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
      如果重来一次，我依然这么选择，无怨无悔。         ——题记

序
      春秋战国，七雄鼎立。然而就在这七大国相战得不相上下之时，漠北以南的四个小国壁、素、安、吕正悄悄扩展领地。壁安常年友好，吕国按兵不动。于是战争，就在壁素两国之间打响……

     [裴夕夜]
      我坐在那棵梧桐树下。
      远方飘来一阵风，掺杂着难闻的血腥味。梧桐脆弱的黄叶很快屈服地离开了树枝，在我的眼前划出一道弧线。
    
      漫天的黄叶随风起舞，伴着秋风的奏鸣，似乎为这眼前的凄凉之景作者最后的送别。
      我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这个世界，这个躺满死尸的大街。一夜的斗争，两败俱伤。遍野横尸中，有敌人，但更多的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我初次发现，原来生命竟是如此轻易就能夺取。
      我听见了风声，那是几近绝望的哀号，我起身离开了那株梧桐，残忍的风剥落了他最后一片叶子，继而愈发疯狂地发出声响。
      我把剑插进泥土里。我知道，是这风在嘲笑落叶竟是如此地不堪一击，就像我一样，竟在最后关头无力地倒下，看着我昔日的好友在我面前一个个相继倒下。可我不能倒下，不仅作为一个壁国的战士，更何况，丝卿还没有找到。


     [梁腾]
      这一夜，战得好苦。
    
      素国真的好强，真的。他们的副将被夕夜砍下马后竟然愈战愈勇。
      但是值得庆幸的，就是那叶丝卿不见了。
      她是三年前来到这里的。那年我和夕夜都只是刚入伍的士卒，参加与素的第一次战争。硝烟弥漫只是，夕夜为护城池战倒在地，被叶丝卿照顾了许久。等到夕夜回营，他的身边有多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又因她一身轻功了得，大帅便让她做了执行密探的使者。昨夜她潜入素国大探情报时失踪了，我们兵败了，多巧啊！教我如何去信于她？
她是内线，从夕夜把她领回来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


      [裴夕夜]
      他们都说丝卿是素国派来的内线。阿腾也信了，但是我不会信。
      从三年前丝卿救了我开始，我就信她。我信她定不会欺骗我们。
    
      三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们几乎形影不离。几十次的战争，她一直跟随在我们的身边，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每次不都是在第二天日头刚冒就返回军营了吗？只这一次，她没有按时回来，我担心她有危险，可那些人都说她是卧底。可我信你，我了解你。
      三年前，当我卧倒在地，奄奄一息，素国的士兵一个个查尸，尚有气息的再添一刀。我自以为命该绝矣。是丝卿救了我，那年她才十五岁，她好像察觉到了我的生命迹象。她护住我，她告诉那些素国的将士，她是吕国人，我是她的哥哥，被素国抓去当兵的。还说我已经死了，不停地哭泣着。
      我当时有些颤抖，这个明眸皓齿的女孩竟然就如此忽视自己的性命来救我。如果那些素人不信，将她刺死，我岂不是要后悔终生？岂知那两个士兵只是冷哼一声离去了。我猜想那兵士有些忌讳吕国，万一这女子事关重大，吕国起兵与壁国联盟，则安国必定也会插上一脚，到时纵然他素国再是兵强力壮，亦是回天乏力。
    
      我只知道，她豁出性命救我，救壁国，必定是个好女孩，这才把她带回来。三年了，她也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羞羞答答的小姑娘了，她是我壁国的将士，对于生离死别、刀剑鲜血，早已司空见惯。这年，她十八岁，如花的年纪。她似乎不曾发现她的美貌，但是我，却看得分明。


      [叶丝卿]
      我在素国的地牢。
    
      昨天日暮，我临别夕夜哥到了那素国的古堡。我来过好几遍了，但是今天，我有一种由衷的恐惧——我担心会出事。
      果不其然。我被抓到了地牢，一个完全封闭的地牢。我知道这是他们的计策，要用我来引出夕夜哥。因为壁国的裴夕夜，虽然不是将领，但骁勇善战，骑术剑法更是一流。我觉得他们想错了，夕夜哥怎么会因为我而请求发兵呢？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连累梁腾他们，他会一个人来救我。
    
      我轻轻的拔出我的贴身匕首，再一次抚摸铜铸的刀身。
      天色。
      她是一把短刀，是两年前夕夜哥送给我的十六岁礼，在这里，女子十六岁便意味着可以嫁人。
      天色。意为天香国色。夕夜哥的心意，我怎会不知？只是我的身份，不允许我牵动一丝爱念。
      我有另一个任务，这个任务夕夜哥不会知道，而且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梁腾]
      自古红颜多祸水。
      我算是真正领悟到了。
    
