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江州系列的序章故事之一，主角是群像中最早出现的一对，时间线在后面有许多交叉，背景是排球，这里的大学联赛和现实中完全不同，整个体系都是虚实参半，看体育项目的朋友们不用在意细节。
——如生喜乐
11月初，深秋，湿冷的江州，每天晚上下雨，白天阴郁着，不见太阳，实实在在应了那句古诗——巴山夜雨涨秋池。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明年春天，再也不能悠然的坐在室外喝茶聊天了。
慕容珝捧着一杯热乎乎的花草茶，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阴郁的天空，精修过的眉毛纠结的皱了又舒，舒了又皱，犹豫着待会儿吃什么好。外卖已经叫腻了，又不想下楼去，断断续续飘雨的天气，到处都湿漉漉，她不想在这种天气到室外乱走，浑身难受。
叹口气，回身放下水杯，拿起手机，瘫坐到沙发上，叫外卖。
水泥森林般的江州市中心，一眼看出去，什么也看不见，冰冷又压抑的街景，也算是另一种风景吧。
要学会欣赏这种风景，前辈说，我们看的不是风景，是繁华。
今年，慕容按部就班坐上合伙人的位置，得到了角落的办公室，有了专属于自己的私人助理，她还那么年轻，一切都让人羡慕。
她并不否认，能当上合伙人是因为自己的姓氏，父亲帮她拿下许多大客户，家族在江州的分公司就是至诚最大的客户之一，帮她奠定了在公司里无法撼动的地位。
她爱自己的父亲，也恨他，偶尔又觉得他很可怜。既然那么挂念自己，当初又为什么要选择抛弃呢？人啊，就是那么复杂吧，没有好坏，没有对错。
没人能选择自己的家人，只能去面对。
一眨眼冬天就到了，慕容想把头发留长点，暖和。夏天为了梳头发把两边剃得太短，现在留到一半，耳朵还是时常冷到没感觉。
怕冷的她一直想戴帽子，又怕影响形象，工作不便。认真思考了几天，得出一个办法——把梳理头发的工具放一套在办公室，每天早上戴着暖和的小帽子来，然后在办公室把头发整理好，下班后就无所谓了，就着梳好的头发把小帽子戴回去就行。
慕容珝没有注意，她开始戴着小帽子来上下班后，大家又开始议论起来——
珝总越来越可爱了
为什么没有谈恋爱呢？
不管男女都不喜欢吗？
太可惜了啊……
因为自身条件太好找不到般配的吧
女生之间也要像异性那样吗？
应该是不用，不过，珝总是攻还是受呢？
条件是攻，样子和性格怎么看都是受啊！
是很温柔，但是打扮得太中性了，不像受啊
受是什么样的？
就和普通女孩子一样呗，化妆穿高跟鞋裙子
那她应该是攻了
珝总还是很帅的！虽然外表瘦弱了点～
这种事情不能只看外表啦，据说刚进公司那会儿是有个女朋友的
什么样的？
就是普通女人的样子呗，化妆穿高跟鞋那种
那珝总就是攻咯～
是攻也没用啊，她好像很不喜欢谈感情的事
分手创伤吧
真可惜啊……
男生就不要想了，她公开出柜的，不喜欢男的
可是她那么可爱的样子
有些男生那么帅还只喜欢男生呢，这种事情不能看外表啊
倒也是……哎～太可惜了，那么可爱……
你不要觊觎她
知道啦知道啦，我配不上她
这不是重点好吗？
哎～ 太可惜了
谁来把这个人拖走！
慕容珝一直知道大家会在背后议论她，没什么不好的言论，就是单纯的讨论她为什么不谈恋爱。
和前女友分手后到现在，空窗了三年，发型换了好几次，甚至，连车都换了，为什么还是单身呢？
你说，要我一个人也好好的，要过得幸福，替我们一起幸福，那我就一个人也好好的，过成别人看着都羡慕的幸福样子。是的，我不需要对谁负责，从来不关心我的母亲，因为愧疚而不敢管我的父亲，给了我另一种自由。
慕容珝用孤独换来的自由，被父母溺爱到无法呼吸的前女友并不懂。
【你有什么烦的呢？你什么都有。】
【……】
看上去一帆风顺的慕容珝当然也有自己的烦恼。曾经，她就是她最大的烦恼，她却不以为意，觉得她不理解她的难处。
或许吧，什么都没有的我，不明白为爱负累的你的难处。
【我们还能做家人吗？】
【我们永远都是家人。】
【我们还能经常见面吗？】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慕容珝看着朋友圈里前女友晒的图，她们已经一个月没见面了，她知道，如果她不去找她，她们就不会见面。如果她来找自己，那多半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她不介意帮她，昨天，今天，一辈子，她答应了要一辈子照顾她，少一秒都不是一辈子。
算了，还是别胡思乱想，下班去XX买个小蛋糕吃，明明就活得很好，那么多人羡慕，有什么好胡思乱想的呢？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看看别人的艰难，想想自己，也不过是孤家寡人，无依无靠，死在家没人发现罢了，多大点事？
没关系，遗嘱已经公证好，定期更新一下自己的遗嘱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鼓励。
每个月，老同学和老朋友都会问她些“月经问题”。
珝总～给你介绍个可爱的妹子怎么样？
不要
那……给你介绍个可爱的男孩子？？
你疯了吗？
你到底要怎样？你想以后死在家里也没人发现吗？
没关系，我已经立好了遗嘱
你这个家伙，真是冥顽不灵！
是啊是啊
你说你每天把自己收拾得那么香喷喷的，又不谈恋爱，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啊，长得好看点就要谈恋爱吗？
你啊，不要因为长得好看又有钱就那么任性，人都会老的！需要人陪，要人照顾！
也是，那我会努力老得慢点儿，自己照顾好自己
你这可恶的家伙……！
慕容珝一直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朋友们一致认为她比前女友长得好看，细致柔美的五官，没有明显缺陷，身材清瘦，不高，只比江州的平均身高160多不了两三公分，光看外表的话，是让人想保护的角色。
慕容珝不想做老婆，从没犹豫过自己的攻受问题，她只是烦恼，这种外表总是会惹麻烦，每次有男的跟她表白或者追求她，都让她特别烦。
你什么都没做错，只是我们不合适，你真的是个好人，但是我们不合适，这类型话，对多少相对异性说过，她都忘了。
今天不是周末，李怿还是去餐厅打工，从下午5点到晚上10点，5个小时。原本临工是不包饭的，不管她什么时候来，上什么班，厨房都会给她准备吃的，下班时还会给她打包些糕点带回去。
李怿单纯可爱，阳光开朗，高挑俊美，颜值满分，非常招人喜欢。她的外表吸引了店里的全部女性，无论顾客还是同事，甚至老板，真正的老少通吃。
李怿就像大部分体育专业的孩子一样，喜欢球鞋，于是在同学的介绍下利用周末时间打工，赚钱买鞋。
总是开朗欢笑的李怿，在他人眼里很完美，家庭和睦，成绩还行，长得太好，身材完美，但是，没人是完美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和伤痛。
作为体育特长生，她的专业是排球，位置是主攻。裸高4450px的李怿14岁之后就没再长高，于是选择读书。
从名门八中直升对口的江大，虽然不如意，也还算顺利，至少能继续在校队打球，和喜爱的排球在一起。
八中是输出过许多国手的名门，不打职业选读书的孩子都进了对口的江大，江大在大学联赛也曾是四强，夺得过好几次全国冠军。只可惜，现在的江大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进入过决赛了，意外不断，正值低谷，没人知道还会跌落多深。
李怿进队不久就接任了队长，前队长星眠是曾经的最佳二传，长期入选各种全明星阵容，可惜一直被伤病困扰，身体不好，尽管如此，用李怿自己的话来说——前辈配得上任何人。（配得上，指传球到位）
可是一个队伍有再好的二传也不可能靠二传赢比赛。排球比赛是很复杂的，环环相扣，斗智斗勇。
刚开始，李怿立下远大的目标，夺取联赛冠军，现在，目标已经变成能进入决赛就此生无憾了。
上一个此生无憾，死也可以的愿望是什么？
穿上国家队的战袍，代表国家队站在赛场上，只一次，便死而无憾。
梦想一点点缩小，现在已经化为灰烬，这就是人生。
没关系，人生总是充满遗憾，父亲经常告诉她，不要去执着，一辈子要遇到很多磨难，眼前的每一个都会被跨过，不管我们想不想。
道理都懂，真要明白需要很多时间，很多次顿悟，今年还没满20岁的李怿，哪里能想通呢？
她只是无奈的，强迫自己勇敢，毕竟没有退路，不往前走，能去哪里？
晚上8点，正是忙的时候，换上黑白工作服的李怿实在太帅，不少女孩子专门跑来喝水或者吃东西，就为了看她。
李怿一直受女孩子欢迎，她已经习惯被女孩子们围观。她很小就知道自己喜欢女孩子，并且坚定的认为，自己会遇见那个命中注定的人，在遇见那个人之前，绝不将就妥协。
于是，她单身了快20年，每次她说自己单身都没人信。
你到底有什么要求？
没有要求，感觉对了就行。
这就是最大的要求！
是吗，我觉得只要我看到她，就能知道了。
这也太玄了……
有吗？
有啊！你到底是受了什么影响产生了这种怪异的想法？
我只是想找个真心喜欢的人啊，有错吗？
没有没有，你继续，希望你能等到
一定会等到的！
是是～
李怿等在吧台取做好的饮料，一回头，她看到了那个人，正推门进来。
一手提着公文包，另一手夹着文件袋，深色双排扣呢子大衣，驼色拼接宝蓝色花纹围巾，整齐的圈在脖子上，一朵小小的宝蓝色襟花，醒目别致。头上戴了一只可爱的白色绒绒毛线帽，帽子遮住了大半耳朵，露出耳垂下小小的银色耳钉。
明明很帅的，帽子却可爱得不搭。
白嫩的皮肤，脸颊微红，纤细的脖子光滑无瑕，眉眼细致，线条柔和，清亮的眼睛正在往店内张望，寻找空位。
李怿看呆了，直到有人叫她才反应过来。李怿听见自己的心跳，有个声音在对她说——就是她。
慕容珝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生递给她菜单，她已经计划好要点什么，没有看菜单，直接就点了，待服务生走开，她忽然想起忘了点要打包的小蛋糕，赶紧举手呼唤，这时，不远处的另一个服务生忽然靠近来，满脸期待的看着她，问她有什么需要。
看脸就知道是打零工的小孩子，身材高大，留着很自然的短发，没有烫染也没有剪什么特别造型，很乖，五官端正，端正得超出普通理解范围，应该算得上“神仙颜值”，所谓的“我可以”系列。眼神清澈，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单纯气息，还有那种许久不见的阳光的味道。
看着眼前的小朋友，慕容珝走神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笑笑，追加小蛋糕，要打包。
店员小朋友点点头，盯着慕容珝的眼神有些热，就像江州的夏天，空气的温度太高，看出去有扭曲了的奇异视觉感。
盯着她不自觉低头看了看自己，没发现哪里不对劲，脱掉大衣后里面是一件高领毛衣，并不显眼，也无特别。抬头再看的时候，店员小朋友还站在原地，眼神炽热。
两人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小朋友明显紧张了，僵硬的笑了笑，点点头，走开。留下满脸无辜的慕容珝，不知所措的摸出手机照照，脸上也没有什么东西啊……
小朋友你看什么？
追着对方的身影，望了望，应该是同类，还蛮帅，不知道几岁了，成年了吗？应该成年了吧……
李怿魂不守舍，心神不宁，跟经理申请休息，经理以为她生病了，摸了摸她的脑袋，让她去喝点水。
李怿躲到了厨房后门外的小巷子去，这里是大家抽烟小憩的地方，李怿焦虑的来回踱步，甚至想借根烟抽几口。
怎么办？可以去要电话吗？被拒绝了怎么办？还是先跟踪吧？不行啊！跟踪就太变态了！为什么以前没见过？是熟客吗？下次还会来吧？不行，万一不来了怎么办？还是要电话吧！可是人家不给怎么办呀？！
李怿越想越头疼，感觉自己快疯了。
几乎没有对话，她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非常温柔，如果要电话的话，说不定可以，找个好点的借口？怎么开口呢？
我觉得你就是我等的那个人，我喜欢你，可以吗？
当然是不可以了。
你的帽子好可爱，可以加个微信或者QQ然后发给我链接吗？
好像也不太好……
万一人家说，这个不是网上买的怎么办？难道要人家给你带路去看店吗？
怎么想都不可能……

同事来看李怿，关心她有没有事，不舒服可以先回去，李怿失魂落魄的点点头。
不管怎么说，换下工作服再想办法，以店员的身份去接近并不是她希望的。
李怿换好衣服从大堂走，她已经想好了，就问帽子哪里买的，结果她还没走到就发现那个位置已经没有人，她愣了一下，看看表，完全没意识到过了多久，加紧脚步走到桌子边，桌子正在收，瞬间，李怿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暗下去。
我的……
我的谁，就这么错过了吗？
摇摇脑袋，提醒自己振作点，收拾桌子的同事好奇她干嘛，李怿闷不吭声，忽然，同事惊讶的轻声叫了一句
“哎呀！刚才那个客人的东西没拿走。”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怿瞬间就回过神，拿过同事手里的文件袋，不等同事反应，转身就走，走了两步才想起来，问
“她往哪边走了？”
“那边，走了有十来分钟了哦！”
“没关系，我去找。”
“算了吧，应该会找回来的，诶！乐乐~！”
李怿完全不听同事在说什么，径直往外面奔去。
李怿的小名叫乐乐，喜乐是她爷爷给她取的小名，家人和同学都跟着叫她乐乐，她自己也觉得寓意挺好，把网络ID取为“小王喜乐”，这样在网上认识的一些朋友也跟着叫她乐乐了。
李怿焦急的四下张望，想要找到那个人的身影。
一定是缘分，那个人，肯定是上天赐给自己的，是属于自己的。
李怿在心里反复肯定着，明明还不认识对方，就已经许下一辈子相守的诺言。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个人忽然出现，径直朝她走来，眼神接触的瞬间，李怿彻底呆了。
你的眼睛，好漂亮……！有人告诉过你吗？
“你好？”
“呃，你好。”
李怿完全走神了，正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方主动与她招呼，她就傻傻的盯着人家，木头似的回应。
奇妙的沉默之后，对面先笑了，轻声说
“那个是我的。”
“啊？”
“那个，是我的。”
“哦！对！呃，我看你忘了就给你送来。”
“谢谢你～”
“唔，嗯。”
乖乖交出文件袋，呆呆的看着对方，一切的想法都被紧张和无措淹没。
看着给自己送东西的小朋友，太久没关注过别人的慕容忽然觉得她很可爱，从头到脚都很可爱。
换下白衬衫黑马甲的工作服之后，没有那么帅了，变得很可爱。
运动牌的抽绳裤，运动牌的卫衣，以及运动牌的羽绒服，敞着衣服和脖子，似乎一点也不冷，脚上是一双配色挺特别的篮球鞋，慕容很少关注运动风，只能猜测是篮球鞋。
穿着篮球鞋，又那么高，是打篮球的吗？
仔细看，眼前的小朋友五官端正得就像女娲娘娘闲来无事做的特别定制款，毫厘不差，皮肤白皙无暇，温润秀美，眉眼英俊，细节处不失柔和，挺直的鼻梁如画一般，唇色粉嫩，鼻尖到下巴的比例恰到好处，巴掌脸，凸显头身比的完美，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刻意装扮，依旧好看得令人难忘。
慕容望着眼前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这小朋友炽热的眼神，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难道……？
不，不可能，是同类啊，属性完全相同的同类！
在慕容的感情经历中，一直有男性追求者，更不乏T，作为同类的同类，她不能接受。上一次遇见类似的事情还是读大学的时候，参加社团，遇见同类学姐的热情追求，最后不得不退出社团。
那么，眼前这个孩子呢？只是陌生人，赶紧走掉就算了？可是，人家跑那么远来送东西，而且还能碰上，也算是缘分吧？
算了，不要想了，好歹谢谢一下。
“你有微信或者支付宝吗？”
“啊？”
“我给你发个红包吧，谢谢你给我送东西来，这个东西很重要。”
“不用啊！这是……我应该做的……”
“哈哈~ 你是学雷锋啊？”
“唔……”
“我身上没什么现金。”
“真的不用了，如果，那，可以的话，就……”
“什么？”
“可以加你吗？”
“加什么？”
“你用什么？”
“呃……”
慕容犹豫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这是摆明了要联系方式啊，给什么好呢？
微信是工作用，绑定的电话也是工作用，QQ是私生活用，还有一个私用的电话。
不对，怎么开始想这些，只是想给个红包感谢一下，怎么就扯到这些了？
“就微信吧，发红包也方便。”
“哦，好……啊，不对，不用发红包啊，真的不用！”
“哈哈~ 好了，先加个微信吧。”
“哦……”
慕容没有管李怿说什么，发了个红包过去，李怿看也没看，根本不准备领，慕容提醒她点了才能领，李怿直接提出下次见面再说，慕容愣了一下，笑笑，只说等有空的时候再见，李怿傻笑着点头。
当晚，李怿主动找慕容聊天，慕容的网络ID是“寡人如生”，李怿觉得这个名字和自己的“小王喜乐”很对仗，也不管对仗这个词本身是什么意思。
【我不姓王哦】
【哈哈~ 那你姓什么呢？】
【李，李怿】
【哦，明白了，我叫慕容珝】
【诶？很特别，又常见】
【常在电视小说上见吧？】
【嘿嘿~ 对了，你不好奇我的名字吗？】
【你叫怿，怿是欢喜的意思，不难理解啊】
【哇，你是少数能搞清楚我名字什么意思的人！】
【是吗？？】
【是啊，可是，你的珝不是栩栩如生的栩啊，为什么取那个ID呢？】
【小时候觉得好玩】
【哦~ ~ 好吧，大家都叫我乐乐】
【嗯……叫我什么的都有，就叫名字也行】
【慕容？】
【嗯】
【感觉不太亲切啊】
【还行啊】
【唔……】
两人聊完名字又聊了一会儿天气，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东西，没有说太多，早早的互道了晚安。
出于好奇心，李怿翻看慕容的朋友圈，结果全部是关于工作的内容，只知道慕容在会计师事务所上班，应该是个会计师，就没了。
会计师那么有文化那么可爱还那么会打扮吗？？不知道穿睡衣是什么样子……
完全是出于本能，李怿开始了年轻气盛的胡思乱想。如果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想对她耍流氓，李怿可以肯定，自己在看到慕容的一瞬间，就深深的喜欢上了她。
慕容也在上床之后闲着手痒翻看了李怿的朋友圈，果然是小朋友，还在读书，并不是打篮球，而是打排球的，一组训练图帅得不行，看这个模样，说不定有腹肌。
腹肌关我什么事？一定是太累了，精神涣散了，还是早点睡的好。
孤单了太久的慕容不自觉的关注起偶然邂逅的李怿小朋友，运动的世界对她来说很陌生，也很有趣，李怿就像阴冷冬天里的大太阳，无法阻挡的醒目诱人。
第一次见面很快到来，周末午后，约在距离李怿较近的商圈，天清气爽，秋日暖阳，在江州是难得的天气，大家都出来“晒太阳”了，处处都是人潮拥挤。
约定的时间是一点半，李怿一点钟就到了，既期待又焦虑，坐在一颗景观树下的长椅上，左右张望，时不时的看看手机，心情忐忑。
今天的计划是，看电影，吃饭，饭后最好还能去闲逛逛，那就十分完美了。平时省吃俭用存着买球鞋的钱，今天准备大方的花掉，至于以后怎么办，以后再说。
她今天会是什么样呢？几天不见，脑袋里的样子已经模糊了，只觉得很可爱，很漂亮，又温柔，还很善良。怎么想都是个十全十美的女朋友，虽然什么都不了解，就已经觉得什么都好。
那……她怎么看我的呢？
相识几天，李怿这才第一次想起这个问题。
她慌乱的站起身，低头看自己，穿着最正常的衣服，摸摸脑袋，完全没有打理过的头发，随意的垂着，发量还不错，出门前洗过，算蓬松，最近有些长了，快戳到眼睛，忙着打临工都没空去剪，整个人属于彻头彻尾的自然状态。
我行吗？会不会不够帅？虽然身边的人都说很帅，可是那个人怎么想才是重点啊！她很会打扮的样子……
怎么办？头疼……！
远远的，慕容一眼就看到了李怿，李怿是那么醒目，让人难以忽略。
看朋友圈时，各种花式秀力量，肌肉线条明显，现在看真人又觉得挺瘦，是因为运动的人体脂低吗？这就是传说中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真好啊……
慕容很羡慕李怿的身材，果然运动就是最好的保养品，看样子健身房还得继续去，虽然自己家里就有一个房间具备全套的健身设备，总感觉去健身房更愿意动。
更令她羡慕的是李怿还有一张端正又俊美的脸，惹人注目，一双孩子气的涉世未深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此刻，李怿正站在不远处，不知道干嘛，一会儿抓脑袋一会儿忧虑的看自己的脚，是掉了东西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慕容加紧脚步上前去和李怿招呼，被她一叫，李怿瞬间丢了魂，呆愣住，傻傻的看着她。
