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四        话
莹洁如玉
      舒服，原来杀戮那么容易叫人上瘾。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第多少个了？近五百了吧。凶灵、厉鬼、恶妖、为祸的魑魅魍魉······
      这里是······华山。那鬼魅居然来这里了。哼，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若在之前，自然不用我动手，在这里由得那名华山女妖动手除奸就行了。可是，现在的我急需要这些东西来修炼呢。所以，猎物只能是我的！
     “火舞狂沙！”趁着华山女妖未出招，我眼疾手快的将那鬼魅解决了：它恐怖的尖叫一声吸入我的曼珠沙华内。
     “又是你！”戴着纱帽、身着紫红衣衫的华山女妖震愕中带着不悦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下手也太毒辣了。”
     “为恶者，该杀。”我冷冷的回道，“难道你就没杀过生么？”
      她窒了窒，道：“你应该给它一次机会，这样对有改过之心的人不公平。”
     “公平？”我好笑的看着她，“我没听错吧。说到公平，那刘沉香却为了昔日父辈的口头承诺要去娶他不爱的女人，那这对你来说，公平吗？他的师父杀了你的父母，你却为他守住母亲，这对令尊令堂又公平吗？”
     “你，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华山女妖，不，是小玉举着剑指向我。
     “小玉，你太天真了。”我伸出二指夹住剑尖，道，“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件好事。我们还会再见的，小狐狸。”说罢，我隐身闪入了华山。
     “三圣母，”我冲光牢中发呆的她道，“别来无恙？”
      她讶然的四处张望一会，小声道：“你来了？”
     “嗯，放心，小玉在外面呢。”我懒洋洋的伸了伸腰，道，“沉香怎么样了？”
      三圣母喜忧参半的说：“孙悟空教了他本事，可是这孩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好容易学成下山，却敲锣打鼓的要上华山来救我！这孩子怎么还如此天真！”
      我摇摇头，刘沉香现在是尾巴翘上天了。哼！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一点脑子都没长。估计孙猴子知道只怕是要气死了。
     “你见过小玉了？”三圣母叹气道，“那孩子很可怜，若当初我也一同随孙悟空去，也不至于让她父母皆亡。”
     “所以你儿子不论公私都得要还清这笔债。以身相许是最好不过了。”就是太便宜那小子了。我撇撇嘴心里道。
     “是啊，小玉那孩子既聪明又善良。只是，彦昌和丁家已订下亲事了，那丁香又该怎么办？”三圣母纠紧眉头道，“看着小玉苦恼的每每痛哭，我就知道那丁香怕是也对沉香上了心。从这晶球里我也探出一二，丁香不适合沉香，那孩子太要强，太霸道了。”
     “对了，杨戬来过没？”
      三圣母摇摇头，道，“二哥自用那借口要走了宝莲灯的口诀，就再没来过了。”
      嗯？宝莲灯的口诀？什么时候宝莲灯要口诀了？我有些不解。“记住，决不能让他察觉到你已经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还有我俩的关系你也不能表现出来。”
     “我晓得的。”三圣母微微一笑，“无泪，就请你多照顾照顾二哥了。”
     “咳嗯，那个我会看着办的。”我有些不自然的干咳了声，“你自己保重。我走了。”
      刚下山，就见小玉呆坐在桂树下凤目含泪，低声呢喃着什么。
      当我从哮天犬嘴里得知这只小狐狸的存在时，一瞬地，我想起了当年的那个遗孤。再三确认后，我欣慰的看着已亭亭玉立的小玉。狐妹，你可知道，你的女儿和你一样善良，一样漂亮。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替你看着她的。
      小玉，人如其名。无暇的纯真，莹洁的良善。看着她一路随沉香胡闹，躲避追捕，为其倾心，为姥姥的死痛彻心扉，为他的犹豫不决而黯然伤神。哎，狐妹，她真的太像你了。再次遇见她，她已经成了华山女妖。那个即使无法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也要守护着他最重要的亲人的倔强女子，那一刻，她长大了，尽管她仍纠缠于那段三角关系中无法自拔。
