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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公子欢喜】报恩记(原名狐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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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亲的人立马就踏平了门坎,官小点儿的人家都不好意思来提!什么?咱巡抚大人的女儿?哟,能去给人家当个使唤丫头就不错了!上门的那都是太师、将军的女儿,宫里头都是有人的。人家那是皇亲国戚!一过门,颜老员外就是和皇帝做远表
     亲家了......」
     苏凡慢慢地走着,慢慢地听,碰上人,人家就问他:「苏凡,你知道不?颜家公子中状元了!」
     苏凡就点点头。
     人家又说:「他和你从前在一个学堂读书的呢。」
     苏凡说:「是啊,他的功课一直是最好的。」
     人家就对他笑了笑和别人说去了,没什么别的意思,不过是想找个人一起激动激动罢了。
     回到家时,篱落正蹲在院子里喂鸡,见他脸色有些苍白,就立起身来问他怎么了。
     苏凡摇摇头说没什么,就进了屋。
     在书架前站了很久,他手抬起了又放下,最后还是抽出了那本诗集。
     封面上什么都没写,翻开第一页就是那首《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又从书里抽出那封信,那天回来后就夹在了里头。摊开和诗集一起放在桌上,对着看到连天色黑了都不知道。
     思绪杂乱,想起了很多事,背诗的那个傍晚,郊游赋诗的情景,喝茶论文的内容,一同在县城的小酒肆里饮酒时窗外的一树桃花......很多很多。做了这些年的同窗,看似不相干的两人原来也有着这么些共同的回忆,虽然大部分是碰巧遇上的。
     「书呆子,吃饭了。」篱落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他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
     苏凡仓皇起身,收拾书信的时候竟觉得有些慌乱。「哦,哦!」
     管儿正在堂屋的桌上摆饭菜碗筷。炒干丝、拌黄瓜、麻婆豆腐、咸菜粉皮汤。
     苏凡有些惊讶。
     「这是?」
     「别以为本大爷会吃不会做。」篱落不管苏凡,径自落了座,「看你回来时跟鬼一样的脸色。算你今天有口福。」
     苏凡夹些来尝,篱落从饭碗里略抬起头偷眼看他。见苏凡点头,狐狸高兴地笑了,又往苏凡碗里夹了些,「那就多吃些,
     你都瘦得跟鸡似的了。」
     管儿转着脑袋轮流在他俩脸上看,「你把菜全送先生碗里去了,我吃什么?」
     「饿你一顿又不会死。瞧你胖的,都快钻不进鸡笼了。」篱落白他一眼。
     晚上苏凡躺在床上一直睁着眼,脑海里清明得根本没有杂思。就怔怔地看着床顶,月光照进来,天青色的纱帐似烟如雾。
     「怎么了?」身侧的篱落开口问他。
     「没事。睡吧。」翻过身,背对着他。
     窗外皎皎一轮明月。
     篱落就不再说话了。一条手臂横过来放在他腰上,背后贴来一个温暖的胸膛。
     一室寂然。
     颜家一得到喜讯,就在庄中央的大树下摆了整整三天流水席。造起几口大锅,城里请来的名厨不停歇地轮班掌勺,菜盘子流水般地往桌上送,四方乡邻、路过行人都可以随意坐下来,浅尝两口也好,连吃三天也成,就是吃完了再带走主人家也不怪罪,为的就是个同喜共庆,也是为了感谢庄中四邻多年来的照应。
     就有人家举家在那边安了营扎了寨,一日三顿不算,空了就往桌边一坐,清茶、糖果、零嘴都是现成给你预备着的。人人都道,不愧是状元爷,当真阔气。



39楼2010-05-31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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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身上轿时,颜状元又望着周围的人群扫了一眼,张家的三儿、李家的老大他们几个同窗就整整衣冠,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对他拱拱手。
         狐狸在说这段时一直盯着苏凡,「你说,他刚下轿时,是在看什么?」
         苏凡没理他,低着头看书。
         篱落是抓着两只鸡回来的,苏凡寻了半天也没见着鸡身上的伤口。
         「这下见识到本大爷的本事了吧?」篱落把鸡开膛剖肚后却不褪毛,而是手脚麻利地往鸡身上抹泥浆,「今天让你看看鸡该是个什么吃法。」
         管儿扯着风筝线在草地上飞奔,湛蓝的天空下,一只通身火红的狐狸嘴里叼了只金黄的鸡。
         「怎么风筝做成了这个样子?」苏凡觉得好笑。
         「不是挺好么?」篱落专心地转着手里的小松枝,鸡身上厚厚的泥浆被烤干了,露出泥黄的土色。又过了一会儿,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绽开裂痕,发出「劈啪」的声音,混合着松香和肉香的气味透过裂缝钻出来。
         「有鸡吃?」管儿跑过来,吸着鼻子使劲闻。
         「想吃就自己动手。」篱落把松枝递给管儿,拉起苏凡往溪水边走,「别尽宠着他,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苏凡想着他平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嘴的样,看他竟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别人。
         一路沿着溪水走,篱落一直不说话,苏凡疑惑地看他:「有事?」
         「嗯。」篱落看着苏凡,淡金瞳里映着书生的影子,一步一步靠过去,「你躲什么?」
         「我......」苏凡狼狈地别开眼,「没有!」
         「没有?」篱落挑眉,「那么,这次不许躲。」
         苏凡看向篱落,淡金色的眼在眼前越放越大,自己的眼睛也不禁越睁越大,有什么东西贴上自己的唇,只是一瞬间,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他的轻笑在耳边回荡:「很好,果真没有躲。」
         想开口说什么,他的舌趁机窜进来,柔软滑腻,在自己的口中肆无忌惮地来回舔舐,还来纠缠自己的舌......