慕容满脑子问号，不解的低头看自己，并没有穿奇怪的东西啊。
“怎么了？？”
“呃，没什么，你来了。”
“嗯。”
“那，那我们进去吧。”
“去哪儿？”
“先去拿票？”
“你已经买好票了吗？”
“呃，是，买的xxxx，可以吗？”
“嗯……”
“你不想看吗？没关系，那我们买别的，你想看什么？”
“不是，你应该等我来了买啊。”
“啊……”
李怿紧张的愣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小心翼翼的看慕容的脸色，没有变，不像生气，但是也没有笑，说明还是不高兴。
怎么了？我犯错了吗？果然应该先问清楚，理所当然的觉得最近就一部大片，便草草的把票买了，也没问对方意见，女孩子果然不喜欢这种鲁莽的行为！
慕容见李怿紧张兮兮的，就像个犯错的三岁小孩，害怕的看着自己，原本还想教育两句，只能无奈作罢，笑了。
“好了好了，不是说买的不好，是应该等我来付钱的意思。”
“哦……！钱的事情，没关系的，你不要管。”
“你是小朋友啊，哪儿来的钱。”
“我有打零工啊，这个你别管啦，反正，下次我会先问你的。”
“好吧好吧，走吧取票。”
“嗯！”
李怿开心的笑了，笑得慕容也跟着笑起来，仿佛发生了什么快乐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没什么，只是她笑了而已。
心里忽然产生了一段莫名的独白，让慕容有点不知所措。
商场楼上的电影院，正值周末，人流如织，等了两波才上到电梯，随着人潮被推到电梯角落，李怿背对着电梯门，本能的伸手护住眼前的慕容，把她框住，不让旁边的人碰到。
人还在不停上，她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李怿能感觉到慕容的气息，还有她的味道，不同于女孩子们身上常见的花香调，是一种特别清冷的柑橘加檀香味，又冷又温柔。这样的距离，只要收回手，就可以把她抱进怀里，就像梦见的那样。
短短几天，她已经梦见她不止一次，除了打球的时候，其他任何时间，她的脑袋里塞满了对她的各种念想。
慕容的注意力并不在李怿身上，她一直盯着李怿身后一个送外卖的小哥，那小哥双手都提着东西，距离李怿特别近，眼看着，油腻腻的外卖口袋就要挨上李怿的衣服，终于，慕容忍不住了，抬手拉住李怿的衣服，往里扯，让李怿更靠近自己。
原本是自然的动作，慕容却感觉到了很不自然的反应，李怿明显僵硬得不行，甚至停止了呼吸。
干嘛？紧张什么？？
慕容抬头看李怿，明晰的下颌线，往上是微红的耳朵，无奈挤得太近，看不清表情。
李怿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皂香，热烘烘的感觉，今天依旧敞开着外套，里面只有一件卫衣，慕容的脸差不多已经贴在李怿的衣服上，好像是幻觉，她听到了她心跳的声音，肯定是幻觉，不紧紧贴着身体怎么能听到心跳的声音呢？
此时此刻，李怿的脑袋里已经开始出现各种奇怪的画面，反反复复的主题只有一个——抱她。
李怿不知道为什么慕容要拉她，反正慕容这个小动作让她心跳加速，脑袋充血，瞬间懵了，一片空白，陌生的冲动不停刺激着身体，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如果我娶了你，你嫁给我，我是不是就能抱你了？你那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里面是什么样的？看上去很瘦弱的模样，会不会全是骨头？我是不是该把你喂胖点？
短暂的接触，几天的闲聊，李怿知道慕容很怕冷，特别讨厌冬天。
她一直想告诉她，我不怕冷，我可以抱着你，你可以把手放到我身上取暖，怎样都可以。
以后有我保护你，你就不用怕冷了。
只能想想，绝不敢轻易说出口，怕把慕容给吓走了，那就此生无望了。
明明比自己大9岁却时常露出小兔子般的神情，说什么是大人了，怎么看都不像啊……

慕容不知道李怿怎么了，也不想多问，她那炽热的眼神，赤裸的透露着一股生而为人的欲望。慕容挺喜欢李怿，她不想去说破，不然就糟糕了。
被李怿护着的感觉超出了她的想象，虽然从小就因为柔弱又柔美的外表被同属性的男生和女生喜欢，但她每次都会立刻和对方划清界限，在和前任分开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活得很明白，到今天，她彻底迷茫了。
到底是她长大了，还是太多的伤痛逼迫她去逃避，只想过得舒服。
和李怿在一起很舒服，慕容舍不得打破这个平衡，说不定过段时间李怿就能明白两个人是不可能的，做朋友更好。
抛开攻受属性不谈，一个未满20，一个马上奔三，严格来说，目前两人差了9岁，这种年龄差距会带来各种跨不过的鸿沟，而且，作为一只温柔安静的巨蟹，慕容不知道要怎么应付眼前这只热情似火的射手。
出了电梯，李怿的脑袋总算恢复运作，她兴奋又忐忑的享受着人生的第一次“约会”，小心翼翼，仔细的护着慕容。取票，买可乐爆米花，找个干净舒服的位置坐下等开场。
李怿把可乐的吸管插好了给慕容，因为没说不要冰，结果买到的是冰的，慕容接过去后明显楞了一下，低头找地方想放杯子，李怿赶紧伸手接住杯子。
“啊，对不起，我忘了说不要冰，可以喝冰的吗？不行我去买别的。”
“呃，没什么，可以的，只是好久没喝过了。”
“那我去买热的。”
“不用不用。”
李怿说着说着就要起身，慕容赶紧抓住她的袖子，李怿无辜的看着慕容，抓抓脑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慕容笑了笑，再次说明
“真的没什么，挺好的，爆米花和可乐比较配。”
“哦……好吧，这个挺冰手，还是我来吧，来~”
李怿直接把水喂到慕容嘴边，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慕容愣了一下，瞬间，她感觉自己好像脸红了，犹豫着想躲开，对上李怿纯洁又热烈的眼神，怕自己一躲，她就真的伤心了，一伤心，就消失了，她不想她消失，一秒的拉扯，果断妥协，乖乖就着李怿的手喝水。
也罢，确实不想拿……
电影还不错，典型爆米花视觉大片，因为是周末，几乎座无虚席。
慕容好久没和别人一起到电影院看电影，也好久没遇过放映厅爆满的热闹，全程都很享受这种久违的人气。
李怿完全静不下心去看电影，时不时的偷看身边人，各种小心思在脑袋里蹦来蹦去，主要是散场后的安排。
原本的计划很简单，看电影，吃饭，闲逛逛，但是到了真正面对面的时候又各种忐忑，怕慕容不喜欢。
电影结束，开灯，李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回头看慕容没跟着起，立刻坐回去，专注的盯着慕容，一副任凭差遣的模样。
慕容愣了一下，面对李怿的绝对忠犬脸，她觉得又可爱又好笑，硬是安静的欣赏了好几秒才笑着举起电影票解释
“说是有彩蛋。”
“啊？哦，哦，那就等吧。”
“你饿了吗？还是想去洗手间？”
“我没事没关系不用管我。”
“……”
看着李怿孩子气的摆手，一副随时可以牺牲自己的模样，再次觉得太可爱了。
这是小孩子才有的情绪吧，慕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在这个年纪的表现了。
差不多是最后才退场，李怿紧紧跟着慕容，咫尺之间，近到几乎能嗅到对方的气息，慕容感觉自己要是转个身两人就会撞到一起，这“狗狗”太黏人，停下脚步，回头，想说几句，不料，也算是预料之中，她一回头，直接进了李怿怀里。
“啊、啊！没事吧？”
“……”
李怿慌张得脸色大变，抓住慕容仔细打量，生怕出什么问题，就像是看一个不小心摔坏的玩具。她们的身高差了整整375px，是真正的“撞进怀里”。
慕容无奈的退后一步，挣脱李怿的爪子，笑着表示完全没事，不用担心。
好久没有被人如此紧张过，慕容觉得很不适应，甚至有些害羞。
李怿还在自责，挠头，不知所措，满脸的忧虑，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无辜。
慕容抓住李怿的手腕回头继续走，她不想再为了这点无关紧要的事情逗留，该去吃饭了，今天周末，说不定要排位子。
富有逻辑性的思维模式，一举一动都经过本能的计算，这似乎是她的天赋。
李怿呆呆的看着慕容的手，彻底傻了，热血沸腾，就像刚刚切出一个快准狠的小斜线，心里为这完美的得分欢呼雀跃，面上还是努力克制，想着，万一吓到就不好了。
李怿选了人气一直很旺的某家西餐厅，慕容还是第一次来，她一个人过了太久，最喜欢的状态是一个人在家待着，叫各种外卖，看书看剧看电影。
慕容说没有忌口，交给李怿点餐，李怿做足了功课，提前几天就研究了这家菜单，仔细翻看一千多条评论，找出公认好吃的菜品。她一口气点完，根本没看菜单，这让慕容有些好奇。
“你经常来吗？”
“啊？呃，不是的……”
“怎么？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不是的……”
李怿害羞的低下头，让对面的慕容更加好奇，不禁产生各种联想，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和你前女友来过？”
“啊？？”
“难道……是现女友？”
“呃，不是的，我没有过女朋友！绝对没有！我发誓！”
“你别激动，我瞎猜的啦。”
“唔，我很小就知道，我以后一定会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在那之前不能随便谈恋爱。”
“哈哈～ 是吗？那你有什么特别的标准吗？”
“没有标准，我看到那个人就能知道。”
“万一遇不到呢？”
“……”
不知如何回答，李怿慌乱的低下头，害羞的到处乱摸，这模样，再明显不过。
原本还在调笑的慕容瞬间凝固，她无法忽视李怿满脸写着“你就是我的意中人”这个现实，又绝不想去面对，她对李怿有好感，可以说有点喜欢，但是她不想和她在一起，因为……
属性不对吧？？
尴尬的沉默了几秒，慕容决定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转移话题。
“对了，乐乐。”
“嗯。”
一听到呼唤，忠犬精神即刻苏醒，收起羞涩，竖起耳朵，抬头锁定“主人”，亮闪闪的眼睛表明她正等待命令。
慕容被这可爱死人的表情萌得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咳咳~
“你平时都在打零工吗？”
“嗯，一开始只有周末，后来晚上也会去，想多存点钱。”
“想买什么吗？”
“以前是想买球鞋。”
“哦……那现在呢？”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了。”
李怿表情坚定的看着慕容，慕容瞬间僵硬，愣了一下，脑袋里快速转了一圈，继续岔开话题
“你穿的是篮球鞋吧？”
“是的，我打球不穿这些的，别人会穿，我觉得不好。”
“哦，有什么区别呢？”
“排球鞋更注重减震和轻量化，还有防滑，篮球鞋就不一样了，而且篮球鞋不只在室内场地用，大部分都可以兼顾室外场地，我们排球的话，肯定是只限于室内场地，所以……就是有些本质区别。”
“……好吧，那你会篮球吗？”
“会一点，但我太瘦弱了，没得玩。”
“你还瘦弱啊，我看你好高大的。”
“唔，我太矮了……”
“你还矮吗？？”
“是啊……”
李怿忽然就沮丧了，难过的低下头，就像被人揭穿了伤疤。
事实上就是揭了伤疤，不到180的主攻回到十几二十年前或许还有机会，去日本或者泰国那种地方也能打，在国内，想都不要想。
慕容见李怿难过了，知道自己说错话，赶紧接着找话题。
“我看了你训练的照片，你有腹肌的吧，很厉害了呀。”
“唔，还行，瘦子的腹肌没有用啦……”
“你也不瘦啊……”
“我有同学是练短距离自由泳的，比我壮好多。”
“是吗？”
“也比我高……”
“你就别想身高了，在普通人里面已经很高大了。”
“哎……”
李怿叹口气，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虽然眼前这个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但是这才第二次见面，说太多这些事没意思。
慕容见李怿叹口气没有接话，忽然有些心疼，以为她还在难过身高这种事情，不知道怎么安慰，跟着叹口气，伸出手，轻轻放在李怿的手背上，以示安慰。
李怿看着慕容的手，呆了，那么纤细，白嫩，应该是从没拿过什么重东西，还那么软，就像小孩子的手，像妹妹的手……
李怿有个亲妹妹，今年才五岁，出生前被李怿排斥，出生后成了李怿最爱的家人。
慕容见李怿盯着自己手看，愣了一下，赶紧收回。
菜陆续上来，开始吃饭后慕容就不再说话，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李怿并不知道慕容怎么回事，以为是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冒犯她的事情，忐忑的看着慕容，惴惴不安。
就这么安静对坐了十来分钟，李怿憋不住了，先一步开口。
“怎么样？味道？”
“啊？嗯，挺好。”
“你喜欢吗？”
“喜欢。”
“那……”
“怎么？”
慕容一脸茫然，不知道李怿怎么了，那小奶狗般不安的眼神，让她十分不解，还有点心疼。
“怎么了？？”
“唔……你不喜欢的话可以告诉我的，没关系，我们再去吃其他的。”
“我没有不喜欢啊……”
“那、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说话？”
“嗯。”
慕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一下子笑了。
“我一直一个人吃饭，不习惯说话。”
“哦……”
“我从小就一个人吃饭，后来……也没什么好转，或许我就是注定了要一个人吃饭吧。”
“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说着说着，李怿的声音越来越小，默默的低下头，像犯了什么错。对面的慕容愣了一下，忽然有点紧张，她不想和李怿聊到这类话题，她还没做好准备。
沉默了几秒，慕容看李怿可怜兮兮的模样，再次投降，主动开口。
“没事的，你想聊什么就聊，我听着。”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想听你说话，你的声音很好听……”
李怿持续害羞的表达自己的想法，盯着慕容，满眼星光。慕容无奈的笑笑，放下刀叉，喝口水，开始讲自己的事。
李怿的天真无辜就像百试百灵的绝技，总是能击中慕容柔软的内心，让她不舍，无奈配合。
卖萌得逞的李怿一边咬着牛排，一边聚精会神的听慕容讲自己的事情，就像在听什么国家机密。
慕容从小在外婆家长大，没什么人管，一直是一个人。
大学考去了上海，遇到同是江州人的初恋女友，毕业后女友先回江州，她也毫不犹豫的跟着回来了。两人坚持了几年，女友因为家庭压力去结婚，她则单身至今。
在一起7年，分开3年，到今年，已经是第10年，一眨眼，整个青春都已经过去。好在今年运气还不错，事业有很大的进步，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也没有什么对未来的计划，赚了钱都不知道怎么花。
慕容没有讲太深，只讲了些她觉得合适的内容。李怿专心的听着，听完后给了慕容一个意料之外的反应。
“你看上去就像小孩子，还很小呢。”
“啊？是吗？”
“是啊，还是……需要保护的小孩子。”
“好吧，那我是小孩子的话，你是什么？婴幼儿吗？”
“我是成年人了呀，我19岁了。”
“是是～”
“我可以……”
“什么？”
“保护你。”
“哈哈～ 好啊。”
“可以吗？”
“可以啊，你那么高大，一般男生也没你高大。”
“那是我们这边的男生太矮小了。”
“倒也是，我爸也不高。”
“我爸妈都蛮高，只有我……”
说着说着，李怿又沮丧了，慕容伸出手去，轻轻的碰了碰李怿的手背，瞬间，李怿满血复活。
是魔法吗？？慕容忍不住笑了，眼前的孩子实在可爱。
吃喝闲聊，互相了解了对方的一些生活现状。
慕容的生活特别简单，只有工作，别无他物，李怿的生活也很简单，上课，打球，打零工攒钱，没有谈过恋爱。
慕容不太想聊家人，李怿没有注意，愉快的聊起自己的亲妹妹——李暖暖。今年就要满五岁了，是她的小天使，还没出生的时候很讨厌，真的生下来以后又没办法阻止自己去爱她。
提起妹妹的时候，李怿的眼里有光，慕容看着她，忽然有些嫉妒那个叫李暖暖的小朋友，原来真的有人是生来就被爱的。
对大部分人来说，人生来不同这句话是指你有没有钱，对慕容来说，这句话是指你被不被爱。

吃完饭，李怿抢着买了单，服务生硬是不把单子递给慕容，她也没办法。结果还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小朋友看上去像买单的人吗？不知道是喜是忧。
李怿早就想好了要和慕容瞎逛逛，第一次约会，一定要买点什么小礼物做纪念，不管慕容怎么想，反正她觉得这就是约会。
从自动扶梯往下走，一圈圈闲逛，逛到运动店门口，李怿被店里的鞋子吸引，慕容示意她进去看看，李怿摇摇头，表示以后都不买鞋子了，那表情，就像在做什么决断，慕容无奈的笑笑，主动走进店里，李怿愣了一下，赶紧跟上。
慕容一般都不逛运动店，家里有几双经典的跑鞋，一时兴趣跟风买来，几乎没穿过，平时穿不能搭套装，去健身房的时候又都穿的训练鞋。她本来也没怎么跑步，比起跑步，她更喜欢游泳，水里是另一个安静的世界。
安静又孤独的水，让慕容有一种奇妙的归属感，就像她真的认为自己会一辈子一个人吃饭，死了几天后才会被发现尸体，留下大笔遗产无人继承。
她已经认命了，她想要的人，买不到，抢不到，已经成为永远回不去的记忆。
慕容对着鞋架走神了一下，李怿站在她身后，一伸手，绕过她头顶，拿起一双鞋，打破了她的神游。
“这个还不错，你想试吗？”
“嗯？啊，这个是什么？？”
“这是13啊。”
“啊？？”
“哈哈~ 乔丹的13代复刻版，要不要试试？这个冬天穿还蛮暖和。”
“不好搭衣服吧……”
慕容有些犹豫，没有接李怿手里的鞋子，夸张的篮球鞋造型，她根本看不懂，和她的年纪身份都不搭，而且她完全没有衣服和这个鞋子配。
作为合伙人级别的会计师，她的工作服全部是套装，有大牌也有快消品，偶尔还会网购，还有几套定制，在真正重要的场合穿。鞋子是清一色的大牌，不一定是牛津那么正装款，经典的马衔扣也有不少，冬季也会换上相对休闲的靴子。
总之和篮球鞋不是一个世界。
李怿见慕容很犹豫，积极的为她介绍手里这个配色，显得比旁边卖鞋的妹子更专业。
慕容见李怿那么热情，闪着星光的眼里是无法拒绝的期待，只能点点头，同意试一试。
慕容的码子偏小，难得有货，李怿很开心，待店员拿来鞋就主动接过手，蹲下身去为慕容换鞋，理所当然的模样。
慕容看着她，好几秒，没有反应过来，就像她拿着冰冰凉的杯子把吸管喂到自己嘴边时一样，忽然就愣了，忘记反应。
身体在说，就这样很好，心也跟着动摇，这才是真正的“身体很诚实”吧。
并不是因为喜欢，只是习惯了，慕容在心里解释，之前都是习惯了在试鞋的地方有人给自己穿鞋，所以才没立刻拒绝，都是因为反应慢，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慕容胡思乱想，李怿却心思单纯，开心的帮慕容试鞋子，就像自己在试一样。
李怿摸着下巴围着慕容走了一圈，发现鞋子和慕容浑身上下都不太配，她是个精致的成年人，和篮球鞋格格不入。
慕容歪着脑袋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回头看站在一边陷入沉思的李怿，微微皱眉，盯着鞋子，满脸认真，就像在思考什么国家大事，甚是好玩。
“乐乐？”
“唔？嗯，咳咳~ 是有点不搭我承认。”
“那你喜欢吗？”
“这个是新配色，我觉得还不错啊。”
“那你试试？”
“唔……”
原本慕容就想看李怿试，一开头就收不住了，除了鞋子，也找了不少新款衣服来试。李怿本就是个完美衣架子，不管穿什么都好看，堪比模特。
慕容满眼笑意的看着眼前的李怿，心情愉悦，李怿满脸无辜的站在慕容面前，脸色犹豫。
李怿是个特别老实的孩子，从小到大如此，不管什么想法都会简单的表达。
“唔，我已经没有买衣服鞋子的预算了。”
“没关系，你喜欢吗？”
“可是我没钱买了啊。”
“我送你。”
“不要！”
“……为什么你可以抢着买单我不可以送你小礼物？”
“这哪是小礼物？？”
“可是今天都是你给钱，你还是个小孩子，我哪能占你便宜。”
“这怎么叫占便宜，我……”
“嗯？”
“反正不行。”
李怿皱着眉头往更衣室去，气鼓鼓，慕容看着她的背影，觉得特别好玩，回头和店员商量对策。
慕容的成绩好不只是因为她学习刻苦，还因为她过目不忘，她向店员指明刚才试的几件东西，让店员打包买单，但是现在不拿走，留下地址，拜托店员邮寄。
三言两语和店员商量完毕，眼看李怿要从试衣间出来了，店员还在无头苍蝇似的整理刚才试过的东西，慕容歪了歪脑袋，看看女鞋区的架子上那些新款跑鞋，心生一计。