      小玉，若你知道你守护的人是间接害死你父母的仇人，那时，你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面对？但愿你今后能像如今这般莹洁如玉，别被仇恨蒙了心才是。 

再设一关    
      门外，他立于暗影中，道：“陛下已赦免了沉香。”
      我一惊：这么轻易就赦免了？
     “玉树一事，被捅破了。”他的语音透着几分异样。
      我了然的点点头：嫦娥啊，你果然还是说了。不过，这未尝不是件好事，起码，他们手中的把柄已经没有了。
     “你可知道，太上老君的仙丹被人洗劫一空。而且不久之后，自峨眉山耀出一道金光直射天际。”他低沉的声音里夹着戏谑。
      我不由睁大了眼，喃喃道：“乖乖，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啊！”揉了揉酸胀的眼睛，道，“那玉帝没起疑心？事情就这么完了？”
      杨家“哼”道：“有那孙猴子在，能有什么事。”
      我好笑的想，这两人还真斗上瘾啦！“行啦，你那外甥好歹还是争了口气的。”就不知道那口气是救命药，还是夺命刀了！
      他理了理袖口，轻叹了声。
     “你又想怎么着啊？”
     “你说呢？”他迈步往外走。
      该不会，又设关吧？
      好吧，我认命的陪着这为了他三妹母子劳心劳力的杨二爷再次来到华山的洞府内。
     “你想怎么设啊？”我无奈的问。
      他微微一笑，催动一口鲜红自口中薄喷而出，又加置了一道繁琐的结印。渐渐，一间书屋形成。目测也有个几千本书籍的样子，我挠了挠头，啊，是了，那小子曾说过最怕读书了。现下那小子徒有法力而没有知识，这样看来，杨戬是打定要那小子在这好好念书，将那些知识化为己用，成为有勇有谋的人。唉，这种设了时间禁制的法术最是伤神，他本就受伤未愈，这下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说真的杨戬，”我一脸严肃的凝视着脸色愈加苍白的他，不着痕迹的抵住他一时站不稳的身子。“我现在特有种冲动。”
      他挑了下眉，立身站稳，道：“哦？”
     “您很黑，真的。”我用无比肯定的神情和动作道，“估计得罪你的多数会被你气死！因为您的计谋太阴险了。真的！”我拍了拍他肩膀，“难怪老通会那么想让你加入截教！”
      他伸手摩挲了一下下巴，继而迅速“嘭”的弹了我的额头一记，噙着狡黠的笑意道：“所以，说话要小心啊，无泪丫头！”
      我眼泪花花的捂住想必红肿起来的额头哀怨至极：“小气鬼，喝凉水！”
     “嘀咕什么呢？”最后布置好一切，他斜眼看我道。
      我一惊，赶忙赔笑脸：“没有啊！怎么，不去看看三圣母？”
      他表情顿时黯然了几分。良久，才隐身进了内府。
     “嘶，痛死了！”我呲牙咧嘴的揉着额头低喃。看我下次怎么整回去！  


                     第            二十五           话
丁香
     丁香是丁家最受宠爱的女儿，生的娇媚可人，当然，因为过度的疼爱促使她有了些小姐脾气。她自懂事就记着自己与姓刘家的小子有了指腹为婚的盟约，且她爹当初带着她唯一的哥哥一同去探望刚满月的沉香，这一去就没再回来。不是没想过爹和弟弟已遭遇不幸，只是心里仍抱有一丝侥幸，只要能找到姓刘的一家，那么起码就有个结果了不是？
      初遇那传说中法力无边的二郎神时，她是惊艳的。可当看到他那双冷酷的双眼时，她怯懦了。再后来，她遇到了一个命中要纠葛一生的人——刘沉香。
     真的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刘沉香居然是二郎神的外甥。这莽撞天真的少年一路磕磕绊绊，幸运的躲过一次一次的追截。他与小玉之间的暧昧，她又岂看不清？或许一开始只是赌气，只是觉得平时总被众星拱月的自己为何比不上一只狐狸精！也或许是因为从没出世就与那少年定下了姻缘的缘故，她比那小玉不是更名正言顺么。
      但是，不知何时，少年真正的走进了她的心里。她希望少年能正视她的感情，能回馈她的感情，能和自己永远的在一起。古人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是的，在初尝爱情这一让人留恋的东西后，又怎能不生起想要更多的念头呢。于是，她用尽方法的留在他身边，让他无法忽视自己。