         身上一阵酥麻,脑中似乎空白又似乎充斥了一切触感,觉得自己正往下坠去,却被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托住了,身不由己地往他身上靠......神智越来越模糊,只记得他淡金色的眼光亮得耀眼。
         「呵呵......」再回过神时,自己两手搂着他的脖子,整个身子都挂在了他身上。狐狸舔着唇笑得彷佛偷了腥的猫。
         脸上「轰—」地一下炸开。
         「真是的,颜子卿能吃了你不成。」篱落拥着苏凡说:「你说你不是躲是什么?不喜欢他就直接跟他说了,他还能哭着上吊给你看么?」
         吃鸡的时候,小狐狸趁苏凡发呆的光景,凑到大狐狸耳旁悄声夸他:「你还真有把握,你就不怕先生见了那个状元就被人家勾走了?」
         篱落咬一口鸡,眯起算计的眼,「那也要见得着才行。他这一回来,只要今天见不上,以后东家请西家邀的,哪里空得下来找你家先生?你家先生白天在学堂,晚上就回家,哪来的空子给状元郎钻?」
         小狐狸赶紧又递了块鸡给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人算算不过天算,狐算也算不过。
         终究,还是见上了。
         那天,学堂放学时分,孩子们走得差不多了,唯独那齐伯家的孩子还没把课背齐,苏凡便留了他下来陪着他背。
         「关关......关关......雎鸠......在河......在河之......之洲......」小脸涨得通红,眼看着这孩子的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急,你定定神慢慢背。」苏凡柔声安抚他。
         「嗯......」他用力点点头,可惜一开口还是结结巴巴:「关关......关关......雎鸠......」
         泪就淌了下来,再也背不下去了。
         「唉......」苏凡叹口气想让他先回去,明天再来背。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有人站在门边,声音温润如水,依稀恍如昨日。
         苏凡转过头,杏黄的衫子墨黑的发,同样墨黑的眼一望不见底。
         「子卿......」
         「苏凡......」


    42楼2010-05-31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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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你......可好?」相顾无言,最后还是颜子卿先开的口。
           「嗯。」苏凡点点头,眼睛只盯着斑驳陈旧的桌面看。
           再度无言,苏凡的视线微微向上,杏黄锦衣上绣着银色的暗纹,浪卷涛涌,云气海澜。
           头顶上幽幽一声叹息,执笔赋诗的手伸到他身侧又放下,「都做了先生了,怎么还这么不爱说话呢?」
           不是不爱说,只是不想说,不愿说,也不知要说什么。
           苏凡暗暗在心里辩解。手抓著书卷成一卷用力收紧,眼睛盯着桌面上掉了漆的那一块不放。
           「你这样子,当年背不出诗时也是这样,一点都没变。」不介意苏凡的寡言,颜子卿继续说着,气息悠远,似是在回想当年。
           「当年,要是背不会,夫子大概真会把你留到天黑。」
           「不会,夫子一贯慈爱,不会如此。」苏凡出声维护,却看到他盈着笑意的眼,「你......」
           「终于跟我说话了?」颜子卿笑着看苏凡,「同窗相见,苏先生便是如此对待么?」
           颜子卿,即使是算计着别人也笑得一团和气。
           苏凡总是奇怪,为何如此粗野窘困的地方居然会生出这样精致从容的人物?还偏偏能笑着和他们这群人混得如此和谐。
           「你......可好?」在颜子卿面前,苏凡总觉得自己手足无措。
           「安好。」这次,连话里都能听出笑来。
           苏凡狠狠地咬住了唇,要是叫篱落知道了,他必定会斜着眼睛笑话他:「还真是个书呆子,连句客套话都问不好。你读那么多书有个什么用?」
           「别咬,小心咬破了。」
           颜子卿伸手来抚他的唇,苏凡一惊,赶紧往后一避。颜子卿的手停在半空,彼此尴尬地错开眼,一时又都说不出话来。
           「我......嗯......恭喜你!」苏凡打破僵局,脸上泛起了真心的笑,「金榜题名,可喜可贺。」「谢谢。」许是近来这样的话听多了,子卿笑得有些淡,「不过运气而已。」
           之后就说了些赶考途中和赶考时的事。路上听到的一些稀奇故事,义犬殉主、白鹤报恩、忠贞女子千里寻夫......考试时又
           是怎样的情景,贡院外高耸的棘墙,一人一间小小的隔间,有人作弊被捉讨饶不止,有人气血攻心举止癫狂......考场众生相如同世间众生相的缩影。
           「还有状元游街那一日,万人空巷,街上挤得连根针都插不下;赏花那一日,京中的胭脂水粉供不应求,叫价竟足足翻了几番......」话题扯开了便觉自在了不少,苏凡不禁拿听来的话续着他的话讲。
           「你......」从容的颜子卿竟发起了窘,「说得好好的,怎么笑话起我了?」
           「这怎么算是笑话?现在满天下都在传,难道是满天下都在笑话你么?」苏凡见他发窘觉得有些新奇,脸上更添了几分笑。
           「为何总能让你把话扯到别的地方去呢?」颜子卿看着苏凡的眼神有些无奈,还有些别的苏凡不敢去看。该来的还是躲不过么?