李怿换完衣服，一出去就在更衣室门口碰到等候的慕容，对方温柔的笑着，就像魔法，只一眼，打消了李怿全部的情绪，只要看着这温柔的笑脸，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乐乐我想喝水，你可以帮我买来吗？”
“可以啊，呃，我们现在去啊，你想喝什么？”
“我想试试跑鞋，你帮我买回来好不好？”
“哦……好，你想喝什么？”
“豆浆。”
“啊？”
“热豆浆”
“哦……好，我去找找，你等我。”
“嗯。”
李怿瞬间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背负着重要使命，即刻出发。
慕容含笑看着她离开，只觉得可爱，自己的一点点情绪就能牵动对方的感觉，有点好过了她的想象。
这样的人没有出现过吗？在过去三年？当然出现过，比这疯狂的人也不少，但是李怿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呢？
大概是长得好看吧……
这个世界，从内而外，如此肤浅。
李怿辛辛苦苦买回豆浆时，慕容正坐在试鞋子的凳子上和店员妹子聊得眉开眼笑，而她脚边一双鞋子也没有。
李怿捧上自己跑了几圈才找到的热豆浆，单纯的心里有一丝疑惑。难道真的是因为长得好看吗？不买东西也能和店员聊这么开心？
咳咳~
“怎么样？热的，还行吗？”
“嗯~”
“选到喜欢的了吗？”
“我感觉我不太适合跑步。”
“啊？”
“嗯，我比较喜欢游泳。”
“呃，哦……好吧，那我们要走吗？去别处逛逛？”
“嗯~”
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李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罢了。
闲逛继续，慕容只看一些小东西，只要她注意到了，说可爱或者喜欢，李怿就立刻要买，根本不问价格，虽然这些小东西只要几十百来块，慕容还是不停拉住李怿的袖子，不要她冲动购物。
她们在书店的文具柜台逗留了很久，慕容喜欢文具，加上她既会毛笔字，也会画画，不少东西真的能派上用场。李怿提着小小的篮子，不管慕容说什么可爱，她都一股脑往里装。慕容拿她完全没办法，想到这些文具真的便宜，也就不过多阻止，主要是李怿对她说喜欢就买的时候的语气，甚是可爱。
你这小朋友，把我当小女孩吗？罢了罢了，到时候把衣服鞋子送给你当回礼，也是理所当然吧~
都是些小举动，慕容却觉得莫名的开心。
已经太久没有一个有好感的人如此在乎她，如此想讨她欢心，更特别的是，李怿就像一只高大的护卫犬，时时刻刻守在身边，主动提东西，阻挡陌生人的擦肩而过，各种细致入微的体贴举动让慕容觉得很舒服，也很新奇。
原来是这样的，以前没有遇过吗？不久之前还遇过男性追求者，也并没觉得是这样。
或许就是因为李怿太小了，还是个孩子，特别单纯，炽热，被她专注的看着，没办法拒绝。
慕容的小心思李怿完全不知道，单纯的享受着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间。
开心的时间特别短，一眨眼，该回家了，李怿在心里组织语言，约下次见面，不停的思考到底哪天比较好。
慕容看了看表，又看看手机，主动问李怿什么时候有空，李怿老实的回答了接下来几天的课程和训练安排，慕容点点头，表示今天收了很多小礼物，很开心，但是今天约见的初衷是谢谢李怿送回拿丢的文件，所以，下次就由她请客，如果李怿不听话，她就不要和李怿见面了。
“这，那，我……”
“你想好了再说。”
“哦……好吧，好。”
“嗯。”
“那……那下次是，下周末吗？可以吗？”
“可以啊。”
“真的吗？”
“嗯~”
“好，好，呵呵~”
李怿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幸福来得太突然她真的不知所措。慕容抬头看着她，这个要抬头才能看到眼睛的孩子，真是又傻又可爱。
【爱就像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忽然暴风雨 无处躲避 总是让人 始料不及】
双人宿舍里，李怿的手机响了，这是她为慕容专门设置的铃声，一首好多年前很火的歌。
因为室友在放音乐，李怿从床上爬起来，跑到阳台去接电话。
“喂？”
“在干嘛呢？”
“没什么，就躺着，怎么了？”
“我同事出差给她弟弟买球鞋，说是什么限量款，我看着还不错，就问了一下，可以帮忙买，你要吗？”
“呃，什么款？？”
“说是什么……蓝泡？？”
“喷泡吗？”
“呃，我也不知道，反正耐克的。”
“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我是分不清的，所以，你喜欢吗？喜欢就叫他们再买一双。”
“呃，不行，我不能再买球鞋了。”
“没事，我送你，当做上次的回礼。”
“不行，怎么能让你花钱，这是不合理的。”
“让你这个未成年小朋友花钱才是不合理的，别争了，先说鞋子吧，你穿多大的？”
“我19岁了。”
“嗯，好，你穿多大码的，快说，对面在线等着的。”
“哦，嗯，一般是42半。”
“你穿42半？？”
“唔？？”
“咳咳～没事，那就42半吧。”
“等等～！没说要买啊。”
“你乖乖听话。”
“可是……”
“你不听话我就不理你了，也不和你见面了。”
“唔……我……我听。”
李怿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床上，原本是开心的事情，却因为别扭的心情变得很郁闷。
室友兼队友的清怡原本在追剧，看李怿闷闷不乐，暂停了电脑，拉过椅子，坐到床边，摸摸李怿的脑袋，耐心询问
“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非要送我鞋子。”
“不好吗？”
“不好。”
“为什么呀？”
“我才是老公，哪有老婆给老公买东西的道理。”
“哈哈～ 原来你是直男癌啊，以前怎么没感觉到。”
“这怎么叫直男癌？”
“这就叫直男癌啊。”
“……”
李怿不擅长争论，郁闷的翻过身去，清怡见她闷闷不乐的模样，坐到床边，轻柔的摸她毛绒绒的脑袋。
“喜欢一个人就想为她花钱，你忘了吗？”
“……”
“这不是你说的吗？”
“……”
“这说明她喜欢你啊，不好吗？”
“……对哦！”
李怿就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下子坐起来，满眼小星星。
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把慕容抱在怀里，还有那些数之不尽的幸福未来，就在前方。
清怡看她这个反应，无奈的笑了，她没想到，李怿忽然就遇到了她的那个人，一切快得让她没有丝毫心理准备。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李怿的时候，还有他们第一次训练，第一次上场比赛，一切的一切，她都深深的记在心里。
她一直按捺住对李怿好的心情，不敢表现太多，她很清楚李怿的状态，以及对自己的感觉，她不敢让李怿发现自己的心意，怕以后无法做朋友。
作为球队的副攻，清怡比李怿高出了250px，原本188的身高打职业没问题，她自己觉得差天赋，总是跟不上训练，家里人又舍不得她辛苦，最后还是选了读书。
她开着G63去报道，所有人都知道她家很壕，算是现在队里最壕的“大小姐”。她从小就没有所谓的公主病，父母忙于工作没空照顾她，她又一直在练球，吃了不少苦，这些经历让她养成了独立又体贴的好性格。大家都很喜欢她，包括李怿，可惜那只是对队友的喜欢，没别的。
在运动队里，许多人是体育家庭，或者体育世家出身，也有许多人是所谓的富二代，或者家境优越的中产，她和李怿算是两个典型的代表。
排球一直都不是走投无路的选择，它要求你有天赋和身体基础。像朱婷那种人物，是天赐，她的经历在漫画里都极少出现，谁敢做如此大胆的人设呢？完全不能用普通的逻辑去看待。而李怿和清怡这种境况的孩子，才是现实里的大部分。

第二次约会很快就到了，慕容去李怿打工的地方接她，开了辆李怿觉得特别好看，又完全不认识的小车子。很特别，绝对不会在街上遇见同款的那种。漂亮的浅蓝色，从内而外，让人想起海边和沙滩。
李怿坐在车里，孩子气的左看右看，还往后面看了看，因为这车是两门的，李怿好奇有没有后排，结果当然是有的，被用来放外套和包包了，后排座椅的结构极少见，是连在一起的，很像电影里的老爷车。
见李怿满脸好奇，慕容只觉得好可爱
“怎么了？”
“唔……这个车子好漂亮啊。”
“嗯，好不容易弄回来的呢。”
“是什么？”
“500的Spiaggina 58，好像是当时为了纪念60周年而出的限量版，限量1958台，不过这么大的量，也不该叫限量了。”
“哦……是什么牌子？？”
“啊？你不认识啊？”
“唔……”
“菲亚特，菲亚特500。”
“哦~~ 就是那个传说中非常不靠谱的菲亚特吗？”
“哈哈~ 是啊。”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听说的。”
“你没听错，他们的车子确实很不靠谱，所以，如果要喜欢他们的车，还得懂点汽车知识才行。”
“那你懂吗？”
“不懂啊，我都找老同学帮我弄，还好，我运气还行，它没怎么坏，反正我也不爱开车，坏了就送去修，正好有不开车的理由。”
“哦……”
李怿并不知道，这辆小车需要弄来，而不是买来，这个型号国内根本没得卖，也就不谈价格了。
纯粹的情怀，不是价格能衡量的。
李怿对车子不太敏感，只是单纯的看外观和内饰，对机械方面没什么认知，而关于小车子，她之前一直觉得mini最好看。
“如果喜欢小车的话，为什么不要mini呢？我觉得mini好好看哦。”
“哈哈~ 你喜欢吗？”
“我觉得好看呀。”
“那你选的话，什么都不考虑，随便选一个，你会选mini吗？”
“呃……那倒也不会。”
“为什么呢？”
“太小了不太适合我吧。”
“也是，那你会选什么呢？”
“不知道诶……我不懂……”
“那你觉得哪个最好看？”
“嗯……我室友的就很好看。”
“什么？”
“好像是……G63？”
“啊，大G啊，是很好看，特别是换代之后，都说G63很适合开去做指甲呢。”
“做指甲？？”
“女孩子喜欢大G的多呀。”
“对哦……我是觉得，挺宽敞，而且很高，坐在里面，感觉可以看好远的。”
“哈哈~ 看那么远干嘛？”
“嗯……就很有安全感。”
“那倒也是。”
“嗯~”
看李怿认真的对自己点头，慕容再次觉得，她实在是太可爱了，太像狗了，好想摸她脑袋……
关于车子的对话，如果换一个人，拿mini来和她的500比，她会忍不住想起那句经典结论——喜欢mini的男人都很肤浅。
约会的内容大同小异，就是吃吃喝喝，闲逛聊天。一切都那么自然，当眼神不好的店员称呼李怿为男朋友的时候，李怿开心的样子，完全不给慕容解释的机会。
没有表白，也没有接受表白，就那样由陌生人给两人的关系下了一个“定义”。
有时候，大部分时候，别人看你们是什么样，其实你们就是什么样，言语可以轻易否认，身体却永远最诚实。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干什么都开心，时间也过得特别快，一眨眼，又到了分开的时间。
慕容把李怿送回学校，李怿舍不得就这么分开，眼巴巴的望着慕容，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慕容看她这个模样，不知道她怎么了，有点担忧，轻轻抚摸她肩膀，询问
“怎么了？”
“嗯……”
“怎么了啊？？”
“我……”
“不舒服吗？？”
“嗯。”
“肚子疼？还是哪里不舒服？”
“……”
李怿摇摇头，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我舍不得你，那么直接吧？
慕容认真的担心起来，她仔细回想今天吃了什么，照理说不会有什么问题，她自己的肠胃就很脆弱，她都没问题，李怿那么大只，不该有问题的。
“乐乐，到底怎么了，跟我讲好不好？”
“我……我明天可以见你吗？”
“明天我可能要加班呢。”
“那……我等你。”
“你等我干什么，半夜三更的。”
“呃，吃宵夜？”
“不要了，我不吃宵夜，会长胖的。”
“你那么瘦！”
“就是因为不乱吃东西呀。”
“哎呀，没什么的，多锻炼就好了，我，我陪你锻炼啊。”
“我可跟不上你的强度。”
“我……”
“好了，明天再说吧，好不好？”
“……”
李怿委屈的低下头，可怜巴巴，慕容完全没办法假装看不见，无奈的叹口气，妥协
“那我明天尽量不加班吧，你想在哪里见面？”
“我明天下午没有课，练完球就走，我可以去接你。”
“你要来我公司吗？？”
“呃……我可以在楼下啊。”
“傻瓜。”
“唔……”
“也可以，你在楼下的瑞幸等我吧，自己玩儿一会儿，想想吃什么。”
“嗯！”
立刻就不委屈了，亮闪闪的眼睛，开心得溢于言表。
面对如此单纯比三岁小孩还直接的李怿，慕容只觉得，完蛋了，根本无法控制啊！看上去是自己在做主，其实全部都在迁就对方，这种感觉……
和前女友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过。
李怿不知道慕容想什么，傻乎乎的开心，太开心了，大胆的抓住了慕容的手，捏在手心，舍不得放，这软嫩的触感，就像妹妹的手。
安静了一会儿，慕容才反应过来，李怿正抓着自己，有些害羞，抽回手，提醒李怿，时间不早了。
“快回去吧，要锁门了，现在宿舍还是会锁门的吧？”
“哦，对哦，那，那我先去了，你，你慢慢开，路上小心。”
“嗯。”
李怿看着慕容，想要亲对方的心情已经达到极限，可是慕容满脸的无辜，似乎并没有那种想法，如果突然亲过去的话，不知会不会吓到。
纠结了几秒，李怿决定，再忍忍……
“我走了，晚安。”
“嗯，晚安。”
看着李怿下车，走远，慕容趴在方向盘上，松了口气。
刚才李怿的模样，太赤裸了，她以为李怿要亲她了，她不知道怎么办。推开？不行，肯定会伤她的心，舍不得。接受？那不就等于彻底默认了两个人的关系？也不行，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准确说是身体还没做好准备，即便就这么认了，她也不敢想被李怿抱是什么场景。
为什么我要忽然变成老婆？我只是……比较柔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有什么错啊？
可是，要扑倒那个小家伙，也太难了吧！她可是裸高178有腹肌的运动专业学生啊！
太疯狂了，回家回家，明天再说。
李怿乐开了花，走到宿舍楼下的小花园，遇见了前辈星眠和一个男生，对峙似的站在那儿。星眠一脸无奈，想绕开那个男生，对方忽然伸手要拉人。李怿见状，皱紧眉，大喊一声
“前辈！”
那个男生吓了一跳，紧张的回头，看见是她，慌乱的一溜烟走掉了。
李怿警惕的看着男生的背影，担忧的询问身边人
“没事吧？”
“没事。”
“又是来表白的？”
“嗯……”
“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前辈你要小心点啊，有些男生很恐怖的，无法控制自己呢！”
“哈哈~ 我也没那么柔弱吧。”
“话虽如此，毕竟男女有别啊，而且前辈你……”
“干嘛，我太弱小了，不足以保护自己吗？”
“呃，不是那个意思啦……前辈你在这里干嘛？不会是专门下来听表白的吧？”
“我疯了吗？我是想去买点冰激凌，这个人忽然冒出来……”
“啊，那就是蹲点咯！看吧！你最近不要单独行动，知不知道？”
“知道啦知道啦，队长大人。”
“哎呀，前辈你不要这样叫我，你才是队长的。”
“不是已经传给你了吗？”
“话虽如此……你是我的偶像啊前辈！”
“你的偶像不是朱婷吗？？”
“不一样啊，你是真实的那种！”
“人家朱婷不是真实的吗？？”
“哎呀，就像，就像前辈你的女神是魏秋月，但是在现实中也有实际接触过的喜欢的二传吧？”
“好了，说什么绕口令呢，闭嘴，我要去买冰激凌了。”
“哦……诶！等等，我陪你去！”
“用得着吗？？”
“当然了！”
李怿看着眼前人，肯定的点点头。星眠无奈的给她个眼神，扭头就走，李怿赶紧跟上，左右看看，生怕再从草里跳出个表白的疯子。
星眠和李怿一样，也是出身自八中，可说是一脉相承的前后辈，可惜，身高有缺陷。
裸高168，即便是作为二传，这个身高也很劣势。
星眠天赋极高，五岁便开始打球，师从名门，一路顺遂，聪明冷静，极富灵气，开窍得特别早，弥补了身高的缺陷，在中学时期就是队里的主力二传，几乎没有打过别的位置，也没人可以替代她的位置。
像她这种身高的二传，在国际上也有，曾经的泰国女排黄金一代的主力二传努特萨拉就只有168，日本的竹下佳江甚至只有159，但那毕竟是在国外，和国内环境完全不同，在国内，身高不够就等于没有门票，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
就星眠自己来说，她还是更喜欢魏秋月这种有182标准身高的二传，作为矮小二传的一员，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打球的资格，所以她选择去读书，像李怿一样，从八中直接升入对口的江大。
目前，队伍里的替补二传身高和李怿相当，打大学联赛足够了，可是比起她的经验和技术，还有那种灵气，都差太多，她一直很努力的想教对方，却不得法门。
偶尔，她都想起魏秋月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我不适合当教练，我不会教人，我没耐心。
她当时看到魏秋月这段采访，认为魏秋月是被自己的后辈继承人折磨了，根本不是她教得不好，是对方太笨，带不动，当她自己实际经历之后，才明白，有些事情啊……
尽人事，听天命。
（十年一个主攻，二十年一个二传，培养二传很难）
星眠经常遇到各种异性的表白，偶尔也有同性，不分攻受，她并不给自己下定义，她觉得只要是喜欢的人，什么属性都不重要，都可以。
说到底，她并没和任何人交往过，属于还没分化出性别的牡蛎。牡蛎的性别一年一换，也有同体的情况。
很多人磕她和李怿的CP，觉得她们天配，特别是喜欢球队的人，只有她们自己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完全没恋人的感觉，纯粹是队友，是前后辈，是好朋友。
李怿跟着星眠去小卖部，星眠在冰柜选各种冰激凌，又抱了一些零食，然后在柜台和老板娘调笑，把老板娘哄得异常开心，主动送她棒棒糖。
星眠很会哄人，虽然长了张极纯洁的小天使脸，嘴巴却甜得犯罪。
旁边的李怿在选啤酒，今晚12点有比赛看，没有啤酒是不行的。
星眠瞥见李怿又在拿酒，故意摆出前辈的架势，教育她
“乐乐，你又不乖哦。”
“哎呀，今晚要看比赛嘛。”
“喝酒能提高胜率吗？”
“……”
“好了好了，你别一副我欺负你的样子行不？别人都觉得是你欺负我呢。”
“我怎么可能欺负你啊前辈，绝对不会的！”
“是吗，那我可以欺负你吗？”
“呃，可以啊，只要前辈你喜欢，我都可以的。”
“是吗？那么随便的？哎……可惜我没那个体力呢~”
“唔？”
“你知道我体力很差的，特别是耐力方面。”
“……前辈！”
李怿终于反应过来星眠嘴里的“欺负”是什么意思，一下子红了脸，脑袋里出现慕容的模样，如果要“欺负”的话，她只想“欺负”她……
看李怿似乎在联想什么，星眠有点慌，她可不想真的和李怿拉扯不清，虽然李怿帅得惨绝人寰，但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太奶了，而且是甜得发腻的那种奶。
“喂，你想什么呢？”
“唔，没有没有。”
“你不会是真的在幻想我吧？？”
“没有的，前辈，绝对没有！”
“嗯……那你在想谁？？”
“……”
“哇~~！乐乐，你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
“嗯……”
“谁啊，什么样，我看看。”
“唔……”
李怿有些害羞，但是没有犹豫，立刻就掏出手机，翻找微信，找出慕容的私人号，然后再翻找朋友圈，看有没有照片。
慕容极少自拍，没什么自己的照片，找了半天，只有和朋友们聚会时留下的集体照。
星眠非常八卦的围观，仔细看完照片后，沉默了一会儿，一脸认真的拍拍李怿的肩膀。
“乐乐，我们来进行一场大人的对话吧。”
“啊？？”
“你不用顾虑，就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什么？？”
“你是不是暗恋我？”
“啊？没有啊，没有啊前辈，我怎么会呢，我对你是绝对尊重的，我怎么可能对你有那种想法？”
“嗯，我也觉得不会，可是……”
“怎么？？”
“你的女朋友和我有点像诶。”
“诶？？”
李怿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人，再看看慕容的照片，反复对比。
虽然脸型，五官，大致的轮廓，都有点像，或者应该叫一个类型的长相，但是细节方面完全不一样啊！是完全不同的人啊！更别提气质了，慕容多么温柔，简直是小天使，星眠则是个有着小天使外表的恶魔，还带狐狸尾巴那种。