      本以为那只小狐狸偷了宝莲灯的灯芯畏罪离开，沉香的心里会有她，可是，他反而更思念那只小狐狸，甚至一度搁置了救母，只为了找回小玉。心，隐隐作痛，更多的是嫉妒、哀怨。一种阴暗的火苗不知不觉间被点燃。
      哮天犬，自己是真心想安置它的。没想到仅仅是因为它的鼻子坏了，二郎神就把他赶走了。心里说不清是替这只笨狗不值，还是对传说中天界第一战神的失望。还好，她的沉香不是这样的人，她的沉香善良、机灵，有义气。
    没想到对哮天犬的一番好生照拂换来的是它的上吊自杀。难道她真的比不过那无情无义的二郎神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背离她？不，除了亲人外，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龙八，他一直默默的站在她身后。不是不懂他的情，只是，时间已经错过了，那人便不会是他。
      被哮天犬抓上了天，她没有一丝害怕，反而充满了好奇。面对着哮天犬，她发泄着怒火，声声指责它的背叛与不识好歹。可是笨狗泪眼涟涟的仍她大骂，只是诺诺的回了句，“哮天犬的主人，永远不会是别人。”她听了心里一阵发酸。是啊，心里早有了定位，那么无论后来者对自己如何的好，除了感激已别无他法。龙八，你明知道，可为何又如此的傻呢？


出漏子了
      得知沉香已准备上华山了，在听得少年那生怕没人不知道的夸张举动后，杨戬冷冷一晒：“名师教出的徒弟都一个毛病，初出茅庐就狂得没个边了。”他吩咐手下继续盯梢，低眉不知想些什么。
     “杨戬，有兴趣耍下刀给我看看嘛，我可是好久没见你练刀了。”我怂恿道。
      他双眼隐含笑意，道：“想偷师？”
      我面不改色的回道：“没错。”
      打发走下人，他信步走出神殿立身于殿前。手一张，三尖两刃刀紧握在手。刀在他的手中变化着，忽刺忽挑，我看得津津有味，只是有些眼花。忽然，他定住了，竟颓然的倒在了地上，脸色苍白甚至惊慌的睁大了眼。
      出事了！我心一沉。现在应该是沉香闯过机关，准备劈开光牢的时候啊，怎么会？
      按理说，沉香碰触光圈杨戬是能感应到，但不至于会反被伤害啊。可看着他现在身体轻微的痉挛，便知道出了大问题了。他吃力的撑起身子，闭目张开天眼探查着。
      我也悄悄掐了个口诀询问身处光牢内的三圣母——“光牢震动，我的元神，也随之剧烈的震荡，快撕裂了······”耳边传回三圣母虚弱痛苦的回音。怎么会？那光牢应该在沉香用足十成功力的小金斧的一击之下瓦解开的啊！
      杨戬立刻起身赶赴华山。我尾随而至，心里的不祥之感越加沉重。
      果然，少年通过了那道关卡，却劈不开光牢，险些使光牢内的三圣母元神俱散！杨戬懊恼的看着昏死过去的三圣母，牙关咬得生响。“王母！”
      王母？不可能！这个光牢我暗地加了古禁术，只待他刘沉香一劈，我顺势一收，三圣母也就放出来了。这古禁术就是以防有人暗中搞鬼才设置的。连杨戬都没看出来，除了上古神知道解法外这里的神仙根本不可能知道破解之术，而我竟然毫无察觉！到底是哪里出了漏子？我脑子里一片杂乱。
     “是有王母的气息······奇怪，怎么、怎么会是她！不可能啊！”琴歌幽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怎么了？我用神识问道。
     “无泪，我们碰上真正的对手了！”琴歌的声音透着肃杀之气。
      什么？心一动，我镇定了下来：只要知道是谁，就有赢的希望。
     “凤清，羲和的妹妹。”
     凤清？羲和有妹妹？我怀疑的问。
     “是的，她是羲和的影子。她暗中辅助羲和掌管时辰，除了几位大神知道外，很少有外人知道。看来这次，她是回来报复了。”琴歌淡淡的说。
      报复？慢着，王母身上的那层阴影！还未来得及深思，一股钻心的疼痛自心口袭来。尚未意识到什么，一口鲜血便自空中吐出。在陷入黑暗之前，我似乎看见了他那双清冷的双眸中布满了担忧和失措······


                  第          二十六          话
狂少闹凌霄
     我真的想把那装模作样的“玉帝”揪下来好好教训教训。我看了眼尚未察觉的杨戬，心里直为那轻狂的少年捏把冷汗。
     只见变作玉帝模样的刘沉香借醉想混淆视听，不仅趁机想恶整一番杨戬，更天真的想借此放了三圣母。这会正装作方从王母嘴里想起沉香是谁，只听他道：“你从下界绑了个凡人上天，是为了利用她来当人质以要挟沉香啰？”
     杨戬闻言脸色微变，不禁直视那醉态龙钟的“玉帝”。
      众仙听了不由得小声议论了起来。
      什么叫不打自招，自作聪明呢？我冷冷的笑着：这小子还真是嫩啊！
