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京都
高杉晋助发现那个带着耳机的河上万齐确实是个不错的工具。头脑睿智思维清晰办事麻利考虑周详，自己偶尔不在的时候还能做到统筹大局；比他先追随自己的又子和武市虽然表面上对他一副讨厌的样子，但内心里却是很佩服的。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对自己忠心耿耿死心塌地，更难得的是这忠心耿耿并不是像又子那样花痴地迷恋或者像武市那样盲目地尊崇，连他对自己的称呼都不是千篇一律的“大人”而是“晋助”。万齐对自己，更多的是望着同一个方向走着同一条道路的志趣相投吧。
“这样，很有意思呢。”高杉斜靠在窗台上，吐口烟，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这个独立的个性，和那个人，很像啊……
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人就只叫自己“高杉”了呢？
“晋助……”小小的扎着马尾的孩子，穿着墨绿色的和服，衣襟直合到脖子下，拉起自己的手，“快点啦，我们去看樱花，松阳老师他们已经走远了啦！”
回忆起那时掌心的温暖，总让自己在头脑里不自觉地慢下脚步，若彼时便是天荒地老，人生到此，已经太长太长了。
青梅竹马来，两小无猜时。
弥漫着木樨香味的青葱岁月啊，昔日朝夕相处开怀大笑总觉得毋忘此刻铭记终身，磕磕碰碰吵架拌嘴也认为是动地惊天难以释怀，经过攘夷战争的血雨腥风背叛厮杀，而今看来无一例外都是惊鸿掠水，波荡无痕。已经无法回到过去的我的世界，除了记忆，还能剩下什么呢？
“晋助大人，该动身了”金发的女子在门外跪下俯身道。
记忆只是片段，回忆不过感觉。
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人能再叫自己一声“晋助”呢？
拔剑，挥刀，子弹呼啸而过，破碎的肢体和四溅的鲜血在屏风上绽开大朵大朵的曼珠沙华。浓腻的腥味是引导死者去往彼岸的狂笑声。斩杀幕臣的行动很顺利，十几具死尸横七竖八倒了一地，赶来增援的走狗们掉头狼狈逃窜，压轴戏的炸弹一颗颗登上前台，刺眼的火光伴随着惨叫声和哭泣声同时刺入耳膜。
高杉坐在对面空无一人的酒楼雅座间举起杯盏，走到窗口，斟酒，洒下，轻声，“老师……”
生者为死者的举行的盛典，死者为生者留下的祭奠。
万齐指挥着鬼兵队撤回，抬头望向对面的酒楼，已经空无一人。
晋助，没有兴趣看到收尾吗？
记忆是温柔的毒药，过程是痛畅的鲜血，路的尽头通向死亡，和我一起走下去吧……


（五）重逢
桂小太郎躺在鬼兵队的客房里已经整整两天了，身上的伤口在慢慢的好转。
那夜高杉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牢房里时，桂着实大吃了一惊。不是没有想象过与高杉的重逢，只是不想在这样狼狈的场景下，但即使这样，自己的心里还是抑制不住了惊喜。高杉有力的双手扶着自己穿越黑夜中低矮的地道，草草掘成的地道只有半人高，大多数时候甚至只能跪着膝行，小小的照明灯如鬼火一样若隐若现，周围的黑暗如大的裂开嘴的野兽似乎要把两人一同吞下肚去。但高杉不时响彻在耳边的“小心，蔓子”，让这一刻充满了温暖。
上不见天堂，下不落黄泉，消失了来时道路也不明了前进方向。时间、空间在这里裂成碎片独自漂浮，如果可以的话，自己真的希望就这样停留，一直走下去就好。
讷讷的口中犹豫再三，出口的还是那句：“不是蔓子，是桂”，话音落时，每每传来身边人的低笑，不是邪魅的，亦不是冷冷的，要说的话，应该是高兴的吧。
一万年太短，一瞬间太长。
再回首时，时光的沙漏由指缝中落下，沧海桑田也只在一瞬间。
高杉能够抽身来这里的时间并不多，但每次都是带着畅快的笑意，开玩笑的拉拉自己的头发，陪自己玩着过时的红白机，枕在自己的腿上看自己看八点档电视剧，甚至亲自为自己叠好换洗的衣服，给自己端来热腾腾的荞麦面，为自己做好一切琐碎的小事，忙碌的身影每每让自己都过意不去，但高杉，似乎是很开心的样子。
从攘夷战争中高杉突然的离开时就几乎磨灭殆尽的希望在桂的心里再一次萌芽。也许，我们是可以回去的对不对？也许，过去离别的那些年我们也可以跨越过去的是不是？毕竟，我们还能够平心气和的坐在一起，放下自尊不奢求你爱我，但是我们仍旧可以是伙伴，是战友，并肩作战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不是吗？