不管事实如何，反正李怿是这么看的。

半个小时后——
宿舍里，大家围在一起看电脑上的比赛直播，顺便吃吃喝喝，闲聊。
大家拿着李怿的手机，看了又看，各自对比，七嘴八舌的讨论，最后得出结论——李怿的未来女友和星眠很像。
同辈的某位队员肯定的对星眠点点头，总结陈词
“嗯，真的有点像。”
“对吧？不是我的幻觉吧？”
“绝对不是，所以乐乐其实爱的是你，但是她不敢面对这份爱，所以在心里给你戴上了面具，催眠自己，现在遇到一个像你的人，就立刻爱上，说到底还是爱的你。”
“嗯，亲爱的，你分析得很好。”
另一个队员跟着进行评论，发表自己的意见
“本来大家就觉得她爱你，现在也算是证实了吧，虽然她自己不愿意承认~”
“哎，可惜我无法回应她的爱呀。”
“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你们为什么老是问我这个问题，干嘛不问她？”
“问过啊。”
“好吧，你们为什么那么想我们在一起？不觉得恶心吗？”
面对星眠的反问，更多人参与发表意见
“因为你们很配啊！阿眠你也有喜欢她吧？”
“什么时候？”
“只有她下球的时候你才会去抱，抱得好深情那种~”
“那是因为她干得漂亮啊，我忍不住嘛~”
“那不就是爱了。”
“我也有抱你们啊。”
面对星眠的回答，三个人齐刷刷的给予了否认
“很少哦。”
“很少！”
“很少呢……”
面对大家的否认，星眠忍不住吐槽
“那是因为你们表现得太烂了！”
“是是是……队长大人教训得是。”
“诶，我已经不是队长了。”
“说起这个，完全没有商量就让出队长的位置，你还敢说你没喜欢乐乐？”
“我喜欢她啊，但是不想被她睡。”
“你可以睡她啊。”
“不可以……我做不到……”
“哎哟，还有阿眠做不到的事情呢~”
“我也不是全能的。”
“你说，如果大魔王知道乐乐把你睡了，乐乐会不会被按在地上捶呢？”
“喂……！”
旁边的李怿全程都在关注比赛，毫不介意大家胡说，听到这里，好奇的插嘴询问
“谁啊？哪个大魔王？”
面对她的提问，星眠及时截住了话头
“问什么问！你看！都怪你！朱婷失误了！”
“诶？？！”
“被***了！”
“我……呜呜呜~”
“你个毒奶，转过头去，别看，要挑战了，失败的话算你的。”
“呜呜呜……”
李怿委屈的乖乖转过头去，星眠调戏得逞，很开心，旁边的清怡无奈的摸了摸李怿的头，递给她薯片，算是安慰。
很多时候，清怡看星眠欺负李怿，都会有一丝嫉妒。不是互相喜欢对方，不会这样互动。她甚至也有点怀疑，李怿在潜意识里有心动，只是不足够罢了，至于星眠怎么想的，她还真的猜不透。
星眠一直单身，至今，没谈过恋爱，以她受欢迎的程度，可说是个迷。不同于李怿时常表达自己对未来意中人的向往，星眠不喜欢认真谈论这种事。
慕容公司楼下的瑞幸长期爆满，排着队来买东西的人几乎都穿着套装，匆匆的来，匆匆的走，选择坐下的不多。
李怿点了新品，一边喝一边皱眉，她也算是肉身试毒多年，用亲身经历不断证明，瑞幸的某些新品真的难喝。
翻看手机上的各种点评，寻找今晚吃饭的餐厅，顺便在球队的群里闲聊，马上就要面临晋级赛了，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晋级了再说。
李怿积极的表态，自己会拼命的，星眠发了个摸头的表情@她，立刻被大家轮番吐槽偏心。
【哎哟哟，明目张胆啊这是！偏心！】
【无话可说，就是偏心。】
【如果这都不叫偏心，请给我们表演个真正的偏心。】
【阿眠你说实话，乐乐谈恋爱了，你是不是很心酸？】
【你们够了，只要不在比赛期间怀孕就可以】
【哇！阿眠你又开车！】
【我没车，那是我姐的车，对了，乐乐你的驾照拿到了吗？】
【暑假的时候拿到的啊前辈，你忘了，我还拍给你看】
【哎哟哟，怎么不拍给我们看呢？】
【我也好想看看驾照哦，没见过呢~】
【我找找……】
【乐乐你省点体力，晚上别夜不归宿的，周末要打比赛哦，这两天收点心，明天晚上开准备会】
【好的前辈】
【前辈~~~~~~~~~】
【叫什么叫，我把你怎么了？】
【人家也想被你叮嘱嘛~】
【你可以去浪啊，反正你躺着不费力】
【握草，你怎么知道我是下面那个？】
【叫那么浪，肯定是下面的啊，悠着点，想被关鸡笼吗？】
【看到没有，这就是区别对待，简称为偏心】
【无话可说，确实是偏心】
【你们中邪了吗，今天的关键词是偏心是不是？】
【不不不，每天的关键词都有偏心，你就是对乐乐偏心！】
【我可以把我们的聊天记录截图外泄吗？】
【你想干嘛……】
【我想给南师的朋友展现一下我们的活泼氛围，让她们羡慕嫉妒恨，我们是如此团结】
【再有人提南师我就把她挂网上】
【oh！不，阿眠你不会做这么不专业的事情】
【你可以试试】
【怕怕……】
李怿看着大家的聊天内容，傻笑，觉得很好玩。
她自己也觉得星眠有点偏心，可是那又如何？有何不妥？自己拼了命的打球，得到前辈的偏心对待是理所当然。而且，她对星眠，也是百依百顺随叫随到做牛做马毫无怨言的，凭什么星眠不能和她互相好？
（二传的传球如果很偏，确实可以把攻手挂网上）
李怿闲聊得忘了时间，直到她等候的人突然出现，温柔的唤她。
“乐乐？”
“唔？啊，你下班了！”
抬头见到慕容，李怿瞬间慌了，立刻从高脚凳上溜下来，站好，就像被老师发现偷玩手机的学生。
慕容见她一惊一乍的，还乖乖站好，只觉太可爱，不自觉的伸出手，想摸她的脸，又僵在了半空，这不是她的初衷，说好了暂时做朋友的，至少跟自己说好了……
李怿无辜的眨眨眼，不明白慕容怎么了，抓住她的手，忧心询问
“怎么了？？”
“没什么……”
慕容有些害羞的抽回手，看向桌子，见李怿点了新品，赶紧岔开话题。
“这个新品怎么样呀？”
“啊？呃，不怎么样……”
“哈哈~ 他们的新品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像开盲盒。”
“对啊。”
“那你为什么要买呀？”
“想试试嘛，新品嘛。”
“你喜欢新鲜的东西吗？”
“呃……新东西，都会想试吧。”
“我是怀旧的人哦。”
“呃，我也很怀旧的，我现在还留着小时候的书，还有玩具，还有小毯子。”
李怿有点语无伦次的解释，她不希望自己和慕容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慕容看她这个样子，又想伸手去摸她，忍了忍，无奈的笑了
“好了，不一样也是正常的啊。”
“没有不一样啊。”
“傻瓜……”
“唔？？”
“好了，走吧，吃饭了。”
“哦……”
李怿低下头，有些落寞，她觉得自己惹眼前人不高兴了，虽然她搞不懂为什么，也没有从慕容脸上看出端倪，就忽然这样觉得。
慕容见她这个模样，毫无抵抗力的心疼了，立刻投降，这次，她终于不再犹豫，伸手去拉住李怿的袖子，往外走。
李怿看着慕容的手，愣了一秒，反手抓紧，她不知道为什么慕容爱拉自己袖子，牵手就要好好牵呀。慕容回头看她，李怿立刻送上傻乎乎的笑，慕容无奈的跟着笑了。
在慕容心里，牵手是件大事，一旦牵手了，就等于跨过了一半。她可不是什么小女生，从小就没有和女孩子牵手挽胳膊去洗手间的行为。在李怿心里，牵手也是件重要的事，她向来迁就女孩子，但是不会随便让女孩子牵手，那是要留给女朋友的。
牵手成功，这次，嘴和身体都一起承认了，依旧是没有告白和接受告白。
李怿觉得，初恋就是，第一次互相喜欢的人，而不是第一次单恋的人，这一刻，慕容正式成为了李怿名正言顺的初恋。
李怿心情非常好，慕容受不了她傻笑的样子，尽量不去看，怕自己又要忍不住摸她。
为什么会有人如此像狗呢？是天生的吗？应该是吧……
出了店门，慕容左右看看，接下来干嘛？吃饭？要拿车吗？去哪里吃？
“我们去吃什么呢？”
“啊？？”
“你不是在看吗？”
“哦，对哦，哎呀，和队友们聊比赛聊得忘了。”
“你们要开始比赛了吗？”
“对啊，这个周末，对了，你想来看吗？”
“好啊。”
“可是……不在这边诶，打客场，要去别人家。”
“你想我去吗？”
“当然了！”
“哈哈，那我就去啊。”
“嗯~！”
李怿又笑了，笑得像个三岁小孩，这次，慕容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摸她的脸，李怿开心的低下头去给慕容摸，乖得就像一只真正的狗，惹得慕容瞬间笑场。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对两个人都是。
南师的主场在四百公里以外，球队一般是集体坐高铁去，下午四点的比赛，上午就出门，尽快赶去熟悉场地。
虽然是经常来往的两个球队，不同的场地还是需要适应。不熟悉的场地会让人摸不准距离和空间，导致你发球和扣球的手感产生偏差。有些场馆的空调非常大，风也会有微妙的影响，球会不会飘，很可能就看那天的空调足不足。
慕容真的决定去看李怿比赛，但是她不想和球队一起走，李怿理解她害羞的心情，也不想她在周末那么早起，于是两个人分开行动。
队伍上午到达南师，领队计划先去南师的食堂吃饭。星眠借口不舒服，单独溜了，还带走了李怿作陪，留下大家各种八卦。
这是李怿第一次来南师打客场，前面几场都没和南师交过手，她知道南师是争夺冠亚军的强队，也知道南师的队长是去年MVP，很期待这次的交手。可是星眠说不舒服，让她很担忧。
“前辈你没事吧？不舒服我们就去食堂喝点粥啊，为什么还出来吃？？”
“闭嘴，后门有家烤肉很好吃，我们去吃。”
“前辈你不舒服就吃清淡点啊。”
“闭嘴，你管那么多。”
“可是……”
“闭嘴！”
“哦……”
“那家还有自己酿的啤酒，厉害吧？”
“前辈！”
“我只是介绍一下，又没说要喝！”
“……”
李怿无奈的看着星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星眠对比赛非常认真，在场上很拼，平时练习也很拼，所以才会积劳受伤，这样的星眠，怎么会忽然开始闹别扭？
抱着疑惑，李怿跟星眠去吃了她赞不绝口的烤肉店，吃到好吃的东西，李怿瞬间把疑惑抛诸脑后，忙着拍照片发给慕容看，顺便询问慕容那边的情况。
星眠看李怿一脸甜蜜，好奇的八卦她和慕容的进展，李怿有些害羞的表示，已经在街上牵了手，星眠眨眨眼，似乎不太明白。
“什么意思？？”
“就是牵手呀。”
“我是说，你们已经确定关系了吗？”
“都在大街上牵手了……”
“乐乐，你一定要这么纯情吗？”
“……”
“够了，真是受不了……”
“前辈你……”
“嗯？”
“你一直都没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诶。”
“以后一定会遇到的。”
“不用你来安慰我……我是一只快乐的单身狗……”
“真的！前辈你那么好，一定会遇到你喜欢的人，然后幸福的在一起。”
“你在讲童话故事吗？”
“唔……”
李怿真诚的望着星眠，她的真诚并没有打动星眠，星眠只觉得她傻得无与伦比，纯情得难以置信。
“你什么时候睡到人家了再来祝福我。”
“前辈……喜欢一个人，不应该只想那种事情。”
“是吗？只想牵手吗？那你可以不碰她吗？你不想吗？”
“前辈……”
“那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喜欢一个人……就是想对她好，想她开心，想保护她，陪她，想天天都看到她。”
“嗯……总结得很到位。”
“所以前辈你如果遇到了这样的人，就对了。”
“行了，不要扯到我身上，记得睡到人家之后通报一下。”
“前辈！”
“够了，别表演害羞了，赶紧吃完走，几点了？”
“哦……”
比赛是不卖票的，到了时间直接进去就行，观众主要是学生，以及部分老球迷。
慕容跟着大家提前半小时进场，说是能看到热身。她选了个尽量中间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场地上的李怿。换了球衣之后的李怿和平时完全不同，看上去很纤细，腿长得慕容有些看呆了。
排球是室内运动，不管什么季节，球衣都是一个款，有些人会戴护具，身体好的就光溜溜。我们的习惯是穿小腿袜，从中学队到国家队都一样，加上不会晒太阳，于是排球场上都是白花花的腿，再加上可爱的白色腿袜，甚是养眼。
场馆里有开空调，但是这个时节多少都会觉得冷，现在是热身阶段可以穿外套，有的队员直接裹着长款羽绒服，李怿则什么都没套，光溜溜的穿着队服，精神奕奕的和队友做三人补位防守练习。
慕容坐在看台上，不远不近的看着，不自觉的摸出了手机开始拍，这一刻她明白了一丝做球迷的心情。

李怿垫飞了一个球，一抬头，发现了看台上的慕容，瞬间，开心得忘了自己该干嘛，傻乎乎的朝慕容挥手，慕容害羞的笑了笑，没有做动作回应。李怿的举动惹来队友们围观，纷纷朝看台上望，很快就锁定了慕容。
“乐乐！可以啊！很漂亮啊！”
“哎哟，看真人……更像了呢！”
“对诶，好像阿眠哦！”
“越说越像了……”
“乐乐，你爱的真的不是阿眠吗？？”
李怿无辜的回头看大家，连忙摆手
“没有啊，和前辈完全不像的！”
大家并不理会她的争辩，七嘴八舌的讨论，直到有个人提出一个与当事人相关的问题
“等等，阿眠呢？？？”
“被大魔王抓走了哦……”
“哎呀，师父又被妖怪抓走了！”
“哦哟！还真被抓走了呢……”
李怿茫然的四下看，顺着群众的指引，看到了不远处的星眠，正在和对方的一个球员“交流”。
球网是拉在桩子上的，此时此刻，星眠正被堵在桩子上，堵她的人，一手撑着桩子不给去路，一手捏着她的手腕防止逃跑，用185的身高俯视着168的她。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那你别来啊。”
“我不来，你也别上啊。”
“这个嘛……你求我的话，我们也是可以谈条件的。”
“颜启，你记住，我星眠这辈子绝对不会求你。”
“是吗……那我要做到什么程度你才会求我呢~？”
“警告你，再不放手我发火了。”
“哎呀，好害怕，队长大人发火了呢~”
“滚……！”
“别这样嘛，晚上我们去吃烤肉啊。”
“我已经和别人吃过了。”
“……哪个活腻了的？”
“又好看又听话的那个。”
“……”
颜启眯了眯眼睛，没有接话，抬头看了看对面场地，笑笑，放开星眠。
颜启是南师的队长，连续两年获得联赛MVP，全能型主攻，大家口中的大魔王，在大学联赛里，就像曾经的金延璟，靠一己之力可以改变整个球队的命运。
颜启也是八中出身，和星眠同宗同源，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来她去了南师，星眠留在江大，再后来，她们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金延璟，伦敦奥运的MVP，凭一己之力改变了韩国女排的命运，带领韩国女排三次进入奥运会，获得了个人能获得的一切荣誉，可惜排球是集体项目，最后还是没有拿到奥运奖牌）
南师的战术很简单，全队养颜启一点攻，江大的战术基本上也是围绕李怿展开，但是李怿不能像颜启那样只负责进攻，还得接一传，在这种情况下，江大的攻击力明显不足。
第一局开场，颜启在后排，李怿在前排，颜启溜边，这边也发不到她手上，南师的一传几乎都到位，但是不怎么下球，二传东倒西歪，攻手也不够坚决，导致严重卡轮。江大这边只到位了一半，靠星眠调整，李怿连续下球，节奏顺很多。
10分之后，南师二传终于想起队伍的核心在后面，连续丢给了颜启两个后攻，全部钉地板，瞬间引爆全场，逆转了颓势。
这两个后攻把李怿看傻了，她还从没直面过这种程度的对手。
很快，李怿被转到了后排，对面发球不断追她，连续两个自接自扣失误，星眠不敢再给她压力，转而寻找2号位突破，却根本无法突破，给副攻，又太软，无法下球。
对面的战术简单，颜启已经转到了前排，现在只要全力保颜启一点攻就可以了。
如此明打明，大家都站好了位置，还是防不起。点高，速度快，球又飘，前排拦网的各种漏，后排卡位的沾手飞，瞬间，江大的孩子们都懵了，眼看着比分拉进，毫无办法。
又一个垫得极贴网的一传，对面颜启忽然大喊二次，不等大家反应，星眠已经丢了个二次球过网，落到对面的空挡，终于，稳住了丢分的趋势。
靠二传的二次球是不可能保住比分的，对面很快就反超了。
眼看着一片混乱，各个环节都在丢，星眠回头给教练打手势，教练叫了暂停。
球网另一面的颜启站直身，插着腰，看向星眠，笑了笑才慢吞吞的往场边走。
每局比赛可以叫两次暂停，一次30秒。
两个教练迅速的布置战术，叮嘱队员们注意事项，一般会根据对方的号码来布防，只有说到颜启的时候，会直呼名字。
颜启现在全部是斜线，注意手型，后面卡到位
站稳了再垫，脚动起来，不要伸手去！
6号上得那么慢，慢点跳
星眠拉住李怿，凑到她耳边提示
“不要慌，对面拦不住你，你尽管跳起来扣就行了。”
“嗯。”
“不要去想比分，注意力集中。”
“嗯。”
“颜启不是无解的，不要去想她，你比她更有天赋。”
“前辈……”
“乖了，相信我。”
“嗯！”
暂停之后，影响了对方的发球节奏，发球出界，给了江大一丝喘息的机会。
比分很快呈现交替上升的情况，来到20分。不妙的是，李怿到了后排，颜启轮到前排，形势严峻。
星眠凭借自身经验，硬是晃出两个空挡，给了李怿两个后攻，一个打中一个失误，星眠看李怿的表情，知道她没信心，不敢再给，无奈只能组织前排进攻。或许是受到失误的影响，对方追发李怿，李怿的一传出现波动，先是沾手飞，然后连续冲网，星眠也没办法组织起战术，只能举高打，以前排攻手的实力，无法下球，最后以3分之差落败。
第一局惜败，双方交换场地，星眠特意从休息区的对面绕着走，避开了和对手擦肩而过。
李怿小跟班一样的跟着她，垂头丧气，还没从失误的情绪中缓过来，星眠拍拍她，语气坚定的安慰
“没事，再来，不要去想比分，记住。”
“嗯。”
“你要注意观察，你看她的手法和处理球的方式，这是学习的最好机会。”
“嗯！”
“看录像和亲身经历不同吧？”
“嗯……”
“以后你也可以的，我相信你。”
“前辈……”
“好了，别被情绪干扰，想想平时的训练。”
“嗯。”
“什么都别想，打出训练时的水平就可以了。”
“嗯！”
第二局，颜启在前排，李怿也在前排，双方很快进入了对轰的状况，一传效率差不多，江大稍好，但是颜启的强攻能力很好的弥补了前面两个环节的不足，比分无法拉开。
现在的状况有点出乎颜启的预料，对面那个好看又听话的小朋友，似乎真的很有用。
比分一直胶着到20分，星眠开始感觉体力不支，脸色越来越差。这会儿江大的节奏还比较顺，清怡在前排，手感很好，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下去。
南师发球，江大一传垫到三米线位置，电光火石间，星眠使出全力，强行摔出一个短平快，清怡下手坚决，精彩得分。场边的群众都惊讶的喊了出来，忍不住为对手叫出“好球”，没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二传居然在三米线送了个短平快。
星眠坐在地上，看着这个球得手，欣慰的笑了，想爬起来，却没起得来，腿开始不受控制的抽筋，她的体力又进入需要无限压榨的透支阶段。
李怿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跪到她身边查看，情况不妙，没多停留，教练授意李怿先把人抱到场地边。
对面的颜启紧紧皱眉，直直的盯着李怿抱起星眠的全过程，没想到这个看似纤瘦的小家伙还有几分力气。观望了几秒，颜启忍不住了，直接钻过网。
她忽然走过来，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后退半步，颜启没有走近，停在几步之遥，盯着瘫坐在地的星眠，表情严肃得。
星眠脸色惨白，忍着痛，不停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教练皱着眉头看了看，摇摇头，让替补上场。
大家在确定星眠只是抽筋之后才稍微放心些，她的右腿裹得严严实实，年年累积的旧伤集中在膝盖上，几乎是每个二传的通病。
她总说自己并不适合打球，没有一个运动员该有的身体素质，这点李怿一直没理解，直到这一刻。
不管脑袋多聪明，基本功练习得多刻苦，身体素质跟不上，就什么也没有了。
竞技体育就是如此残酷，一般人打球是锻炼身体，对于专业的人来讲，往往是伤害身体。
星眠下场后，江大瞬间乱了套，送给对手4个局点，她着急再上，已经无力救主，第二局遗憾败北。
再次交换场地，这次星眠没力气再去绕远路，颜启径直朝她走过去，她低着头，没理会，她身边的李怿全程关注她的状态，也没理会颜启的动向，三个人擦肩而过。
颜启停住，回头看了一眼星眠和李怿的背影，一瞬间，被拉回许多年前，她们还是孩子的时候。那时的她，大概就李怿这么高，那时的星眠，已经比同龄人成熟很多，根本不是一个小孩子的状态，除了身体条件，其余都无可挑剔。
她们携手带领八中称霸全国，那是多么闪耀的日子，她永远无法忘记，而这种记忆，深埋在心，不断发酵，持续的让她痛苦着。
你真的不爱排球吗？你真的只是足够聪明，才变成这样的？你真的已经忘了？已经不在乎了？
不，我不相信，我不信你不爱，不信你忘了。
我多么了解你，比谁都清楚，你的杀气，你的温柔，都是那么的……
哎，罢了，赶紧打完，晚上去吃东西。
第三局，江大一传全面崩溃，很快呈现一边倒趋势，最后大比分三比零输给了南师。