           看着苏凡凝住的笑,子卿面色沉重,「背诗的时候,我陪着你背了好多遍,一遍又一遍,你只当是陪着你背......」
           「那时候还小,才多大的孩子......」苏凡急急打断他。
           「郊游的时候,特地喝了那么多酒......你真当只是为你挡的么?最后你却把颜安拉来了......那时候我们多大?总大些了吧?」
      


      43楼2010-06-01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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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背过了身去,苏凡只看到他杏黄的袍子在落日余晖里闪着一线又一线黯黯的光,一线一线,让人想起眼泪。
             「我......」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裂开,让苏凡没来由想起那天篱落松枝上的那只烤鸡,外面裹着的泥浆也是这般裂开,露出里头真实的颜色来。
             「后来,在茶庄、在县城的街上、在小酒馆里,那么多次......你真是容易相信人,说是恰好遇上了你,还真就当是恰好遇上的。
             「你怎么不想想,那么偏僻的地方,那么小一个酒馆,谁都不碰上就单碰上了我,还一碰上就碰了那么多次,你倒是再找一个这样的恰好出来看看啊......」
             一向舒缓柔和的声音竟也能如此激动。随着肩头的颤动,衣衫也跟着微微晃动,银色的暗纹就波光粼粼地在眼前漾开。
             「为什么不早说?」笑容完全都碎了,苏凡看着眼前的背影,竟觉得有几分怨恨,「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子卿回过身,嘴角勾起,笑得无奈,「那时,进京前,我想告诉你。『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想亲手把册子交给你。你却看着窗外跟我说,三儿他们在外边,把他们也叫进来吧......」
             苏凡恍惚想起,有那么一天,那个常碰上颜子卿的小酒馆里。先前说着些琐事,他的眼一直看着这边,没觉得是在看自己,
             就顺着视线往后看,窗外一树桃花开得烂漫。忍不住对着看了一会儿,正巧看见三儿他们打这儿经过......
             「你知道心里头悬着件事是什么滋味么?考前还好,考完后人们只道我坐立不安是担心着成绩,功名算什么?状元如何?
             落了榜又如何?能早一天回来就好。打马游街、名园探花、御前饮宴......哪里有我这般心急火燎的状元郎呵?」
             苏凡怔怔地看着他眼中的苦痛,一动也动不了。
             「一路上日夜兼程我终于回来了,可我下了轿把跪着的人来回看了多少遍却看不到你,要不是旁边提醒,县太爷他们现在还在城外跪着呢!对着我就淡到这个地步么?连见都不想见一面么?那天你去了哪儿?」
             「我......」苏凡半张着口,面前紧缩眉头面容凄苦的人,再不是他熟识的颜子卿。
             怎么回答?如何回答?回答什么?
             被逼到了墙角,他的怒气与怨气铺天盖地地罩过来。
             茫然,心下茫然。
             「打扰。」一道声音插入,冷冷清清,听不出任何情绪。
             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人,银发,白衣,淡金瞳。
             「篱落。」
             苏凡出声唤他。连自己都没有察觉话中长舒一口气的释然,却让颜子卿的眼更黯了几分。
             「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篱落径自走过来拉起苏凡,丝毫不理会他身前的子卿。
             「我......」苏凡看着两人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什么我?书呆子,想饿死本大爷是不是?」说罢就要带走苏凡,「我们回家,小鬼还在家里喊饿呢。」
             「这位是?」子卿也不理会篱落,只看着苏凡。
             「篱落。」篱落不等苏凡开口就抢先答了。
             「他是我......」苏凡想解释,却又被篱落拦住。
             「我现在住他家。」
             颜子卿一怔,疑惑地看苏凡,目光却停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苏凡看他的目光,脸上更窘,挣扎着想叫篱落松开,却不想篱落越握越紧。
        


        44楼2010-06-01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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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颜子卿,和苏凡一起长大。」子卿回过神,向篱落一拱手。
               器宇轩昂,丰神俊美,又是人前那个状元郎。
               「哦,颜状元。」篱落却不回礼,握着苏凡的手只是微微点点头,「现在天都黑了,想叙旧不如下次再约可好?」
               说罢也不等他点头,就拉着苏凡出了学堂。
               「那学生下次必亲自登门,还望篱落兄不要见怪。」
               身后传来子卿的声音。篱落不回答,轻轻「哼」了一声。
               见苏凡正小心地看他,便说:「有事晚上说吧。」口气却是软了不少。
               这一餐吃得悄然无声,管儿低头扒着饭,眼睛却在两人的脸上转来转去。
               篱落和苏凡俱不出声,只低头夹着自己面前的菜。
               吃了一会儿,篱落突然站起身,管儿一惊,差点摔了饭碗。苏凡却是在想心事一般,丝毫没有察觉。
               篱落还是没说话,只是把自己跟前的蛋花汤端到了苏凡面前,又把管儿跟前的榨菜放到了自己这边,剩下一盘冷馒头就转到了管儿面前。
               小狐狸皱皱眉想说什么,大狐狸眼一扫,赶紧抓起一个冷馒头咬了口和话一起咽下去。
               苏凡举着筷子一顿,看了看篱落,终是没说什么。
               晚上苏凡先哄着管儿睡了,回到里屋时,篱落正站在门边看他。
               等他一靠近,篱落把苏凡往怀里一拉,转身拴了门就贴着门板压住苏凡,一声不响地兜头亲了过来。
               苏凡开不了口,才要张嘴,篱落的舌就钻进来,一阵翻搅纠缠,直把人逼得喘不过气。
               篱落一手抓着苏凡的手腕不让他挣脱,一手解开苏凡的衣衫,伸进里面顺着腰线一路往上摸。
               苏凡双手被制,身上凡是他经过的地方就软得使不上力,口中又被他执意缠着,开始时还扭着身子要挣脱,到后来却只能
               闭着眼软倒在篱落怀里,任他为所欲为。
               分开时,两人都喘着粗气不说话,就着月光看,嘴边还挂着一线银丝。苏凡衣衫凌乱,清瘦的上身整个都映在了篱落淡金色的眼里。
               「你......啊......」苏凡好容易喘过气,想开口。篱落却黯沉着眼睛,咬住了他胸前的一点含在嘴里仔细吮弄,叫苏凡再也说不出话。
               「嗯......啊......」篱落的舌在苏凡胸前游荡,一点一点吻过,留下一串青紫,衬着书生白皙的肤色,越发显得淫靡。苏凡止不住发出呻吟,一出口连自己都觉得羞耻,忙咬住唇死死不愿再发出半点声响......
