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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而来的玛丽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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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特拉弗斯
作者简介:特拉弗斯英国女作家,出生于澳大利亚的北昆士兰,长期居住美国。特拉韦斯在三十年代曾当过记者、演员和舞蹈家,后又从事创作。
   
特拉弗斯主要从事儿童文学的创作。她为儿童创作的主要作品是六本以玛丽·波平斯阿姨为主角的童话,第一本是写于1934年的《随风而来的玛丽·波平斯阿姨》,最后一本则写于1976年,名为《厨娘玛丽·波平斯》。这些童活都是世界儿童文学名著,先后被译成多种文字。
    
特拉弗斯的童话在世界儿童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1楼2010-06-09 21:12回复
    《随风而来的玛丽·波平斯阿姨》是特拉弗斯写的六本以玛丽·波平斯阿姨为主角的童话中的第一本,发表于1934年。
        
    在这部童话中,特拉弗斯以她丰富的想象力塑造了一个超人形象:玛丽·波平斯阿姨。这可以说是这部作品的最成功之处。玛丽·波平斯阿姨在外表上与普通的家庭教师毫无二致,她有着瘦高的身材,挺括的黑头发,严肃的黑眼睛,粉红色的脸颊,荷兰玩偶似的翘鼻子,常带着一把鹦鹉头的伞和一个毯子缝成的手提袋。
    但实际上,玛丽·波平斯阿姨不是普普通通的人,她是一个有着无边的神力的超人,她有许多魔力,比如,她的手提袋是空的,但却可以取出肥皂、牙刷、香水、折椅等无数东西,她那个写着“睡前一茶匙”的瓶子,能倒出来草莓汁儿、橙汁、牛奶、糖酒。但凡神人都有宝物,玛丽·波平斯阿姨也不例外,她有一个奇妙的指南针,转动它就能带着孩子们瞬间环游世界,一会儿置身于北极爱斯基摩人的冰洞,一会儿又到了南方热带的棕榈沙滩,眨眼之间又能来到东方礼仪之邦的纸房子和西部印第安人的帐篷。
    作者正是通过简和迈克尔等几个孩子跟随他们的家庭教师玛丽·波平斯阿姨生活的经历向人们展现了一个色彩班斓的童话世界,从而给人们以启迪和乐趣的。
    


    2楼2010-06-09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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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东风  
           你要找樱桃树胡同吗?那只要问一问十字路口那位警察。他把帽子稍稍往旁边一推,搔着头想想,就会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用一个大指头指点着说:“先往右,再往左,然后向右拐一个大弯,就到了。再见。”
           照他指点的路走,一准错不了,你就来到樱桃树胡同的正当中。胡同的一边是房子,另一边是公园,当中有长长的樱桃树。
           要是你想找十七号——你准得找它,因为这本书就讲的这一家——你一下子就能找到。第一,这座房子在整条胡同里最小。第二,这家人家墙粉剥落,需要粉刷了。可这房子的主人班克斯先生对太太说,她或者是要一座漂亮、干净、舒适的房子,或者是要四个孩子。两者都要,他可没这个条件。
           班克斯太太经过再三考虑,决定情愿要大女儿简,第二个孩子迈克尔,要最小的一对双胞胎——约翰和巴巴拉。就这么定了,班克斯一家于是在十七号住了下来。布里尔太太帮他们烧饭,埃伦帮他们开饭,罗伯逊·艾帮他们除草,洗刀子兼擦皮鞋。班克斯先生老说:“干这种活,罗伯逊浪费了时间,我浪费了钱。”
           当然,除了这几位,帮他们的还有一位保姆,叫卡蒂。可她完全犯不着写到这本书里来,因为这个故事一开头,她正好离开了十七号。
           “她走没跟你说,事先也不打个招呼。我可怎么办呢?”班克斯太太说。“登报吧,亲爱的,”班克斯先生一边穿鞋一边说。“我真希望罗伯逊·艾不讲一声就走,因为他鞋子擦了一只忘了一只。我穿出去成了一双阴阳鞋。”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班克斯太太说。“可你还没告诉我,保姆卡蒂的事到底怎么办。”
           “她人都走了,我看不出你能把她怎么办,”班克斯先生回答说。“换了我,我就拖人到《晨报》去登个广告,说班克斯家的简、迈克尔、约翰和巴巴拉(不提他们的妈妈)急需一位保姆,人要尽可能地好,工钱要尽可能地少。然后我就等着保姆到前面院子门口来排长队。她们一准会叫我气炸肚子:为了妨碍交通,给警察添了麻烦,我得付给他一个先令。好了,现在我得走了。嗐,跟在北极一样冷。今天吹的什么风?”
           班克斯先生说着把脑袋伸出窗口,低头看看胡同口布姆海军上将的房子。这座房子是胡同里最雄伟的,全胡同都为它骄傲,因为它造得跟一艘船一样。花园里竖着一根旗杆,屋顶上还有个镀金的风标,样子象个望远镜。
           “哈!”班克斯先生很快把头缩进来。“海军上将的望远镜说是东风。我也这么想。都冷到骨头里去了,我得穿两件大衣。”他心不在焉地在他太太的鼻子旁边亲了亲,跟孩子们招招手,就出门进城去了。
           班克斯先生每天进城,当然,除了星期天和银行假日。他在那里坐在一张大桌子后面的一把大椅子上工作。他整天工作,忙着数钞票和硬币。他有一个黑色小皮包放零钱。回家有时候给简和迈克尔,让他们放到存钱罐里去。碰到他省不出一点钱来,他会说:“银行破产了。”大家一听,就知道他那一天没剩什么钱了。
           好,班克斯先生带着他的黑色小皮包走了。班克斯太太走进客厅,整天坐在那里给报纸写信,求他们马上给她找位保姆,她在等着。简和迈克尔在楼上儿童室窗口朝外张望,心想不知谁会上他们家来。保姆卡蒂走了他们很高兴,因为他们不喜欢她。她有老有胖,身上一股大麦茶气味。他们想,不管谁来也比她好,就算只好那么一丁点。
      