虽然结果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但是前二局的精彩，还是给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
江大的孩子们都很不甘心，特别是李怿，她几乎都忘了慕容在看台上，自顾自的陷入各种负面情绪中，坐在地上脱鞋子，做放松，闷不吭声。
看台上的慕容跟着一些球迷下去，她只能看懂最基本规则，完全不知道这场比赛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李怿脸色难看，她很心疼。近距离的面对这些运动队的孩子，她才真实感受到了身高差，以及身材和比赛服的养眼程度，可惜这会儿没空欣赏了。
“乐乐。”
“……”
李怿抬头，见到慕容，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本来没表情的，忽然变得异常委屈，就要哭了。
慕容惊了，赶紧上去摸她的头，本来只是想摸摸头，被却李怿一把抱紧。
“哎呀……乐乐……”
“……”
“乖了，没事的，一场比赛而已，下次赢回来就好，你可以的。”
“……”
“好了好了，大家都在看呢……”
慕容害羞得脸都红了，李怿的脑袋埋在自己胸前，她想推开，又舍不得，她感觉得到，李怿肯定是哭了。
她没想过，李怿只是个小孩子，真正的小孩，高兴就笑，难过就哭，根本不会遮掩自己的情绪。
大家都看着他们，各种调笑，关键时刻，星眠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李怿身后，虚弱的喊了一句。
“李怿！”
她这一喊，吓了慕容一跳，也把李怿吓醒了。
“够了！你做完放松了吗？今晚还想不想好好睡了？”
“唔……”
李怿从慕容怀里出来，回头望向星眠，星眠沉着脸，脸色还是那么惨白，严肃得有些可怕，李怿很委屈，不知道说什么，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几秒后，星眠轻轻的笑了，上前去，胡乱揉李怿的头发
“好了，我们晚上去吃好吃的呀。”
“唔……嗯……”
“你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啊？哦，对。”
星眠看向眼前的慕容，李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好好给大家介绍慕容，揉揉眼睛，站起身，拉着慕容的手，傻笑着做介绍。
这是慕容珝。
这是星眠前辈。
慕容对星眠早有耳闻，知道李怿非常喜欢和尊敬这个前辈，现在亲眼看到，一张干净的孩子脸，没什么血色，线条细腻柔和，恰到好处，整体温和柔美，眼睛充满灵气，又有些疲惫，唇色也因为身体状态有点泛白，呈现出一种“破碎的美”，笑的时候让人不自觉心疼。
星眠当然也早就知道慕容，从一个相对异性的角度仔细看了看，温柔，精致，干净，眼神清澈，脸上没有明显缺陷，不像李怿那么惊艳，也够好看了。
不过……她的装扮……也太不够女人了，你们属性真的对吗？？

比赛结束，虽然输了，还是要聚餐的。
南师的队员们也加入一起聚餐，许多刚刚进队的小队员都开心的和颜启合影，要微信，电话，各种。
星眠一直和慕容聊天，李怿在旁边守着，时不时的悄悄看颜启，心情复杂，她也觉得颜启太厉害了，不愧是两连冠的MVP，但是又不想去当她的小粉丝，现在起，她的目标是打败她，不是崇拜她。
南师门口有很多好吃的馆子，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一家非常有名的串串店，因为早有预定，才有足够的位子，老板和南师球队的大家很熟，也是球迷，热情的招呼大家喝酒，说今晚喝酒半价，孩子们立刻起哄，要灌教练。
在热闹的氛围里，李怿牵着慕容，紧跟星眠，她们刚刚落座，颜启忽然过来，挨着星眠坐下，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
星眠面无表情的看手机，不理她，她毫不在意，隔着星眠，和李怿寒暄起来。
颜启开口就是夸奖，把李怿全方位夸了个遍，很快就让李怿忘了想打败她的心情，愉快的和她聊天。
聊了几句，李怿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身边的慕容，关心的询问要吃什么，喝什么，自己去拿，说的时候拉着慕容的手，完全不管此时何时，此地何地，瞬间进入二人世界的状态。
慕容看着眼前的李怿，有些哭笑不得，又害羞，又舍不得拒绝她。怎么会有人这么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这就是初恋的感觉吗？？
慕容无奈的笑笑，表示都行，要和李怿一起去拿东西，李怿眨眨眼，笑着点头，拉着她起身，起身后忽然想起星眠，乖巧的回头询问
“前辈，你想吃什么。”
“多拿点素的。”
“饮料呢？唯怡吗？”
“嗯。”
“我拿大瓶的吧？”
“嗯。”
“要……酒吗？”
李怿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神落在颜启身上，颜启开心的笑着点头。此刻，颜启的热情和星眠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
李怿一走开，颜启就凑到星眠耳边去，星眠没有丝毫躲闪，连条件反射的动作也没有，仿佛这是每天都发生的事情。
“你家小朋友很可爱嘛~”
“……”
“女朋友也很漂亮呢~”
“……”
“不对哦，都有女朋友了，还怎么做你的人呢？”
“我又不是你，我对这种事情没兴趣。”
“哇，这话，我爱听。”
“……”
星眠继续面无表情的刷INS，颜启看了看她的手机，继续说
“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不想知道。”
“我就喜欢你很抗拒的样子。”
星眠终于停下手，往边上移了移，回头看近在咫尺的颜启，微微皱眉
“你变态吗？”
“你说呢？”
“……”
“好吧，那你喜欢我哪一点呢？”
“离我远一点。”
“哈哈~ 阿眠你永远都不会变吧？”
“是的。”
“我也不会哦~”
“……”
李怿走开之后又回头看，见颜启缠着星眠，不知说些什么，星眠没有躲，但是脸色冰冷，这实在是从未见过，星眠那么爱笑，李怿几乎不记得她有过这种模样，忍不住和旁边的慕容八卦起来
“好奇怪啊，前辈好像很不喜欢颜启咧。”
“可能是有什么过节吧。”
“她们是同届哦，都是我们八中的，以前还是队友。”
“是吗，那就是小时候有什么事吧。”
“哎呀，真是搞不懂，我看颜启人挺好的。”
“人不能看表面嘛。”
“大家也都很喜欢她呢，都说她人很好。”
“看上去是挺和善的。”
“是啊，其实前辈也很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太奇怪了……”
“你那么想知道吗？”
“啊？”
李怿停下拿菜，她感觉到慕容的语气有点不对，回头看慕容，面无表情，她想了想，试探着问
“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
“是……吃醋吗？”
“……”
“我只是关心前辈，绝对没别的。”
“……”
“我喜欢的，这辈子，只有你！”
“……”
李怿忽然就开始表白，慕容完全愣了，她并没有真的吃醋，只是不太高兴李怿那么关心星眠，感觉李怿的世界有太多人，而自己的世界只有李怿。
李怿以为她误会了自己和星眠的关系，委屈又着急。
慕容看她这个模样，又心疼，又有些好笑，赶紧表态，稳住她的情绪
“好了啦，快点拿东西了，你不是饿了吗？”
“唔……你别生气哦……”
“没有啦，乖了，拿东西。”
“好吧……”
“乖了。”
“嗯~~”
慕容上手摸了摸李怿的脸，李怿瞬间就安心又满足，看着这样单纯的李怿，慕容忽然有点心疼。
我能给你幸福吗？如果我伤害了你怎么办？你只是个孩子啊……
第一次随李怿去客场打球，慕容觉得很新鲜，也很好玩。运动队的孩子们特别单纯开朗，大家对于李怿有女朋友这件事一点都不惊讶，完全没有好奇为什么女孩子可以有女朋友。
回家的高铁上，慕容隔着李怿和星眠聊天，聊了一阵，直接换位置，把李怿赶到边上。
李怿无辜的靠边坐，看着赶自己的两个人，思考了几秒，结论是自己完全没办法管这俩人想干嘛，搞清楚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坐好，掏出手机刷B站。
慕容和星眠聊天，天南海北，什么都聊，她没想到什么话题星眠都能接的上，推翻了她对体育特长生的看法，有腹肌的同时也可以有常识。
慕容用成年人的眼光再次审视了一遍星眠，她确实是个很爱笑又很会聊天的小朋友，在团队里应该很受欢迎，可见她和颜启之间肯定有什么过往，否则这种性格的人，怎么会对一个老同学那种态度。
是感情纠葛吗？
不太像……
星眠看上去像没开窍的小孩，根本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概念。
慕容聊到了自己的职业，星眠天真的表示自己姐姐也是会计师，在某个事务所上班，据说是很不错的事务所，慕容问叫什么名字，星眠皱眉想了想，想不起来，发消息给姐姐，那边回了公司名字，她递给慕容看，慕容愣了一下，笑了。
“你姐姐叫什么？”
“星晨，怎么？你认识？”
“不认识，不过可以认识一下，这真是缘分啊。”
“什么意思……？”
“你姐姐是我们公司的。”
“诶？！”
“哈哈~ 没想到我们那么有缘。”
“真的吗……？那我问问她……”
“别问了吧，不一定认识我。”
“是吗……”
“我们公司人多，真是没想到啊，我都没注意，我们公司有像你的人。”
“呃，我和我姐姐长得不太像，大家都说她像妈妈，我像爸爸。”
“哦……我都不知道自己像谁，都说我谁也不像。”
“我看有人说，遗传很复杂，不只是外表那么简单。”
“那是肯定的。”
慕容笑着看眼前的孩子，她能感觉到星眠身上有温暖的味道，这是家庭和睦的孩子才会有的东西，想到这个，她忽然觉得自己果然是，很孤独的存在。
大家总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为什么自己家的那么难念，她也不明白。
一趟愉快的出远门，确定了慕容和李怿的情侣关系。在李怿心里这是毋庸置疑的，毕竟都带给大家看过了，而慕容，还在犹豫纠结，要不要在自己的世界公开李怿的存在。
慕容的生活很简单，平时都是两点一线，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家里。不管同事还是家人，她都不在意。至于老同学和老朋友们，因为年纪到了，都有各自的生活，一年也聚不了几次。她真正在意的，是前女友吴扬。
她会在意吗？她会祝福吗？
不知道啊……
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慕容有些迟疑，她握着手机，想给吴扬发消息，又不知怎么开口。
她不想让吴扬知道自己的新女友是个未满20的小朋友，还那么高大，那么帅，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会怎么评价？怎么看我？
不敢想……
慕容叹口气，回身放下手机，想了想，决定再等等。
李怿太单纯，根本不会追问这些，她甚至不需要骗她，只要选择不说就可以了。
她不怀疑自己对李怿的感情，时时刻刻的想念，不管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都想和对方分享。从来不在意排球和球鞋的她，现在总是有意无意的去关注。甚至于，她已经记住了李怿的尺码，衣服鞋子一样不落。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肯定她有多喜欢李怿。
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勇气去面对前女友，去正式的介绍李怿，甚至不敢让对方知道李怿的存在。
午休时间，慕容忽然想起来星眠的姐姐，询问了一下自己的助理，拿了一盒酒柜上的巧克力，直接去找人。
星眠是李怿非常喜欢的朋友，她自己也挺喜欢，便觉得有义务去认识一下星眠的姐姐，照顾一下对方。
她忽然出现在开放式办公区域，又是午休时间，大家都在围观她，窃窃私语，好奇她来找谁。
慕容找到星晨的办公桌，没见到人，放下手里的东西，左右看看，想着怎么介绍自己才好。
其实她不需要介绍自己，她是新晋的合伙人，她的照片挂在很多地方，没有哪个员工不认识她。
“珝总？？”
一个试探的询问，从慕容身后传来，她回头，见到一个娇小的女孩子，甚是可爱，黑色长发，利落的盘起来，化着干净的淡妆，穿了常见的黑白套装，手里捧着一个粉色的杯子，正迟疑的看着她，眼神里有一丝紧张。
慕容温柔的笑了，伸手拿起对方胸前的工牌看了看，是星晨，没错。
其实她不知道晨是哪个字，但是星这个姓氏很特别，全公司不会有第二个，就像她自己的。
这家人取名字倒是简单，姐姐是日，妹妹是夜，想到此，慕容的脑袋里忽然出现父亲的模样，晃了神。
“珝总？”
“呃，对不起，你是星晨，对吧？”
“是的，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收到几盒还不错的巧克力，给你拿来试试。”
“啊？？”
星晨一脸懵，完全不知道眼前的老板什么意思，怎么会知道自己，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她从未和她说过话，虽然偶尔会见到，也只是远远的看着。慕容珝可说是公司的明星老板，喜欢她的女孩子数不胜数，完全不管她的性别，在明文规定不许歧视同性恋的大环境下，性别似乎已经不是障碍。
慕容也觉得自己有点唐突，笑了笑，解释
“上周末我去看了你妹妹比赛。”
“啊？阿眠？”
“嗯，阿眠。”
“哦……”
这个解释并没有打消星晨的疑惑，慕容珝怎么会认识自己妹妹，还去看自己妹妹打球？这不是更奇怪吗？
看星晨依旧很疑惑，慕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需要解释的不是和星眠的关系，而是和李怿的。
不要。
心里有个声音干脆利落的回答了，慕容思索了几秒，决定以大人的方式回避这个问题。
“这个巧克力还不错，你喜欢的话，我再给你拿点来。”
“呃，好。”
“你吃饭了吗？”
“已经……吃过了，您呢？”
“哦，我等会儿下去看看，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好……”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就好了。”
“这，好的。”
“嗯。”
慕容又笑了笑，走了，她完全不管别人怎么看她。
关于她的行为模式，许多年前，前女友就评价过不止一次，有时候很体贴，有时候又很任性，既像大人，又像小孩。
她完全没想过，以她现在对公司的影响力，无异于告诉所有人，她和星晨“有关系”。
一直悄悄围观的同事们按赖不住八卦的心情，小声讨论着刚才那神奇的一幕，不断朝星晨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星晨一脸懵的看着慕容的背影，脑袋转了几圈，忽然想到什么，赶紧拿出手机，给自己妹妹发消息。

江大体育馆，训练即将开始。
现在是11月底，体育馆的空调制热不足，冷飕飕，李怿坐在场边的地上热身，依旧只穿着球服，浑身上下光溜溜，没戴任何护具。
旁边的星眠也在热身，球服里面套了贴身的黑色短袖，外面套着一件薄型羽绒服，一个队友跪在她脚边用白色绷带帮她打脚，旁边还丢着一堆黑色护具。因为上个赛季连续崴脚，加上膝盖的伤，现在的星眠变得很小心，每次训练都会做好保护。（打脚，一般排球篮球运动员都会在脚上缠很多白色绷带，用来固定，预防崴脚受伤）
星眠回头看旁边的李怿，精神奕奕的模样，忍不住吐槽
“乐乐你不要这么健康的样子行不行。”
“啊？”
“你每次都不戴护具也不穿衣服，你就不怕受伤也不怕冷吗？”
“唔……可是，就不会呀。”
“算了，傻人有傻福。”
“嘿嘿~”
“你至少该缠个手吧？”
“哎呀，对哦，前辈你帮我缠一下右手。”
“绑带呢？”
“唔……用你的呗~~”
“你为什么老是不带？？”
“反正你们都会带呀。”
“谁把你宠成这样的？”
原本正在埋头干活儿的队友忽然抬头，果断插嘴
“还有谁，不就是你吗？”
星眠无语，坚决否认
“少来，明明只有我才会骂她，你们都只知道护着她。”
“这才叫爱嘛，我们对她没有爱呀，当然不会骂她啦~”
“是吗，那我不说她了。”
“可别，你不说她了，她肯定以为自己犯下了什么无法挽回的错误，会吃不下睡不着的。”
“至于吗？？”
队友没有答话，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旁边的李怿，星眠跟着回头看李怿，李怿纯洁无瑕的脸上，挂着极其无辜的焦虑，对着星眠肯定的点了点头，星眠彻底无语，不想说话了。
随手拿起旁边的手机，正好看到姐姐发来的未读消息，连续几条——
你把我老板睡了？！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你们谁在上面？？
星眠硬是愣了几秒，在脑袋里梳理一切，回头看旁边的李怿，只觉得，不想说话……
（排球运动员会缠手指，主要用于固定，增加力量，支撑，防滑和保护，两根手指缠在一起称为“巴迪缠手”，一般二传都会缠手，其他位置的人也会缠手，根据各自的需求来。缠自己的惯用手时需要别人帮忙，李怿是常见的右利手的主攻。）
进入冬天之后，各种节日都来了，第一个比较有影响力的节日是圣诞节，不管有没有信仰，该送的礼物和该吃的饭都不能少。
李怿早早的就订好了餐厅，但是关于礼物的问题，她一直没想明白。即便她只是个小朋友，也能看出，慕容什么都不缺。
李怿苦恼的躺在床上思索，随口询问室友清怡，女孩子喜欢什么，结果被清怡反问
“你确定你家慕容喜欢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呃……”
“你们也相处了一段时间，你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吗？”
“……是我不好，真的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就送你自己喜欢的东西吧。”
“啊？这不好吧……”
“那你要直接问吗？”
“可以问吗？”
“如果我男朋友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会觉得他对我一点也不上心。”
“哎……”
在女孩子这边问不到答案，李怿把目标转向了“同类”的星眠，李怿觉得慕容和星眠是“同类”。
既然慕容和星眠是一样的，为什么她会喜欢慕容，却不会喜欢星眠呢？因为她觉得自己和星眠是同类，但是自己和慕容却完全不同，至于她怎么得出这一连串毫无逻辑的结论的，她觉得这不需要理由，就是如此。
李怿可怜兮兮的看着正躺在床上用她的kindle看书的星眠，星眠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东拉西扯的八卦她和慕容的进展。
“前辈……先说说看礼物嘛！”
“我有很多想要的啊，你要送我吗？”
“哎呀……你想要什么，我送你就好了，先帮我想想送什么给她嘛！”
“我想要你的kindle，可以吗？”
“……”
“舍不得了？”
“前辈……这个东西买来就是你在用，我就没拿回去过，这和送你了有什么区别。”
“那倒是，话说，你这家伙，买东西不手软呢，你到底为什么要买这个旗舰版，你觉得值吗？”
“我看了看，觉得它最好啊，既然要买，就买最好的。”
“嗯，很有道理的样子呢……”
“前辈……”
“好啦好啦，每个人都有想要的东西，你搞清楚她想要什么就好了啊。”
“我不知道啊……”
“根据之前的接触，我感觉她没什么物质需求，所以，我建议你从精神上入手。”
“精神？”
“人除了物质需求，也有精神需求，好吗？”
“我知道……可是……我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啊。”
“根据我的观察……”
“怎么样？？”
“她应该很缺乏安全感，你的陪伴就是她最想要的。”
“啊？？”
“不如你去买个便宜的戒指，然后告诉她，你会一辈子陪在她身边，顺便可以提出同居的要求。”
“啊……”
听着星眠的建议，李怿的脑袋里立刻浮现出了场景，美妙的幻想了一番之后，忽然觉得不对劲。这哪是礼物，这明明就是索求，甚至可以叫“求婚”了。
“前辈，我是说礼物，这怎么叫礼物呢？”
“这怎么不叫礼物，让对方满足的，不管是东西还是行为，都可以叫礼物啊。”
“……”
李怿说不过星眠，又觉得不对，思来想去，决定只采纳一半的建议——送戒指，至于同居，暂时还不敢想那么远。
买戒指是大事，李怿拉星眠陪她，顺便，她觉得星眠和慕容的手指号码差不多，听到此，星眠终于放下了手里的kindle，张开手，仔细看了看，疑惑的问
“我的手指那么纤细吗？？”
“啊？？”
“你知道我几岁开始练传球的？”
“呃，前辈，这不是重点啊。”