               篱落不知何时停了动作,只撑在上方看着苏凡。一低头,又伏下来舔他的唇,不急着往里进,只来回细细刷着苏凡的唇,苏凡被他弄得痒,一伸出舌来却被他叼了去,含在口中撩拨舔舐,直逼得他欲罢不能。
               许久才放开,竟已经一路缠到了床上。篱落伸手拉过被子来给两人盖上,被窝里手还扣着苏凡的腰。
               月华迷蒙,苏凡靠着篱落的胸膛闭上眼,谁都不知道对方是否真的睡去。
               状元郎还真来登门拜访了,事先也没通知一声,就这么来了。
               那时已经用过了晚饭,管儿在桌前念书,苏凡原是在边上指导的,篱落硬把他拉了过去聊天。都是些在庄里听到的家长里短。
               聊着聊着,篱落手脚就爬了上来,苏凡不一会儿就整个被他抱进了怀里。嘴也了凑过来,挨着耳根子,一阵一阵地吹气,脸就被吹得烧起来,比手里捧着的茶盅还烫。
          


          45楼2010-06-01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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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篱落停住了喝酒的动作,有些茫然地看着苏凡,「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苏凡在另一边坐下,伸手拿过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入口清冽,微甜而不涩口,彷佛长途跋涉后掬起的
                 第一口山泉,后劲也是绵绵地,鼻息间满是芬芳,「这又是偷进了谁家的酒窖拿来的?」
                 「我家。」篱落也跟着喝了一杯,眼里的淡金一闪一闪,「我大哥酒窖里最宝贝的东西,一共才存了不过十小坛子。往年非要逢上族里的大典才舍得拿出来分几口。小气!」
                 酒能让人把心里藏着的事都吐出来,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一路滔滔不绝地讲。大概是醉了,东扯一点西拉一段,连贯或不连贯,都是些鸡零狗碎的东西。
                 苏凡只微笑着听,间或啜一口酒。听他说他山中的兔走鹰飞,老鼠嫁女;听他说林中是如何地四季分明,春雨绵长,冬雪无声;听他说他的大哥,狐族刻板严厉的王。
                 「那根木头,从小就板着张棺材脸,连笑一下都不会......本大爷不过是偷吃了山那边秃毛驴家的一块熏肉,就挨了他一顿板子......」
                 篱清,他的大哥,也是一手把他带大的人,为兄为师亦为父。
                 「老子是被他从小打大的,死棺材脸,多说一个字会死一样!」
                 兄长的个性太内敛,内敛到连自己的幼弟也不知该如何关怀。
                 「苏凡、苏凡,你这个书呆子......」话锋一转又绕到了苏凡身上。
                 苏凡喝着酒想听听他会怎么说。
                 「苏凡、苏凡,我......我都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
                 一怔,脸上却笑开了,就着篱落伸来的手把杯中的酒喝了。嘴上说不慌,终究没那么大的自信呵......酒里的甜,甜到了心里。
                 「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贵人呢......我大哥说的,那天,天雷,要不是你,我就连魂魄都不剩了......」
                 笑,有些挂不住。苏凡忙低头喝酒。
                 「大哥说,你我命盘相护......因为你,我才能躲得了天雷。」
                 「所以你就来了。」
                 「嗯,陪你一世。」「报恩?」
                 「嗯。」
                 酒气上冲,苏凡手颤得拿不住酒杯,扶着桌子站起身,拖着脚步要往里屋走。报恩,为了报恩。为了报恩留下来,留到今日,是为了报恩。情何以堪?
