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
「为啥白虎山的不收啊？」
「你一个小姑娘，刚入行，不懂这些门门道道。」护士长小声地叹了口气，「以后你就知道了，我们这些精神病院里的病人，是脑袋不好；白虎山的病人……都是真的有问题的。」
我没来得及问清楚，护士长嘴里的「有问题」到底是什么，她接了一个电话，匆匆离开了，临走前只给我甩下了一句话：
「离那家伙远一点。别犯傻。」
过了一段时间，我才隐约明白了护士长的意思。
起初的时候，我还有些同情那个病人。
我看过他的档案，父亲早逝，母亲改嫁，一个人带着比他小 5 岁的妹妹在老家生活，结果在他 19 岁那年，妹妹意外死亡，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之后他就出现了症状极为怪异的人格分裂倾向，22 岁那年，被送进了白虎山精神病院住院治疗。
我想，一定是因为妹妹的死亡刺激到了他，才让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所以他住进来没多久，我就开始细心地照顾他。他被院长安排在一个独立的小黑屋里看护，那原本是只有我们这最危险、最麻烦的病人才安置的房间，他却直接享受到了这种「礼遇」。
他搬进来的时候，手脚上都带着镣铐，穿着一件蓝白条纹的束缚衣，有些佝偻，神色木木的，只有鼻翼偶尔触电似的轻微抖动一下，比起看人，他似乎更喜欢眯着眼睛，用气味来分辨周遭的环境。
「你好，我叫祝卿，接下来你在咱们这儿住院治疗的时间里，都是我负责你的日常起居。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按床头的铃找我。」
我主动向他示好，声音尽量和缓，生怕刺激到他的精神状态。
他听完之后，半晌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了头，翻着眼皮，用一种古怪而冰冷的眼神看着我。
然后，缓缓舔了舔嘴唇。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头在祭坛上等着被奉献出来的、扒光了皮的白嫩小羊。
一想到这儿，我的两臂上瘆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说来也怪，自从 32 号病人来后，没过多久，我就开始做噩梦。
梦境很真实，真实到了恐怖的地步。
那段时间里，我经常满头大汗地从床上惊醒过来，看着窗外的刺眼阳光，怔怔地坐在床上。我缓缓摸着自己白皙的脖颈，梦中那双粗硬的手和紧紧勒住的麻绳的粗糙质感还仿佛缠绕在那儿，粗重的喘息声和粘稠到令人作呕的恶心唾液顺着我的胸口滴落，梦中的破碎残影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本能地绷紧了足弓，浑身颤抖，恐惧和战栗占据了我的整个大脑。
我没敢告诉同事，生怕她们觉得我是工作原因太过紧张了，从而觉得我不适合现在这个岗位。我更怕的是护士长或者院长知道这件事后会辞退我，这份工作得来不易，我不能因为这种荒谬的原因失去它。
我只向我的男朋友刘阳吐露过这件事。
说是男朋友，其实已经见过了彼此的家长，谈妥了明年的结婚事宜，算是正式的未婚夫了。他是我的学长，爽朗干净，也是这家医院的主治医生之一。
但是医院里知道我跟他关系的人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