“虽然没参加过特别激烈的比赛，也是差点被打断过的呀……简直不敢相信，你是这样看我的。”
“前辈……”
“你确定你不是想骗我去试戒指？”
“啊？”
“你不是因为默默的爱着我，才借口这个骗我去试戒指吗？我不能接受你的爱啊，孩子，真的，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前辈……”
“那你自己说，你这么黏我是为什么？”
“呃……因为你最好了。”
“我天天骂你，还抢你东西，刷你饭卡，哪里好？”
“唔……反正就是好。”
“好吧，总之，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唔……那前辈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呢？”
“成熟的。”
“年纪大的？”
“成熟又不代表年纪大。”
“那成熟是什么意思？”
“就是……因为生活经验丰富，所以很温柔体贴，又很包容，不管我做什么，都会迁就我护着我，还要会一些我不会的事情，知道我不懂的东西，能让我仰视，这样的人。”
“啊……所以要很高吗？”
“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我真的是……傻了。”
“唔，那前辈你到底要不要陪我去？”
“好啊。”
“真的吗？那明天就去哦。”
“嗯啊，给我买个冰激凌来，我要吃抹茶味的。”
“这么冷还要吃冰激凌吗？”
“你不想买是不是？”
“去去，马上去，还要别的吗？”
“嗯……黄油味的薯片，还有鱼排，不要辣椒，关东煮的萝卜，萝卜多要几个。”
“好。”
“你拿保温盒去买，不然冷了。”
“哦……好~”
李怿想的是圣诞节，慕容想的更多，因为圣诞之前是李怿的生日，准备生日礼物对她来说比圣诞礼物重要。
关于要送什么，慕容倒是没苦恼，她知道李怿喜欢什么，早就拜托在美国工作的老同学买了限量版的球鞋，还高价收了一只签过名的纪念小排球。她苦恼的是另一个更严峻的事，前女友发消息来，想一起过圣诞节，说有很火的网红餐厅想去吃。
慕容并不喜欢网红餐厅，因为事实告诉她，网红餐厅基本上都很垃圾，去排队就像交智商税，但是她喜欢，她就一直陪着她，直到现在，她忽然有了想说出心里话的冲动。
当然是不能说的，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李怿已经开开心心的说订好了餐厅，这边要如何拒绝呢？
前女友很少主动联系慕容，但是对慕容的生活了如指掌，以加班为借口拒绝肯定行不通。
难道要拒绝李怿？
怎么可能……
正确的做法是，跟前女友坦白自己的新恋情，自然而然的拒绝对方。这种事情，不需要谁来讲，理所当然，可是慕容却觉得自己做不到，暂时做不到，要等什么时候才可以？暂时不知道。
她也不能问任何朋友的意见，她已经知道了正确的做法，却不想去做，再问也是徒劳。
临近新年，父亲给慕容打电话，照例关心了一些生活方面的问题，工作方面的困难，又问了感情。慕容从不避讳谈自己的感情，直言新交了女朋友，父亲没发表意见，转而提起过年的安排，说过年要回老家祭祖，想慕容跟着一起去，慕容没有立刻答应，父亲也没追问太多，让她尽量跟着去，从小到大都没去过一次。
慕容没有告诉过李怿自己家的具体情况，她觉得这些事情说了也没意义，无法理解。
慕容的父母在她小学时就离婚了，父亲聪明，有魄力，创业成功，没几年就抛妻弃子，另结新欢，在新欢的助力下，一帆风顺，如日中天，再后来又生了个儿子，也就是说，她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比她小十几岁。
父亲背叛了她和母亲，一直用金钱弥补，从小到大，不停的给她钱，为她置业，后来还为她做了信托基金，想方设法保障她的生活无忧。
如果花钱代表爱一个人，那慕容的父亲是爱她的。
慕容的母亲和父亲离婚之后就从家庭主妇变成了自由的单身人士，从小就不管慕容，除了打麻将，就是换男朋友，到处玩，慕容对她来说只是个索取赡养费的重要工具。她从不对慕容进行任何仇恨教育，因为前夫对慕容的爱能换来许多利益，从某些方面来说，慕容的母亲是个洒脱又聪明的人。
相比远在鹏城的父亲，同城的母亲很少联系慕容，慕容也不在意，反正母亲找自己一定是为了钱。
因为父亲走了，母亲也不管她，所以慕容从小跟着外婆生活。
慕容在外婆家度过了还算开心的童年，她是个善良又孝顺的孩子，一直想好好回报外婆，可是，在她刚刚出社会不久，外婆就突然因病去世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把前女友当成唯一的家人，所以，当前女友离开她的时候，她所承受的伤痛，是他人无法理解的，她为什么一直不谈恋爱，不重新开始，也是他人无法理解的。
现在，她接了父亲的电话，心情郁闷，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前女友，顺便想起圣诞节的事情，决定提前约对方。
反正只是想去吃新开的餐厅，什么时候吃都一样，早点去还不用排队。
偶尔，慕容会有这种非常理性的想法，不像她的外表，那么感性。

慕容只是随便约一下，前女友却直接答应了，她有点小惊讶，听对方语气，应该是不太开心，甚至受了委屈。
前女友和她分手的理由特别简单，要结婚生子孝敬父母，她没有任何理由不答应，还必须祝福。
她到现在依旧清楚记得，去参加她的婚礼，帮她筹备一切，她表现得多么理智，陪着她从头到尾演完了最后一场戏。而她所忍受的痛苦，是完全无法说出口的。
当痛苦已经不能说了，就更不能期望谁会来理解你。
前女友的结婚对象看上去条件不错，不知情的人都觉得她嫁的很好，实际一家人都很吝啬，两个人结婚三年多，一直处于AA制状态。关于这些事，慕容从不发表任何意见，只会尽自己所能，像过去一样，满足前女友的各种要求，小到吃一个新开的餐厅，买一个新包包，大到想要娇兰的限量版香水，或者换新车。
分手的时候前女友开走了两个人的车，那辆新买了刚一年的5系，市值五十多万。慕容觉得结婚应该有嫁妆，那车本来就是前女友喜欢才买的，就当是嫁妆了。
江州没有彩礼和嫁妆的概念，但是你带了多少东西去组成这个小家庭，依然会决定你在家里的地位。
这家新开的网红店，人均消费还是比较高，排队的情况没慕容想的严重，她早早订了位子，并且按习惯早到，在包间坐等。
坐下后第一件事是掏手机，自从她的生活有了李怿，也变成时刻握着手机的人。
她给李怿发消息，汇报自己几点下班，在哪里和朋友吃饭，看李怿给自己拍的食堂照片，听李怿抱怨星眠逼她吃蔬菜，说是长肌肉，安慰李怿要乖乖听话，下次带她去吃肉。
每次和李怿发消息，或者打电话，慕容都会不自觉的带着笑，有时候她自己都好奇，问自己，为什么那么开心？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以前没有过吗？
当然有过吧，只是记不清了。
每次想到这些东西，慕容就会努力去回忆和前女友吴扬的最初，大学时代单纯的感情，简单的相处，一切都那么容易，和后面的生活形成巨大对比。
当两个人都发现生活就是事事不如意的时候，慕容选择忍耐，而前女友吴扬，选择去面对，她面对的方式，对慕容来说，是退缩，对她自己来说，就是面对现实。
最后那段时间，吴扬对慕容说，我们要接受现实。
慕容从不和吴扬争论，只在心里回答她——
Whenever people want you to do something they think is wrong they say it's reality
（当人们想让我们做一些，他们觉得不对的事情时，就告诉我们，这是现实。——《良医》第二季18集，肖恩小天使回答院长的话）
吴扬到得很准时，关于这点，许多年都没变过，吴扬从来不是那种迟到一个小时还觉得理所当然的女人。
今天也很仔细的化了妆，到现在她还清楚记得慕容喜欢她什么样的妆容——直男皆爱的“素颜妆”。
进门的时候，她注意到慕容在看手机，见她到了，似乎愣了一下，这有些奇怪。眼前这个人，和自己生活了7年，相处了10年，她变了，不需要任何证据，她就能感觉到。
慕容没注意到吴扬在观察自己，笑着随口招呼
“到了，先点菜吧。”
“怎么不先点啊？”
“你点你喜欢的嘛。”
“你看点评哪些好吃，就挨着点呀。”
“我怕你不喜欢嘛，都是没吃过的。”
“好吧。”
吴扬轻声应答，顺手把包包递给慕容，慕容放好包包，也顺手收起了手机。
一切都很自然，吴扬却特别注意到慕容的反常动作，但是她找不到什么话可说，只能罢了，一边翻菜单，一边随口问些日常
“最近怎么样啊？工作还顺利吗？”
“挺好的，过段时间可能要去北京出差。”
“年底了很忙吧？”
“嗯。”
“今年过年怎么安排呢？”
“哎……”
慕容叹了一声，喝了口茶水，望着吴扬，没有立刻说究竟，她看着吴扬的眼睛，就知道，吴扬已经猜到了她的烦恼。这种多年相处的默契，她和李怿有吗？
这样似乎很苛责李怿，因为李怿本就什么都不知道，短短相处，凭什么要求这种默契呢？
吴扬看慕容走神了，以为这次很棘手，柔声问
“怎么了？很麻烦吗？”
“也不是，我爸说今年过年要回老家去祭祖，让我一起去。”
“你不想去吗？”
“建镐也要来。”
“哦……那就别去了，麻烦。”
“到时候再说吧，点菜吧。”
“嗯。”
慕容同父异母的弟弟，有个很大的名字，建镐，可惜他并没有像自己父亲想象的那样，相反，是个需要送去“变形计”的孩子。原本这些都和慕容无关，但是慕容和这个孩子仅有的几次见面都非常不愉快，让她心烦，提到就排斥。
她没有理由去容忍这个孩子，而且，16岁的人，已经不能叫孩子了。
有时候，她也会想，可能是她不了解现在的孩子，可是，最近她遇到了李怿，李怿才多大，什么样子，再远点看，星眠又多大，什么样子，两相比较，她更加不能容忍自己的血亲是那个鬼样子。
慕容的事情很简单，聊了几句之后就没继续说，吴扬最近的烦恼也不复杂，在慕容预料之中，又是关于钱。
吴扬看好了想换的车，她老公觉得没必要换车，还要补差价，吴扬觉得补差价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他老公认为吴扬喜欢乱花钱，把这件事上升到了批判她价值观有问题的高度，甚至责怪她虚荣心太强。
“我真的受不了了……”
“那你就别理他啊，自己换自己的。”
“我不想和他吵架。”
“那怎么办呢？”
“不知道啊，很烦啦……”
“不然你先换吧，他能找你吵多久呢，过了就算了。”
“你知道最近本来就在为看病的事情吵，我真的觉得累了。”
“还在为那个事情吵？？”
“他父母说我不配合治疗。”
“又没有确定问题，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怎么接受治疗？”
“是啊，哎……”
“别烦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车子的事情我去帮你问，好吗？”
“嗯……”
吴扬撇撇嘴，不太高兴，慕容温柔的笑了，没有多做安慰，只是表明自己会用行动去解决问题。
关于结婚三年多了依旧没有孩子的事情，最近闹得比较频繁，几乎变成两家人的矛盾，这件事作为一个导火索，也引出了双方的各种不满和矛盾，从婚前的一切吵到婚后的一切，生活习惯，价值观，各个方面。
慕容只知道，如果吴扬真的闹到离婚，她一定会支持和保护她，甚至，不久之前她还想过，只要吴扬回到自己身边，她什么都可以。
现在，她有李怿了，支持和保护的范围是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了……
聊完不开心的事情，该聊点别的了。
慕容主动解释，为什么不等圣诞节来吃饭，因为人太多，到时候市区都会交通管制，没地方停车也打不到车。吴扬眼带笑意，看着她，就像看一个孩子，看一个自己了如指掌的孩子，对自己撒谎。
为什么要顾左右而言他呢？
如生，你瞒了我什么？
“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啊？”
“啊？什么事情？”
“不知道，有意思的。”
“呃，没有啊，年底了嘛，忙。”
慕容直接回避了，吴扬忽然觉得有点痛，说不上哪里痛，就是有点痛，这个对她百依百顺的人，曾经体贴入微的情人，终于还是变了。
吴扬的表情有些僵硬，慕容看在眼里，只觉得难受，低下头，一种愧疚感迅速蔓延，就像做错事的孩子，她很慌，甚至害怕，不知道如何去承受结果。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暂时别说了，不管那个人是谁，你还是我的如生就行。
吴扬笑了，笑着打破了这个让双方都很难受的僵局
“对了，今年的分红应该可以上七位数了吧？”
“那个啊，应该吧，勉勉强强够上，我又没工资的，除到每个月里去也没多少钱。”
“够多了啦。”
“还行吧，不敢去比啊，比谁都悬。”
“比谁悬啊，他们也没比你有出息，再说了，没什么好比的，自己过得舒服就行。”
“嗯，你最近有看校友群吗？在约同学会。”
“年底这么忙，谁有空飞去那么远参加同学会，再说了，真想见的单独见就好，没必要谁都去见，问东问西，事多。”
“哎~ 是吧，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年。”
“反正啊，你最好了，他们谁也比不上。”
“哈哈~ 是吗。”
“当然了。”
吃完之后，慕容问吴扬还想不想去哪里逛逛，吴扬问她有没有空，她愣了一下，笑着表示听凭差遣，吴扬抬手为她整理围巾，理了起码一分钟，才开口
“我不想回去了，很烦。”
“哦……那回我那边吧。”
“好吗？”
“呃……”
吴扬这样问，慕容不知道怎样回答，她搞不清她的意思。
见慕容犹豫的样子，吴扬的眼神黯淡下去，那种痛再次翻涌起来，她勉强自己笑了笑，语带叹息的说
“算了，你送我回妈妈家吧，我今天没开车出来。”
“诶？没开车？”
“他开走了。”
“哦……你妈妈知道你今天回去吗？”
“不知道，无所谓吧。”
“你们最近在吵，你这样忽然回去，不太好吧。”
“那怎么办呢？”
“回我那边吧。”
“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
“不知道啊……”
慕容想说“你别胡思乱想”，却没有说出口，她是不会撒谎的成年人，只知道回避，不知道哄人。
她的反应也再次告诉吴扬，确实是变了。
慕容现在住的这个公寓位于市中心，算是制高点，六十多层，可以俯瞰整个老城区。江州九开八闭十七门，圈出来最古老的城区，现在变成纯粹的钢筋水泥丛林。
这个公寓是她刚工作的时候父亲购置的，离公司很近，近到走路就能到。
关于这个房子的装修，慕容父亲从来没干涉过，虽然他也想把一些老年人喜欢的家具塞进去，慕容说不要，他就不再提。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他是很溺爱她的。
关于这些，吴扬认为，慕容很幸运，父亲虽然不在身边，却一直都爱她，支持她，不管她做什么，想做什么。
而慕容却认为，有些事情，不能看表面，父亲的包容，只是因为愧疚，以及管不着，谈不上多爱，至少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她父亲没有在她身边，未来，也不会在她身边了。
她永远不是她父亲心里能建镐的那个人，更不可能成为“储君”，好在她也没有那个心思。没有野心就不会嫉妒，不会嫉妒就心安理得。

这里是公寓，也不是跃层，面积却大到让慕容害怕，刚开始住进去的时候，她会和吴扬开玩笑，觉得家里藏几个人他们两个都不知道，后来想想，确实挺可怕，在家里装了智能摄像头。
巨大的景观阳台上有几棵树，都是吴扬以前喜欢的，慕容小心的养着，怕自己养坏了，请专人定期上门打理，包括家里其他的所有植物，吴扬走了多久，这些植物还是没变过。
慕容从没提过，吴扬刚走的时候，她多痛苦，根本不敢一个人在家待着，先是休年假，天南海北到处走，后来回公司上班，住在办公室长达一个月。最后，她思来想去，不能永远不回家，还是老老实实回去了，可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太难受，找老朋友们陪，慢慢的，又过了一段时间，她终于可以一个人住在这里了。
朋友们劝她找个情人，或者养条狗，怎么都好，她却觉得，怎么都不好，这里的一切，都是吴扬喜欢的，吴扬不在了，什么都无法填补这里的缺失，更无法替代。
就像吴扬记得慕容喜欢自己什么妆容，慕容也记得吴扬的生活习惯，她习惯用的一整套洗浴用品，最近喜欢的保养品，包括浴巾，拖鞋和睡衣，她一直都准备着，就像她们从未分离过。
两个人就像过去一样，躺在一张床上，我看我的平板，你玩你的手机。
慕容从小就成绩优秀，大概从一年级起，到今天，没有停止过学习。她的生活永远都在学习和考试中循环往复，作为一个合伙人，撇开背景关系不看，她也是证照齐全，什么资格都有。
吴扬和她不一样，就像大部分普通人，进入大学后放松了许多，毕业后回家，进入一家大公司，做相对稳定的财务工作。年纪渐长，考证学习的兴趣和能力都在不断下降，没有什么事业心，渐渐的不去考虑那些了。
慕容惦记着李怿，时不时摸手机看消息，想着明天能不能去接李怿下课，带李怿去吃肉，看李怿傻乎乎的望着自己笑，就是最开心的事情了。
旁边的吴扬在用手机逛某宝，她注意到慕容时不时的在看手机，这是没有过的，慕容从不在看书学习的时候分神，虽然她可以一边背书一边回答她的填字游戏问题，但是她自己不会主动分神。
她们相处多年，从不看对方手机，不查对方隐私，这一刻，吴扬忽然萌生了看慕容手机的想法。
有这个必要吗？不可以直接问吗？
不想问啊……
吴扬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机，她的动作引起慕容注意，好奇的关心
“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
“怎么了啊？”
“没什么啊。”
吴扬回头和慕容对视，两个人一起沉默了，慕容又开始觉得慌，犹豫了几秒，还是想等等，主动伸手去拿吴扬的手机，她知道她在逛某宝。
“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双十二嘛。”
“哦，对哦，我都忘了，有什么想买的吗？”
“换车啊，买什么买。”
“这些小东西，又不影响换车。”
“你看看购物车总计。”
“哈哈~ 好了，想买就买，车子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嗯……还没想好颜色。”
“有看实车吗？”
“你又不陪我。”
“你想什么时候去，提前告诉我嘛。”
“你不是忙吗？”
“还没到那个地步啦，要不要换个颜色鲜艳点的？”
“我看到红色还不错，但是他肯定又要说东说西了。”
“别管他行不行？”
“哎……”
慕容终于说了句稍微硬点的话，她从不评论吴扬老公和那家人，她觉得没必要，多说一句都是玷污自己，可是最近的太多是非让她有些忍无可忍。
吴扬老公一家人都是老师，看上去有房有车，联排，奔驰，工作稳定。其实一家人住一起，房子买的早，四五千一平米，位置在大学城，吴扬天天开车上班，又远又堵，挤地铁要换乘更烦。那辆奔驰也不过是挺老的GLK，而且还是在最后大甩卖时分期买的，现在卖二手都不值几个钱。婚礼在男方老家办，蜜月根本没去，婚后夫妻两个人出门，吃饭一人给一顿，自己想要的东西自己买，一年后直接变成AA制，结账时当场分账单。男方只在某些特定节假日给吴扬发红包，还要求吴扬必须在朋友圈晒，完了就找吴扬要节日礼物，而且东西都是选好的，价钱刚好和红包对等。
说到底，两个人结婚，吴扬只是换了个地方住，不用给房租，不用给伙食费，仅此而已，还不能抱怨伙食差，会被指责娇惯。
慕容听着吴扬抱怨了三年，心疼，沉默，现在，因为没有孩子的事情，两家人矛盾爆发，慕容依旧心疼，却越来越无法保持沉默。
她可以替她清空购物车，给她换新手机，给她加油卡，节日给她发红包，送她想要的包包，口红，陪她逛街买衣服，用自己的能力维持她的生活，也不会要求她给自己什么，只为了不看她委屈。
每次有朋友问慕容，你到底为什么，慕容就会直接回答，我真的不为什么。
后半句她从来没说过——只为了她不受委屈。
今时今日，慕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不让吴扬受委屈，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但是直觉告诉她，如果她立刻就告诉吴扬，自己遇见并爱上了李怿，那这绝不是继续给钱就能解决的问题。
我说过，这辈子，决不让你委屈，要给你幸福，现在，我还能做到吗？钱能让你幸福吗？能解决问题吗？我不知道啊……
吴扬轻轻靠着慕容，就像多年来那样，虽然慕容不高大，抱她也够了。她们在一起多年，慕容一直都好好的保护着她，在她离开父母之后，慕容接手了保护和照顾她的责任。
曾经，她也觉得自己很幸运，不用面对人世间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直到结婚，几乎是彻底的改变了她的生活，她也后悔过，但是看到父母的时候，就告诉自己，这是对的。
“如生。”
“嗯？”
“以后我们老了，还能继续在一起吗？”
