧娇鬟总斜低着,情姿也纤柔。此刻沿桥栏边徐行,概因坊市喧嚷、行人来往,蹄踏声并未落耳。忽而四下全乱时,才窥见骄马扬尘跃来,一霎失措。推搡间迫与莺期走散,愈加无助了,身形太跌跄,一下被绊摔在地】嘶…
【鸣声远去,只余下狼藉。夏裳多偏薄,砖石擦过小臂后,生生刮破一道。罥烟愁云浓萦,痛意肆延,更不需说裙幅脏皱,含衔两汪漉漉的杏水,怯望一周,轻轻、颤颤地】莺期、莺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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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王•孟樽
【皋月风清,行从四海承平,向南折败花骨、捧却松香,才至于哗然处,分步宝车绢帷之中。飞雀有一痕轻啼,引目慢顾,溯见故音旧容,是某年雪里梅下、张灯去看的畴昔。实则颇为惊动,却不曾剖白,但颐指身侍,赘言】去做她的莺期。
【自有随臣跨步,扶人至袍前,仍以云淡之姿,眉蹙下望,并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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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夫人•蒋细幸
【是惊怯更甚,经由旁人搀起,而面却生疏,雀履小步地挪前,声息俱很细弱,大抵刻下的姿容太窘乱,埋首愈低,先致意仆从】多谢…【眼垂望着荷裾尘渍,风拂吻得纤眉稍展,两厢缄默里,有一段忖思泛涌成漪,依旧了无头绪,俨然怔懵的貌态,芙面慢慢仰起,睫绒频眨着,意欲藏下目底的那点不安,把音嗓撑稳】您…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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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王•孟樽
【南风以批驳之手笔,乱剪桐花,轻拂下、纷杂一境香雪。风情自具别般唯美,并不逊于冬灯廊下、一枝沾蕊的梅雪。惊愕已去,乃至有些欣慰,目扫侍从】他的主人,你的贵人。
【车马鸣玉,喧嚣不宜,则往巷尾、更静处而去,自有小侍从旁助她,掷下一令】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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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夫人•蒋细幸
【渐而耷下两撇睫秾,只觉迫意压随,绀风亦无法缓消。唇樱几番欲张,齿间的话却总徘徊难诉,于是转作一声呐唤】贵人?
【身后闹乱息平,再复往常。乖静地相随在后,巷深静僻里,不迎目对与,声也几不可闻了】刚刚,多谢您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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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王•孟樽
【回首而对,分明望见迢远缥缈之外、天际一笔青灯,世人常唤作回光浮影,却不以为然:夏灯在廊下,四节好景在眼前,乃至故人去而归,何来虚妄不可得之说。这才开口】也是旧人——从前你作过一回船夫,我由你渡无边江。
【以捧镜花水月的目光,自修瘦的眉山而下,至于素襟、绶穗、布履上的一粒白珠。很突兀地】是这样,清澈得很简单,像清晨的白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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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夫人•蒋细幸
【余悸被一点点抚平,纵知说辞里的故人非己,也难免动容。于是姣净的面庞羞现两朵彤云,蔓浮到颈肤与耳后】我么?【饱盈滢波的两处情目,一一摹望他】我亦有涉不过的无量海,如何…能渡您呢?
【刮蹭出的红痕此时再泛痛,撑牵一线唇弧作笑】那该是最皎净、圆满的一抹,【黯垂两扇睫帘】刻下的我无以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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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王•孟樽
【拎襟引近,下看】不止刻下,此世无人堪与比肩,何人敢提相衬?【桐叶摇风,零落一叶残夏时,如闻钟鸣。乍懈眉丛,两目又才醒悟,轻轻地松开了】唯有孤,孤容你企及。
【令已昭然,随侍自行诸事,此后,坊市再不见骄马宝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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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该是最皎净、圆满的一抹,刻下的我无以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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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刻下,此世无人堪与比肩,何人敢提相衬?”
“唯有孤,孤容你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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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市上的惊鸿一瞥,令孟樽恍然间以为回到了“某年雪里梅下、张灯去看的畴昔”,以为等来了“故人去而归”,而至近前一看,却只是乱了真的好似。
蒲怡光是最清晨中皎洁的一抹白霜,而蒋细幸却是纤弱无骨的一朵菟丝花,两者除却音容,分明再无相像。但对于孟樽而言,这便恰然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