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至玄序，万物咸眠，一连人儿多困乏。福臻分明记得自个儿才合眼没多时，这会儿又要起身上学去了。被嬷嬷拉拽着起身，微微掀了眼皮子，只见窗外仍是黑黢黢，一壁拉回自己，一壁撒娇。】
哎唷，外头还没亮呢！怎么要去上学了呀！福臻不去！福臻要去困觉觉。
【 嬷嬷向日里对福臻百依百顺，唯独在这事儿上并不听从。即便再怎么不愿意，嬷嬷同小婢手上怎么都不敢停下。福臻困乏不已，连眼睛都睁不开。只知道有人扶着自己，也有人正给自己梳发。正打着呵欠，又揉了揉眼睛，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 困困顿顿之间，抬眸瞧了一眼镜子，猛地见着有外人，骇了一跳，困倦感瞬间消散。】你是谁呀！吓煞我了！

【金乌未显，天边灰蒙蒙一片，隐隐约约方可窥见一丝亮色。便是这般早的天儿——我业已起身打理好，老老实实的站在屋外头等那金尊玉贵的主儿。】
【眼皮子尚且在打架呢，心下嘀咕懊悔不已。若是往昔，这个时候尚且在家中好眠，何须在此受了这番。摇了摇脑袋的，试图将睡衣驱赶。袖下轻轻一掐，换得片刻清明。难得，我可算听得里头的动静，小姑娘打里边儿出来，冷不丁的叫二人一个吓唬，骤然闻声，瞌睡虫尽去，歪了歪脑袋，道。】
我是您的伴读呀——昨儿还见过的咧！

啊？是吗？【 好容易等到嬷嬷替福臻梳完头，这才转身看了看人。福臻甚么都好，唯独认不了脸。昨日确实见过了伴读，可是她长这样吗？】真的？你没有骗我罢！
【 嬷嬷要替福臻整理衣裳，顺势站了起来。左右看着来人的模样，却始终都记不起来。福臻虽有这毛病，却不敢与人说起，不过只有嬷嬷小婢知晓罢了。对于眼前的生人，福臻自然不会轻易同她说起。扬首仔细端详人脸，一壁将问题甩给她。】
我记着昨日你也不长这样呀！我认不出来，可不能怪我！

我骗你作甚？
【远山微颦，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好。莫不是哄骗了她，旁人就不会拆穿了一样！但闻后话，一时觉得好笑，也不知如何应答的好了。乌珠微动，道。】也许今日天黑，您看的不仔细，就没认出来吧——
【不然，还能是我隔了一夜，被观音娘娘换了脸皮去不成。这样的话自然也只得在心里头嘀咕，末了，又语。】打今儿起，就是我陪着您读书啦。

【 她说的有几分道理，这会儿有嬷嬷在，就算她诓骗福臻，嬷嬷也会提醒，那想来她说的是实话。到了这会儿才安了心，一壁点着头。又听她所言，心中窃喜，也不必自己找寻理由，她倒是挺会替自个儿圆谎的。】
【 虽说才见面，福臻心里也是欢喜她的。】你说得对，这会儿烛光昏昏暗暗的，我也瞧不清楚！
【 可是今日能这般说，明日万一又认不出她，岂不是又得寻个理由来应付？水眸流转，想了个法子，觉着自己颇为聪明，洋洋得意同她道。】那咱们先说好了，你既然是我伴读，我自然会时时考问你，不过考问甚么，我不会告诉你，许是今日的课业，又或许让你写自己的姓名，这些都说不准！

【难不成，你连我名字都记不住吗——心下琢磨，也不敢问出声来，谁知晓是不是这小公主的爱好呢。】
【晨光微熹，已然窥见得天明迹象。唯恐耽搁了时辰，只得一壁走近，一壁道。】容臣女再禀一回儿，名唤禹尔枕书，您若不介意，便称呼我名字即可。这会儿也快到时辰了，不若我们边走边说，您看呢？

【 小婢递来了书袋，福臻将书袋塞入她怀中，一壁敷衍她。】嗯嗯我记住了，枕书嘛，小鱼儿！
【 她的姓名福臻早已记下，记不住脸，这才是大问题。今日能记得，明儿就忘记，若是相处久了，或许能记住她的声儿。又或许今儿在屋里见着她能记起，明儿在御花园遇见就记不得了，这些都说不好。】
【 待福臻长大些了，她也该出宫了，届时再也见不到，福臻又何必分那神去记住。转身照了会儿镜子，扶正了鬓花，才说道。】行嘞，咱们走吧。【 才跨过门槛儿，就添了一句。】诶，你唤我福臻主子如何？福臻是我乳名，你这样唤我，也特别一些，你说是吧！
【 特别一些，我也好记住能这样唤我的只有她一个人。】

小鱼儿？
【禹尔，鱼儿？这样也能被她联想到一起，也不知算不算聪明。见着她动身，自个儿也急忙跟上，书册什么的早已收拾妥当，归置在包中。快步跟上了去，闻后话，道。】
福臻主子？好咧，往后便这般唤您啦！我还是头一回入宫，规矩什的也不懂，您可不要见怪。
【话说在了前头，都说宫中规矩多，我自然也需得谨慎些。】

【 这小侍读也不问东问西，倒也听话。这般相处起来，也不费劲儿。只要有人唤自个儿福臻主子，就能知道她是自己侍读，这样简单多了。怕只怕她不怎么唤，那就难办了。】
那好说呀，你若是不小心惹了祸也不怕，万事有你福臻主子替你担着呢！
【 想她也不会惹来甚么大祸端，问题多的可是自个儿，不论她做甚么，福臻都不会怪她。一壁同她往皇仪院去，一壁问她喜好。】平日里你欢喜些甚么呀，鬓花、耳铛、镯子、香囊都欢喜甚么式样儿的，改明儿我若是得了好看的，也好赠予你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