“可以啊。”
“你不要走在我前面。”
“不会的。”
“你记得我第一次跟你说很怕吗？”
“记得。”
“你说的什么，那句诗，我忘了。”
“Therefore send not to know For whom the bell tolls It tolls for thee”（故而，别问丧钟为谁而鸣，它为你而鸣——约翰.多恩）
“所以我离开之后，你真的会缺掉一块吗？”
“傻瓜，当然了。”
“哎……可是，我怕以后忽然就见不到你了。”
“我会好好的，你也好好的，我们会一起变老，然后拿着很多退休金，到处旅游。”
“我死之后，想回到我出生的地方。”
“会的，放心。”
“如生。”
“嗯。”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吧？”
“嗯，我会的。”
“你是不是……”
吴扬忽然就问了，慕容紧张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安静了几秒之后，吴扬没有接着问完，也没有等到慕容自己坦白，便换了语气，撒娇抱怨
“没什么，我怕双十二又抢不到，好烦。”
“哈哈，没事，你放到我的购物车里吧，到时候我用电脑连网线买，万无一失，好吗？”
“好吧。”
吴扬笑了，就像三岁孩子得到糖，在慕容的肩膀蹭了蹭，慕容笑着，反手摸了摸她的脸。
慕容听到自己心里卑劣的吁声，逃过一劫似的轻松。
（关于那首死亡的诗，是英国玄学诗人约翰.多恩的作品《Devotions Upon Emergent occasions》，这首诗的全文大意是，人并非个体，与周围环境和世界相融合，每个人死去，别人也会失去一块，也可以理解为，你的构成，是由你身边所有人对你的感知和记忆来的，所以你死亡了，你身边的人就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海明威的《丧钟为谁而鸣》（For Whom the Bell Tolls）就来源于多恩这首诗）
李怿在床上翻来滚去，很不安的样子，清怡本来在看美妆UP主的视频，看她不对劲，放下平板，坐到床边关心她。
“又怎么了？”
“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就觉得不太安心。”
“怎么了吗？”
“嗯……她今晚回我消息都好慢哦，明明没有在加班。”
“你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哎……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哎……”
“好了，你不是老公吗？为什么要计较这种事情。”
“唔……”
李怿翻身把脑袋埋在枕头里，不知道如何面对清怡的提问。她以前觉得要求对方秒回消息的女孩子都是无理取闹，恐怖，现在换成了自己，只觉得脸好痛。
什么时候被打脸是最痛的？当你爱上一个人后，自己打自己的脸时。
就在李怿企图闷死自己的时候，星眠敲开了他们的宿舍门。
“阿眠你来啦？”
“嗯啊，我们来玩游戏吧，我想最后玩几把就删掉它，诶？这家伙怎么了？？”
“恋爱的烦恼。”
“是吗？别管她，我们来玩吧，我刚刚花完了这个账号里所有的钱，买全了皮肤，你看~”
“哎呀，你又买皮肤。”
“这不是换装游戏吗？我理解错了？”
“哈哈~ ”
听到星眠的声音，李怿硬是憋了好几秒，才终于爬起身来，非常委屈的望着星眠，无声控诉她的不关心。
星眠并不理会，拖过她的椅子来坐，这椅子是李怿在网上看到的，跟爸爸说要这个，坐着可以矫正姿势，对脊椎好，还打折，折后3999，她爸妈一听，对身体好，可以，买。
一开始被星眠吐槽太贵，坐过之后就不批评了，直夸李怿会花钱，照大家的说法，会花钱也是个技能。
星眠完全不管李怿的情绪，把她晾着，就是不问，还拉大家一起玩游戏，李怿在旁边看着，看着看着，心痒痒了，最后也乖乖的跟着加入游戏队伍，和大家边玩边聊，完全忘了之前的烦恼。
总有办法解决大家的情绪，摸得清每个人的脾气，也是星眠的一大技能。
慕容一开始无法想象接李怿放学是什么情况，现在已经习惯，还挺享受。校园的环境让她想起自己读书的时候，那些美好的日子，虽然她没怎么玩乐过，一直都很忙，还是觉得大学时光很美好。
今天的行程很简单，带李怿去吃肉，纯肉，绝不要求她吃蔬菜水果，完了还要带她去吃冰激凌，堕落到底。
慕容小时候也无肉不欢，和吴扬分开之后口味就变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对什么都没兴趣，吃什么都差不多，只图方便，不在意味道，也尝不出味道。
对于李怿喜欢肉和甜食的行为，慕容总觉得她是小孩子，容易上瘾，对任何有诱惑力的东西，都无力抵抗，进而想到李怿对自己，是一时兴趣，是上瘾了，还是真的爱上。
两个人从认识到确定关系，还不到两个月，慕容总是一个人胡思乱想，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难过，从不和李怿交流这些心思。
李怿每次看到慕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笑，慕容经常在心里感慨，笑得像个三岁小孩，或者狗狗。今天也是一样，李怿上车之后就对着慕容傻笑，慕容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她的耳朵，以示喜欢。
“你啊，真的好像……”
“嗯？？”
“小朋友。”
“我20了！”
“你别没事给自己长岁数。”
“本来就是啊，马上就是大人了。”
“好吧，生日想要什么？”
“唔……咳咳~”
李怿忽然变得正经，看着慕容，看得慕容一阵慌，后悔自己不该问，可是这种问题，多么日常，怎么可能不问。
慕容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简单明了——完了，来了。
“我只想要你。”
“……你不是有我了吗。”
“唔……”
李怿愣了，神色害羞，欲言又止，慕容看她这个反应，很怕她直接说出什么自己无法承受的要求，至少暂时无法承受，赶紧岔开话题
“好了好了，你就是只狗狗。”
“唔！也行吧，狗狗还可以的~”
“狗狗比小朋友好吗？？”
“我是大狗啊，可以保护你啊！”
“怎么保护？？咬人吗？”
“可厉害了。”
“是吗……你别咬我哦。”
“狗怎么会咬主人！”
“哈哈~ 傻瓜。”
“汪汪~”
“好了好了，没有骨头给你吃。”
“吃点别的也行……”
“……”
看着李怿亮闪闪的眼睛，全是火，慕容决定，回避，不答话，低头启动车子走人。
很多个瞬间，她都想抱紧李怿，也愿意给李怿抱，可是，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更进一步，至少，此时此刻还没有。
她都还没亲过她，两人还是牵小手的纯爱关系。

李怿吃得开心，慕容却一直分神看手机，联系替吴扬换车的事情，顺便算了算自己目前的财务状况，这笔钱怎么付才好。
李怿是单纯，不是傻，她看慕容的模样，似乎不只是在为工作操心，直白的询问究竟，慕容愣在当下，紧皱眉头，不知如何回答，李怿看她这个反应，一下子慌了，放下手里的食物，只觉瞬间便没了胃口。
“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乐乐。”
“嗯！”
李怿应答着，肯定的点了点头，表情郑重，慕容看着她，忽然有了一丝莫名的勇气，决意不再隐瞒。
“我大学的时候，遇到初恋，在一起很多年，后来分开了，到现在，我们还是时常联系，我还是会照顾她，我曾经给过她承诺，这辈子我都会像家人一样陪她，照顾她。”
“哦……”
“对不起，我隐瞒了她的存在。”
“不，这没什么对不起的啊，你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你不介意吗？”
“……”
“你介意吗，乐乐？”
“我……不能想别人碰你的画面……但是我……！”
李怿万般纠结，正准备真情表白，慕容立刻抬手，一脸严肃的打断了她
“等等。”
“啊？”
“我是老公。”
“哈？？”
“你不用去幻想那种画面，没有那种画面。”
“啊……！”
李怿满脸的不可置信，刚才的纠结一扫而空，只剩下满脑子的空白，她无法构思出慕容当老公的样子，她自己都没当过“事实上的老公”。
慕容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瞬间，只想上手揪她耳朵，拉过来好好的“教育教育”。
“咳咳~ 就是这样。”
“哦……那……”
“我说过会一直照顾她，我不会食言，即便这样，你还是要喜欢我吗？像最初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那样？”
“呃……”
“不可以就算了。”
“不是，我是说，我实在无法想象你是……”
“不用去想……”
“唔，好吧，那就不想。”
“嗯，然后呢？你可以吗？”
“哎……”
李怿一声叹息，低下头去，轻轻的摇了摇头，轻得几乎无法察觉，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慕容的眼睛，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出自己的誓言
“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就是我的那个人，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喜欢你，越来越喜欢你。”
“……”
“我要……”
“嗯？”
“唔，等……等你生日，哦，不对，等我生日的时候再说吧，等我真正满了20岁的那天。”
“啊？”
“嗯！”
“那好吧……”
看着李怿坚定的眼神，慕容感觉，不太妙……
无论如何，李怿的誓言和表情，都深深的打动了慕容，她决定，从这一刻起，全身心的信赖眼前这个小朋友，不再有任何隐瞒，不管以后受到怎样的伤害，她都认。
终于对李怿坦白了，慕容觉得很开心，不管是李怿的反应还是自己的心情，都比她自己预想的好太多。
接下来，该对吴扬介绍李怿了。想到要把李怿带给吴扬看，慕容就心虚得想逃。
曾几何时，慕容想过，等她的理财计划达到某个规模，就要辞职离开。再也不碰与数字相关的一切，去一个温暖的地方。每天看自己想看的书，而不是考试书，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用跟任何人汇报，不买多余的东西，过最简单质朴的生活，活得自然又轻松。
现在，她怕得想提前离开……
不知是李怿太像狗，还是她自己心里隐藏着某些想法，她会忽然想带李怿走，脑海中的画面则是带着一只狗狗流浪天涯，就是所谓的“开局一条狗”那种荒凉画面。
离开是不可能的，一切还早，照现在的趋势，继续努力十几年，能不能达到她自己预计的那个可退休规模，还是个迷。人就是如此矛盾，拼命赚钱理财，然后又要过质朴的生活，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你就是没有安全感。
慕容看着手机，画面是和吴扬聊天的内容，耳边忽然响起了吴扬的声音。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女人，一方面完全不知自己心意，一方面又对自己了若指掌。
慕容不赞同吴扬对自己的许多评判，却在逻辑面前不得不低头。
存钱不就是因为没安全感吗？花钱不就是因为喜欢吗？这都是有逻辑可寻的行为模式。
想那么多也没用，慕容还是鼓起勇气把自己遇见李怿的前后都发给了吴扬，包括李怿只是个未满20的学生，以及自己去看李怿打球的事情，都前前后后坦白了个遍，然后忐忑的等着那边回复。
好一阵，那边终于回过来了——
【那挺好啊，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吧】
【你什么时候有空？】
【周末吧，学生周末应该很闲吧】
【她周末好像要打工，我问问】
【怎么，你不愿意养人家啊？】
【她是傲娇的小孩子，对这些事情挺敏感】
【怎么，你们出门AA吗？】
【也不是，我一给钱她就不太高兴】
【那你就不给了？】
【给啊，她一个小朋友，不可能让她给】
【那她不高兴怎么办？】
慕容打了几个字，又删掉，她差点就如实相告——哄她。
直觉，或者叫遗留的求生欲告诉她，不能直接说这种话。
【不理】
【你对人家那么凶？】
【没有啊，不让她给钱是道理嘛，她还是个孩子】
【我都不记得我19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差不多一个样子吧】
【是吗？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
【好吧】
慕容看着两个人的对话，忽然觉得很羞愧，退出界面，换到QQ，找李怿。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发了个表情过去。心里忽然出现一个声音，说，你这是补偿心理。
慕容想了很久该去哪里，吃什么，思来想去，想得连工作的时候都开始分神，这对她是非常严峻的问题，让她感到害怕。
上次被情绪影响到工作，还是吴扬刚离开的那一年，她去看了医生，本来是想解决不能吃不能睡的生理问题，最后还是针对精神方面给了药，但她始终没吃，对精神药物的恐惧，几乎是她这种智力工作者的通病。只要还有一口气，脑袋还能转，就选择硬撑，而不是求助于药物，因为这些药物的副作用，一切的解释，对她来说，都可能是谎言。
如果脑袋变迟钝了怎么办？不能完美完成工作了怎么办？甚至破坏了外在形象又怎么办？
慕容近乎戒律般克制自己，维持外在形象。她的状态，除了要给身边人看，还要给所有盯着她的人看，特别是从今年开始，她能明显感觉到，看着她的人越来越多，和过去不同了。
人总是那么肤浅，看他人的第一眼，永远都是好不好看，胖瘦合适，衣着得体，谈吐有度，这些都是硬性要求。
慕容厌倦人家提她父亲，更厌倦“表演式”的生活，虽然她想维持自己的外表光鲜是一种同志的本能，不需要谁去要求，但是她并不想让自己变贵。她想要的，是李怿那种好看。李怿随性又阳光，随便穿套优衣库都好看得惹人侧目。
也不对，李怿是本来就好看……
想到此，慕容忽然有些恐慌，无语望天。
天啊，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肤浅了？要是吴扬问我喜欢乐乐什么，我该怎么说呢？喜欢她好看？不可能啊……！
不对，除了好看，阳光开朗，纯粹勇敢，还有这些优良的品质，只是被过于好看的皮囊掩盖了。
忧虑也不能解决问题，该做的决定，该来的事，谁都挡不住。
最终，慕容选了常去的日料店，订了包间，这个天气，正好可以吃点寿喜锅，这家的日式火锅是她觉得唯一能吃下口的东西。在包间安静的吃火锅是最好的选择，想吃的自己吃，不想吃的，不怎么动筷子，也没人会在意。
想到可能会喝酒，慕容没开车，带着李怿先到，熟门熟路的点了菜，吃着上来的小菜，看李怿满脸纠结的往自己的可乐杯子里放冰块。
“怎么了乐乐？”
“我不该喝可乐的。”
“为什么啊？”
“大家都不让我喝，说我在增肌。”
“你还不够壮啊？”
“差远了，你还记得颜启吧？你看她，再看我。”
“差不多啊。”
“差多了，她要是按着我，我肯定动不了。”
“又不是要打架，干嘛按着你。”
“比喻嘛，哎……我多放点冰吧~稀释一下~”
“乐乐，女孩子要少吃点冰的，不好。”
“没事啦，我可健康了~！”
说着，李怿做了个大力水手的动作，瞬间逗乐了慕容，乐归乐，还是伸手去阻止了李怿加冰块的动作。李怿可怜巴巴的望着慕容，就像只被拿走骨头零食的奶狗，惹得慕容差点就伸手去摸她。
慕容刻意控制自己摸李怿的习惯，怕等会儿习惯成自然了，就尴尬了。甚至于，以后这辈子都改不了，怎么办？
为什么要改呢？她本来就是你的，你想怎么摸她，就可以怎么摸。
不行，不可以这样想，不好，非常不好。
慕容自顾自的思虑，不自觉的摇摇头，李怿见她低着头不说话，还摇头，不知她怎么了，隔着桌子，一伸手，轻轻抬起她下巴，关心询问
“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
慕容没有躲开李怿的手，只是情不自禁的撇了撇嘴角，李怿看她这个反应，一下子笑了，知道没什么不好的事情，用手背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立刻缩回手，乖乖坐好，不敢多摸一秒。
一开始李怿都不敢碰慕容的脸，生怕碰坏了，她觉得自己太粗鲁了，慕容精致得像一件艺术品，现在终于敢了，也是小心翼翼。
慕容有些无奈的看着李怿，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这桌子还真挡不住你的大长手。
李怿的臂展大大优于普通人，这也是小时候被选中的原因之一。
吴扬觉得要喝酒，也没开车，快到之前给慕容打电话，慕容嘱咐李怿乖乖待着，自己去路边接人。
一碰面，慕容就愣了，吴扬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眉眼间的气势，她犹记得。
读书的时候，实习的时候，再后来进了这个公司，似乎都发生过，吴扬出现在另一个女人面前，都是这个样子，这个气势。
哎……
慕容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声，她不知道吴扬看到李怿之后会如何反应，应该不会和过去一样吧。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呢？也有，那时的吴扬是什么反应呢？似乎没什么太大反应，因为她自己的反应已经够大了，她真的不喜欢，也不想做“老婆”这个角色。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呢？现在为什么就愿意做“老婆”了？只是因为李怿长得太好看了？太温暖了？
她也说不出一二三，就那么命中注定又毫无痕迹可寻的，遇见了，喜欢了。
吴扬一直都很肯定，慕容被抓得多么牢，她若不放，定是一辈子，她放了，也还是要一辈子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里走，快到包间门口，慕容忽然停下来，回头看着吴扬，想了想，说
“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
“完全不是。”
“看了就知道了啊，干嘛，舍不得给我看啊？”
“哎……”
“怎么？是太好看了，还是不好看啊？”
“我告诉了她所有，她都不介意，她愿意理解。”
“嗯，那很好啊。”
“你……”
“嗯？”
“没什么，车子的事情我已经问好了，改天我们去试驾吧。”
“好啊，你不加班的话，就明天也行。”
“明天？我不知道诶……”
“怎么，我又不会让你早起，不会耽搁你们亲热的。”
“扬扬……”
“那你说什么时候。”
“那就明天吧。”
“不用勉强。”
“没有勉强啊……”
“……”
吴扬没有接话，绕过慕容，先一步拉开了包间的门，慕容愣了一下，赶紧跟上去。
李怿原本在和清怡发消息，说自己有些紧张，要见慕容的前女友，怕自己控制不好情绪，表现得太小气，惹慕容不高兴。
清怡从女孩子的角度发表自己的意见，结论就是让李怿大方点，不要和前任计较，至于慕容说什么要照顾对方一辈子的话，听听就好，不用认真，分都分了，又没住在一起，也不是一个公司，能怎么样呢？
道理李怿都懂，可是一想到慕容和另一个女人睡在一张床上那么多年，她就满脑子乱七八糟的画面，嫉妒的情绪一旦上涌，浑身难受，想上天。
如果在练球的时候想起，那就变成了，发球出界，扣球出界，忽然跳得比平时高，以至于星眠给的球都到不了位，惹得星眠无情吐槽。
你吃药了？那么兴奋？
……
干嘛，真吃药了？
前辈……
行了行了，你们能不能稍微和我交流一下你们的心情，我好把握一下高低。
前辈，你……如果是你的话……哎，算了，你又没经历过……
行了行了，我不想听你的心里话，我只想知道你现在是不是有劲儿使不完？
嗯！
那好吧，你，单兵防守
啊……？
去！
呜呜呜……

门忽然开了，李怿抬头，见一个女人进来，她愣了，第一反应是这人走错了，无辜的眨眨眼，不知道如何应付，第二秒，慕容跟着进来了，轻声唤她，她这才反应过来，人家没走错。
李怿有些紧张的站起身，这边是脱鞋坐地上的环境，她一站起身，瞬间高出一大截。她手足无措的站着，就像在课堂上玩儿手机的孩子被班主任抓了个正着。
吴扬看着高大的李怿，硬是愣了好几秒，掩饰不住的惊讶，在脸上闪了好几瞬，终于，平复了，笑着对李怿点了点头，李怿呆呆的跟着点点头，慕容有些紧张的左右看看，然后招呼李怿坐下，没有做正式的介绍。
各自坐好，慕容随口和吴扬聊年终加班的事情，李怿乖乖的看着她们。她忍不住悄悄观察吴扬，毕竟是十分介意的前女友。看了一会儿，她感到不解，她看不懂吴扬和慕容的关系，在她心里，慕容是温柔漂亮的老婆角色，她搞不明白吴扬对慕容是什么，她无法去转换自己的思维。