整整两天，桂试探性地想要说服高杉，但才一开头就被高杉岔开了话题。几次三番的被打断，让桂一吐为快的意愿越发的强烈，即使发现（是根本就没发现吧，假发你这个KY！）对方的脸色越来越差拳头越攥越紧，也执着地抓住失而复得的希望不放，强烈的想要表达。
就如同溺水的人，在好不容易呼吸到最后一口空气时手里抓着的稻草，垂死挣扎……但是，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放弃，有1%的希望就要付出100%的努力不是吗？无论希望多么渺茫都要坚持着走下去不是吗？对人生、对攘夷、对国家，自己不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对高杉，只要自己努力的话……
走出房间，高杉背靠在门上大口的喘气，汗珠滚滚而下，打湿了衣服，打湿了头发。
还可以撑多久？刚才的自己差一点就要爆发。
假发你这个混蛋！！！你究竟是为什么这么的认真固执？！这么多天的努力付出，陪伴他、照顾他，自己又是为了什么？！你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想要结束吗？！哪怕一天也好，一小时也好，一分一秒也好，我都希望这平静的时光能再长一刻，体内的野兽可以再沉睡一刻，过去痛苦不堪，未来漆黑一片的我只剩下这一刻可以和你分享，可以给你幸福，你就这么想把这一切都毁掉吗？！还是，你根本就不需要我，根本就不爱我？
高杉重重的一拳捶在了墙上，身后的门被拉开，木樨花原本淡雅的香味此刻浓重的让高杉屏住了呼吸。身后人的话语如参孙般瞬间拉跨了自己最后的神经“高杉，你也很痛苦吧，放弃吧，跟我一起回去江户，银时也在那里等着我们。”（插花：这是我能想到的假发说出的最最真实也最最欠扁的话……沉默，杯具，吐槽不能……）
反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压在身下，头脑里叫嚣着“去死吧！一起下地狱吧！” 高杉反应过来时身下人的衣服已经碎成片片，用自己的腰带绑住他的眼，用他的腰带绑住他的手，用自己的唇封住他的嘴，疯狂的掠夺着一切，撕咬着毛发、皮肤、骨头……没有任何前戏的直接进入的一刻，桂也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血流了一地，伤痕累累。在极端的痛苦中委屈、伤感这些本不应该出现的情感不可抑制的穿透到愤怒中，一瞬间，潸然泪下。只是，被蒙住眼的桂并不知道，没有在这次GAOCHAO中获得任何KUAIGAN的高杉努力地闭着眼，可泪水仍然滴滴滚落，混着汗水落上滚烫的身体，旋即蒸发……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次相见，无法凝视，亦相对无言。
果然，还是到了没办法再相处下去的地步了吗？当又子来告诉自己桂已经不告而别的时候，高杉自嘲地想到，这样，也好。
还是结束了，还是破灭了，还是毁掉了……
我努力过，我斗争过，我甚至放下过自尊和骄傲，我还能做些什么？？？
谁来告诉我，我们究竟是怎么了？？？
失掉了对罪孽的拷问，抛弃了今生唯一的弱点，是不是从此就可以变得更加强大，是不是就可以获得绝对的自由，是不是我就可以无所顾忌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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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对你过于恳切甚至急迫的倾诉只是因为我下意识惶恐不安的表现；
也许，对你过于贴心甚至琐碎的照顾只是为了我内心里不安惶恐的掩饰。
平静的水下潜藏着翻滚的暗涌，崩紧的神经受不得一点的刺激，
一开口，注定是分离，无可挽回，无路可退。
我从没有这样小心翼翼又急切不安过，我从没有这样的充满着希望又绝望过，
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我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同归却殊途。