      夕夜和我们闹翻了，而且扬言，若是有人再敢提及那姓叶的女人是素国的内线，他定与那人豁出性命。
      他还是折回了那素国的古堡，不顾我们的劝阻。
      那所谓的古堡，其实就是一个军事的总基地。叶丝卿就是落到了那里。素国的古堡没有别的特点，就是机关密布，伏兵四起。就连叶丝卿这个轻功如此高明的女子也落入那里。当然了，是她并非内线的情况下。
    
      正如我刚才说的。一直到了如今，哪一个末代的君主不是因为身边有美色的迷惑？夏有姒履奎的妺喜，商有伊帝辛的妲己，周有姬宫涅的褒姒……夕夜自然不是君主，但是他在战场厮杀多年，说是壁国的英雄倒也可以。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叶丝卿的美，也许只有她自己没有发现了。


      [裴夕夜]
      我坐上了那匹黑马，跟着我奔腾了三四年的马，奔向素国的碉堡，腰间带着大帅送我的那把剑，只有一个字，叫义。我曾用它败过素国几千名将士。
    
      我刚进古堡的厅堂，就有十几个素国兵卒来堵截，我拔出义，转手劈过去。只一下，就倒地了一大半。
      我喊着丝卿的名字，希望她能应我，但是我想错了，根本没有她的一点痕迹。
      我突然想起丝卿在出发前一晚告诉我“我担心我万一失败会被抓到那里的地牢，素国的那个地牢完全封闭，若是被关在那里，是任何求救的讯号的信号都发不出的。”
      我一下子愣住了，地牢会在哪里，丝卿会不会有危险。
      就这一瞬，又有几十个兵士举起刀要砍我，我躲了过去，又舞了几刀，杀了他们全部的人。
      素国的古堡里竟然埋伏了这么多的人，我在前往地下室之时有一拨又一拨的人来对我下杀手，但是他们的首脑却迟迟没有出现。我没有起疑，只是更加疯狂地挥舞着义，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救出丝卿。谁敢阻挠，谁就得死。


     [叶丝卿]
      他真的来救我了。就像我想的那样，他是一个人来的。
    
      我知道，厅堂里有三百多个士兵要杀他一个人。可是，他一定会来的，也一定会知道我在哪里。
      他红着眼睛，刚刚一战，他一定打得很苦。
      他将手伸进铁门，拔掉了我头上的木簪。我的头发散了下来，他淡淡地笑了一声，然后“嗒”的一声，铁锁开了，铁链掉了下来。
      我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我浅浅一笑，上前拥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肩里，轻轻地说，轻到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得见：“夕夜哥，我们走好不好？我们去吕国隐形埋名，或者去江南。不要再和素国打仗了，我陪你，找个世外桃源，住下来，远离尘世间的是是非非……”
      我感觉到他在点头，然后把那柄他一直舍不得离身的“义”搁了下来。


      [裴夕夜]
      当丝卿说要和我在一起时，我承认我有愣过，但这不就正是我想的吗？
      我什么都没有细想，把“义”扔在了地上。
    
      可我从来没有想到的是，丝卿听见我把剑扔掉的声音后，忽然转身把一把匕首刺进了我心脏的位置。
      是丝卿。我确认了一遍，虽然她披着头发，但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得出来。
      是天色。真是讽刺，我最珍爱的人儿用我铸的匕首杀死了我。
      她是素人，是内线……
      她的嘴角带着一抹莞尔的笑容，我不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只是……我就要死了。
    
      若是你问我，悔否？我定不悔。
      至少被她杀死，我不悔。
      我爱她。从三年前她救我时就爱上了。


      [叶丝卿]
      我悔了。
    
      我不应该到壁国做内线，要是不遇见他，我定不悔。
      吾乃素国女，是一个武将的女儿，接到大帅的命令，演了这么一出戏，潜入了壁国的内部。
      三年前，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有种冲动要去救他，他的身上有种无法言说的英雄气节。
      可是现在呢？我亲手杀了他？是的，我用他送我的天色。
      我把天色小心翼翼地从他的胸口拔出，用手帕擦拭这剑刃上的血迹。这是他的血。用沾有他血液的匕首自尽，够了。
      刺入他胸口的时候，我在笑。至少是我把他杀死的，不是别人，我不用再担心他的安危，是否在战场上中了暗箭。
      我含着笑把天色搁在锁骨上，闭上眼睛，随着泪水的掉落，用力一抹，顿时殷红的血珠顺着一条血线往外渗着。
      我又一次地笑了，至少，这一次我可以放下我的身份了。素国给我的使命，我已经完成，我已经不欠他们了。我随着他去，才算是心安。
    
      若是你问我，悔否？我定不悔。
      至少陪他走，我不悔。
      我爱他。从三年前救他时就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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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重来一次，我依然这么选择，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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