李怿记起之前和清怡聊天，提到有一个小女孩喜欢清怡，她觉得好玩，但是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因为清怡在她眼里也是个可爱的小女孩，虽然很高大，灵魂是小女孩。
关于她的这些疑惑，星眠曾经教育过她，两个人相处，组成家庭，有各自的角色，但是这个角色不应该是固定的，一旦固定了，就会产生“尊卑”。
李怿觉得星眠说什么都对，听着也对，推起来也有理，可是她无法感同身受，也不能说谎自己明白。
这种不明白让她在此时此刻非常纠结，她不开心吴扬曾经陪伴了慕容那么多年，慕容对她的依赖和感情溢于言表，可是，对方的属性与自己完全不同，要怎么去计较呢？
这是一个让年少单纯的李怿非常迷惑的感觉，如果问她现在最想干什么，内心的声音是什么，只有一个——把慕容抱走，躲到最安全的地方，谁也不给看，不给碰。
吴扬一看李怿，李怿就莫名紧张，立刻低头喝一口可乐。就这样，聊到菜上完动筷子，慕容才发现李怿已经喝完一罐可乐，随口招呼她不要喝太多冰的，李怿点点头，乖乖坐好，真的不喝了。
吴扬看李怿那么听话的模样，完全是个小孩子，忽然起了好奇心，主动和李怿说话
“我可以叫你乐乐吗？”
“唔？呃，可以啊。”
“那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嗯，好。”
“你喜欢我家如生什么呀？”
“唔……”
李怿犹豫了一下，回头看慕容，慕容正在低头吃东西，似乎没听见，再看吴扬，正“慈爱”的看着自己，刚刚的语气，明显是把自己当小朋友。
怎么办呢？感觉不太好，可是又找不到什么办法，那就如实聊吧。
“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就是我的那个人。”
“是吗？她那天穿了什么？”
“呃……嗯……就挺好看的。”
“哦……挺好看的，那你觉得她哪里好看呢？”
“哪里都好看。”
“那你看过哪些地方呢？”
“呃……”
李怿又愣住了，她虽然是特别单纯的初恋状态，毕竟年纪到了，瞬间就听出了吴扬的话里话，脑袋试图转一下，又完全转不动，彻底卡住，又觉得害羞，又觉得哪里不舒服，回头看慕容，求助。
这次慕容没有继续吃东西了，她看着李怿，孩子般的眼神，比李怿更无措，无助。
慕容的表情刺激了李怿心里的某种本能，就像狗的天性里有护食这点，不会因为后天的训练就被磨灭，它只是在控制，不是忘了。
李怿坐直身子，认真的看向吴扬，认真的说
“不管她的什么，我都喜欢，一开始我也以为只是因为她太好看了，但是后来我发现不是的。”
“那是什么呢？”
“因为我不看到她的时候，那种喜欢也一点都没有改变，甚至，我根本说不出具体哪里好，只要是她，是属于她的一部分，不管什么，我都觉得最好。”
“是吗……”
吴扬有些懵了，看着一脸认真的李怿，说了一堆，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孩子在说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她对慕容的那种喜欢，不能叫喜欢，应该叫爱。
李怿完全没在意吴扬的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说
“我会用一辈子去珍惜她的，只要她愿意，我……”
“嗯？”
“咳咳~ 我什么都可以的。”
“哦…… 所以你想什么呢？”
“就……”
李怿又卡住了，这次不同，她只是单纯的很害羞，对于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她而言，继续说下去是非常禁忌的，虽然慕容已经出现在她梦里不止一次，她想抱她，想亲吻她，可是具体怎么做，她并没有想清楚。
终于，慕容看不下去了，出声阻止这个话题
“好了，别说了，吃东西吧，都煮烂了，乐乐，你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唔？”
“烫哦，慢慢的。”
“嗯~！”
李怿看着慕容给自己夹的菜，很好吃的模样，瞬间就忘了刚才在说什么，愉快的开始吃东西。慕容笑着看她，虽然不知道她刚才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但是她喜欢看她为自己说话的样子，当然也包括哪堆翻来覆去的“喜欢”。
不管是喜欢什么，什么喜欢，只要是你喜欢我，就够了。
吴扬看着两个人，回想自己和慕容在一起的最初，以及后来，那么多年，她们有过这种感觉吗？好像从来没有，这是什么感觉呢？
这是两个未经世事的小朋友谈恋爱的感觉。
吴扬想清楚之后，又很酸楚，嫉妒的情绪翻涌起来，给自己倒了杯冰镇的梅酒，喝了一口，这是她喜欢的味道，慕容一直都记得，可是现在的慕容，已经不属于她了。
我以为只要你愿意为我花钱，愿意照顾我，对我迁就，就说明你的心是属于我的，看样子，幼稚的是我啊。
不行，如生，你是我的，你的心怎么能随便给别人？她只是个孩子，你真的相信她吗？你了解她吗？她能控制自己不伤害你吗？
想到这个，吴扬放下杯子，抬头唤慕容
“如生。”
“嗯？”
听到吴扬叫自己，慕容很自然的回头看她，露出习惯性的“听从”模样，吴扬看着她，心里忽然出现一句幼稚的问题——你真的爱过我吗？
“我妈问今年还要不要做腊排骨，说你喜欢吃。”
“啊？嗯，好啊。”
“那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啊？”
“有空了就去吧。”
“妈妈说好久没看到你了，问我们是不是吵架了。”
“年底嘛，忙啊，年前肯定要去的。”
“好吧，对了，你帮我看看上次换在你家的内衣是什么，我总觉得最近老是丢内衣。”
“啊？哦……好。”
“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变态啊？”
“呃，应该不会吧，是不是你乱丢……”
说到一半，慕容忽然觉得不对劲，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有些紧张，回头看向李怿，结果李怿在埋头吃东西，似乎没有注意她们说什么。
“如生……”
“啊？”
“你干嘛心不在焉的。”
“呃，没有啊，我回去看看吧，找找。”
“我们明天去看车吗？”
“去啊。”
“那我今天就不回去了，免得明天出来又问东问西。”
“呃，好啊。”
“你没开车吧？”
“嗯。”
“那我们喝一点啊。”
“好。”
吴扬拿起小酒壶，慕容端起杯子迎上，间隙，她再次回头看李怿，还是在埋头吃东西，似乎完全没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吴扬和慕容聊了很多过往，一直对李怿夸，说慕容是个十全十美的老公，李怿呆呆的听着，听到最后上甜品，还是乖乖听着，几乎没搭话，只是偶尔笑笑，看向慕容，似乎挺赞同。
甜品是招牌的抹茶蛋糕，小巧精致，很美味的模样，吴扬夸奖这家的抹茶甜品做得非常好，自己很喜欢，慕容都记得。李怿老老实实的听着，还点头，忽然想起来星眠喜欢蛋糕，于是摸出手机来拍，然后发给星眠。
吴扬以为她在发朋友圈，忽然说要加微信，李怿就把手机递过去给扫图片，刚好，星眠的QQ消息回复了过来，吴扬不小心看到了消息的内容。
“诶，你朋友让你打包吗？那要问问哦，不一定还有。”
“唔，没关系，没有的话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带点别的也行。”
“你室友吗？”
“不，是球队的前辈。”
“你对她很好嘛。”
“前辈也对我很好。”
“是吗。”
“嗯啊。”
李怿想了想星眠的样子，肯定的点点头，吴扬笑着回头看慕容，慕容愣了一下，低头喝酒，顺便按了一下桌子上的呼唤器。
慕容知道吴扬的意思，她是真的不介意星眠，因为她自己亲身接触过，星眠只是个小朋友，明显没谈过恋爱，属于还没醒的那种孩子。
不多时，服务生来了，慕容问还有没有蛋糕可以打包，服务生一脸抱歉的表示已经没有了，慕容回头看李怿，李怿眨眨眼，认真的说
“反正我也不能吃甜食，可以把我这个打包带走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吃一个蛋糕也没关系吧，你真的不想吃吗？”
“哎……我今天都喝了一罐可乐了呢。”
“好了啦，来，我的给你。”
“不行，你先吃。”
“给你一半？”
“你先吃嘛，吃剩的给我。”
“哈哈~ 你啊……小狗狗一样。”
“嗯～～”
吴扬看着两个人如常般恩爱，忽然有些无助，她不明白为什么李怿对自己说什么都没反应。
吴扬不敢说自己火眼金睛，但是她看李怿还是看得懂的，李怿怎么看都只是个一眼就能看透的孩子，她对刚才那些话没反应，就是真的不介意，至少没生气。
为什么呢？你不介意你喜欢的人心里装着别人，曾经爱过另一个人吗？现在是否还爱着你也不知道啊！
罢了，反正今晚和她睡的是我。
差不多该走了，李怿拿着打包的小蛋糕，站在路边，听慕容嘱咐，乖乖点头。她想抱慕容，可是吴扬挽着慕容，很不方便。
一直压抑着情绪，李怿不愿就这么眼睁睁的放慕容走，小狼狗的忍耐力终归有限，忍无可忍，李怿轻轻拉起慕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慕容有些害羞的笑了，不知所措，这是李怿第一次亲她，来得那么突然。
慕容的模样看得李怿心痒痒，她一直想做一件事，在每次和眼前的爱人道别时，都想做，却一直没成功，今天，这一刻，她的勇气和冲动就快突破界限。
心情复杂，眼看着叫的车来了，李怿知道没时间了，慕容想抽回手，这个动作彻底刺激了李怿，她没有放，不再顾忌，直接把人拉进怀里，低头吻下去。
一个轻轻的触碰，唇上温柔的缠绵，胜过千言万语，慕容完全呆了，她没想到，和李怿的“初吻”是这个情况。
被前女友挽着手臂，被现女友抓住“强吻”，实在是有点刺激……
慕容太害羞，没回应李怿这个轻轻的吻，惊讶又害羞的看着眼前的李怿，这一刻，李怿眼里有一丝“危险的气息”，小奶狗要变成大狼狗了。
慕容默默抽出被李怿拉着的手，主动摸摸她的脸，轻声道别。
很明显，李怿还是吃醋了，并且做了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慕容无可奈何，只想下次见面一定要好好补偿这只可怜的小狗狗。
看着慕容和吴扬上出租车，李怿默念了一遍车牌号，迅速记在手机上。
看不见慕容人的时候，她总是担心很多，觉得满街都是变态，必须小心。
回宿舍的路上，李怿在QQ上给清怡发消息，说回来了，发完之后收起手机，一声叹息，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回味刚才那顿饭，越想越难受。
吴扬的每句话她都听到了，她觉得不舒服，间隙用手机发消息问清怡怎么办，清怡告诉她，你就当她们两个是你和星眠，互相照顾，互相喜欢，只是姐妹间的感情，没别的，而且，到底来说，你和对方是完全不同的属性，没什么好嫉妒和吃醋的，你是老公，她是老婆，本质就不同。
李怿听进了清怡的话，所以刚才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是现在回味起来，就觉得，哪里都不对。
如果那个女人以后都要不停的出现在两个人的生活里，真的可以吗？没关系吗？
为什么做老公就要大方……
做老公真累……
她们一起回去，她们会一起睡吗？我都还没和她一起睡过……
啊~~~~！
好烦，我要去跑步！

慕容太久没有如此不安过了，回家之后，坐立不安，满脑子都是李怿，趁吴扬换洗的间隙，主动给李怿打去电话。
“到没有啊？”
“嗯，到楼下了。”
“要先把蛋糕给阿眠吗？这个要放冰箱哦，宿舍有冰箱吗？”
“他们没有，我这边有，我室友之前买了一个小小的。”
“哦，好吧，那你快上去吧。”
“嗯。”
李怿乖乖应答，但是明显没什么精神。
慕容已经后悔了，也很自责，为什么不保护李怿的心情，为什么要放任吴扬说那些话？甚至又让吴扬跟自己回家。
事已至此，想这些也没用，说点实际的。
“乖了，我明天忙完了就去找你好不好？”
“好啊~！”
“你明天干什么啊？”
“就训练吧，不干什么。”
“又不回家吗？”
“中午回家吃饭吧。”
“你这也是太近了点……”
“对啊……都没读大学的感觉，前天晚上才回家洗了衣服呢。”
“好吧，对了，以后拿到我这边洗吧，我给你洗？”
“不要了。”
“怎么，不要我给你洗衣服啊？”
“不要。”
李怿说不要，慕容有些紧张，怕她是真的生气了，小心的试探
“乐乐，你是不是不高兴？”
“没有啊，我怎么能让你给我洗衣服，还是我给你洗比较好。”
“为什么呀？”
“我也要做十全十美的老公。”
“哈哈~ 你啊，真的是，傻。”
“嗯……”
“好了，乖了，明天我们去吃肉肉好不好。”
“嗯~！等一下，我不是小孩子啦，不要用对小孩子说话的语气……”
“好好好，那你负责想，然后明天给我个惊喜，怎么样？”
“嗯！”
“乖了，早点上床，别玩游戏哦。”
“已经卸载了。”
“那么乖？”
“上次前辈说要一起卸载，就……我的任务都没做完呢……”
“乐乐啊。”
“嗯？”
“你真的没有喜欢过阿眠吗？一点点？”
“啊？没有啊！你要相信我，我这辈子，我，我就喜欢你一个！只喜欢你一个！”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
“真的！”
“知道了啦……傻瓜。”
“唔……”
“乖了，我明天去接你，你乖乖的。”
“不用接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哈哈~ 好吧，那明天我忙完了给你打电话，你乖乖的哦。”
“嗯，我会乖的。”
李怿认真的表示自己会听话，慕容忽然有些心疼，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想起刚才分别时李怿望着自己的眼神，她心疼得想立刻去李怿身边，抱她，给她想要的一切，什么都不管了。
“乐乐。”
“嗯？”
“以后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呃，也不用啦，不用在乎我。”
“傻瓜，我怎么会不在乎你。”
“唔……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大男子主义啊，我真的没有的，我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可以，我……”
“乐乐，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啊？那是什么……？”
“傻瓜，就是以后都听你的，你想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不好吗？”
“嗯……可是我不想你干什么，我就想你开心。”
“那你不想见我，不想……”
“嗯？”
“算了，傻瓜，就这样吧，我要去洗澡了。”
“哦……”
李怿看着星眠吃自己带回来的蛋糕，明知道星眠不想参与讨论她和慕容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倾诉了一番，然后等着星眠给她解答，慕容刚才在电话里是什么意思。
星眠开开心心的吃完之后，发现李怿还在等着自己为她解答，想想蛋糕那么好吃，罢了，老老实实替李怿分析。
“咳咳~ 根据今天的前因后果，我这个没有任何发言资格的人，认为，她可能就是有点内疚，想安慰你。”
“哦……可是为什么听我的就是安慰呢？”
“哎呀，乐乐啊，你有时候真的……要不是看在蛋糕的份儿上，我真的要揍你。”
“前辈……”
“行了行了，别对我撒娇，别人看着呢！”
“……”
“我说过，你的天赋真的不比某人差，为什么她比你强呢？因为经验，她知道读比赛，抓节奏，知道自己想办法。”
“啊？”
“你要思考啊，你不能老是等着我喂球给你，你自己打的一瞬间，也要判断，该打斜的还是直的。”
“哦……可是这跟……”
“有啊，有关系啊，人家都说了，全部听你的，意思不就是，你想干嘛就可以干嘛吗？”
“可是我不想干嘛啊……”
“你就不想赶走前女友，或者，做点什么成年人该做的事情吗？宣誓一下主权啊！”
“呃……怎么宣誓主权啊？？”
“睡啊！”
“前辈！”
“行了，我不想说了，我可是很纯洁的，你自己去思考吧，我要上床了！”
“唔……”
有些东西，不想，就没有，一旦开始想，就哪儿都有了。
就像某款鞋子，不想买的时候，从来没在街上看过，一旦列入自己的购物清单，就觉得，满街都有人在穿，到处都是限量配色，别人都有，我更想要了。
李怿被星眠点醒之后，当天晚上就做了不可说的梦，醒来后十分羞愧，觉得自己玷污了慕容的清白，顺便怀疑了自己的清白。李怿自认为无比正直，从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即便是对慕容，也不该未娶就……
要怎么才算娶呢？
李怿忽然想起戒指，从衣柜里找出包装完好的盒子，回忆挑选的过程。原本只想买一只，星眠说不如买一对，李怿想想，也可以，决定花光自己所有存款，好好纪念一下。
专柜小姐按照李怿的要求和预算拿出一对紧箍咒造型的戒圈，星眠试了试女款，说还行，很好玩，李怿仔细看星眠的手指，又握在手里感觉了一下，思考是否合适。星眠不忘恐吓她，如果买错了可不能换，李怿犹豫的望着星眠，不知所措。
你就不能直接问一句吗？
那不就知道了吗？
你就不能悄悄量一下？
这哪能悄悄量到啊？
懒得管你，反正买错了不能换，你自己看着办吧~
啊……
不然你就照我的尺寸买，错了你重新买一个，这个就给我了~
前辈……
干嘛，给你算半价呀
……
重新买事小，让星眠戴着和慕容一样的戒指事大，即便李怿如此的单纯无知，也还明白其中利害。
最后，在专柜小姐的建议下，买了小一号的，反正一般女孩子的手指大小都差不多。
买完之后，李怿又纠结了，怕慕容不喜欢，嫌弃幼稚。星眠再次表示自己可以半价收了，李怿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十分无助，星眠想起校园霸凌在美国是要坐牢的，收起继续欺负李怿的愉快心情，耐着性子安慰
只要是喜欢的人，给什么都喜欢。
……
李怿想了想，肯定的点点头，星眠见她好得这么快，心生不爽，又忍不住吐槽。
你很自信嘛。
……难道她不喜欢我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她
前辈……你不要吓我呀！
你那么容易受惊吓的吗？
你这样说……
你就一点自信也没有吗？
前辈……
现在，李怿看着这枚金戒圈，问自己，有信心吗？想着慕容的模样，想起两人已经牵了手，肯定的点点头。
已经牵手了，哪能反悔的？
慕容陪吴扬去自己老同学那边试车，老同学是二级车商，也做平行进口车，她那辆500就是老同学给她搞进来的。
原本想看的没有看，却看上了一辆红得完美的stelvio。老同学赶紧表示，这车是全进口的，现在大优惠，卖了旧车换的话，基本上不用补差价了。老同学老朋友了，一定会帮忙无缝换车的。
慕容没有插话，心想，这个同根同源的东西，和自己的500一个德性，质量不稳定，维修保养成本又高，不是工具，是玩具。
慕容问吴扬喜不喜欢，吴扬是真的不认识阿尔法罗密欧，只看外观的话，她觉得很喜欢。慕容想到自己都敢让人给她运500回来开，还怕多一辆阿法吗？维修保养都是小事，喜欢就好。
慕容兴趣满满的试了一圈，忍不住在心里感慨，阿法自有它的魅力啊。很好开，一切都很轻快，作为一辆SUV，开起来不比轿车差，而且声音还好听，不愧是和玛莎一脉相承的东西。
吴扬对操控没什么感觉，对内饰也没要求，觉得外观好看就行，于是，当场下定，顺便把卖旧车的事情交给老同学。
到现在，她们去看车，还是吴扬先选，再由慕容试驾和善后。
选完了，吴扬去洗手间，慕容和老同学坐着闲聊几句，老同学看着吴扬的背影，意味深长的感慨
“你可真是，长情，这么早就发年终奖啦？”
“我钱多没处花。”
“是是，你厉害。”
“不对啊，你不是说不用补差价吗？”
“是啊，可是那辆5系不是你买的吗？”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对啊，多少年了。你啊，真的是，钱多没处花。”
“行了，我买车你不高兴吗？”
“高兴啊，你可是大客户，我就指着你了。”
“对了，我想……明年吧，再买一辆车。”
“怎么，想通了？你那小5可不好卖哦。”
“我什么时候说要卖它了，只买不卖。”
“好吧，你想要什么车呢？”
“大点的SUV吧。”
“怎么，你想通了？说好车子是玩具不是工具的？”
“还是要考虑实用性嘛，出远门什么的，小5太不适合家用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
“不对呀，有情况！”
“……无可奉告。”
“哎哟~！我要去通知大家，珝总有情况了！”
“喂……！”
“不止有情况，还给前妻换新车，这是怎样的境界，大家必须好好学习！”
“……”
慕容条件反射的想否认，想起李怿委屈的模样，又不忍心否认。带李怿和吴扬见面是迫不得已，更进一步的想法，她完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