     “哼，别想瞒朕。放肆，瞧瞧你那是什么眼神，满庭神仙有谁敢如此看朕的！”玉帝怒声斥道，眼神里难掩得意。
      这个白痴！我心里一个劲的骂着，说多错多，我看已有不少神仙在怀疑了。尤其是老君和太白金星这二位老人精。王母的眼神，似乎也不对劲呢！我揉了揉肉鼻头观察着。
     “小神不敢。”杨戬一低头，天眼却瞬间启合。这下脸色更是变得铁青无比。我半是安慰半是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节哀啊！
     哪知那少年竟是上了瘾，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不敢？你连一个凡人都敢抓上天了，你把天庭的脸面都给丢尽了，你还说不敢？众仙说说看，是不是这个理！”
     众仙哪敢多言，纷纷称是。
    “听听，你现在给朕把人立刻放了。”玉帝满意的朝脸色不佳的杨戬道。
    “放了？”王母皱眉轻声问，利眸里闪过一丝异样之光。我看得心一颤。
     玉帝点点头。一旁的天兵见机立刻赶往真君神殿去放人。他见杨戬沉默不语，转了转眼珠子，道：“那沉香，很厉害？”
     还不舍得走么？我已经是苦笑不得，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千真万确。”杨戬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蹦出这句话。
    “哦？既然这样厉害，不如将他招上天来，像当初的孙悟空一样封个什么官做做怎么样？”玉帝兴起的笑问。
     我翻了个白眼：有进步啊，从员外升到仙官，值得庆贺啊。
    “陛下！”王母气恼的低叫道。脸上分明似在说着“你醉糊涂了吧”。“你若将他招上天来难保他不会如孙悟空那样闹得天庭一塌糊涂，鸡飞狗跳！”
      两夫妻像是斗起嘴来的你一言我一语。
      杨戬看来快气炸了，我万分同情的望着他：若那不是三圣母的血肉，估计他早把那臭小子拉下暴打一顿再丢下界去了。
     “二郎神，朕命你去华山请三圣母带刘沉香上天封神，你没听到吗？朕是要赦免你那三妹一家人，怎么，你一句话也不说？”
      说话？我看他快气得吐血了！
      王母森冷的凝望着杨戬。杨戬捏了捏拳头，上前一步道：“陛下，此事攸关天庭法规的威严，小神还请陛下三思。”
     “三思，朕已是五思了！”玉帝撇了下嘴，道,“对了，既然三圣母都已经赦免了，那协助沉香的哪吒三太子也一并无罪释放，李天王，你去把他请回来吧。”说完招手让龙八变做的星官过来给自己揉肩捏背。
      王母反常的没再说什么，我却分明看见她眼里那一抹兴味和鄙夷。果然，谁能比王母更熟悉玉帝呢，可为什么她不抖落出来呢？
      假玉帝忽忽悠悠的就此宣布退朝。不少仙官在退场时偷看着仍伫立在殿前的杨戬，眼里分明有着嘲笑和不屑。
     我叹了口气，正待劝慰他几句，就听他忽道：“走！”我心底清楚，看来是要将误伤致死的刘彦昌给救活还阳了。否则照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的胡闹法，还不知道一旦晓得生父已死会又作出如何不顾及后果的蠢事了！


三十万的猎物
      果然，再次在凌霄殿时，玉帝有些糊涂自己何时说要赦免三圣母，但见众仙一致同意，犹豫不决也只好答应，才要下旨却听见天鼓作响，众仙惊得脸色一变：出大事了！
      地府的十殿之首的阎罗王惊慌无比的拜见上殿，状告刘沉香擅闯地府，打伤阴司衙役并放出三十万恶鬼为祸人间。   
      别说嫦娥，就是老君脸上的表情都相当丰富。
      而我则听得热血沸腾，三十万啊，多么及时的猎物。我阴暗的那方灵魂已经开始咆哮了！一闪身，我直奔下界。刘沉香啊刘沉香，真的是谢谢你了！
      手持“逆翎”我平心静气的感应着恶鬼们的气息。西北角里聚了不少哦。我勾起唇角，笑了：修炼开始！
      分不清是天明还是天黑，分不清是恶鬼还是已被缠身成邪恶之辈的人，不知道何时，鲜血已溅湿了我的裙褥，甚至沾上了唇角。贪婪的舔舐了那腥热的液体，心里的欲望再难压抑：杀，杀，杀！将所有生灵通通杀死！
      耳边惨烈的疾呼仿佛成了仙乐，眼前扭曲的面容仿佛成了美景，手中狠厉的刺杀仿佛成了曼舞！屠戮的快感让我几乎泯灭了本性，理智告诉我必须停下来，否则必将沦为魔道，得不偿失。可是，身体已不受自己的控制，从那一双双恐惧、憎恨的眼中，我看到了双目赤红如血，脸色无情冷酷的自己，带着嗜血的笑容鄙夷的朝那些弱者斩杀着，毫不留情！
     “无泪，够了！”琴歌的声音响起。
