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随堂测验的试题并不难做,昨晚充足的睡眠也使她在做题时保持了足够的清醒,一平走出教室在走廊里深吸了一口气。
久违了,在考试后还能如此神清气爽地迎接阳光。
「一平」蓝波走过来靠上旁边的围栏,「考得怎么样?」
「感觉还可以。」她闭上眼又吸了一口气,十一月的空气清冷,灌入气管有薄荷的清凉。
「我就说你行的。」
昨晚的场景又被这句话带上了脑海,她赧红了颜只得尽力装得自然,「那还是要谢谢你的帮忙。」
「不用客气。」他轻描淡写地答道。
阳光就这么散落在彼此的空隙中,尘屑在光束里沉浮起转,听不到声音。
时间随递增的呼吸次数逐渐消融,下一节课铃响前她听见蓝波话音再度传来,在日晷的光晕里起伏飘杳彷如来自时空的尽头。
他说,一平,要不要搬到我家住。
这般暧昧不清的话也只有蓝波能说得如此漫不经心。
搬到蓝波家意味着什么?
温暖的暖炉桌、馥郁的香茗、舒适的大床,能省下一笔可观的租金,或许还有人包办你的一日三餐。
而对于一平,个中的意义远不止如此。
和喜欢的人一起上学回家,一起学习进餐,在每个临睡前的夜晚谈论星空和理想,然后在第二天清晨揉着眼皮互道早安。
或许会有些漫画小说里才会发生的意外,也会有些彼此都意想不到的惊喜。
和喜欢的人住在一起,大概是所有怀春的少女都会做的梦吧。
但美梦若突然砸到毫无准备的人头上,任谁都要被一棒子打晕显得手足无措。
虽然她有过和蓝波一起住的日子,但那毕竟在两小无猜的年纪;虽然昨夜的寄宿并无不恰,但那毕竟是在她睡时迷糊醒时匆忙的情况下度过的。
和蓝波住在同一屋檐下,他们就更像真正意义上的家人了吧。
可可可可可是,这种事无论怎么像都很奇怪啊。总会让人联想起非法同居这种意义不明的名词。而且,在那种情况下她也许无法相处自若,当作一切都还如同小时候。
难得在考试后还能保持的清醒又被搅得一团乱,于是邻座人发现一平整堂课上都在时不时地唉声叹气。
一直持续了一个上午。
就在好友如同往常一般邀请她共进午餐时,一平才发觉由于昨晚睡在了蓝波家导致没有时间做午餐的便当。
随口搪塞了个理由回绝朋友的邀请,一平拨弄了下前额的头发好理清紊乱的思绪,忖思着午餐只能用学校小卖部的面包打发了。
可一个早上的思想波动竟让她有些意志消沉,小姑娘一个没注意在门口撞上了拿着饭盒进教室的少年。
「啊。」一清亮一低柔的声线同时响起,两个身影在教室门口一触即分。
这种不是属于男女初次相识就是属于好好学生撞上痞子混混然后被勒索的情节不知为何总会频频发生在蓝波和一平的身上。
从小的时候一撞到就晕头转向倒地不起到现在只退一小步就能止住后倒的身躯,两人对此的反应显得甚有经验。
「怎么又是你。」
当然,相撞后异口同声的说话,也是表现得大有默契。
俗话说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该来的总还是要来。
这句话验证在一平身上就是小姑娘在下课期间对某少年采取不闻不问避而不答的态度,但一到午休时间却不由自主地往人家怀里撞。
于是话题又很自然而然的回归到了蓝波提出的那个建议。
「怎、怎么突然这么说?」一平试着让音调听上去自然点,但却不免有些结巴。
「一平。」唤她的名带有浅浅的叹息,「虽然你小时候练过武,但也不能这样折腾身子。」
「诶?」又是大脑未反应过来前的单音。
「如果你不想搬的话,就把课外联系题交出来。」
「诶!」好吧,连续两个单音也是一平独有的反应。
「为为为为什么?」
「因为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难不成你还想被送进医院?」
「可、可是……」又想不出辩驳的话了。
「总之我会监督你的。」蓝波站起身,示意对话的结束。
「监督?监督什么?」
「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哦,对了。」蓝波走到位子前在抽屉了翻找了一会,拿出一个饭盒递给一平,「拿着,早上给你买的午饭。」
她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才愣愣地问了一句,「那你的呢?」
蓝波吁了一口气,一副你还真是明知故问的语气反问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每天都会收到一堆便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