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我们不同的人，但我们却都同样的固执。
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你，我爱你，但我觉得，你并不爱我。


（七）疑惑
是哪位哲人说过，推己及人是人类互相了解的最好办法。但前提条件是，你必须拥有和对方相同的心境。
几周前那个漆黑的夜晚高杉的话语眼神一直在河上万齐的心里萦绕不散。不被最爱的人理解，进而造成无可挽回的背道而驰让晋助痛苦；那么他误会了自己意思的那一刻，省悟到晋助其实也不理解自己的那一刻，我的眼里，又是闪过了怎样的神情呢……晋助是不会轻易把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任何人的，用自己的感受来揣摩晋助是了解他的唯一办法；但在他眼神里我的推断得到印证的时候，是不是也意味着我，当时也经历着和你一样的痛苦呢？
站在院子里抄手而立的河上万齐想到这里，毅然地抬起手把耳机里的音乐声调到最大。河上万齐，不要想了，没有必要！反正自己也只是为了欣赏而留在这里。如果连歌手歌唱时务必静静旁观这一点基本的职业道德都不懂的话，那自己还有什么资格称江户第一的音乐制作人？！
时间静静地从身边流淌过去，身后有高杉的声音响起：“万齐！”扶扶墨镜，转过身来，穿越走廊，停下脚步，跪在门口，轻轻地拉开和室的门：“晋助大人。”紫色和服上金色蝴蝶振翅欲飞的男子嘴角微微挑起：“进来吧，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伊东鸭太郎，”悠闲的烟圈袅袅升空，“真选组的老师。”哦，机会这么快就来了？欠身鞠躬，礼数周全：“在下河上万齐，请伊东君多多指教。”对方点一点头：“哪里哪里，鼎鼎大名的‘人斩万齐’，可是声名远扬、如雷贯耳啊。”傲慢自负锋芒毕现的愚蠢家伙，有结盟的价值吗？恐怕只是为了利用吧。高杉带着微微赞许的目光看向表情并无丝毫变化的万齐，伊东这家伙本就不值得自己出手，现在看来交给万齐对付就够了。“那伊东君，具体事情就去和万齐谈吧。”
果然不出高杉意料，万齐应付伊东绰绰有余，自己只需听听汇报，指点又子和武市及时地把进程通知春雨助其顺利偷渡即可。
当月5日，鬼之副长土方十四郎因违反规定被逐出真选组；
17日，真选组监察山崎退在郊外树林被不明人物暗杀；
18日，真选组局长近藤勋在伊东鸭太郎的陪同下前往武州招募队士。
与此同时，带着高杉“给我毁掉新选组”的命令的河上万齐调动直升飞机和机动车队从侧路包抄目标。可谁没有料到，同是这一时刻，万事屋老板坂田银时，或者说是白夜叉揪着被妖刀附身的土方——宅十四，抢了辆真选组的巡逻车一路追赶而来。
那一仗，鬼兵队铩羽而归。
鲜血从万齐的头发里滴滴而下，划出甜腻的气息。万齐靠在床边没叫医生，他觉得自己迫切需要的不是包扎而是思考。“我从以前开始，无论现在还是以前我所保护的都只有一样，从来就没有变过啊！！！”坂田银时的声音还在自己的耳边徘徊。
明明是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的家伙，为什么一见到自己的同伴受伤，就立即化身夜叉？只是因为像他说的那样要保护重要东西的执念吗？让他即使失掉手脚也要傲然挺立，即使皮开肉绽也要毅然前行？
确实是自己输了。但是，准备周详的自己，拥有绝对压倒性优势的自己，因为这一点小插曲失掉全局的自己，难道只是输在了这种保护重要东西的执念之下吗？难道说，那种“保护你，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的温柔的东西里，蕴藏着比毁灭更为强大的力量吗？真的是这样吗？