      3楼2010-06-09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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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后班克斯太太告诉她丈夫说:“她好象是给了咱们大面子似的。”
             “也许是的,”班克斯先生用鼻子擦了一会儿报纸角,很快又把头抬起来。妈妈一走,简和迈克尔就靠到玛丽阿姨身边。她站得象根电线杆,双手叠在胸前。“你怎么来的?”简问她。“看来象是一阵风把你给吹到了这儿。”
             “是这样,”玛丽阿姨回答了一声。接着她解开围脖,脱下帽子,挂到一根床柱上。看来玛丽阿姨不想再说什么话——虽然她哼了好多次——简也就不开口。可玛丽阿姨一弯身去开她的手提袋,迈克尔忍不住了。
             “多好玩的手提袋!”他用指头捏捏它说。
             “着是毯子,”玛丽阿姨说着把钥匙插进锁孔。
             “你是说装着毯子?”
             “不,是毯子做的。”
             “哦,”迈克尔说,“我明白了。”其实他没怎么明白。
             这时候手提袋打开了,简和迈克尔一看,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他们更奇怪了。“怎么,”简说,“里面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你这是什么话?”玛丽阿姨反问了一声,站起身子,看来好象生了气。“你说里面什么也没有?”
             她说着,从空袋里拿出一条浆过的白围裙,把它围在身上。接着她拿出一大块日光牌肥皂、一把牙刷、一包头发夹、一瓶香水、一张小折椅和一瓶润喉止咳糖。简和迈克尔瞪圆了眼睛。
             “可我刚才明明看见手提袋里是空的,”迈克尔悄悄说。
             “嘘!”简说,只见玛丽阿姨这时候拿出一个大瓶子,瓶子上有张标签写着:“睡前一茶匙。”
             瓶颈挂着一把匙子,玛丽阿姨倒了满满一匙子深红色的水。
             “是你喝的药水吗?”迈克尔充满好奇心问道。
             “不,是你喝的,”玛丽阿姨把匙子向他伸过去。迈克尔看着他,皱皱他的鼻子,表示拒绝。
             “我不要喝,我不用喝。我不喝!”
             可是玛丽阿姨的眼睛盯住他,迈克尔一下子发觉,你朝玛丽阿姨一看就不能不听她的话。她有一种古怪的东西——一种使人又怕又说不出地兴奋的东西。匙子越来越近。他屏住气,闭上眼睛,咕嘟一口。满嘴都是甜味。他转转舌头,一下吞了下去,满脸堆起了笑容。“冰草莓汁,”他高兴得发狂。“还要喝,还要喝,还要喝!”
             可玛丽阿姨的脸还是那么板板的,给简倒一匙子。可倒出来的水闪着银色、绿色、黄色的光。简把它尝了尝。
             “是橙汁,”她说着舔嘴唇。可她一看见玛丽阿姨拿着瓶子向双胞胎走去,就奔到她面前。
             “噢,别,请别给他们。他们太小。他们喝不了不好。谢谢你!”
             玛丽阿姨不睬她,只狠狠地看她一眼让她别响,就把匙子尖往约翰嘴里灌。约翰起劲地呱哒呱哒喝,简和迈克尔一看洒在围涎上的那几滴,就断定这一回喝的是牛奶。接着巴巴拉也喝到了她的一分,咕嘟咕嘟喝下去了,还把匙子舔了两次。
             玛丽阿姨这才倒了一匙,一本正经地自己喝下去。
             “晤,糖酒,”她说着吧嗒一下嘴唇,用塞子把瓶子重新塞了起来。
             简和迈克尔的眼睛惊讶得鼓起来,可是没工夫多想,因为玛丽阿姨已经把怪瓶子放在壁炉架上,向他们转过脸来。
             “好了,”她说,“马上上床。”她动手给他们脱衣服。他们看到,扣子和搭钩让卡蒂大婶解开很费工夫,可是玛丽阿姨手里,转眼都解开了。不到一分钟,他们已经上了床,看着玛丽阿姨在暗淡的灯光中拿出其余的东西。
             她从毯子手提式袋里拿出七套呢睡衣、四套布睡衣、一双高统鞋、一副骨牌、两顶浴帽、一本贴明信片的簿子。最后拿出来的是一张折叠行军床,还有羊毛毯和鸭绒被,她把床架在约翰和巴巴拉的小床之间。
             简和迈克尔乐滋滋地看着,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可他们两个都明白,在樱桃胡同树胡同十七号出了了不得的大怪事。
             玛丽阿姨把一件呢睡衣从头上披下来当帐子,在它下面脱衣服。迈克尔被这新来的怪人迷住了,再也忍不住,向她叫着说:“玛丽阿姨,你永远不再离开我们了吧?”
             睡衣底下没有回答。迈克尔又忍不住了。
             “你不会离开我们了吧?”他焦急地嚷嚷说。
             玛丽阿姨的头伸出睡衣,样子很凶。
             “那边再有人说话,”她吓唬说,“我就叫警察了。”
             “我不过说,”迈克尔胆怯地开口,“我们希望你不会很快就走……”他住了口,觉得满脸通红,脑子很乱。
             玛丽阿姨把眼睛从他身上移到简那里,一声不响。接着她大声吸了吸鼻子。“我呆到风向转为止,”她简单地说了一声,吹灭她的蜡烛,上床睡觉了。“那就好,”迈克尔说,一半说给自己听,一半说给简听。可简没在听。她在回想这事发生的经过,思索着……
             玛丽阿姨到樱桃树胡同十七号的经过就是这样。虽然大家有时侯向往卡蒂大婶管家时的那种更安静、更正常的日子,可总的说来,玛丽阿姨来了大家还是很高兴。班克斯先生高兴,因为她一个人来,不妨碍交通,他用不着给警察小费。班克斯太太高兴,因为她可以告诉别人,说她孩子们的保姆非常时髦,不让人看证明信。布里尔太太和埃伦高兴,因为它们可以整天在厨房喝浓茶,不用上儿童室开饭。罗伯逊·艾也高兴,因为玛丽阿姨只有一双鞋,而且是她自己擦的。
             至于玛丽阿姨自己觉得怎样,那就没人知道了,因为她从来不跟大家多说话……
        


        5楼2010-06-09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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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贾透法先生低头向孩子们微笑,对玛丽阿姨露出抱歉的神色,“很对不起,今天正好是我的生日。”
               “嗐嗐嗐!”玛丽阿姨说。
               “我昨天夜里才想起,来不及给你寄张明信片,请你改天再来。真糟糕,不是吗?”他说着低头看简和迈克尔。
               “我看得出你们很惊讶,”贾透法先生说。的确,他们惊讶得张大了嘴,要是贾透法先生个子小一点,说不定就会落到他们当中一张嘴里去。
               “我想我最好还是解释一下,”贾透法先生平静地往下说。“要知道是这么回事。我是一个快活人,非常会笑。你们简直不相信,有多少事情会使我觉得滑稽。差不多样样都会使我发笑。”
               贾透法先生说着开始一跳一跳,想到他的快活,不由自主笑得发抖。
               “阿伯特别叔叔!”玛丽阿姨叫了一声,贾透法先生一下子停了笑。
               “噢,亲爱的,对不起。我说到哪儿啦?哦,对了。我说滑稽的是--好吧,玛丽,只要忍得住我就不笑!--每次我过生日碰上星期五,我就会飞起来。真的飞起来,”贾透法先生说。
               “可为什么……?”简开口问。
               “可为什么……?”迈克尔开口问。
               “瞧,是这么回事。这一天我一笑,我就充满了笑气,简直没法留在地上。连微笑也不行。一想到滑稽事,我就象气球一样飞起来了。一直要到想出一件严肃事情才能回到地上。”贾透法先生说到这里又开始咯咯笑,可一看见玛丽阿姨的脸,马上停住笑往下说:
               “这当然很麻烦,不过并不觉得不愉快。我想你们谁也没碰到过吧?”
               简和迈克尔摇摇头。
               “对,我想没有过。看来这是我的特别习惯。有一回,我隔夜去看了杂技,你们相信不,笑得我第二天醒来还在笑,整整十二个钟头在这上面,直到半夜十二点敲到最后一响才能下去,当然,我啪嗒一下落在地上,因为已经到了星期六,不再是我的生日了。挺怪,对不?别说多滑稽了。”
               “今天又是星期五加上我的生日,你们两个和玛丽正好来看我。噢,天呐,别让我笑,我求求你们……”可是简和迈克尔什么逗人的事也没干,光惊讶地看着他。他又开始大声笑了,一笑,又在空中蹦蹦跳跳,手里的报窸窸索索响,眼镜半在鼻子上,半不在鼻子上。
               他的样子这么滑稽,在空中一跳一跳的,象个人形大气球,有时抓住天花板,有时碰到煤气灯管,简和迈克尔虽然拼命想表现礼貌,总是忍住不笑。他们笑了。他们也笑了。他们抿紧了嘴想不让笑出来,可没有用。这会儿他们在地上打滚,滚来滚去,笑得又叫又喊。
               “真是的!”玛丽阿姨说。“真是的,象什么样子!”
               “我忍不住。我忍不住!”迈克尔一面滚到壁炉围架那儿,一面尖叫。“滑稽得要命。噢,姐姐,你说不滑稽吗?”
               简没回答,因为她正发生一件怪事。她一面笑一面觉得人越来越轻,好象打足了气。这是一种古怪而又舒服的感觉,使她越来越想笑。接着她忽然之间猛地一蹦,只觉得自己飞起来了。迈克尔大吃一惊,只见她飞到房间顶上。她的头在天花板上轻轻碰了一下,接着沿天花板一跳一跳,一直来到贾透法先生身边。
               “瞧!”贾透法先生那副样子惊讶极了。“今天不要也是你的生日吧?”
               简摇摇头。
               “不是?那一定是得了笑气!嘿,当心壁炉!”这是对迈克尔说的,因为迈克尔一下子从地上飞起来,哈哈大笑着往上直冲,经过壁炉时擦到了瓷器装饰。他一跳正好落在贾透法先生的膝盖上。
          