                 「学生,学生不过举手之劳。侥幸相遇,如此盛情实难承受。不敢劳大仙如此委屈。你......你还是、还是回......」
                 「回」字没有说出口,被他堵了回去,用唇。
                 齿间还留着酒香,他又渡了一口进来,迫不得已张了嘴。游舌软滑,打着转儿在口中肆意挑逗。喂进来的酒沿着嘴角淌下来,他就用舌尖舔了,再贴上来,半点喘息的余地也不留。
                 许久才松开,唇还紧贴着,「你说走本大爷就得走么?谁准了?我要是想走就早走了,你道是为了谁?」
                 苏凡怔怔地不说话,抵着他胸膛的手终是软了。
                 篱落唇转向了苏凡的颈边,啃噬咬啮,在喉管处徘徊不去,「书呆子,别人给你个棒槌就认了真了,你说我要是不在旁边看着,指不定哪天被人卖了还蒙鼓里呢。是不是?嗯?」
                 他手早已灵活地解开了衣衫探进来,沿着腰往上爬,指腹只在肌肤上轻轻一划,手底下的身子就是一颤。便轻笑一声,来回抚摸着,掌心过处一路沦陷。
            


            48楼2010-06-01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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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一回见你就知道是个老实头、书呆子,怎么就这么不会给自己打算?你当你是菩萨?」
                   苏凡张口欲言,脱口而出的却是「呀—」的一声惊喘。
                   「我......唔......篱落......」
                   胸前的另一点被他低头含住了,脑中再不能思考,酥麻的感觉一波波袭来,整个人都使不上半点力气。
                   「嗯?呵呵......」篱落只是轻笑,细碎地吻着苏凡因兴奋而泛红的脸庞,「刚刚那酒叫『春风笑』。一杯、两杯不打紧,三杯、四杯下肚可就会......呵呵......这样......嗯?春情昂然......」
                   被他一路拥着纠缠到内室,背脊触到一片柔软,人已倒到了床上。衣衫尽褪。
                   星隐,月匿,欲海里一夜翻滚。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苏凡啊......书呆子,本大爷......我、我只因为你是苏凡......」
                   天晓,鸡鸣,小狐狸抱着被子走进屋时,一地的衣衫从堂屋铺到里屋的门口,急忙红着脸退了出来,「笨狐狸,也不怕人看见,不害臊!」
                   正午,艳阳,小狐狸坐在院中写字。
                   屋里「砰—」的一声响,有重物落了地。
                   接着又是一声断喝:「出去!」
                   不久,大狐狸就端了盆子出来喂鸡。
                   小狐狸笑嘻嘻地凑到他背后关心:「被先生踢下床了?」
                   大狐狸不理他,小狐狸越过他的肩头瞧:盆里的香油放了有大半碗,小米还是仔细淘洗过的。
                   「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放宽心......」拍拍他的肩,蹲到他对面仔细看。
                   大狐狸的嘴从左耳根咧到了右耳根。
                   傍晚,饭后,苏先生一天没说话,只拿了本书坐着看。大狐狸挨到他背后吹气,没理。又吹了口气,还是不理。小狐狸见了掩着嘴笑。
                   「苏凡、苏凡......」大狐狸干脆从背后抱住了苏凡,头搁在他肩头呢喃。
                   先生红了脸,低低地开口:「小孩子在,别闹。」
                   管儿聪明,立刻接了话:「没事儿!我今晚还是去隔壁睡,你们怎么闹都没关系!」说罢还回了个讨好的笑。
                   先生倏地站起身,满脸通红地进了屋子。不一会儿,丝锦的被子就全都丢了出来,「管儿,今晚你进来睡。」
                   小狐狸一晚上没睡踏实,老梦见大狐狸正把他往锅子里塞。


              49楼2010-06-01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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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P,乃要加油哦~~~
                发文很累,抱抱~~


                50楼2010-06-01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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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可耐的文
                  盆里的香油放了有大半碗,小米还是仔细淘洗过的
                  这是个虾讲究?洞房花烛夜后,要喝香油


                  51楼2010-06-01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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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不知道你说的是啥意思…香油?


                    52楼2010-06-01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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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时候靠山庄竟来了这样的人物?
                           几个年轻大胆的后生执着木棒、锄头将他团团围住,他却浑然不觉一般只抱着那孩子仔细看。
                           苏凡这一桌恰好就在主桌边上,那男子的一举一动一一落在了眼里。
                           如此出众的人物,想必在某处必然是一言九鼎尊贵无双的,却在看着孩子时,脸上悲伤落寞得彷佛一无所有。没有人有动作也没有人说话,屋子里连呼吸声也几乎听不到。
                           「文舒......」寂静中,两个字唤出口,泪也一滴一滴地从眼中落下。
                           熟睡的孩子似察觉到了滴在脸上的泪,羽扇般的睫毛抖了抖,睁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注视了一会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文舒!文舒!文舒!是我啊......我是勖扬啊!文舒......」男子紧紧地抱着孩子,慌乱地去用衣袖擦去孩子的泪水。「是我啊......文舒。我知你恨我,可你却恨到轮回转世将我彻底忘记么?
                           「文舒......是我不该,是我愧对于你,文舒,为何你如此绝情,竟不给我半分机会从头来过?我宁愿你恨我千年万年啊!
                           什么叫过往种种烟消云散?我始终亏欠于你,你叫我如何烟消云散?文舒......」
                           孩子依旧「哇哇」地哭着,不停地挥舞着小手,想要挣脱男子的怀抱。
                           方才还是如何盛气凌人不怒自威的人,此刻却也哭得不能自已,泪一滴一滴地落下,嘴角却突然弯了起来。
                           「文舒,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忘记就就忘记吧,我们一起重新开始,好不好?嗯?呵呵......」笑声说不出地诡异,让人心头一阵发毛。众人还没回过神,一阵紫烟冒出来,等烟散了,那男子连同孩子的身影没了。
                           李太奶奶眼一翻,立刻晕了过去。
                           饭自然也就吃不成了,众人七手八脚地帮着收拾,又宽慰了主人家好一阵子。
                           等回家时,已是大半夜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苏凡问篱落。
                           篱落只握紧了苏凡的手闷头走路。
                           「爱恨纠葛呗。」管儿代替篱落回答:「那孩子啊,前世定是和那个男人羁绊甚深,人家亏待了他,他便投胎转世了,却没想到人家追来了。
                           「这两人都不是一般的主,山野里的散仙要想开了命门投胎是万万办不到的,非要修行千年,位列仙班的才成。」
                           苏凡似懂非懂地听了,回想起那男人痛哭又发笑的情形,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爱也好,恨也好,如若一方忘却了,昔日一切再如何羁绊,终是水月镜花,于另一方而言,确实苦痛难当。
                           「苏凡。」吹熄了烛火,苏凡才刚坐上床,篱落就贴过来紧紧抱住了他。
                           「怎么了?回来的时候就不说话。」
                           「苏凡,苏凡,如果有一天你也轮回转世了,我一定也会这个样子来找你......
