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生花 」
她停在我颈侧的指好若攫取清露的蝴蝶,月晖散漫着冷漠的寒意,那馥软的指尖,却萌动着温热的软香。倘若一定要赋予这种奇妙的感觉以一个名字,显得不那么模棱难辨的话,我想,应当是:羁绊。
是的——如果将我和郦宝儿,仅仅用“血缘”这样死板的词来捆束,未免也太无情。我们是合抱林木的紫藤萝,是比翼的碧燕,是共飨霜华的池莲。
琼衣露轻,玄都的月神垂下银鸾的倾翼,谩凝在她髻边缨饰上的碎霜好像秦桥上溅落的鱼沫,譬若多梦闲人的怅然。故园何处?尺素何寄?月光与灯灺一并默契地缄默,不肯向我答允。
此时节正逢东瀛的樱季。
我将纤直的雪颈微仰,眸星不知当落于春山还是花信,“只是,这封小笺,倘若远渡重洋,迨交到兄长手中,只怕红樱已败尽了罢。”
如轻点汀渚的鹤鸟那样,我很轻地,以指掠过她工致的眉黛,描摹着这铺翠而婉藐的连娟小山,银泉一般静谧流淌的月光下,她的睫羽也被连结成一种晦暗难辨墨色,但随着我指尖的游移,也变得逐渐明晰。
我将玉润的眼光,缓缓地投视于她荡在耳下的一对合浦之珠,那会是母亲走访异乡之土所得的珍物吗?我无从得知。
因为我和她拥有一位这样赋性旷逸的母亲,唐都的繁暄绊不住她的步履,东瀛的静美亦牵不住她的裙袂,风月只能对她俯首称臣,是以,她将风的种子在我们共享的骨血里播撒,在明宫的瘠壤里,惟有抑生,而无法绝灭。
“而你在这里有我,就像我也有你那样。我们从来不是孤独的,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