          10楼2010-06-09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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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贾透法先生跟迈克尔亲热地拉手。“我觉得你这样真友好,天呐,我觉得你真友好!我不能下去你就上来了,对吗?”他和迈克尔你看我我看你,接着两人仰头哈哈大笑。
                 “我说,”贾透法先生一边擦眼睛一边跟简说话,“你会以为我的态度天下第一坏。你还站着,可象你这样一位漂亮小姐该坐着。我怕我在这儿上面没法子给你一把椅子,不过我想你会觉得坐在空气里很舒服的。我真这么想。”
                 简试了试,觉得坐在空气里是挺舒服。她脱下帽子在旁边一搁,根本不用什么衣架,它挂在空中了。
                 “那就对了,”贾透法先生说。他又转脸看下面的玛丽阿姨。
                 “好了,玛丽,我们都已经安顿好。现在我可以跟你谈谈了,亲爱的。我必须说,我非常高兴欢迎你和我的两位小朋友今天上这儿来……怎么,玛丽,你不高兴。我怕你是不赞成……呃……这些事情。”
                 他向简和迈克尔挥挥手,紧接着往下说:
                 “我很抱歉,亲爱的玛丽。可你知道我是怎么个心情。我还是得说,我根本没想到我的这两个小朋友会得笑气,我真的没想到,玛丽!我想我该请他们改天再来,或者设法想些伤心的事,或者……”
                 “好了,我必须说,”玛丽阿姨一本正经地说,“我有生以来从没见过这种情景。你都这把年纪了,叔叔……”
                 “玛丽阿姨,玛丽阿姨,你上来吧!”迈克尔打断她的话。“想一点什么滑稽的事吧,你会觉得很容易上来的。”
                 “啊,现在就想吧,玛丽!”贾透法先生劝她。
                 “你不上来我们在上面很寂寞!”简说着向玛丽阿姨伸出双手。“一定想点什么滑稽的事吧!”
                 “唉,她用不着,”贾透法先生叹气说。“她想上来就能上来,不笑也行,她有数。”他神秘地看着站在下面炉前地毯上的玛丽阿姨。     “嗯,”玛丽阿姨说,“真荒唐,多不庄重啊,不过你们都在上面,也不象要下来的样子,我想我也只好上去了。”
                 简和迈克尔十分惊讶,只见她一个立正,一点也不笑,连一点微笑的影子也没有,就直飞上来,坐在简的身边。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她严厉地说,“进热的房间先要脱掉大衣。”她解开简身上大衣的扣子,脱下来好好放在半空中的帽子旁边。
                 “那就对了,玛丽,那就对了,”贾透法先生满意地说着,转身把眼镜放在壁炉架上。“现在我们都舒舒服服的……”
                 “舒舒服服的,”玛丽阿姨哼了一声。
                 “我们可以吃茶点了,”贾透法先生显然没听见她的话,往下说。这时他的脸上掠过一道吃惊的样子。
                 “我的天!”他说。“多可怕!我这才想到,桌子在下面,我们却在这儿上面。怎么办呢?我们在上面它在下面。真糟,糟糕极了!不过,噢,真滑稽!”他用手帕捂住脸哈哈大笑。简和迈克尔虽然不想错过烤饼和蛋糕,可也忍不住笑,因为贾透法先生的快活很有传染性。
                 贾透法先生擦干他的泪水。
                 “只有一个办法,”他说。“我们必须想件什么严肃的事,伤心的事,非常非常难过的事,我们就能下去了。好,一,二,三!大家一起来想件非常非常伤心的事!”
                 他们捧着下巴想啊想啊。
                 迈克尔想学校,想迟早有一天有上学校。可连这件事今天想来也是滑稽的,他也想笑。
                 简想:“再过十四年我就是大人了!”可如今这一点儿也不使她伤心,反倒很好,很滑稽。她想到她大起来穿长裙,拿个手提包,禁不住还微笑起来。
            