      我僵了一下，就这一下，胸口传来剧烈的钝痛感。“噗！”一口热血吐出。四周似乎一下子静了，我只能听到自己越来越慢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无泪，把身体交给我！”琴歌森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好，好啊。因为，我真的，有些累了。在陷入昏睡的前一刻，我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是错觉吗？此刻，他应该去找沉香或是他的三妹才是啊。没有人会找我的，没有人······


     “你应该清楚自己逆天而行的下场！”琴歌垂下眼帘淡淡的说，“伏羲和女娲也不会任你鱼肉三界。”
     “你以为本宫会让他们有这机会知道么？”凤清掩着嘴，笑声清脆。
     “你做了什么？”琴歌身子绷紧，抬眼冷声质问。
    “只不过，是将灵界与三界的入口全部销毁！”凤清笑得眉眼间风情无限，可惜我却心惊胆战，“而且，用的还是属于你的力量而已！”她端坐着轻声道，“你认为他们会如何想？就算到时本宫无法如愿失败收场，可那时得三界怕是灾祸肆乱，平衡尽失。你认为人王舍不舍得牺牲你这个引起三界混乱的危险份子来挽救苍生呢？毕竟，你只不过是一个石头，一个动辄其究的不安因素，而天下间的生灵却是他极为看重的孩子和伙伴呢！本宫若没什么好下场，而你，会比本宫还惨！”
      老天！看来这次，我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被牺牲的结局了。我全身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悲哀的想着：我做的这一切就是临死前的垂死挣扎，却依旧逃离不了死亡的命运！
      “咻”的一声，凤清云髻上的凤簪一分为二，跌落在软榻上。
      “三界灾祸肆乱、平衡尽失如何，我会被牺牲又如何？”琴歌冷笑着收回抬起的右手，道，“只要能达到我的目的，死再多的人我都无所谓。可是，我偏偏不喜欢让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上古神仙称心如意。既然迟早都要乱了，不如让我来推一把，让它来得更猛烈些！”
     “你不怕死本宫晓得，”凤清气定神闲的将断了的凤簪拔下，雍容的一笑，“可是，杨戬和他看重之人的生死，你就不怕······”断了了凤簪被她握在掌中，捏成粉末。
     “你认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么！”琴歌狠戾的一笑，“这些年不止你会变，我也在变！”
      凤清敛起了笑容，目光阴沉的与琴歌对视着。
      寝室里一下寂静了。
      我霍然起身，不安的看向动也不动的二人：她们，她们竟用灵识生死相斗！？我想靠近琴歌阻止她，可却被结界给弹开了。“琴歌，你疯了！”我试着传音道，“这身体的主体还是我的，你根本无法尽用我的法力！”
      一阵波动自感官处传来，我站立不稳的被震倒在地。心里越来越慌乱，只能祈祷着琴歌能平安无事。虽不喜欢体内有别的东西存在，可是，可是她毕竟是我的前世，是我前世的执着！所以，她不可以消失，不可以有事！波动异常剧烈时，我胸口忽然产生了钝痛，“琴歌！”我喊完后陷入了黑暗中······


鸣琴天河畔
      杨戬不知为何甩开了星官，径自按下云头，步履不稳的来到了天和畔。
      怔怔的望着天河里的倒影，他晃悠着坐了下来。
      看着他难掩落寞的背影，心一酸，我拿出了玄心锦瑟。轻巧的落坐在他身后，布下了隔音界。我闭眼凝神，手随心动，清悦的琴声娓娓而出。
     “林花谢了春红， 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耳畔传来似叹息又似呜咽般的嘶哑之声。
      指尖传来阵痛袭至心口。心意乱，琴自然也无法再奏，强行施弹只怕琴毁人亡。我堪堪住了手，掩不住怒意道：“你在暗示我什么？”
     “你又听出了什么？”他含着笑意道。
     “我说过会为你扭转结局，你别故意给我搞破坏！”我咬了咬牙道。
     “无泪丫头，”他沉声道，“你不需如此帮我。”
     “我说了，我只是爱凑热闹。”我双拳紧握，苦笑道，“现如今，”即使我想抽身也无法逃开。“你打算如何？想把佛门也拉进来？”可惜，人家早进来了！
     “他若有佛门看护，倒不怕日后会有什么闪失了。”
     “而你得罪了佛门，损害阐教清誉，不顾念亲情，为官时作恶多端，看样子下场不会太好。”我抚着琴身道，“所以，就想一死以谢天下？我告诉你，门缝儿都没有！”