昏暗的斗室里灯管滋滋地闪烁着，不停交换位置的光亮和阴影交替地投射在万齐脸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河上万齐，你有没有要保护的重要的人呢？不确定这一点的你，是不是就决定了失败呢？更重要的是，假设真是这样的话，晋助，如果你彻彻底底地失去唯一想要保护的那个人，从此只完完全全地追求毁灭的话，会不会就将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懒洋洋地翻着刚刚河上万齐带过来的损失清单，高杉晋助又一次挑了挑眉毛。虽然说到底都只是些数字而已，但鬼兵队付出了连“人斩”都缠满绷带的代价却没有达成既定目标，这着实让人不快。更让人不爽的是河上万齐那个该死的家伙不仅没有自觉地去切腹反而找上节奏拍子之类的可笑理由拼命为自己开脱，这也罢了，到后来居然还大起胆子来询问自己知不知道白夜叉想要保护的东西。虽说当时自己杀机刚一动那个混蛋就很敏锐地赶在自己拔刀前滚了出去，但还是让人不爽啊。明天遇上了，要是心情好的话就暂时寄下他的狗命；心情不好就干脆砍了了事。不过那家伙，打哪里借来的胆量敢跟老子这么说话，是因为遇见银时吗？哼，什么原因都无所谓。反正幕府也好、鬼兵队也好、坂田银时也好、河上万齐也好，可以利用的工具也好，注定消灭的敌人也好，总有一天会统统毁掉……眼里的颜色变成墨绿，用拔刀的姿势抽出烟斗，高杉吐出浓浓的雾霭，一如思绪沉重……


父亲一般敬爱的松阳老师死了，过去并肩而立的战友们死了，我们为之效命和拼死守护的幕府却成了背叛者，嘶吼着着复仇和嗜血的痛苦野兽没日没夜地翻滚着，毁灭这个被腐朽的幕府天人占据的世界，是唯一的道路，唯一的目标。
三千世界鸦杀尽，但只有你，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啊。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带着你一起下地狱去吗？蔓子……
河上万齐把全身浸入浴缸里，40多度的水温却并不让人感到暖和。好险，要不是自己一直研究音乐，感觉比常人敏锐几分，再加上逃得够快，刚才铁定人头落地了。止不住地微微颤抖，除了尚未消失的巨大的压迫感，还有让人无法冷静下来的惊讶。为什么自己会不计后果的冲口说出那样愚蠢而不冷静的话？自己一直都是最清楚晋助的性格和气场的人，自己这样无异于忤逆龙鳞，无异于找死自杀；可是为什么那一刻，想要弄清楚些什么的我，一直自诩冷静睿智的我，舌头赶在了头脑之前吐出了声音？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样做？
（插花：连自己的感情都还弄不清的家伙怎么可能想得清楚这么复杂的问题，不过凭万齐你在这篇文里的设定——150的高智商，慢慢你会明白的。汗……你确定你写得是河上万齐，不是爱因斯坦么？）
干脆把头也浸了进去，万齐吐出一口气，算了，恐怕是自己脑袋被摔坏了吧，就知道遇上白夜叉那家伙准没什么好事。看来这段时间还是少呆在鬼兵队里的找死的好，说不定哪天晋助看见自己就会想起今天晚上的话，然后眉毛一挑，一刀劈过来。明天一早，还是赶紧去城里找家医院看看吧，自己的脑袋，是越来越疼了呢……
（PS：在下一直就百思不得其解动乱篇105集里万齐当着面问高杉银时的问题时，为什么不等答案就走了。后来有一天终于顿悟……原来后面的总督大人已经在摸刀子了……河上万齐说的时候真的不怕啊！！！汗……是这样么，是你自己猜的吧！！！）


（九）红樱——桂小太郎篇
宁静的夜晚，摇曳的晚风，飘渺的星河，温柔的潮汐为沙滩边的江户轻哼着摇篮曲，晚放的迟桂花香味浮起在微微的雾霭中。如此寂静的晚上，连月亮都合眼了，连鸟儿都不叫了。
“一千零二，一千零三，一千零四……”
睡不着，睡不着，完全睡不着啊……桂小太郎无力地翻身坐起。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失眠越来越严重了呢？
那年私塾的卧室里，漆黑的夜色里，沉睡的高杉被谁推醒。睁开眼，小小的扎着马尾的孩子摇着自己的胳膊：“晋助，我睡不着……”帘外哗啦啦的大雨声送来阵阵的寒气，“快进来啦，你这笨蛋，穿着单衣跑来跑去想发烧吗？”“不是笨蛋，是桂。”散开了头发的脑袋枕在了自己的肩头，满意地蹭蹭。痒痒的感觉让高杉不由得笑了起来，凑过去在他额头上轻轻地一吻，“晚安。”身边的人不言语，想是温暖的气息袭来了朦胧的睡意。看着身边孩子已经入梦的脸，高杉的笑是少见的温柔，喃喃自语：“别担心，蔓子，我在这里……”
在此后无数个失眠的夜晚里，自己常常会瞒着老师去找高杉；也有无数次，高杉会轻轻地穿过寂静的走廊，来看看自己，钻进自己的被窝。
成长起来之后他们也会做爱，那时晋助暖暖的胸膛和温柔的亲吻是驱走弥漫在夜里的不安的最好良药。在身体幸福的交缠和事后平静的呼吸中，桂总是坚信可以就这样走到永久，永久到再也记不起失眠的滋味，孤独的气息。