            11楼2010-06-09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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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位可怜的艾米莉姑妈,”贾透法先生想着说出声来。”她给公共汽车轧伤了。伤心啊。非常伤心。伤心得叫人受不了。可怜的艾米莉姑妈。可她的伞抢救出来了。那很滑稽,不是吗?”他哈哈大笑,笑得浑身法抖,呼呼喘气,简直连什么都忘了。
                   “没用,”他擤着鼻子说。“算了。看来我这些小朋友对于伤心事不比我有办法。玛丽,你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吗?我们想吃茶点了。”
                   简和迈克尔简直弄不清这时候出了什么事,之记得贾透法先生一求玛丽阿姨,下面的桌子就动起来。它现在晃动得可怕,上面的杯子盘子丁当碰响,糕饼落到桌布上。桌子飞过房间,轻盈地转了一个圈,升到他们身边,贾透法先生正好在桌子头上。
                   “好姑娘!”贾透法先生为玛丽阿姨自豪地说:“我知道你有办法。好,你坐到我对面斟茶好吗,玛丽?让客人们坐在我两边。对了,”他看见迈克尔在半空中蹦蹦跳跳过来到他右边坐下,简在他左边坐下,现在他们全在半空的桌子周围坐好了。面包、黄油、糖块一点不少。
                   贾透法先生满意地微笑。
                   “依我想,按规矩是先吃黄油面包,”他对简和迈克尔说:“可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们倒过来--我一直认为这才是正的--先吃蛋糕!”
                   他给一人切了一大块。
                   “还要茶吗?”他问简。简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有人很急地大声敲门。“进来!”贾透法先生叫道。
                   门开了,门口站着柿子小姐,端着各托盘,上面是一壶开水。
                   “贾透法先生,我想你还要点开……”她说着,在房间里东张西望。“哎呀,我从来没见过!我简直从来没见过!”她一看见他们都围坐在空中的桌子旁边,就说。“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事情。我生下来从没见过。没错,贾透法先生,我一向知道你有点怪。可我只要你按时付房租,我什么也不管。可你这样在空中请客人吃茶点,贾透法先生,我可是给你吓坏了,对你这样一位上了岁数的先生,这太不成体统……我从来不会……”
                   “你也许会的,柿子小姐!”迈克尔说。
                   “会什么?”柿子小姐傲慢地问。
                   “会得笑气,象我们这样,”迈克尔说。
                   柿子小姐不以为然地转过了头。
                   “年轻人,”她反驳说,“我希望我会更自爱,不会象个皮球那样在半空里蹦蹦跳跳。谢谢,我要双脚站在地上,要不,我的名字就不叫阿咪·柿子,再说……天呐,噢,天啊,老天爷啊,噢老老天爷啊……初什么事啦?我不能走路了,我在……我……噢,救命啊,救救命啊!”
                   柿子小姐不由自主地离开了地面,在半空中摇摇晃晃,象个细圆桶那样转过来转过去,拼命捧住手中的托盘。等她来到桌子旁边放下那壶开水,都苦恼得要哭出来了。“谢谢,”玛丽阿姨很有礼貌地安静说。
                   接着柿子小姐转过身,重新飘落下去,一路咕噜说:“这么不成体统……可我是个富有教养、走路端庄得女人。我得去看医生……”
                   她一到地上就绞这双手,头也不回地赶紧溜出房间。
                   “这么不成体统!”他们听见她出去关上房门时呻吟说。
                   “她不叫阿咪·柿子了,因为她没有用双脚站在地上!”简悄悄对迈克尔说。可贾透法先生看着玛丽阿姨--这是一种古怪看法,半是觉得好玩,半是责怪。“玛丽,玛丽,你不该……天呐,你不该这么干啊,玛丽。那可怜的老太太会永远不肯原谅你的。不过,噢我的天,她在半空中转来转去,不滑稽吗……我的老天,她那副样子不滑稽吗?”
              


              12楼2010-06-09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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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简和迈克尔想到柿子小姐的样子有多滑稽,又大笑起来,在空中打滚,两手乱抓,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噢,天呐!”迈克尔说。“别再让我笑了。我受不了啦!我要炸了!”“噢,噢,噢!”简上气不接下气地叫,手捂着胸口。“噢,我的老天,我的老天爷!”贾透法先生哇哇嚷着,用衣角抹着眼睛,因为他找不到他的手帕。
                     “该回家了,”在一片哇啦哇啦的大笑声当中响起了玛丽阿姨的声音,象吹大喇叭。简、迈克尔和贾透法先生一下子降落下来,蓬地一声落到地板上。想到要回家,这是整个下午里第一个伤心的想法,有了这种伤心想法,笑气都消失了。
                     简和迈克尔叹着气,看着玛丽阿姨拿着简的大衣和帽子从半空中慢慢下降。贾透法先生也在叹气,大大地叹了一口长气。
                     “唉,不是太可惜了吗?”他严肃地说。“你们真要回家,真是太伤心了。我从来没过过这样快活的下午,你们呢?”
                     “从来没过过,”迈克尔伤心地说,觉得没有了笑气重新落到地上,实在太没劲了。“从来从来没过过,”简竖起脚尖站着,亲亲贾透法先生那皱皮苹果的脸说。“从来从来从来从来没过过……!”
                     他们坐在玛丽阿姨两旁,乘公共汽车回家。他们两个都十分安静,一个劲地回想这个可爱的下午。这会儿迈克尔瞌睡朦胧地对玛丽阿姨说:“你叔叔多咱一次象这样?”
                     “象什么样?”玛丽阿姨狠狠地说,好象迈克尔存心说话得罪她。
                     “就象这样……一个劲地又蹦又笑,飞到半空里去。”
                     “飞到半空里去?”玛丽阿姨的声音又响又生气。“飞到半空里去,请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简想要解释。
                     “弟弟是说……你叔叔是不是常常这样充满笑气,在天花板那儿打滚,蹦蹦跳跳……”“打滚,蹦蹦跳跳!什么话!在天花板那儿打滚,蹦蹦跳跳!说出这种话来,我真为你们害臊!”玛丽阿姨显然非常生气。
                     “可是他是飞上去了!”迈克尔说。“我们看到的。”
                     “什么,打滚,蹦蹦跳跳?你们怎么敢这样说!你们要知道我叔叔是个严肃、老实、苦干的人,你们讲到他请尊敬一点。别咬你的车票!打滚,蹦蹦跳跳,这是什么话!”迈克尔和简从玛丽阿姨两边相互看看,没有说话,因为他们知道,不管碰到的事怎么古怪,还是不要跟她争论好。
                     可他们相互的眼光是说:“贾透法先生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是玛丽阿姨说得对呢,还是我们说得对?”
                     可是没有人能给他们一个正确得答案。
                     公共汽车狠狠地东歪西倒、上蹦下跳地隆隆开走。
                     玛丽阿姨坐在他们中间,气呼呼的一声不响,这时候他们两个太累了,向她越挨越近,倒在她两边睡着了,可他们还在想……
                


