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    +++++
      午后微醺的阳光闲散的照进来，全然没有一点天气预报说的冒雨的迹象。
      正值五月，樱花开得正盛。山本武坐在柜台后面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享受着为数不多的安和午后。父亲在自己大学毕业之后就将竹寿司店交给了自己，日子也就这么平静下来。
      那么那么长久以前的事情了呢。可山本武依旧记得那场惊心动魄的黑手党游戏以及……那个有着银色头发的少年。
      竹寿司的帘子上倏然出现一个人影，然后轻轻挑开。
      逆着光，山本武看不清来的人的模样。他用手搭了个凉棚，眯起眼睛野只是大略的看出了轮廓，表情因为逆光而模糊不清，沉黯如同黑色的海洋。不过……也足够分辨那个标志性的银色章鱼头了。
      “要点什么？”
      “金枪鱼寿司。另外给我一瓶清酒。”来人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旋即想起了什么又塞回了口袋里。
      “亏你记得我这里禁烟哦。不错嘛。”山本笑了笑，转身准备了起来：“这一次怎么舍得回来哟？还没到八月份呢。”
      “不可以啊？！”来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在一个晦暗的角落坐下，把上面那个“已预订”的牌子扔到一旁。
      他侧了侧脑袋，看见山本武抽出了刀来，飞快的剔除着鱼骨，刷刷几下旁边的盘子就叠了好些薄厚均匀的鱼片。他突然就想起好久以前他们一起做寿司的时候闹出的糗事来，于是又笑了一下，“棒球笨蛋的寿司好像有进步哟。”
      “那当然啦，靠这个吃饭嘛。”山本武把白瓷盘子搁在他的桌子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诶，是不是阿纲良心发现给你放假了？还是你翘班了啊？”
      “我会翘班？！”狱寺隼人拍案而起，突然就又偏过头去，银灰色的头发遮盖了他的眸光，旋即他吸了口气仿佛要平定心绪一样，“身为十代目左右手的我会翘班？！棒球笨蛋你想死了是不是啊！”
      “啊啊，想死了想死了。你杀掉我啊杀掉我啊。”山本武耍赖一样在他对面坐下，旋即又说，“诶，酒的话你给我少喝点。”
      “你管我。”狱寺毫不犹豫的扔了个白眼给他。
      “我不管谁管啊？上次你到俄罗斯灌了三瓶伏特加差点被刺杀这种事情还少了嘛真是的。”山本也毫不退让。
      “反正是‘差点’又不是真的。”声音依旧有点死鸭子嘴硬。
      “哦，要不是我刚好到那里旅游你以为会怎样啊。”
      “谁求你救了啊。”狱寺哼了一声。
      “你欠了我八年的饭钱诶！”山本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不还要怎样？”
      “还能怎样？”山本武摊摊手，笑得有些无奈。
      “阿武。来生意啦。”帘子又一次被挑开，几个熟客模样的人挑开帘子，“老样子哟。”
      “好。”山本武点头起身，走到柜台之后去了。
      “哟，那个座位来人啦。你不是说要保留到八月份吗？”
      “啊，是啊是啊。他提早来了也没办法啊。”
      狱寺隼人侧脸看见他站在五月的暖阳之中忙来忙去，跟那些人间或谈笑。狱寺想起了从前他看见过十年后的山本武，看到那个他连笑起来都有些挥不散的忧郁的人，于是就笑了起来。
      他们改变了未来。至少，现在的山本武，笑得很开心呢。他没变成那样真是太好了。


