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总有一场闷热的雨，我也因此午憩多眠。而今日逢大暑，小白禅尚在安排迁居折露殿一事，我也终于得以闲暇去聆一位京中格格的见闻——对于姑苏生活的时日远多于京城的大珠格来说，定然是新奇的。】
【待她饮下一盏酸梅汤，我询小白禅可否随我一同往翊坤花园折一捧莲。即便内务府将她拨来垂华馆已有时日，我对她的了解总不外乎两桩肤浅的认知：一是她为仁、祺二妃内侄；二为其母乃令娴长公主。除此之外，我的心中只余下娴静、温顺诸如此类模糊的定义。】
小白禅，你自幼便长于京城么？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紫禁城的夏日午后，我只想用乏味二字。如果还要问与其他季节相比，有什么区别，我会说夏日是燠热的乏味，秋冬则是萧索的乏味，唯独春日因着万物复苏、草长莺飞多了几分意趣。总而言之，恢弘肃穆的紫禁城是一座乏味的囚城。）
（落在天边的视线缥缈而无目的，在肃妃温绵的话音收尾后，才堪堪转圜。我将神游天外的思绪拉回现实，想起自己正随同肃妃往翊坤花园折莲，然后她问了我一句话儿。）
：“是，我生于京城、长于京城，京中风物见过不少，却是不曾有幸往更远阔的地方瞧瞧。”
（肃妃并非京畿人士，这我是知道的，可她的家乡姑苏，我却并不了解。）

【倘若她是一位寻常的随侍宫女，即便她未道出此番长憾，我亦觉得一位外放京官便是良配。然而世家格格的婚事，总是与世家、皇家牵连不断，况且长公主这位萱堂，实在轮不上我做主。】
待适龄出宫，也许你的心愿并非是奢望。
【许多事本就是无解。小白禅尚且可倚仗这样青春少艾的年岁，有过见识宫掖中沧海桑田、人情冷暖的种种，不论日后藏掖在心膺，或是成为一番谈资，真身都不必拘于这方宫廷——这正是我最羡慕的。为止伤感，连忙娓娓道出此行的缘由。】
今日是六月廿四日，便是姑苏的观莲节。

（紫禁城的锦绣殿阙与堂皇冠冕都属于别人，我从不觉得此地将是自己的归处。我虚虚抬眼，无波也无澜的望向年轻淑丽的肃妃，可这般妙人儿却是被困在这座金丝笼里了。她似无意深究后话，我也识趣儿，轻言带过便不再提。）
：“承娘娘吉言。”
（她又说观莲节，是我不曾听闻过的地方风俗，便也来了兴致，忙多问了一句。）
：“观莲节？若是在姑苏，可有什么独特的习俗呀？虽说这儿是京城，可若是不难办，我也许能操持一番，正好让咱宫里热闹热闹。”

【热浪教藕花上下起伏，偶有蜻蜓停驻，又飞入藕花深处。然而，受到紫禁的庇荫，这与姑苏满城云集的景象不同，总也冷清。】
六月廿四乃是荷诞日，葑门外的荷花荡便汇集全姑苏的民众观荷，还要吃藕粉、莲子羹。
【娓娓道来时，舌尖也似萦绕藕与莲的一点甜。小白禅的年岁，正应是追逐欢欣热闹，何必同我一般囿于这深宫的一砖一瓦。自然，我也乐意由她做我的一双耳，俯拾起散落于满宫的逸闻。】
小白禅，如今宫中又是什么花开得热闹呢？

“藕粉和莲子羹，听着便觉得馋了呢。”
（我总是贪享口腹之欲，尤其是这般极具特色的小食，甫一听肃妃所言，便不禁心向往之。四九城聚天下瑰宝，紫禁城更甚，但我仍觉得不少东西，进了这道宫门儿就变了滋味儿，没了土生土长的那般地道。）
“唔，除了翊坤花园的莲花，便是御花园的绣球花了。”
（我因办差常在宫中各处行走，逸闻趣事也是常知常新，肃妃每每问起，总是能应上几句。）

（肃妃待我素向是不薄，我随侍她的几载岁月，日久生情，除却主仆之谊，倒也还有些旁的。眼波流转，盈盈一笑，乐道。）
“谢谢娘娘啦。”
（又听得肃妃相问，我才头一次思考起这个问题来——自己爱什么花呢？梅兰竹菊素有风骨，又说芙蓉牡丹锦绣富贵，我只觉得这也好，那也好，却挑不出谁最好。一时之间，在肃妃面前犯了难。）
“花儿千娇百媚，各有各的好，我都喜欢。”

（肃妃待我素向是不薄，我随侍她的几载岁月，日久生情，除却主仆之谊，倒也还有些旁的。眼波流转，盈盈一笑，乐道。）
“谢谢娘娘啦。”
（又听得肃妃相问，我才头一次思考起这个问题来——自己爱什么花呢？梅兰竹菊素有风骨，又说芙蓉牡丹锦绣富贵，我只觉得这也好，那也好，却挑不出谁最好。一时之间，在肃妃面前犯了难。）
“花儿千//娇//百//媚，各有各的好，我都喜欢。”

（我心中无偏爱，原也不愿有偏爱。既有偏爱，便易生执念。我在话本子里看过不少执念深重的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尊或卑，鲜少能得以一个好结局。看客对书中故事唏嘘，我可不想做别人眼中的故事。）
“好呀，我这就去折一支莲蓬来。”
（天地广阔，人生须臾，不过是沧海一粟。我区区一介女官，听肃妃之令行事，也不必寻些深奥的东西作烦恼，还是盼望着莲子羹罢。）

（肃妃待我素向是不薄，我随侍她的几载岁月，日久生情，除却主仆之谊，倒也还有些旁的。眼波流转，盈盈一笑，乐道。）
“谢谢娘娘啦。”
（又听得肃妃相问，我才头一次思考起这个问题来——自己爱什么花呢？梅兰竹菊素有风骨，又说芙蓉牡丹锦绣富贵，我只觉得这也好，那也好，却挑不出谁最好。一时之间，在肃妃面前犯了难。）
“花儿千娇百媚，各有各的好，我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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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因此问，我更发觉小白禅的面面俱到、八面玲珑。风定犹闻碧玉香，也并未循此追问，冁然。】好啦，人岂无偏爱，大可慢慢想，不必拘于一时。【小白禅捧起一把莲，池中戢戢青房包裹圆润的莲子，又是一计，朝她提议。】不妨折一支莲蓬回宫拆好，便不必使你久馋莲子羹了。

【与膝下独女年岁相似，况添重华肃清风气一事的襄助，小白禅成为折露殿的掌事女官也为意料之中。眼前是浅粉缀绿的池，雪掌折下一支莲蓬，已落定主意。】
不必艳羡，折露殿并无缺你这这碗羹汤的缘由。
【尤为珍贵的是，小白禅怀有一颗赤忱心，永携来生机盎然——我不愿她由世俗封存、就此蒙尘。】
倒不如再追问你一句，你又爱什么花呢？

（我心中无偏爱，原也不愿有偏爱。既有偏爱，便易生执念。我在话本子里看过不少执念深重的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尊或卑，鲜少能得以一个好结局。看客对书中故事唏嘘，我可不想做别人眼中的故事。）
“好呀，我这就去折一支莲蓬来。”
（天地广阔，人生须臾，不过是沧海一粟。我区区一介女官，听肃妃之令行事，也不必寻些深奥的东西作烦恼，还是盼望着莲子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