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颐元頫 • 少女的祈祷】
「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
此时此刻,我的世界里只有这一双眼睛。干净、纯粹、清冽,像拂晓时蕴结的露珠,像沈贤龄的玻璃珠,哦不,那种东西怎可与眼前人媲美。继而,眸波一寸一寸缓慢地逡巡过他的面容,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甚至他的唇,当真是好看。在一片绯红色的落花间,他身着一袭白衣,如胜雪之姿。
“既百花魁如此好,那不妨与公子定下三季之期,届时一同赏花。”
自亭亭起,只有眼前人才教我头一次领会到求不得。初次相逢,他宁肯将目光落在无聊的小桥碧潭上,也不肯多往我身上多瞧一眼。今日重逢,他竟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便是眼下,嘴里说着些彬彬有礼的话语,字字句句都是在催促我离开。多少人眼中的贵女,在他的眼里倒不如一盘棋。也藉着如此,我将越爱重他。求不得就偏宠,果然如此。
“我是元颐,端王府的元颐。”
「祈求天父做十分钟好人,赐我他的吻如怜悯罪人。」
我亟亟地奔往他,虽气愤,却到底欢喜。山不再是静默疏离的土像,清幽是拂在面上的清风,如温情的手驱走我的疲乏。妙峰山终于变得活色生香,就如我与沈观頫。不要形如虚假丹青的心上人,要让他从画中走出来,走到我的身边来,做真实的人。这样的来往追逐,难道不比之前的惺惺作态有趣吗。在忿忿不平的烈火燎原中,有清新的兰芳悄悄破土而出,伸展出她幼嫩洁白的花朵。
“阿仔!阿仔!阿仔!你以后不许叫我格格了,也不许叫元颐了,叫我阿女。”
眼前这个人,他本就应该是我的,不是吗。就如鎏金笼中的燕雀,就如绣履上的珍珠,他应该属于我。
“沈观頫,你是不是有点儿喜欢我了。”
在等待他回答的间隙,我亦在问我自己:元颐,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答案呢。我曾言辞凿凿地告诉小福,我平生最爱的就是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才能寤寐思服,辗转反侧。但倘若沈观頫一直教我求不得呢?我是会真心地为此感到快乐,还是会逐渐恼羞成怒呢。他应当是爱我的,也必须是爱我的。其实我所钟爱的求不得,只是途中的风景。最后,必须是求之所得。
“沈观頫,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喜欢你了。在我眼里,你是不一样的。”
从他出现在临水红霞,俯身拾起发簪的那一刻起,他就只能是我手到擒来的猎物。
「如果你过得了我三关,我就娶你。」
沈观頫应该要明白:天底下哪里去寻比我还要好心的格格,竟能对他一忍再忍,再三纵容。我的偏爱是恩赐,他要感恩戴德。我能允许他时远时近,若即若离,但绝不允许他不知好歹。
“沈观頫,这花虽然好看,但时节一过就枯萎了,哪里能长久。可我想要长长久久,你愿意成全我吗。”
用着平生最大的力气,只往他身上招呼。我哪里敌得过男人的力气,他轻轻几掌就能化解了我的推拉。纵是这样,亦丝毫没有作罢。甚么仪态,甚么规矩,都被抛诸脑后。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要赢,必须要赢。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沈观頫就是岁末的考卷,这是我唯一的考校机会。若不能摘得魁首,便将遗恨终生。
「你的温柔我知道,甘愿暮暮朝朝随你去逍遥。」
胸腔内有热炽的爱意熊熊升腾,它们如烈火燎原,将所有多余的想法一并吞没。更促使着我急切地向他许下承诺。国朝自有祖例,王府格格成婚可自辟一府与额驸独住。这份许诺是想告诉他我的心意。我想走进他的人生,走进他的家庭。我舍弃了府邸,只想和他生生世世,至死方休。——我多爱他。
“阿仔,我和你一起回沈府住好不好。沈家的花园很漂亮,我还没看够。你以后带我去慢慢观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