但是……
      狱寺摇了摇头，兀自倒了杯清酒。
      嗯。虽然夏尔马说不可以喝酒，但是一点点的话没有关系吧。更何况，狱寺觉得自己此刻真的只想喝一点。冷冽的酒一路灼烧到了喉咙，疼痛却感觉是从四肢百骸慢慢汇聚过来一般。被呛到的他倚着咳嗽起来企图压抑住不适的感觉，苍白的脸可能因为酒水的原因泛出一层有些病态的红。
      “呐，喝口茶。”一杯暖茶搁在了木制桌子上，冒着温吞的热气。山本武朝他温吞如茶的笑了笑，继而有些揶揄的味道，“不会喝酒就不要喝嘛。”
      “谁说的！”狱寺哼了一声，赌气似的直接抓起了酒瓶准备直接灌，却被山本武迅速的抓住了手腕。山本看见狱寺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颓唐，本能的觉得不太对劲。他看着他，却又觉得他目光凛冽桀骜的一如既往。山本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松了手。他对他向来是没有办法的。“不要喝多，不然身体会垮掉。”
      狱寺的手在空中突兀的顿住了片刻，终于还是抿唇拿过那个白瓷酒瓶，从旁拿了两个杯子斟满，推了其一到山本面前。
      “和我一起喝。”
      “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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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山本武的印象里，这样的狱寺隼人是不多见的。
      在他脱离了彭格列之后他和他并不是没有碰过面，相反狱寺他每年的八月份都会来竹寿司蹭吃蹭喝，但他从没有这样。一个下午什么话都不说，显得颓唐又狼狈。
      “嗯……我先走了。”狱寺站起来的时候身体甚至有些摇摇晃晃，清酒的度数其实并不高，山本猜想是因为狱寺隼人他的酒量突然变差了的缘故。
  
      狱寺推开了山本作势要扶住他的手，哼了一声，兀自扶着墙壁朝门口挪去。他觉得喉咙有些疼，不，是全身都疼得厉害，像是被凌迟。
      山本有些发怔，觉得狱寺这一切都太反常。这个时候他抬头看见狱寺扶着门回头望了自己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狱寺的目光中掺杂着深刻的忧伤无奈和不甘心，在微微泛黄的灯火中显得阴郁而沉重。在他目光触及他的目光的时刻，狱寺迅速的恢复了往常模样，皱着眉说，“我先走了。拜拜山本武。”
      外面不知道是几时开始下起了雨来，五月樱花狼狈的掉了一地。狱寺拉开了门，风就卷着雨狠狠地灌进来，逆卷的雨水迎面扑来打在头上，顺着发梢眼角脸颊滑落下去。
      真的是很大的雨呢。
      可惜不能留下来啊。
      狱寺有些自嘲的弯弯嘴角，不着痕迹的捂着胸口朝雨中走去。
      “喂！狱寺！”身后，山本的声音落地。
      狱寺步子一顿，但是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前进甚至加快了步伐。
      他不能停下。他清楚的知道，他没法让自己留在这里。
      但山本武很快就追上了狱寺隼人，一把拉住他，皱了眉，“你怎么回事啊这么大的雨还乱来。不要这么让人担心不可以吗？”
      狱寺没有挣开他的手，只是紧抿着唇，眸光隐忍。
      “你拿着。”山本把撑开的雨伞搁在了狱寺的手中，狱寺有些勉强的握住伞柄，然后继续向前。而山本却在雨中呆了片刻。
  
      狱寺的手……抖得那样厉害。
      而待他回过神来，正看见狱寺隼人踉跄了几步，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伞轻轻的落在了地上，雨水打在上面发出的声音，像是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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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寺隼人意识还没有完全流失殆尽的时候，模糊的看见山本武近在咫尺的线条利落的侧脸，坚韧刚毅间又掺拌了些许焦灼。雨水浸得全身发凉，可是从山本身上全来的热度让狱寺觉得自己像是裹在了一大团吸收了一整个夏天的温度阳光的棉花里面。
      该死的，明明只是想最后回来看看而已的，没想到居然耽搁了这样久，还弄得这么狼狈尤其是还被他看到。
    