     “一死以谢天下？”他低声笑道，“我杨戬从不会作此等无能的表现！”
      是啊，就是死，也要成全了你那外甥，好等他名震天下，让妄图危害到他们母子的人闻此却步！“抱歉，是小女子说错话会错意了。”我不冷不热的道了个歉。
     “你很聪明。”
     “难得真君大人肯夸夸小女子。”我冷哼了声，“你下一句是否要说‘聪明的人都不长命’呢？省省吧，我听得耳朵生茧子了。”不爽，又让我想起凤清那个女人了！
     “为何会又受伤？”
     “你又何必在这关头替我疗伤？”
       静默了一会，“我乐意。”异口同声道。
       啧啧，这口吻！也不知道是谁教坏了谁啊！我叹着气忖道。心念一定，信手再奏锦瑟。只是乐声中的情感，也越来越扑朔迷离。或许是我连自己的心也应经看不清了。
注：@处的词是南唐的李煜写的《相见欢》，此处借来一用，请无视历史和时间。


     “你是哪里来的小姑娘？”孙悟空落在我面前审视着我。“啧啧，还不是个普通灵体。”
       忘了这猴子有火眼金睛了。我瞥了他一眼，道：“与你何干！”
      “若俺没看错，你可是将那恶灵的法力吸走了？”猴子转动着眼珠看着我。
      “怎么，它是你亲戚？你想替它讨公道？”我打着太极，暗暗看准方向准备开溜。
      “当然不是，只是你这灵体竟要吸收邪恶之气，俺老孙好奇而已。”孙悟空适时挡住了我的去路。可恶！我瞪着他。
      “看来，大圣爷是要欺负弱女子了？”
      “能杀了那么多恶鬼的女子也叫弱？”
       我一惊，继而笑道：“你待如何？”
      “老实交代，你是什么人！”
      “那就要打过才知道了！”
       逆翎对上金箍棒，我与孙悟空杠上了！
       我深知论身手我绝对不是这死猴子的对手。所以只能速战速决，且要用智谋震住他！“火舞狂沙！”我打算声东击西，趁他躲开的一瞬隐身飞离而去。可惜那猴子精得很，竟硬生生的接下了！我银牙暗咬：见鬼！
       我越打胸口觉越痛，而且意识也有些模糊。“杀、杀了他······杀！”一股莫名的杀意涌起，嗜血的欲望越来越强烈！身体仿佛已不受自主般的用尽全力使出了一招招绝杀——“幻祭双重奏，第一重焚仙！”、“第二重，弑神！”
      “好厉害的丫头！”孙悟空吃惊的闪躲着。
      “好，看俺老孙的佛手印！”孙悟空怕是见我疯了似的拼命杀向他也心火顿生的使了他不屑用的绝招。
       佛光下，我定住了。沐浴在和暖的金光里我的一切凡尘杂念尽失，那股杀意淡了下来，可危机也到了眼前。不，不能就这么死了！回过神来的我狼狈的接着曼珠沙华的力量隐身迅移。
      “死猴子，你等着！”我咬牙切齿的咒道。


    哪吒也火了。“还有百花仙子，为了你也生死未卜，你怎么可以置身事外！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沉香木着脸道：“只怕这一次，我又得忘恩负义了。救百花姨母就可以求天庭放出我娘，可是，这也就代表着我没有放弃。”
       杨戬双目似要喷出火来，身形已经摇摇欲坠般站不稳了。我慌忙飞了过去扶住他。他紧握着我的左臂，痛得我皱起了眉。看着他气恼和失望的脸，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安慰的抚了抚他的后背。尽管，这么做毫无意义。
      “我沉香欠你俩颇多，无论以后如何，今天就一并做个了断吧。不论胜负如何，今后再无关系！”沉香漠然的声音更是激起了我心头的怒火。都已经什么时候了，居然为了儿女情长放弃救母？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的说无论前路如何辛苦都要排除万难救出亲娘的！这个混蛋！
       三人的缠斗引不起我的兴趣。我赶紧从锦囊里找到顺气补元的灵丹，掩着心痛对脸色忽青忽红的他道：“快把它吃了！”
       他紧抿得已失去血色的薄唇微微颤动的开启。
      “刺啦”一声。他双目瞳孔一缩，顺着什么东西的降落死死地盯着。我扭头一看：龙八愤然的撕下衣摆甩向空中，那衣摆随风飘然落至树杈上，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晕光。手臂上的痛加剧了，似要被折断了般。而我的心复杂十分，是否这孩子的放弃就可以令他不必再牺牲下去？可是，这孩子终究会再次走上救母之路，只因命运，只因他不许放弃！
       深吸一口气，我强行将灵丹塞进他口中。不理会分道扬镳的三人，我正待劝慰他，却见他将药丸吐出，射入那棵碗口粗的树木中心。