                           「不,我不要你轮回,我不要你忘记,我不要......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面对那样的你......苏凡,一世于你而言是漫漫几十年,对我来说,却只是一瞬啊......苏凡......」
                           今夜无月,天上半点星子也没有。房里漆黑地,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苏凡抬起头,唇贴着他的脸一点一点吻过,最后停在他的唇边,「总说我笨,你自己不也是?以后的事,想它做什么呢?
                           几十年,你是在咒我活不过百会早逝么?......」
                      


                      55楼2010-06-11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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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不下去,话语消失在纠缠的舌间。
                             「我干脆住隔壁去得了。」小狐狸在外头把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
                             那个叫勖扬的男子与李家的小曾孙彷佛是有隐身法一般,无论庄中的人们怎么找,即使又去河对岸的靖江城里翻了几回,却是一星半点的消息也没有。
                             按理说,这么个容貌出众又身穿华服的公子手里还抱了个小婴儿,在穷乡僻壤里该是十分扎眼才对,可除了满月宴那天晚上,竟是谁也不曾见过这么个大活人。连人家是什么时候进的庄也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李太奶奶自打那晚昏倒后,就一直病倒在床上。
                             苏凡带了篱落和管儿过去探望,一屋子的愁云惨雾叫人也跟着压抑起来。
                             老太太半躺在床上直直地对着管儿看,嘴里喃喃念着:「宝儿,我的宝儿......」
                             苏凡坐在一边安慰了一阵:「老太太要保重身子,切莫太劳心劳神,人总是能找得着的。」
                             李家的人按着礼数谢了,又闲扯了几句,说是已经请了靖江城里头的张天师来看看,人家是通了天眼的活神仙。
                             苏凡忙点头,「那是必定能找到的。」
                             还扯开说了些别的,苏凡不善应对,都是人家滔滔地讲。一会儿又绕了回来,说到孩子出生时的情形,也没什么狂风大雨电闪雷鸣的异象,怎么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给抱了去?便开始泣不成声地抹眼泪。
                             篱落挨着苏凡坐着,本来就讨厌这凡俗间情面上的你来我往、亲亲热热,无奈苏凡这书呆子说礼数不能废,才跟了来。这会儿看得有些厌倦,一个神志不清的老太太,一群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人,实在无趣。就暗地里拽苏凡的袖子催促他快走。
                             苏凡察觉了,知这狐狸只爱吃喝不爱应酬,这回能陪他来这儿走一遭,已是从来没有的好心情了,就起身告了辞。
                             后来,庄里又派了好些人去邻近的各庄找,一个个无功而返。
                             大树底下的人们说:「那孩子怕是找不回来了。」言语间有些惋惜,还有些担心。把自家孩子召到跟前千叮咛万嘱咐:「下
                             了学就回家,不许去外头野!要再碰上那么个怪物似的人,活该你连个手指头都找不回来!」
                             张天师也请来了,在李家院子里又是开坛作法又是请神通开天眼,痴头癫脑地舞了一阵,用桃木剑往西南方向一指,说孩子就在那儿。
                             李家赶紧按着指点去寻了,却是一条大河拦住了去路。天师慢悠悠把银子揣进怀里,说道:「孩子让河神收走了。」
                             李家顿时哭天抢地嚎成了一片,急忙忙地办了丧事,还跪在河边烧了些纸钱。
                            


                        56楼2010-06-11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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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就这么了结了。
                               不过,庄里人说闲话时还会时常提起那个好看的锦衣男人:「那河神怎么又哭又笑的,莫不是那天师算错了吧?」
                               「江湖郎中胡说八道骗钱呢!」管儿告诉苏凡。
                               篱落正坐在软椅上对着手里的茶盅出神。这些天他的话一直很少,想来大概还是在想那些轮回不轮回的事。苏凡看得有些忧心,便走过去从他手里抽出了茶盅,满满地一杯,一口都没喝就愣是捧在手里捧凉了。
                               「还有什么好想的,都是些有的没有的。不知是什么年月的事,现在去想它做什么?」
                               「谁说我想的是这个。」篱落伸出手来抱苏凡,把头埋到他的颈窝里,「还记不记得那个叫勖扬的?」
                               「嗯。」那样的一个人,出众得只消看一眼就再也忘不掉。
                               「他的来头不小呢。」他右边的嘴角往上一撇,似笑非笑,是个不屑一顾的样子。
                               「是你家兄弟?怎么长得比你好多了?」管儿也来凑热闹,丢下笔跑来往苏凡的腿上坐,额头上立刻挨了一下。
                               「去,小孩子写你的字去!不写完不许睡觉!」
                               「切!那说得好像跟人家多熟似的。在咱狐族,来头不小的除了你兄弟还能有谁?」小狐狸揉揉脑袋,不甘地回到桌边。
                               「银紫龙印知道么?」篱落斜睨了他一眼。
                               「他是天胄?」管儿大吃一惊,笔头一挫,戳破了薄薄的纸,「我怎么没瞧出来?」
                               「就你那点道行,除了看菜盘子还能看出些什么?」数落完管儿,转而细声对苏凡解说。
                               「妖界也好,天界也好,说穿了跟人间没什么两样。天帝那边远远近近少不了有几个亲戚,都是上古开天辟地之初就有的
                               神族,因是天帝的亲戚,所以就叫他们天胄。传到现在,也就剩了五、六个,平时都是在天外仙境各自的封地里鲜少出来的。
                               一旦出来了,天帝也受不起他们的礼。」
                               「这才是真正的天朝贵胄了。」这样的事苏凡是第一次听说,连书上也不曾有过记载。又问道:「那什么印又是什么?」
                               篱落要开口,却被管儿抢了先:「这个我知道。长老说过,天胄额上都是有银紫龙印的,这是上古神族的标志。还非得道行深的才看得见。道行浅的,人家不屑搭理你,还怕你跑上去黏糊!