而到了今天，每每连伊丽莎白都深沉睡去，自己却还在黑暗里睁大双眼，拼命地寻找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的时候，桂总是会有一种类似被背弃了的委屈，总是不可抑制地想起过去，那充满安慰和绝望的记忆，日渐深入骨髓一如笼罩着狰狞气息的海丶/洛/因。
桂缓缓起身，拉开抽屉，墨绿色封面的线装书静静地躺在抽屉的最深处。翻开扉页，“桂小太郎”的名字被划去，下面是带着捉弄的笑意的两个大字——“蔓子”。
晋助，高杉晋助，此刻的你，又在哪里呢？
下意识地把书放进自己的衣襟，穿好外套，戴上斗笠，桂走进了无边的深沉夜色中。
睡不着，那就出去走走吧。
……………………………………………………
而这一去，再回来时，天地已换苍颜。


惊艳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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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心Cl

“万齐，你没听说吗？冈田似藏那个家伙斩杀了桂小太郎！”
“不可能，那家伙不是桂的对手。”
“可是他有红樱啊！”发现自己差一点泄露机密的金发女子马上住口。
一瞬间，三百五十六种念头如沸腾溶液里横冲直撞的分子一样掠过万齐的头脑，“等等，暂时不要告诉晋助。”
“为什么啊？”又子把头扭向一边，我干嘛要听你的啊，“再说也晚了，冈田那家伙一早就嚷嚷开了。现在已经连春雨都知道了，说着要来瞧瞧呢。我就是去告诉晋助大人这个消息的……”


突然出声的万齐打断了又子的下文，“晋助呢？！晋助在哪里？！冈田呢？！”
吃惊的转过头来的又子愣住了，从未在万齐脸上出现过的慌乱神情让自己也突然变得忐忑不安起来，“我不知道，还没见到他们。”
“又子，你快去找冈田，想办法拖住他，我去找晋助。叫武市暂时封HEXIE《百度百度》锁消息，不要再提。”
被高杉大人以外的人命令让来岛又子极为不悦，但此时的本能感觉告诉自己，还是乖乖地听话好，“恩，我就去！”转身跑远。


晋助，你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变得怎样？你会怎样？！
浓浓的血腥和死亡气息窒息了万齐的呼吸，巨大的恐惧和压迫感前所未有地一起撞上万齐的心头。不敢再想下去，先拖住他，拖得一刻是一刻。不管怎样，不能让你有事！只要晋助还不知道，我就有时间来想想办法……总有办法的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不知不觉急速奔跑起来的脚步在空荡荡的船舱里飞快地击出节奏分明的拍子……
冈田似藏杀了桂小太郎……冈田似藏杀了桂小太郎……冈田似藏杀了桂小太郎……
脚步声渐渐远去，走廊里空无一人。黑暗中忐忑不安的来岛又子和慌乱不定的河上万齐，谁都忽略了潜藏在空气中的那一丝熟悉的、淡淡的烟草的味道……


（十一）红樱——高杉晋助篇
喷涌而出火山倒落在地面上，头颅在熔岩内燃烧；彗星挟着刺耳的惨叫冲入大气层，撞碎了左右的耳膜；血池里的亡灵从十三层地狱狂舞而出，眼前只剩一片猩红。
冈田似藏！冈田似藏！！冈田似藏！！！
你在哪里，立马就送你去地狱！！！
高杉晋助身边霎时卷起腾腾的杀气，转瞬间，天怒地啸，紫电狂奔，地火汹涌，鬼哭神号。
而当找到他时，看着那个始作俑者躲在阴暗的角落忍受着红樱的折磨，高杉晋助拔刀的手缓了下来，残忍阴狠的狞笑浮上脸颊。看来自己不必动手了，那个男人，正在经历着生不如死的煎熬，红樱的妖力马上就会将他的身心全部吞噬，只留下一具活尸行走世间，自己要做的，只是为他推波助澜；而不是给他赐予安息。
紫黑色头发的男子靠在门上，吐出的烟雾模糊了表情，冷冷的嘲笑的口吻，“怎样？得到有用的资料了吗？”
“你有何感想？”从红樱的纠缠中暂时喘息的冈田似藏反问一句。
感想嘛，你确定你真的想知道？收起烟管，慢慢地走过去……
“过去的伙伴被轻易地干掉，正在为此伤心吗？还是说……”
没有办法再冷静的思考了，明智与否也没有办法再考虑，熊熊燃烧的怒火在短暂的蛰伏后迸发出冲天的烈焰，如恶龙腾空焚尽一切。佩刀与红樱利齿相接，巨大的反冲力震得虎口快意的酸麻，野兽般的嘶吼声从刃上传来，仿佛谁心中痛苦的悲鸣。