      “二郎神！”我即为他伤心又气他不爱惜自己！
       他挣开我的搀扶走向那挂着衣摆的树木，他一拳击倒树木，踉跄的弯身拾起那片衣摆。“无泪，这叫我，叫我如何甘心！”他苦笑着看向我，“噗”的一口热血吐出，溅得一地猩红点点。他不支的半跪在地上，“沉香，你叫我如何甘心······三妹，你又该如何！？”
       “真君，”我跪下身子，望着他的眼睛道，“相信我，这道坎，一定能跨过！”
        心，为什么会越来越痛呢，痛得让我觉得眼睛有些发酸，甚至，想要流泪。我，这是怎么了？ 回应我的，是失去意识昏倒在我怀里的他。“杨戬，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会吧。放心，我，一直会守在你身边，一直都会。”


再会八公主
      杨戬醒后，我不知为何不敢面对他，只是又塞了颗灵丹给他就走了。恍神的我在感到冷意的同时才发觉自己居然来到了昆仑。
       山牢内的八公主惊讶的看着我，一副看到鬼似的表情。
      “你，你怎么了？难道，难道是二表哥出事了？”八公主紧张的问。
       我摇摇头，席地而坐。“呐，八公主。”
      “什么？”
      “你觉得，突然无法面对一个熟的不能再熟的异性，而且是因为会为他的境遇而心痛，至想哭，甚至，许下了类似誓言的话······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我思绪混乱的问。
      “那就说明，你对他，动了心了。”八公主想到了什么似地，笑得几分幸福，几分感慨。
       心动？原来，我真的动了心！我悲哀的按住心口。无泪，你这个笨蛋，你这个傻瓜啊！你不该，也不能动心啊！
      “无泪，你怎么有空过来？二表哥还好吗？沉香怎么样了？”八公主轻声问。
       问及沉香，我冷冷一笑：“他啊，本事可大了！”大得，把威震三界的二郎神都气得吐血了呢。哼！“对了，老通没来找你聊天？”
      “啊，他、他被元始天尊强行带回阐教了！”八公主这才想起的叫道，“是三天前的事了，我不是已经发了纸鹤给你了么？”
      “哦，那会儿我在外修炼，所以没收到。”我若有所思的回了句。元始天尊不是在闭关潜修么，为什么会知道老通回来了，还要强行带他去阐教？奇快，他们师兄弟俩不是不合的么？还是，元始天尊知道了什么？看来，阐教也会有所行动了。
       收回思绪，我和八公主闲扯了一通。临走，八公主忽然叫住我，深深的看着我笑道：“无泪，幸福是要自己争取和把握的。”
       我一怔：幸福吗？
       我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转身向她莞尔一笑：“你自己多保重。”
       八公主啊，谢谢你的话。只是拥有幸福也需要资格的，而我，从来没有。

                       番              外             二
天地之心（中）
      前文：“那，我们就来打个赌如何？”帝俊挑眉笑道。“你赢了就让她活着，但是若我赢了，她就必须消失！”
     “帝俊！”女娲不悦的说，“我们没有权利去决定她的生死！”
     “好，一言为定！”
     女娲震愕的看着伏羲，而他则笑得意味深长。
     人，真是很有趣的生物呢。
     坐在土坡上的琴歌右手支着下颚看着穿着粗布麻衣的人类忙前忙后的加盖房屋。
     抬头看看天，阴蒙蒙的像是要下雨了。难怪那些人类要忙起来了。琴歌拨了拨浏海，斟酌着是否回树林里的那颗老树的洞里修行。想是如此想，可她动也不想动。如此惬意不是很好嘛，更何况她又不怕淋雨。          
     “姑娘，下雨了。”低沉而带着轻柔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惊讶的循声望去：身着青色粗布衣，眉如远峰眸似水，气质高雅又淡漠的一位瘦高的年轻男子手持着巨大的树叶正面对着她。
    有一瞬，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漏跳了几下——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他就在土坡下静静的看着自己，双眸亮铮铮的，让她觉得有些晃眼。可是，心的位置似乎有些······欣喜和温暖？！
      多久了？下山至今，这个男子是迄今为止第一个愿意接近她并说话的人类。其他的人类总远远的监视着她，防备她。尽管她没有一丝恶意。
     “淋雨会病的，姑娘若不介意，不若到我的住处避雨吧。”他朱唇微扬带着点点的笑意。