                               「切!真叫那个什么,没见过把自己高看成这样的!要我看,那个叫什么勖扬的也不过这样,哭哭笑笑的,跟庄里的武疯子王二也没什么差!」
                               「原来如此。」苏凡了然,「这么神通广大的人物也敌不过命盘轮回,落得个如此惨淡的局面。若是旁人不是更......」
                               心念一动,就说不下去了。
                               刚刚还劝着篱落别想着以后的事,可自己却还介怀着,老了怎么办?死了怎么办?再世为人后他还会不会来找他?那个时候自己还会不会记得这辈子的事情?如果篱落也忘记了呢?所谓洒脱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
                               抬眼,看到篱落正看着自己,是不曾见过的表情,眸光沉沉地,淡金瞳能把人的魂吸进去。
                               「忘记了也没事......没事的,我记得就好。不认得也没关系,本大爷认得你。你还欠着本大爷这么些鸡呢?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放了你过去?别忘了,本大爷好歹也是修行了五百年的,怎么连这点本事也没有?嗯?」
                               一字一句落进心坎里,苏凡越发堵得慌,「篱落,如果......如果我去了......别那个样子,不好看。」
                          


                          57楼2010-06-11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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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为难时,就听篱清缓缓说道:「苏先生对愚弟救命之恩,篱清感激不尽。」
                                 「不敢,不敢。学生侥幸为之,实不敢当。」苏凡见他先前是托了墨啸来传话,此番又亲自登门来道谢,竟把此事看得如此之重。
                                 想自己确实只是偶然之举,却受到人家厚遇。心中有愧,急忙推辞,「学生莽撞,误入后山,不曾打扰各位打仙清修已是幸事。所谓救命之恩不过凑巧,大仙厚待至此,实在愧煞学生了。」
                                 「哼!他要谢就由得他谢,等等他要是想磕头你也大方地受了,不用跟他多啰唆,不然他难受。」篱落开口道,话里话外对这位大哥非但丝毫不见尊重,反而有些嘲讽。
                                 又如往常般搂着苏凡的肩往厨房里推,「本大爷饿死了,书呆子还不快去做饭。」
                                 「小畜生!跪下!」篱清猛地一声怒斥,掌下的枣木茶几顿时四分五裂。
                                 苏凡人还未进厨房,急忙回头一看,只见几点寒光射来,篱落身形来不及闪躲,便被寒光击中,「啪」地一下双膝着了地再站不起来。
                                 这变故突如其来,苏凡被惊得目瞪口呆。那寒光还停在篱落身上,仔细一瞧就如同是一条绳索一般强缚住他。篱落脸上的愤怒全显了出来,可身体却是直挺挺地,一动不动,怕是被捆得连挣扎都不能。
                                 「这叫捆仙索,连神仙也没办法,就别说他了,再修个五百年也脱不出来。」管儿跟苏凡解释,语气里对篱清更加敬畏,「以
                                 前常听说王对他弟弟下手比对对头还狠,没想到是真的。」
                                 篱清看也不看篱落,走到苏凡面前深深一揖,「劣弟愚钝,无礼之至,对先生多有得罪。还望先生海涵。」
                                 苏凡急忙摆手,「不!不!没有!没有!篱落不曾亏待过学生,绝对没有。大仙还是快把他放了吧。」
                                 「先生休要纵容他,他的脾性我还能不知?」回头又对篱落厉声训斥道:「小畜生!胆大妄为!枉你修成人形,却不知半点礼义廉耻!说!让你下山来是干什么的?」
                                 篱落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便马上缩着脖子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报恩。」
                                 「如何报恩?我是怎么跟你说的?」篱清执意让苏凡落座,自己方才在篱落惯坐的那张软椅上坐了。好察言观色的小狐狸手脚麻利地奉上茶水伺候。
                                 「为奴为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冬暖衾被,夏赶蚊虫,鞍前马后,端茶递水,洗衣做饭,洒扫庭除。不许贪嘴挑食,不许吆五喝六、不许作威作福,不许忤逆犯上。」篱落低了头闷闷地回答。
                                 篱清慢慢啜了口茶,完了就把茶盅捧在手里,一手掀了盖碗轻扣着杯沿,垂眼,挑眉,亮闪闪一双金瞳。苏凡这才知晓这狐狸平素的举止是从谁身上学来的,只是眼前这只脸上一片飞雪含霜,比篱落更多了股清逸气息。
                                 静默了良久,篱清才放了茶盅沉声道:「那你是怎么做的?」
                                 「我......」篱落张了张嘴,抬起眼看苏凡。
                                 苏凡原先就坐不住,此刻见篱落语塞,立刻站起身来劝解:「篱落对我很好,不曾有过任何违逆。他原先就病了一场,大仙还是快让他起来吧。」
                                 篱清却不打算放过,盯着篱落的眼中沉沉一片风雨,「没有吗?做饭不是你干的活么?怎么就轮到主子来给你这个奴才做饭了?现下我在尚是如此,如若我不在,岂不是把人家苏先生当牛马使唤了?有你这般报恩的吗?