这声音让高杉晋助彻底地清醒过来，收刀入鞘，“哦，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一心同体吗？”
畜生，你连死亡的资格都不配拥有……
转身离去，再次开口：“还有，下次不许再把我们称作同志，我们才不是那么天真的关系……”
我们，本应是生死相随的爱人啊……
愤怒过后的高杉突然不可抑制地大口喘息，良久之后才意识到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海啸般涌来，顷刻间将自己的心完全吞噬，扼住他的喉咙阻止他的呼吸。
是绝望和恐惧。
桂死了，想到这个高杉晋助仿佛被人一刀刀剐着一样，绝望与恐惧将自己的魂魄也啃食殆尽。
头脑和身体完全麻木迟钝混乱了，无感觉无心跳无呼吸……
那边的眼镜男孩在做什么……
私塾庭院里的树叶缝隙中的透出光线好刺眼……
那个白色的巨大生物，是什么…………
病床边我的手一直被谁紧紧地握着……
那个红衣的女孩子在说什么……
红色的……红色的血在自己的眼中流出时谁在尖叫……
好多人，好吵……
“这里可不是假面舞会哦……”
几乎是无意识的说话，几乎是无意识的挥刀，白色的布匹缓缓落下，然后，什么东西飞出来了……什么东西升起来了……
缓缓迟钝和混乱的意识在瞬间顿时清醒，这味道……没错！！！
死亡的白色雾霭退去，生命流动起来了，声音清晰起来了，光和热都回来了，高杉晋助那一刻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听到了海鸥的鸣叫和波涛的涌起，天空蔚蓝得让人落泪。
一秒钟的时间可以走完一生，那一刻铺天盖地的狂喜超出了过去二十几年的总和，即使从此永堕地狱，也可以因为这一刻而虔诚的祈祷，以期亿万年后赎清罪孽再次相逢。
想松开刀柄，想伸出双臂，只是想要拥抱他……拥抱这一秒……
然而，迎接这拥抱的，是来自爱人的利刃和鲜血……
接踵而来的，还有比利刃更为伤人的话语：“高杉，我讨厌你，以前是，现在也是。”
是这样吗？你讨厌我吗？你恨我吗？原来是这样啊……
我们如海鸥之与波涛相遇似地，遇见了，走近了。海鸥飞去，波涛滚滚地流开，我们也分别了。人生，难道只是一个如坦塔罗斯的笑话吗？
红尘滚滚终难料人生几度秋，世事扰扰谁敌他翻云覆雨手。
你讨厌我，你恨我，你的刀真真切切地砍向了我。
那么，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失去了。
那么，笑吧，笑吧，横空出世的修罗，尽情地狂笑着毁掉这一切吧……
“呐，假发啊，为了和春雨结盟，我可是绞尽脑汁啊。现在好了，只要把你们的头当做礼物，就行了。”
跳上春雨的军舰，看着齐耳短发的爱人和银时并肩而战，齐刷刷地向自己举起刀大吼，“高杉晋助！下次见面时就什么也不是了，到时候一定会砍了你！”那一瞬间，自己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轻松了吗？料准了吗？还是不可挽回地走到这一步了吗？
蔓子啊，下次见面时，我们两个就只能有一个活下来了。
而我，不能再一次忍受失去爱人的痛苦了，那么我的希望是，能死在你的手里……
到现在我才明白，我真正想毁灭的不是你，而是自己。
从确定你不爱我的那天起，生命就仿佛是残酷的炼狱。
无你之处，即是地狱；无你之处，万物虚无。
你已经死了，那我，为什么还活着？！
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注：坦塔罗斯——古希腊神话人物，受到神的惩罚，浸在齐颈的深水中，身旁有果树。他低头喝水，水即退去，伸手取果，树即避开，他永远受着煎熬。）
PS：这章里有一段意识流描写，G2第一次写，写得很废。在这里，G2也只是为了渲染高杉剧痛之后短暂麻木+迟钝+混乱的意识模糊状态，请不喜欢的亲们自行跳过无视它。谢谢！


（十五）仇恨
江户一八六九年的春天来得格外的晚，酷寒的冬风一直肆虐到当年的三月才恨恨不已地离开，几声惊雷之后春雨滋润万物，处处可见小草尖尖的脑袋，树梢吐出的新芽。
