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儿弄到的?”
“你还记得拉普什的黑仔比利吧?”拉普什是在海岸线上的一个小小的印第安人保留区。
“不记得。”
“夏天时他曾经跟我们一起去钓鱼。”查理提示我。
这解释了我为什么不记得他。把那些充满痛苦的,不必要的回忆抹去是我的拿手好戏。
“他现在坐轮椅了,”我不作声,查理只得继续说道:“所以他再也不能开车了,他主动把他的卡车便宜卖我了。”
“哪年的车?”我可以从他骤变的神色看出,这是一个他不希望我提起的问题。
“嗯,比利在引擎上下了不少力气——才几年的车,真的。”
我希望他不要这样小看我,认为我会轻易放弃。“他哪年买的?”
“我想,他是在1984年买的。”
“他买的时候是辆新车吗?”
“嗯,不,我想它是六十年代早期的车——最早也是五十年代的。”他爽快地承认了。
“查——爸爸,我对汽车一无所知。如果它坏了我没办法自己去修理它,我也没有钱请个修理工……”
“真的,贝拉。这家伙跑得棒极了。他们再也没有生产过像这样的好车。”
这家伙,我暗自思索着……这可能是——是个昵称,极有可能。
“好了,宝贝,作为欢迎你回家的礼物,我几乎已经算是买下来了。”查理满怀希望地偷看着我。
哈,免费。
“你不必这样做的,爸爸。我打算自己买辆车的。”
“我不介意。我只想让你在这里过得快乐。”他说这些时直视着前方的路面。查理不擅长坦白地表达自己的感受。在这方面我受他的遗传。于是作为回应我也直直地向前看着。
“真的太棒了,爸爸。谢谢。我真的很感激。”不必补充我在福克斯感到快乐是个不可能事件。他本不必忍受与我相处的漫长时光。更何况,馈赠之马不看牙——或者引擎。
“嗯,现在,欢迎回来。”他喃喃道,对我的感谢尴尬不已。
我们交换了一点对天气的看法,包括今天是否有些潮湿。在没有更多的话题可供讨论以后,我们都沉默地看着窗外。
当然,这里很美。我不能否认这一点。一切都是绿色的:那些树,树干上长满了苔藓,枝干上挂着的绿叶宛如穹庐,地面覆盖着蕨科植物。就连空气都像被叶子过滤了一样弥漫着绿意。
这里太绿了——对我来说像外星球一样。
最终我们抵达了查理的房子。他依然住在那栋小小的、只有两个卧室的房子里。那是他和我母亲新婚燕尔时他买下来的房子。他们的婚姻也只持续了那些日子——较早的那些。在那儿,停靠在房子前的街道上的,确凿无疑,是我的新——嗯,对我来说是新的——卡车。它是辆褪色的红色卡车,有着巨大的圆形的挡泥板,还有一个灯泡状的驾驶室。让我十分吃惊的是,我喜欢这辆车。我不知道它还能不能动,但我从它身上看到了我自己。它是那种永远也撞不坏坚硬的铁家伙——就是那种你在事故现场看到的车,漆都没蹭掉半块,周围全是它毁坏的外国汽车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