                                 「无礼的畜生!在山中就胡作非为,倚仗着自己是皇族一气乱来,给我惹来多少是非?没想到你下了山仍不知悔改,越加放肆,再如此下去,岂不是要为一方妖孽祸害人间了?我篱清怎么就教出了你这么个混帐东西?」
                            


                            59楼2010-06-11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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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都是用了术法的,又不是全你一个人亲手干的。」管儿冒出来拆穿他。
                                   篱落却不慌,指着架上的一个绳结大声道:「这是本大爷亲手弄的。」
                                   笑,一点一点在苏凡嘴角上显露出来,「他......篱落他确实对我很好。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为我做这种事。」
                                   「......」篱清看着苏凡,眼里的金色似明似暗,「这是我第一次听说那个混蛋会为别人着想。」
                                   这边香油味飘到了隔壁,隔壁王婶家的鸡都聚到墙边「咯咯」、「唧唧」地叫个不停。
                                   「我和篱落的父母很早就不在了,父亲说他被族里的事务纠缠够了,就带着母亲云游去了。很任性的父母对不对?
                                   「那时篱落还是狐形,我也不过刚成年。什么都不懂,族里的事务,篱落的事情,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靠我一个人去解决。我没有办法两头兼顾,所以......所以很大一部分时间我都不知道篱落在干什么。
                                   「我们是亲兄弟,可每次他闯祸我都是最后一个知晓的人,往往这个时候,大家都看着我,看着我这个王怎么去处置他的弟弟,会不会徇私?会不会偏袒?会不会护短?
                                   「......在兽族中,恃强凌弱,适者生存是永远的法则,即使是王族也无法改变。温情对于我们来说是虚幻的东西,连自己都顾及不了,哪里有心思去关爱别人?」
                                   「或许,这些他都明白。」苏凡想起那一夜他醉酒时脸上的笑意。
                                   篱清颔首,眼睛看着不远处的篱落,「那一次的天雷是他的天劫,能让他遇上先生实在是他三生有幸。把他派下山亦是我的私心,人间虽比不得他在山中,让他沾染些温情也是好的。」
                                   篱清回过头来看苏凡,笑容颇有些暧昧。苏凡被他金色的眼一盯,脸上立刻烧了起来,呐呐地不知该怎么开口。
                                   「篱落他从未被人如此好生对待过,逢场作戏、酒席间的亲热终是虚假。这些日子我也都看在眼里,先生你是真心待他好,想来那个混帐也是明白的。篱某别无他报,只在这里先谢过先生了。世间纵有千般万般求不得,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苏先生您说呢?」
                                   事情被他看破,苏凡脸上烧得更厉害了。篱清见他发窘就再没往下说,只笑盈盈地看着。
                                   那边的篱落已经喂完了鸡,拍了拍衣衫下摆的灰往这边走来。篱清忙敛了笑,又是一张一族之王的面孔。
                                   苏凡瞧见了,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晚间睡下了,篱落一如既往地靠过来搂苏凡,苏凡在他胸前低声道:「你大哥他也是记挂着你的,以后在他面前就别再胡说八道忤逆他了。」
                                   篱落不作声,把苏凡搂得更紧了。良久方道:「我知道。」
                                   后又补了一句:「只要他不再说话忤逆我。」
                                   苏凡又是无奈。
                                   第二天清早起来时,里屋的门开着,床铺、被褥都整整齐齐地,屋里屋外找了一圈,唯独不见篱清。堂屋的桌上压了张纸条。
                                   「愚弟顽劣,祈苏先生多多管束。火琉璃一颗,乃仙家之物,有延年增寿之效,苏先生不必过虑,安心服下便是。」
                                   篱落拿起桌上的红珠子放到眼前端详,火红火红,放在掌上,远看就跟火团似地,内里却通体透彻,外侧隐隐一层红光,照得白皙的手掌也跟着泛红。
                                   「这东西还真没见过,传说三千年才炼出三颗,凡人吃了能长生不老的。」
                                   「这......太贵重了......」苏凡听了大吃一惊,「我......学生怎么受得起?」
                                   篱落不说话,把纸条翻过来递给苏凡看。
                                   「此事非是为了篱落,乃篱某不情之请,万望先生成全。」
                                   苏凡默然,想起昨日他笑笑地说:「世间纵有千般万般求不得,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未尝不是一种幸福。」那时没注意,如今细想起来,那脸上的笑,那说话的口气,分明是有感而发。
                                   抬头看篱落,篱落环住他,「你不愿与我长长久久么?」
                                   「我愿。」闭起眼,这些时日表面没什么,心里却总是惴惴不安,每每看到太阳落山就悲哀难抑。晚上睡不着,能听到篱落的叹息,越发睡不着。
                                   「那你还犹豫什么?」
                                   「我......」苏凡踌躇,「这么贵重的东西......」
                                   话没有往下说,篱落的唇贴了上来,唇舌相交间什么东西喂了进来,他舌尖一顶,就直接滚下喉。
                                   腹下些微发热,苏凡挣扎着想叫篱落放开。篱落紧紧箍着他的双臂就是不放,稍微离开些距离,能看到苏凡漆黑的眼里有自己淡金的瞳的倒影。
                                   「本大爷不管他这珠子是哪里来的,也不计较这东西有多贵重。苏凡、苏凡,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你明白么?记得那首《上邪》么,你不是说你信么?嗯?」
                                   苏凡愣愣地看着篱落的眼睛,「天荒地老的事不到天荒地老,谁也不知道。」
                                   那是他说的,一直记到现在。
                                   「那就跟我一起等到天荒地老的时候,我们一起看看会不会。」
                                   ......
                                   小狐狸恰好抓着一手糖果跑进来,赶紧扔了糖,用两手捂住眼睛再稍稍留一条缝,「呀!大白天的,你们不羞我还羞呢!」
                                   院里的母鸡正带着小鸡散步,扑腾着翅膀来啄地上的糖粒,「咯咯」的鸣声和着院外大树上的鸟鸣声。有孩子一蹦一跳地从院墙外经过,嘴里念着昨天先生新教的课。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62楼2010-06-11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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