虽说两个月前城东地区的那一场大屠杀让所有的人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但事态毕竟只控制在城东幕府高级住宅区，其他广大的平民居住地几乎没有遭到任何的损失。于是街头巷尾本就憎恶天人的骄横跋扈同情攘夷志士的广大民众们想起高杉晋助和他的鬼兵队，更多的则是暗暗的钦佩和赞许。
在此等舆论环境之下，一向行踪诡异的鬼兵队在两个月的时间里不动声色的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无数的炸《百度》药、舰艇和军队已经全部就绪，只待上面一声令下，就此把幕府势力的集中地江户化作废墟。
时间，就定在3月23日傍晚。
……………………………………………………………………………………………………
3月22日晚9:30
高杉晋助被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却又透出几分神秘的河上万齐请到所在舰艇的监控室。
伸手开打图像画面，一片雪花闪过之后高杉清晰地看见设置最最森严的重犯羁押室里桂小太郎被绑住手脚扔在地上，身上满是硝烟的痕迹，佩刀静静地躺在一边。
恭敬地站在稍后位置的万齐看不清此时高杉的神情，但高杉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暗涌翻滚的语气还是让自己紧了紧心弦。
“万齐，你怎么做到的？”
“这是真选组的功劳，桂先生只顾上躲避真选组却没料到鬼兵队设下的埋伏，在下算是捡到了便宜。”
话音未落，自己还来不及反应刀刃就已经架上了自己的脖子。冰冷的杀气从刀口上扑过来咬进全身上下的血液里，万齐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的接近死亡。
身后的杀气腾起如巨大黑色羽翼的高杉晋助一字一顿：“你，在打什么，主意……”
必须得回答，这是死神的召唤，不是人类的问句。河上万齐单膝下跪，出口时语气仍然镇定自若一如往昔，“在下只是觉得应该汲取红樱的教训，破坏过计划的野兽就应该被关在笼子里。”
语气仍然狰狞，“那你就擅作主张？”
“确是在下鲁莽，但实在机不可失。在下只是觉得这样对晋助是最好的。”
语气听不出波澜。
刀刃抬起下巴，刀鞘挑掉墨镜，目目相对。
带着耳机的男子眼中一如既往的坚毅淡定，炯炯有神的双眸中确是为自己着想的热忱忠心，绝对不会看错。
收刀入鞘，高杉晋助转身不语。
身后的男子再度开口：“若是晋助觉得不妥，在下立马下令杀了他或是放了他。”
“起来吧。”
“是。那么让在下先行开道。”
抬手关掉监视器，河上万齐为高杉晋助打开一路上的道道关卡，直到密室尽头的白色金属门前——鬼兵队的特制单人监狱。门由特殊合金制成，除非爆破，一般刀刃根本无法划伤印痕；门锁几不可破，从外面只有高杉晋助和河上万齐的二人联合瞳孔扫描才能打开，从里面也要输入长长的密码才行，一旦稍有破坏自动切换为死锁模式；开门后还要经过一段长长的狭窄走廊才能到达真正的牢房大门，为预防犯人的突然越狱留够了缓冲的时间；而真正的牢房大门上还有一道密码。
像是特地为了迎接谁的到来，像是精心为谁布置的栖息之地。
现在，桂小太郎，就在里面那堵门的后面。
和密室大门同样材质做成的天花板、地面和墙壁发着不太亮的惨白的冷光，在这光辉的映衬下压迫的空间划着模糊的平行线延伸不尽。高杉晋助和河上万齐一前一后穿过长长的走廊，脚步一声一声落下，略有回响的干净利落，弥漫着刻板、冷静的气氛，空气也像是密度稀薄到仅够呼吸。
站在走廊尽头的那堵门口，高杉晋助停下脚步；在他身后，河上万齐微一鞠躬，转身离去。
输入密码的滴滴答答高高低低的响起，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扭动细细碎碎的声音，门闩合上时金属轻轻滑动吱吱呀呀的低语，一路离去的河上万齐像看慢镜头一样品味着这些声音从自己的心上缓缓滑去，如时间的长河蜿蜒过每一寸肌肤沁凉冰冷。于走廊出口停下脚步的河上万齐最后一眼回头望去，白色的冷光四溢，同样冷冷盯着自己的那扇门带着不出口的问询把一切隔绝开来。


（十六）抉择
3月22日晚10:00
刚布置完一切带着又子和武市赶到鬼兵队大本营的河上万齐被告知抓住了奸细。
打开羁押室的大门，被固定在座椅上的是多日不见的故人——真选组监察山崎退。
