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st
高丽时代,从摄政政治迎来院政时期,武家势力兴起,权利逐渐转向幕府。
直至室町初期,韩国始终处于“天下二分,两统迭立”的形势,两个朝廷的存在,无疑预示着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争。动荡不安的局面就这样维持着无法打破,自源赖朝以来的三支骨干三浦氏、千叶氏和北条氏一族策谋叛乱之后,社会更加不能稳定,不断出现几万饿莩的大饥荒和与之悖离的蓄积巨富的商人。到处都是饥饿的平民,买卖人口做为奴隶的事情也越加兴盛起来,幕府屡次发出禁令也未收效。
执权府内部争权夺势的斗争愈演愈烈,各地大小战事不曾间断,下层平民的生活日益困乏,急切盼望着一个强而有力的家族统治者出现。
而远离京畿的沂城,不若战火摧残的苦景,呈现一片难得的祥和安宁。
“贤重!”
河栈边,一名纤瘦的少年快步追赶着他前方的人,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大声唤着他的名字。
前方的少年立刻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露出一脸受不了的表情:“拜托你不要那么大声喊我的名字,很丢人!”
左顾右盼间,果然发现有不少经过的路人在对着两人行注目礼。
纤瘦少年却是笑得怡然自若:“你什么时候开始怕丢脸了?你可是金贤重哎!”
贤重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喂!喂,等等……”少年见状连忙拖住他,“我还有话说——”
“朴政玟你是想怎样?!”贤重回头,开始不耐烦。
“我们跷了老师的课吧!”
“哈?”贤重一惊,大喊,“你疯啦?!一大早的你就不安分,回去非被你家老头打死不可!”
“被打死也值得,今天在城郊沂河边举行一年一度的花会,我保证你不去会后悔的!”政玟喊得比他还大声。
“花会?我对花又没兴趣,不去。”贤重挥挥手,赶蚊子似的。
政玟闻言差点晕倒,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好友。
“你都几岁了还不知道什么是花会?!那是艺妓大会啦!笨蛋。”
贤重一副傻眼的呆样。
于是逗笑了身旁的政玟。
“走啦!”
沂河边的风景一向是这座都城的骄傲。
而当天,除了宜人的天然风光,更为耀眼的是那一张张柔美的粉黛娇颜。
历年来不变的风俗,让这场花会变成了一个如同节日一般盛大繁华的重要仪式。
熙熙攘攘的人群,装扮多以华贵的传统服侍为主,两个装束简单的少年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也许是周围包裹着太过欢欣热烈的气氛,倒也没有人过多地注意他们。
并未投入太多的心思关注那些描绘得几近完美的脸蛋,反而是栈道两侧那些格外早开的樱花树,抓去了贤重大半的心神。
疏落的花雨,淡淡的粉色,单一而不乏味,孤独却绝不寂寞。
楚楚动人,又不啻去乞怜那一些些甚许卑微的怜惜——全然的随性,又或者……可以说是认命。
一片片地,就这样嫁随着微风,灌进他的襟口。
贤重有些恍惚。
就在这阵对季节而言有些突兀的粉雾中,一抹暗雅的深金色跃入眼帘。
不知为什么一下就发现了那个身影。
一样是应景的韩式长袍,也并非多么挺拔高挑的身形,就只是一步一步地,安然踏进了这片芬芳。
贤重却几乎是屏息而视。
看着他慢慢走近,扬起头浅浅地呼吸,然后,目光无意中对上他的。
几乎是没有丝毫迟疑地牵动唇角——
绽开一朵微笑。
贤重甚至忘记了应该多少给予一个礼貌的回应。
仅仅只是,不能自己地将这张容颜深深地刻画进脑海。
这个男孩,清澈得几乎不像真的。
纤长的微翘双眉,细细的暗色眸子,挺直的秀巧鼻梁,和始终微微扬着的嘴唇,全部在诉说着他毫不掩饰的情绪。
那张精致的小脸,散发的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洁净和纯白,就好像……婴孩般的稚若,不懂得筑起任何壁垒。
在这个时代,会拥有这种过于清透的神情,若不是天生的智能缺陷,便是被保护得太过严密结实。
可能是得到的反应不在预期之内,他的小脸闪过些许疑惑,随即调开了视线,专心地欣赏起身边璨目的景致。
贤重依然怔怔地伫立在原地,直到胸口发痛,才想起要挽救自己几乎枯竭的肺叶。
气管在一抽一抽地揪痛着,他皱眉,有些懊恼地转开目光,却咋见一辆略大于普通容积的马车被牵靠至跟前。
一个异常漂亮的少年利落地跨了下来,优雅地抚了抚稍微皱褶的衣袖后抬头望了过来——
“奎钟。”他扬声唤道。
身侧那个沉浸于粉色花雨中的人儿一愣,回头看到了立于车旁的少年。
没由来地,贤重的胸口就是灼灼地烧痛了起来——那个被唤作“奎钟”的孩子,在看见少年后瞬间所释放出的光采,令人惊艳到直至多年以后,贤重都无法忘却那一幕。
奎钟小跑步地奔至少年身前,在下一秒被少年一臂搂入怀中,随后竟撑托着奎钟的臀部将他抱了起来。
明明是两个同性的人,除了身高较为挺拔之外,那个少年甚至与奎钟有着同样纤瘦的身材,可……那幅画面却和谐自然得仿佛理所当然。
也许是察觉了贤重过于研审的目光,少年侧过脸庞,将他整个人纳入视野,神色突变得有丝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