      狱寺只觉得胸臆间传来的疼痛更甚，还有几天啊……还有几天啊……
      狱寺有些茫然的闭上眼睛，然后突然就有些忧伤的一分一分的笑了起来。
      “真是……麻烦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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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狱寺放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山本武找来了干毛巾擦了擦他湿透了的头发。狱寺脸上有病态的红，体温也高的过分，不会这家伙一淋雨就发梢了吧喂他好歹也是黑手党的诶。
      山本费力的把他的外衣脱掉，这个时候一个药瓶掉落出来。
      “一天三次。一次一片。效果减弱。好自为之。夏尔马。”药瓶上字迹模糊，但山本还是清楚的看见了。
      奇怪了。
      他把药瓶搁在一旁，把被子盖在他身上，然后翻出了原来Reborn留下的联络本，找到了夏尔马的电话。
      漫长的嘟声之后是夏尔马拉长了的不正经声音，“喂？”
      “夏尔马医生吗？”
      “什么啊，不是美女吗。我不治男的你另请高明啊。”
      “等下，是狱寺！”
      对方沉默了很久，然后没头没脑的说，“啊，你都知道了？”
      山本犹豫了一下，“嗯。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家伙去执行个关于一个拜物教的任务，嘛，虽然完成了但是中了很奇怪的毒。反正就是自找的。”夏尔马说。
      “你不是给他开了药？吃那个就没有关系了是不是？”
      “没救的。那个大概只能压抑一下。”夏尔马说，“那家伙，固执的要回日本去真是不嫌麻烦。”
      “真的是……很严重的吗？”
      “是啊是啊。嘛，我想想，嗯，七星海棠啊中毒之后活七天，这是第四天哟。”夏尔马沉默了一下，说。“诶？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完蛋了，你完全不知道是不是是不是？！”
      “啊。被你发现了。不过谢谢。”
  
      山本武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挂断了电话。走廊没有灯光，显得晦暗如同沉寂的北冰洋海底。风猛的灌进来，像是要把一切都撕碎一样不遗余力的冷了起来。
      山本紧了紧衣服，摇摇仍旧恍惚的脑袋。
      啊。狱寺他，会死啊。
      真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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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本武反身走回了房间。开灯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已经空了，只留下有些狼狈的水渍。包括药瓶，包括湿掉的衣服，包括那衣服的主人狱寺隼人，全都不见了。窗子大开着，那些风雨和着樱花瓣昭示着某个人的逃离。
      然后他看见桌子上摆着一张字条。字迹有刻意的冷静自持，企图不然它们看起来那么颤抖歪曲。


“棒球笨蛋，多谢从前的照顾。钱什么的我今天就带了这么多，还不请我也没办法了。我不会回来了，作为左右手的我可是忙得很没空理你。先走一步。”
      一纸谎言。说什么作为左右手忙的没空。
      山本抿抿唇，望着大开的窗子，觉得那没法被灯光调和的黑暗像是一个巨兽的口，企图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什么啊。就这么走了？
      那我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话没有说出口过，此刻也只能说句，再见么？
      再见。狱寺隼人。
      隼人。
      山本武弯弯唇角，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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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式二型，留客雨。
      最后一式之后，被黑暗遮掩了脸孔的人收起了刀，踏过了那个人从脖颈中流出来的血。雨水完好的将空气中的所有气味稀释。他擦了擦刀身随意了挥了一下，时雨金时就变成了一把普通的竹刀。
      目标解决。
      那个教会的最后一个高层。包括下毒的那个人。一并斩于刀下。
      走出巷子的时候山本武觉得自己手上的血，已经没有办法洗脱了。已经很晚了，月光被乌云完美的遮蔽了去，街道上之后安静得像是个垂死的老人的一样的街灯亮着，没有一点生气。
      一旁有一个花店，却还是开着门的，但是也似乎是即将打烊了。店主正收拾着门口摆着的一小把白色菊花。山本突然想起了什么，走过去，“给我扎一束这种花，可以吗？”
      “好的，稍等一下。”店主回过头来，是一个有着银灰色头发的少年，脸上有明净的笑容。这让山本武有一瞬间的恍惚。
      店主把花包装了一下，递给了他，“呐，给你。因为是晚上了也没有那么好了我就送给你了哟。”
      “嗯，谢谢。”
      “这是百日菊。”店主说介绍说，“你知道它的花语是什么吗？”
      “是什么？”
      “永失我爱”
      “啊，是吗。那……正合适呢。”山本笑了起来。
      “下雨了呢，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用了。”山本笑了笑。
      “那这把伞给你吧。”
      “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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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失我爱。
      山本笑着笑着，然后觉察有雨水落在了他的眼角。
      顺着脸颊就滑了下去。
      这一年的雨水，真的是什么都留不住啊。
+++++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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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崩坏了……
8059我对不起你们OTLL
好了，我是被莲见老师虐到了才写它的，结果还是逃不过被虐的结局啊TAT（而且还是自虐Orz 我可以去使一使了
就这样。遐此对不起这文崩了。但是我不会再重新给你一篇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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