                13楼2010-06-09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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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拉克小姐的安德鲁
                       拉克小姐主在隔壁。
                       在把故事讲下去之前,先得告诉大家诸位隔壁是座什么样的房子。房子很大,可说是樱桃树胡同最大的。据说连布姆海军上将都眼红拉克小姐那座了不起的房子,虽然她自己的一座有轮船烟囱代替房子烟囱,前面花园里有旗杆。住在胡同的人一再听见他经过拉克小姐家就说:“真该死!她要这么幢房子干什么?”
                       布姆海军上将眼红拉克小姐的房子,因为它有两个院子大门,一个让她的亲友进出,一个让买肉的、送面包的、送牛奶的进出。
                       有一回送面包的走错了拉克小姐让亲友进出的大门,拉克小姐大发脾气,说她永远不在要面包了。
                       可她最后还是原谅了送面包的,因为附近就只有他一家做面包皮焦黄的小面包卷。不过这以后拉克小姐不要见他,他进来就把帽子拉到眼睛上面,让她当作别人。可她一看就认出他来。
                       拉克小姐在她的花园里,或者在胡同里走过,简和迈克尔总是一听就知道,因为她身上戴那么多别针、项链和耳环,走起路来丁丁当当,象个铜管乐队。她什么时候碰到他们都是这么两句话:“早上好!”(如果是在吃了午饭以后,就说:“下午好!”)“我们今天怎么样啊?”
                       简和迈克尔从来弄不清拉克小姐这个“我们”说的是他们几个人呢,还是说的她和安德鲁。
                       因此他们知识回答一声:“下午好!”(当然,如果是在吃午饭以前,就说:“早上好!”)
                       孩子们不管在哪里,整天都听见拉克小姐在大声叫:“安德鲁,你在那儿?”
                       “安德鲁,不穿上你的大衣可不能出去!”
                       “安德鲁,上妈妈这儿来!”
                       你要是不知道,真会以为安德鲁是个孩子。真的,简认为拉克小姐是把安德鲁当作一个孩子。可安德鲁不是个孩子。它是一条狗,一条毛蓬蓬的小狗,只要它不叫,看上去真象条小毛皮领子。可当然,一叫就知道是狗了。小毛皮领子是不会发出那种叫声的。安德鲁如今过着奢侈的生活,你以为它是以为乔装打扮的波斯国王。它在拉克小姐房间里的绸垫子上睡觉;它一星期坐车上美容室梳洗两次;它每顿饭吃奶油,有时候吃牡蛎;它有四件大衣,上面有各种颜色的格子和条子。安德鲁平时有大多数人过生日才有的东西。到了它过生日,它每年的生日蛋糕上插两支蜡烛而不是一支。
                       所有这些做法是邻居讨厌安德鲁。大家看见安德鲁用毛皮毯子盖着膝盖,穿上最好的大衣,坐在拉克小姐汽车的后座上到美容室去,都哈哈大笑。有一天拉克小姐给它买了两双小皮鞋,让它晴天下雨天可以穿着上公园去,一胡同的人都到院子门口来看它走过,捂着嘴偷笑。
                       “呸!”有一天迈克尔和简从十七号和隔壁之间的篱笆看着安德鲁,迈克尔说。“呸,它是个傻瓜!”
                       “你怎么知道?”简很有兴趣地问。
                       “我知道,因为爸爸今天早晨这么叫它!”迈克尔说着,很不客气地笑安德鲁。“它可不是个傻瓜,”玛丽阿姨说。“就这么回事。”
                       玛丽阿姨没说错。安德鲁不是傻瓜,诸位很快就会知道。
                       你们可别以为它不尊敬拉克小姐。它可尊敬了。它甚至用一种温驯的方式来尊敬她。安德鲁做吃奶小狗的时候,拉克小姐就对它好得很,它对拉克小姐不能不有一种感激之情尽管拉克小姐亲它亲得太多,并且毫无疑问,安德鲁过得生活使它受不了。它会愿意拿出一半的幸福,如果它有幸福的话,用来换取一块红色的生牛肉,而不去吃老要它吃的鸡胸肉或者鸡蛋拼芦笋。
                  


                  14楼2010-06-09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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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鲁内心暗暗渴望做一只普通的狗。它经过它的家谱表(就挂在拉克小姐客厅的墙上),总不能不感到羞耻得发抖。碰到拉克小姐吹嘘它得家谱,它多么希望它没有父亲、祖父、曾祖父啊。
                         安德鲁想要做一条普通得狗,所以它要找普通得狗做朋友。一有机会它就跑到院子门口去,坐在那里等它们,好跟它们交换几眼。可拉克小姐一看见就要叫:“安德鲁,安德鲁,进来,我的小宝贝!快离开街上那些可怕的坏家伙!”安德鲁当然只好进去,要不拉克小姐就要出来牵它进去,出它的丑,弄得它脸红,赶紧上楼,免得它那些朋友听见拉克小姐叫它宝贝、心肝、小甜心。
                         安德鲁最好的朋友是条再普通不过的狗。因为它遭到大家的笑话。那是一只半是黑斑点棕色粗毛大狗种,半是会叼回猎物的猎犬种,而且它还继承了这两个种最坏的一半。路上发生狗打架肯定有它的份。它老给邮递员和警察惹麻烦。它最爱的就是再臭水沟和垃圾箱里嗅来嗅去,它确实成了全街的话柄,不止一个人说,谢天谢地,幸亏这不是他的狗。可安德鲁喜欢它,老候着它。有时侯它们只来得及在公园里相互嗅一嗅,最幸运而且极其难得的是,在院子门口长谈一番。安德鲁从它这个朋友那里听到城里种种奇闻,只要看这条狗讲话时笑得何等粗野,就知道它讲的东西好不到哪里去。
                         忽然之间会听到拉克小姐从窗口喊叫,那条狗就站起来,向拉克小姐吐舌头,向安德鲁眨眼睛,走开了,一路走一路摆动它的两条候腿,表示毫不在乎。
                         安德鲁当然从不许走出院子门,除非是拉克小姐带它上公园,或者哪一位女佣人带它去修趾甲。
                         因此,当简和迈克尔看见安德鲁独自一个跑过他们身边,穿过公园,耳朵贴到后面,尾巴翘得老高,好象在追老虎的时候,请你想象一下吧,他们该有多惊奇啊。玛丽阿姨把童车猛地拉过去,生怕安德鲁打起架来会撞翻车子和双胞胎。它跑过时简和迈克尔向它大叫。
                         “喂,安德鲁!你的大衣呢?”迈克尔想学拉克小姐那又高又尖的生气声音。“安德鲁,你这顽皮孩子!”简也叫,因为她是个女孩,所以更象拉克小姐的声音。可安德鲁非常骄傲地看看他们,却向着玛丽阿姨尖声大叫。
                         “汪汪汪!”安德鲁很快地叫了几声。
                         “让我想想看。我想是先朝你的右边走,然后到左边那座房子,”玛丽阿姨说。“汪汪?”安德鲁问。
                         “不对,没花园。只有个候院。大门总是开着的。”
                         安德鲁又汪汪叫。
                         “我说不准,”玛丽阿姨说。“可我想是的。通常是吃点心的时候回家。”安德鲁扬起头,又跑起来了。
                         简和迈克尔惊奇得眼睛象碟子那么圆。
                         “它说什么了?”他们气也透不过来地异口同声问。
                         “只不过出来玩玩!”玛丽阿姨说了一声,就紧闭上嘴不肯再漏出什么话来。童车里得约翰和巴巴拉咯咯笑。
                         “它不是的!”迈克尔说。
                         “它不会这样简单!”简说。
                         “老样子,当然又是你们最懂,”玛丽阿姨神气地说。
                         “它准是问你有一个人住在哪儿,我断定它是……”迈克尔正要说下去。“你知道干吗还问我?”玛丽阿姨吸吸鼻子说。“我可不是字典。”
                         “噢,迈克尔,”简说,“你这样说话她不会告诉我们的。玛丽阿姨,谢谢你告诉我们,安德鲁跟你说什么了。”
                         “问他去吧。他知道,这位百事通先生!”玛丽阿姨不屑一顾地朝迈克尔那边点点头。“噢,不不不,我不知道。我承认我不知道,玛丽阿姨。请你说吧。”
                    