近来有风声鬼兵队似乎行踪诡异可疑，虽说这一向就是他们的风格，但副长说稳妥起见山崎你还是去调查一下。得到这个命令的山崎退忐忑不安，一想到某张心底时常浮起的面孔就心里砰砰直跳。在这样的心情下执行侦查任务，不小心露出马脚被抓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看着对方大孩子一样愤怒又稍带慌乱，紧张中却透露出连自己也未察觉的微微喜悦的神情时，河上万齐的嘴角又一次的浮起了笑容。不过这次的笑容，带着杀气和压迫感，连站在自己身后看不见表情的又子都能感觉的到。
要叙叙旧吗？会不会再找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呢？
“山崎君，好久不见。”微笑着开口。
“河上万齐，你们在准备破坏计划吗？劝你们收手吧，有真选组在，你们没有胜算的！”倔强的孩子带着怒气开口。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我曾经相信过你，可你却背叛了我！！
不，不算背叛吧，他一直都是自己的敌人，是真选组的敌人吧，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
“哦，不叫我万齐君了吗？真选组是吗？说到真选组我想把它从天上一炮轰掉呢。”狼一样的狠毒。
“你做不到的。”坚决不示弱的语气，肯定不犹豫的语气。
“又子！”鹰一样敏锐的判断力知道什么时候该祭出杀手锏。
当长长的画卷在自己面前展开时，语无伦次的孩子失声叫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有……真选组所有驻地……地点坐标……”
再抬起头时，名为绝望的神情出现在山崎的脸上，“杀了我吧！”
近藤老大，副长，恕我先行一步了，黄泉之下，我先等着……
河上万齐深深地看进山崎的眼，清澈无垢的眼神，简单纯真的孩子。打着羽毛球的挥拍，喂着鸽子的手势，像电影倒带一样飞快地从眼前掠过，简简单单的小快乐，说实在的，让人止不住的羡慕啊……而那份竭尽全力的坚韧，生死相随的忠诚，真是和自己，不，应该是不久前的自己一模一样啊……
“或者有个办法让大家都不为难……”那对面狐狸一样狡猾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诱惑气息的毒蛇悠闲地吐着信子，“把这个放到所有人的夜宵里，我保证绝不攻击真选组总部屯所。这样至少你最重视的近藤、土方和冲田他们可以活下来。当然，今夜要是看见有一个人从屯所里出来，我立刻就集中火力攻击。给你一个亲手保护真选组的机会，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希望吗？怎么样？”
透明的袋子里装着的是最新型麻醉剂，无色无味，沾上唇的那一刻瞬间见效，绝无失效的可能。
沉默良久，还稍显稚嫩的少年脸上有着痛苦决绝的坚毅，“你还是开炮吧，多少还会有些人活下来的。哪怕只剩一个人了，他们也会和你血战到底！”
片刻之后，轻笑声起，温情脉脉的话语如滚烫的气息一般在山崎的耳边响起：“呐，山崎君……你就这么想看到我与你最重要的副长大人对峙的样子吗？”
那坐在阴影里，淡然微笑的，会读心术的魔鬼。
看着那孩子离去的颓唐的背影，又子大惑不解的开口，“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让舰队开炮干掉他们一了百了？”
“正如他说的，多少还会有些人活下来的。要是那些人里有近藤或者土方，我们麻烦就大了。”十指交叉端坐阴影的男子没有回头，“这才是真正万无一失的办法。而且，他肯定会去做的。因为，我比他更明白他的心……”
是这样吗？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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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崎回到真选组正好是10:45，真选组吃夜宵的时间。
“哎？山崎你回来了？我正想把你的那份给吃掉呢！”“哈哈哈，比起抢吃的你什么时候能胜过我？”嘻嘻哈哈的伙伴们……
“这么晚才回来啊，山崎，辛苦你了！”是近藤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