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落了雪,素日流光的黄碧琉璃都成了白净净的一片,连着长长的廊街,抑或沿着东西的宫墙,一径延伸到万岁山脚下,隆冬里不再苍翠的山翼仍是淡青色,惟有山巅盖了一尖雪白的毡帽。夜里入睡前,我同嬷嬷讲:雪势这样大,想必待我睡醒了来,便是满地厚厚的一层雪,能打雪仗、堆雪球。嬷嬷弓着身,替我掖了掖被角,破天荒地没有顺着我的话说下去,而是道:那些奴才会在天亮前打扫干净。】
【得了这话,我不以为然,入冬天亮得晚,我且能打半刻钟的雪呢。寅时就要去上学,天还冒黑,白纱灯照着前路晃在风里,低头一瞧,竟什么都没有,青石路面干净得能照镜。于是呵欠也不打了,睡意也不兴叨扰,有点儿失望,又难过嬷嬷为何刻意诓我,如此全无精神地坐钟,老僧入定般,坐到放课时辰。】
【照例要去翊坤用饭,我说不急,这么一点脚程,至多不过一刻钟的先后。人散了大半,我才出门,瞥见屋后墙角的一堆雪,登时重燃战火,又恰好后头还有个十一哥,正徐徐踱出来。】
【我蹲在墙根儿心说,这场雪仗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见人全无防备地挪步这方,便捧了一手窝子的雪,离弦般冲出去,照着他后衣领灌下去】十一哥!快年关了,给您拜个早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