                    15楼2010-06-09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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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点半。该吃点心了,”玛丽阿姨说着,把童车转过来,又把嘴闭得象关紧的门,一路回家,再没开过口。
                           简和迈克尔落在她后面。
                           “都怪你!”她说。“现在我们再也不会知道了。”
                           “我无所谓!”迈克尔说着,很快地推他的踏板车。“我不要知道。”
                           可实际上他很想知道。结果他、简和大家在吃茶点前都知道了。
                           他们正要过马路回家,忽然听见隔壁那家人大叫大嚷,接着看到一件怪事。拉克小姐的两个女佣人在花园里拼命地奔走,往矮树丛底下和树上看,象丢了最贵重的东西。还有十七号的罗伯逊·艾也拿把扫帚瞎起劲,在拉克小姐的小路上扫石子,好象想在石子底下找到失去的财宝。拉克小姐本人在她那个花园里跑来跑去,挥着手大叫:“安德鲁,安德鲁!唉哟,它不见了。我的心肝宝贝不见了!我们得报告警察。我得去见首相。安德鲁不见了!天呐!噢,天呐!”
                           “唉,可怜得拉克小姐!”简说着急忙过马路。她看到拉克小姐那么伤心,不能不感到难过。
                           可迈克尔使拉克小姐放了心。他正走进十七号院子大门,转脸朝胡同一看,看见了……“瞧,那不是安德鲁吗,拉克小姐。瞧那边,正在布姆海军上将的拐角那儿拐弯!”一点不错,那儿是安德鲁,它慢腾腾地走着,好象什么事都不关心似的。它旁边一条大狗在跳圆舞,它半是黑斑点棕色粗毛大狗种,半是会叼回猎物的猎犬种,而且继承了这两个种最坏的一半。
                           “噢,我放心了!”拉克小姐大声叹着气说。“一块大石头打我心里落下来了!”玛丽阿姨和孩子们站在胡同里,等在拉克小姐的院子门口。拉克小姐本人和她的两个女佣人趴在矮围墙上探出身子。罗伯逊·艾停了活,把上半身撑在扫帚把上。大家一声不响地看着安德鲁回家。
                           安德鲁和它的朋友安静地向这群人走来,逍遥自在地挥动他们的尾巴,竖起了耳朵,一看安德鲁的眼睛就知道,它是郑重其事的。
                           “那条可怕的狗!”拉克小姐看着安德鲁的伙伴说。
                           “嘘!嘘!回家去!”她叫道。
                           可那条狗在人行道上蹲下来,用左脚抓这右耳朵,还叫。
                           “走开!回家去!嘘嘘嘘,我说!”拉克小姐生气地向那狗挥着手说。
                           “安德鲁,你马上进来!”她说下去。“大衣也不穿就这么一个儿出去。我很生你的气!”
                           安德鲁懒洋洋地叫,可是不动。
                           “安德鲁,你这是什么意思?马上进来!”拉克小姐说。
                           安德鲁又汪汪地叫。
                           “它是说,”玛丽阿姨插进来,“它不进去。”
                           拉克小姐转脸骄傲地看她。“我到请问,我这狗说什么你怎么知道?它当然会进来。”安德鲁只是摇摇头,低声叫了一两声。
                           “它不进去,”玛丽阿姨说。“要进去它朋友也进去。”
                           “胡说八道,”拉克小姐生气地说。“它不会这么说的。好象我会让这样一条大杂种狗进我家大门似的。”
                           安德鲁汪汪叫了三四声。
                           “它说它说到做到,”玛丽阿姨说。“它还说,要不让它的朋友跟它住在一起,它要住到朋友那儿去了。”
                           “噢,安德鲁,你不能这样做……你千万不能这样做……我一向对你那么好!”拉克小姐简直要哭了。
                           安德鲁叫着转过身子。另一条狗跟着站起来。
                           “噢,它说话当真的!”拉克小姐大叫。“我看它是当真的。它要走了。”她捂着手帕哭了一下,擤擤鼻子又说:“那好吧,安德鲁。我就依你的。这……这条普通狗可以留下。当然有条件,它睡在放煤的地下室里。”
                           安德鲁又汪汪一声。
                           “它坚持说这不行呢,小姐。它的朋友必须有一个它那种绸垫子,也睡在你的房间里。要不它就上放煤的地下室去跟它的朋友一起睡。”玛丽阿姨说。
                           “安德鲁,你怎么能这样?”拉克小姐呻吟说。“这种事我永远不答应。”安德鲁看来要走了。另一只狗也想走。
                           “噢,它要离开我了!”拉克小姐尖声大叫。“那好吧,安德鲁。照你的办。它将睡在我房间里。可我永远不会再跟以前一样了,永远永远不会了。这么一条下流的狗!”她檫着滚滚掉下来的泪水,又说:“安德鲁,我真想不到你会这样。不过算了,不管我怎么想,我不多说了。这……唉……这东西我要管它叫……流浪鬼或者迷路狗……”
                           那条狗很生气地瞧着拉克小姐,安德鲁大声地汪汪叫。
                           “它们说你得叫它威洛比,不能叫别的,”玛丽阿姨说。“它的名字叫威洛比。”“威洛比!着算个什么名字!坏透了,坏透了!”拉克小姐绝望地说。“它现在又说什么了?”因为安德鲁又在汪汪叫。
                           “它说它回来以后,你不能再叫它穿大衣或者上美容室……这是它最后一句话了。”玛丽阿姨说。
                           静默了一会儿。
                           “好吧,”拉克小姐最后说。“可我关照你,安德鲁,要是你得了重伤风可别怪我!”她说着转身高傲地登登登走上楼,抹去了最后那点眼泪。
                           安德鲁把头向威洛比一歪,象是说:“来吧!”接着它们俩并排在花园小路上跳着圆舞慢慢走,尾巴摇得象旗子,跟着拉克小姐进屋去了。
                           “瞧,它到底不是个傻瓜,”上楼到儿童室吃茶点时简说。
                           “不是的,”迈克尔认可了。“可玛丽阿姨怎么懂它的话呢,你到说说。”“我说不出,“简回答。“可她永远永远不会告诉我们的,这一点我有数……”
                      


                      16楼2010-06-09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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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跳舞的牛
                             简耳朵疼,用玛丽阿姨的印花手帕裹着头躺在床上。
                             “你觉得怎么样?”迈克尔想知道。
                             “脑袋里砰砰响.”简说。
                             “象开大炮吗?”
                             “不,象开玩具枪。”
                             “噢。”迈克尔说。他听了也想耳朵疼。这话太迷人了。
                             “要我给你讲个书里的故事吗?”迈克尔说着上书架那儿去拿书。
                             “不要,我可受不了。”简用手捂住一只耳朵。
                             ‘那我坐在窗口,把外面发生的事情告诉你怎么样?”
                             “好的,那倒可以。”简说。
                             于是迈克尔整个下午坐在窗口,把胡同里看到的事情告诉她。他说的事情有时很乏味,有时很带劲。
                             “布姆海军上将!”他有一次说。“他走出了他的院子门,急急忙忙地顺着胡同走。他走过来了。他的鼻子比平时更红,戴一顶大礼帽。现在他经过隔壁……”
                             “他说‘该死’了吗?”简问。
                             “我听不见。我想他说的。拉克小姐的一个女佣人在拉克小姐的花园里。罗迫逊·艾在我家花园里扫着树叶.可眼睛净看着篱笆那边的她。他现在坐下休息了。”
                             “他心脏弱。”简说。
                             “你怎么知道?”
                             “他自己说的。他说医生叫他做得越少越好。我听爸爸说,他要是照医生的话办,就只好让他走。噢,耳朵砰砰响得厉害!”简说着又捂住她那只耳朵。
                             “喂喂!”迈克尔从窗口带劲地说。
                             .“什么事?”简坐起来叫着问,“快告诉我。”
                             “一件稀有的事。胡同里来了一头牛。”迈克尔说着在窗口坐位上跳上跳下。
                             “一头牛?一头真的牛……就在城里?多滑稽呀!
                             玛丽阿姨,”简说,“迈克尔说胡同里有一头牛。”
                             “对,他走得很慢,把头伸到每个院子门里,东张西望的象丢了什么东西。”
                             “我真想亲眼看看它。”简难过地说。
                             “瞧!”玛丽阿姨走到窗口,迈克尔指着下面说。
                             “一头牛,不滑稽吗?”
                             玛丽阿姨朝下面胡同很快地看了一眼。她很惊讶。
                             “当然不滑稽,”她向简和迈克尔转过身来说.“一点不滑稽。那头中我认识。它是我妈妈的好朋友,请你们讲到它客气点。”她抹平围裙,很严肃地看着他们两个。
                             “你早就认识了它吗?”迈克尔文雅地问,心里想,这样特别有礼地求她,就可以听到更多关于这头牛的故事。
                             “在它见到国王以前就认识了。”玛丽阿姨说。
                             “那是多好的事?”简用温柔的口气鼓励她说下去。
                             玛丽阿姨定睛望着空中一个他们看不见的东西。
                             简和迈克尔屏住呼吸等待着。
                             “那是很久以前了,”玛丽阿姨用一种讲故事的低沉声调说。她顿了一下,象在回想几百年以前的事。接着她做梦似地说下去,眼睛依然盯住房间当中一点东西,可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17楼2010-06-09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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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母牛,走过的那头牛就叫这名字,它非常了不起,非常幸运(我妈这么说的)。它住在全区最好的一片田野上——这片田野很大,长满碟子大小的金凤花和比扫帚还大的蒲公英。金凤花和蒲公英象军队一样布满了整个田野,看去一片淡黄色和金色。每次它咬掉一个兵的头,不久又长出一个兵来,身穿绿军衣,头戴黄色高军帽。
                               它一直住在那里,常跟我妈说,它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还在什么地方呆过。它的天地被绿色的树湾围住和天空笼罩着,这以外还有什么,它就一点也不知道了。
                               红母牛非常庄严,一举一动象个贵族夫人,知道什么事该怎么办。对它来说,东西不是黑就是白——没什么灰的或者粉红的。人不是好就是坏,没什么不好不坏的。蒲公英不是甜就是苦,没什么不怎么甜不怎么苦的。
                               它日子过得很紧张。每天早晨它给女儿红小牛上课,下午教它一切有教养的小牛应该懂得的行为和称呼。然后它们吃晚饭,红母牛教红小牛怎么挑选好草吃。晚上它的孩子睡了,它就到田野一头去反刍,静静地想它的心事。
                               它的日子天天一样地过。一头红小牛长大走了,又一头红小牛来代替它。这样红母牛很自然就以为它的生活将老是这样过下去。说实在的,它觉得这种天天一样的生活很好,直到有一天发生一件事结束了这种生活。
                               它正在想它那些心事,就象它后来告诉我妈的,奇事就临头了。事情出在夜里.星星在天上象一片蒲公英,星星中的月亮象一朵大雏菊。
                               这时候红小牛早已入睡,红母牛忽然站起身来跳舞,跳得又狂热又好看,还很有节奏,虽然一点音乐也没有。它一会儿跳波尔卡乔,一会儿跳苏格兰高地舞,一会跳它自己想出来的怪舞。在换一种舞的时候它总要屈膝行个礼,低下头来顶顶周围的蒲公英。
                               “天呐!”红母牛跳起水手风笛舞时对自己说。
                               “多怪呀!我一向说跳舞不正派,可我自己也跳了,跳舞就不能说不正派。因为我是一头高尚的母牛。”
                               它一个劲地跳,跳得兴高采烈。最后它终于累了,觉得已经跳够,该去睡了。可奇怪的是它停不下来。它到红小牛身边要躺下,可它的腿不听使唤,继续蹦啊跳啊,自然又把它带走了。它在田野上团团转,又是蹦,又是跳圆舞和脚尖舞。
                               “天呐!多怪呀!”在间隙时间.它不断用太大的口气嘟哝说,可就是停不下来。
                               直到早晨它还在跳,红小牛只好自己吃早饭,吃蒲公英,因为红母牛没法停下来吃。
                               它整天在草地上跳上跳下,跳来跳去,红小牛在它后面可怜地哞哞叫。晚上它还在跳,停不下来。它越来越着急,一个礼拜跳下来,它简直要发疯了。
                               “这件事我得去见国王。”它摇着头下定决心。
                               于是它亲亲红小牛,叫它乖乖的,接着转身跳着舞离开田野,上国王那去了。
                               它一路跳舞,路过村庄时从那儿咬点树叶充饥,人们看见它时都十分惊讶,眼睛都盯着它看。可没有比红母牛自己的眼睛更惊讶的了。
                               最后它来到王宫,用嘴拉拉门铃,大门一打开,它就跳着舞进去,经过宽敞的花园,来到国王宝座前面的台阶那儿。
                               国王正坐在宝座上忙着立新法律。他的秘书端着红本子,把国王想到的法律一条一条记录下来。周围都是朝臣和宫女,全都穿得非常华丽,七嘴八舌在说话。
                               “今天我立了多少条法律啦?”国王向秘书转过脸问。秘书听了,就数红本子上记下的东西。
                               “七十二条,陛下。”他深深鞠着躬说,小心不让自己给他那支羽毛笔绊倒,这支羽毛笔可大了。
                          


                          18楼2010-06-09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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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一个钟头能定出那么多,还不算坏,”国王看来非常得意,“今天定够了。”他站起来仔细地整整他那件貂皮披风。
                                 “叫车。我要去理个发。”他庄严地说。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红母牛过来。他重新坐卜,拿起他的权杖。
                                 “我们这里来了什么啦,瞧!”红母牛跳着舞来到台阶下面时,他问道。
                                 “一头母牛,陛下!”它回答了一声。
                                 “这我看得见,”国王说,“我还没瞎掉。可你要什么?快点说,因为我跟理发师约好了十点钟。过时不候,我得去理发。天呐,请别那样蹦蹦跳跳好不好?”他急躁地补了一句,“这样叫我头晕。”
                                 “叫人挺头晕!”听有的朝臣看着它,跟着说了一声。
                                 “我的苦恼就在这里,陛下。我停不下来!”红母牛可怜巴巴地说。
                                 “停不下来?胡说!”国王生气了,“马上停下!国王我命令你!”
                                 “马上停下!国王陛下命令你!”所有的朝臣叫着。
                                 红母牛拼命要停下,为了使劲,浑身每一块肌肉和每一根肋骨都象山峦似地突出来了,可是没用。它仍然在国王的台阶下面跳着舞。
                                 “我试过了,陛下,可停不下来。我已经这样跳了七天七夜。我没去睡,吃得很少,啃点叶子就算了。
                                 因此我来求你给出个主意。”
                                 “呼……非常奇怪。”国王说着,把王冠推到一边,抓抓头。
                                 “非常奇怪。”朝臣们也抓着头说。
                                 “你觉得怎么样了?”国王问道。
                                 “滑稽,”红母牛说,“还有,”它停了一下找适当的词,“还觉得很舒服。身体里好象一直在笑似的。”
                                 “真少有。一国王说着,用手支住下巴,看着红母牛,考虑该怎么办。
                                 忽然他跳起来说;
                                 “天呐!”
                                 “什么事?”所有朝臣叫着问。
                                 “怎么,你们没看见吗?”国王很兴奋地说,他的权杖也掉下来了。“我多傻啊,原先竟没看见它。你们也多傻啊!”他向朝臣们生气地转过脸去。“你们没看见它犄角上有颗落下来的星星吗?”
                                 “对呀!”朝臣们叫起来,好象忽然看见了那颗星星似的。眼看着星星好象更亮了。
                                 “毛病就出在这儿!”国王说,“现在你们去把它摘下来,好让这位……哦……这位牛太太停止跳舞,吃点早饭。是星星使你跳舞呐,牛夫人,”他对红母牛说。
                                 “好,你去摘!”他指指侍从长。侍从长很利索地跑到红母牛面前,动手摘星星。可是摘不下来。朝臣加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变了一长排,一个抱住一个的腰,朝臣和星星开始拔河了。
                                 “当心我的脑袋!”红母牛求他们。
                                 “用力拔!”国王哇哇大叫。
                                 他们更使劲,拔得脸象草莓那么红,直到力气用完,拔不动了,一个接一个地向后倒在别人身上。星星一动不动,牢牢地嵌在犄角上。
                                 “嘘嘘嘘!”国王说,“秘书,你查查百科全书,看关于犄角上嵌着星星的牛是怎么说的。”
                                 秘书跑下来爬进王座下面。现在他拿着一本绿色大书爬出来。这本书一直放在那儿准备国王查什么东西用的。
                                 他很快地翻书。
                                 “关于这件事什么都没说。陛下,只有一个讲牛跳过月亮的故事,这故事你都知道了。”
                            


                            19楼2010-06-09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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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王擦擦下巴,这样可以帮助他思考。
                                   他苦恼地叹了口气,望着红母牛。
                                   “我能说的就是,”他说,“你最好也试试这么办。”
                                   “试试怎么办啊?”红母牛说。
                                   “跳过月亮呗、也许有效。不管怎样,值得一试。”
                                   “叫我跳?”红母牛说,看着国王有点生气。
                                   “对,不叫你跳,还叫谁跳呀?”国王不耐烦地说。
                                   他正急着要去理发。
                                   “陛下,”红母牛说,“我求求你别忘了,我是一头正派体面的牛,从小受到教育;太太小姐不该跳。”
                                   国王站起来对它摇摇他的权杖。
                                   “牛太太,”他说,“你是来叫我出主意的,主意我已经出了。你想一辈子这样跳舞吗?你想一辈子挨饿吗?你想一辈子不睡觉吗?”
                                   红母牛想起蒲公英可口芬芳的甜味,想起草原上躺下去多么柔软,想起名跳累的腿能停下来休息该多好。它不由得对自己说:“也许就跳一回吧,这没什么关系,除了国王也没人知道。”
                                   “你看这有多高呢?”它一面跳一面大声问。
                                   国王看看天上的月亮。
                                   “我想少说也有一里路。”他说。
                                   红母牛点点头。它也这么想;它考虑了一会儿,主意拿定了。
                                   “陛下,我从没想过这样做,从没想到要跳,并且是跳过月亮。不过我可以试试,”它说着向王座优美地屈膝行了个礼。
                                   “很好,”国王高兴地说,心想他终于有可能及时赶到理发师那儿了。“跟我来!”
                                   他带路走进花园,红母牛和朝臣们在后面跟着。
                                   “好,”国王来到一块草地上说,“我一吹哨子你就跳!”
                                   他从背心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哨子,先轻轻地吹了吹,看里面有没有灰尘塞住。
                                   “一!”国王说。
                                   “二”
                                   “三”
                                   他把哨子一吹。
                                   红母牛吸了一大口气,猛地一跳,离开地面,只见国王和朝臣们在下面越来越小,直到最后看不见。
                                   它穿过天空,星星在它周围象金盆子似地旋转,现在到了耀眼的光里,它感到了上面月亮的寒光。它闭上眼睛跳过了月亮,等那阵耀眼的亮光落到身后,它的头重新朝下,只觉得那颗星星打它的犄角上滑了下去,飞也似地滚下天空。它感到星星落到黑暗里不见了,却有一阵宏亮的音乐声在空中回响。
                                   接着红母牛重新落到地面上。奇怪的是它并不在国王的花园里,却在自己那片蒲公英地上。
                                   它已经停止了跳舞!四条跑稳得象石头,走起来跟其他体面的牛一样端庄。它安详地穿过田野,上红小牛那儿去,一路咬掉它那些金色士兵的脑袋。
                                   “你回来了我真高兴!”红小牛说,“我太寂寞了。”
                                   红母牛亲亲它,埋头吃草。一个礼拜以来这是头一顿饭。等到它吃饱,好几团兵给吃掉了。它现在觉得好多了。很快就恢复了跟过去一模一样的生活。
                                   起先它很高兴能过平静的正常生活,能不跳舞好好地吃早饭,晚上能在草上躺下睡觉而不用整夜向月亮行屈膝礼。
                                   可过了不久,它开始觉得不舒服不满足了。它的蒲公英地和红小牛都很好,可它还想再要点什么,却又想不出来是什么。最后她才明白,它少了它那颗星星、它已经习惯于跳舞和星星给它的快乐感觉,它只想跳水手风笛舞.井且再有颗星星在它的犄角上。
                                   它很苦恼,胃口不好了.脾气暴躁了。它常常会无缘无故地大哭。它老找我母亲想办法。
                                   “天呐”我妈对它说,“你总不会以为只有一颗星星落下天空吧?我听说每夜有千千万万颗星星落下来。当然,它们是落在四面八方。你一生当中总不能希望有两颗星星落在同一块田野上。”
                                   “要是我挪一挪地方,你看怎么样?”红母牛说。
                                   眼里又露出快乐、渴望的目光。
                                   “我要是你,”我妈妈说,“我就去找一颗。”
                                   “我去,”红母牛高兴地说,“我一定去。”
                                   玛丽阿姨住了口。
                                   “它在樱桃树胡同走,我想就是这缘故。”简温柔地说。
                                   “对,”迈克尔低声说,“它在找星星。”
                                   玛丽阿姨有点象是惊醒似地坐好身子。她目不转睛的眼神消失了,她的身体也不僵直不动了。
                                   “马上从那窗台上下来,小少爷!”她生气地说。
                                   “我来开灯。”她很快地走过楼梯口去开电灯。
                                   “迈克尔!”简小心地悄悄地说,“再看一眼,看牛还在那里不。”
                                   迈克尔赶紧伸头朝暮色中看。
                                   “快点!”简说,“玛丽阿姨马上就回来了。看见牛吗?”
                                   “没——有,”迈克尔看着窗外说。“连影子也没有。它走了。”
                                   “我真希望它能找到星星!”简说。她想着这头红母牛漫游整个世界,就为了找一颗星星嵌到它的犄角上去。
                                   ”我也是的。”迈克尔说。一听到玛丽阿姨回来的脚步声,他赶紧放下百叶窗……
                              


                              20楼2010-06-09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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