    “你不怕我是坏人？”琴歌傻傻的看着这个男子。
     “啊，比起生病，你并不可怕。”他眨了眨眼，轻声笑着。“所以姑娘的答案呢？”
      琴歌笑了，快乐的笑了。“好。”
      是那双澄清的双眼吧，是那关切的话语吧，亦或是那含有温暖人心的笑声吧，多少年之后，她仍然记得她与他，那天青色飘着烟雨的初遇的场景。只是，正如后世人所说的，人生只若初相见。若她没有遇见他，若他没有看见她，那么一切是否都会不同呢？
       
     那个是雍容华贵的妇人就是羲和吗？琴歌怔怔的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本宫突然前来打扰，还望姑娘见谅。”羲和温和的笑着。
     琴歌低垂着眼，行了个跪礼。“琴歌拜见王母娘娘。”
     “起来说话吧。”羲和轻抬手，以法力将她托起。
     “不知道您来找琴歌所为何事？”琴歌关好竹门，转身为她倒水。
     “琴歌，”羲和抿了抿唇道，“我想借你的力量一用。”
      琴歌双眼闪过一丝利光，浅笑道：“您在说笑么？普天下的万物不都由着您二位掌管吗？又有什么东西是您所不能控制的？”
      羲和冷冷一笑，道：“你是天地之心，自有一双慧眼，你不妨用你那慧眼好好将我看个仔细。这样你就知道我为何要借你的力量了。”


      琴歌抬起湛蓝色的眼眸直视羲和：两重身影？！而且本尊似乎被压制住了。那么现在眼前的是······影子？！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她抿了抿粉唇，道：“你，是羲和的影子。”
     “不错。我的名字叫凤清。”凤清扬了扬头。
     “你，想脱离本尊吧。”琴歌轻声道。
      凤清点点头，脸上显现着几分寂寥。“都说有了本尊才会有影子。因此，影子必须终身陪伴在本尊的身后。可是，影子渴望自由，哪怕是一盏茶的时间也好啊。”她凝望着琴歌，“你是天地之心，你有人王的相助，你可以得取身体获得自由。可我呢？漫长的岁月中只能默默地跟随着羲和，为天下、为心爱之人操劳。她可以有他的温存笑语，而我，什么也没有。”
      琴歌听出来了，不禁惊讶的看着失落的凤清。“你，你喜欢天帝陛下？”
      凤清低眉一笑，却是那么凄怨无助。“是啊，或者，该称之为‘爱’。”
      琴歌不敢置信的说：“影子一旦有七情六欲，结局只有化为虚无，成为死物啊。你是羲和的影子，更应该知道天上的规矩和禁令才是。”
     “我知道，所以，我恳求你帮我。只要你给我一部分力量，我再去求人王施法将我与羲和分离······我，我只是想圆一个梦而已。”
      面对凤清的请求，琴歌左右为难。若借给她的力量使用不当，不说是本尊了，三界恐怕也会受到影响。可是，看着凤清那双眼睛透露出为情所苦的情绪，琴歌不忍拒绝。因为，她尝到了这种滋味。而让自己饱尝此感的人，或许并不知道吧。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不能够伤害到本尊。否则，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谢谢你，琴歌。”
      谢谢么，是我该谢谢你啊。你的执着给了我勇气，也许我该问个清楚，不是吗？琴歌暗自思忖着。
     一炷香过后。
      送别了凤清，琴歌有些疲倦的坐在凳子上休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看来是要下雨了。可泠为何还不回来？担心的望着门外直至听到他温润的声音响起。“小心些，慢点走。”
      他在和谁说话？琴歌站起了身子。
      很快，两个相互扶持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一名娇小可人的女子一瘸一拐的由泠搀着往竹庐内走来。泠的眉目间藏不住的关切和怜爱与女子楚楚动人的笑颜相映如花。
      琴歌按住心口，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她忽然有种感觉，自己与泠，永远不能像自己所期待的那样，在一起了。


                     第          三十          章
亦真亦假
       杨戬才应付完谎称百花已死却原来是那帮子仙家联合着孙悟空设了个套来妄图绊倒他的麻烦事后，又忙碌着其他公务。
       从哮天犬口里得知沉香与那红孩儿碰头了。杨戬这才略带欣慰的吐了口气。我不禁好笑的说道，“怎么，又想着让红孩儿也进‘倒杨’阵营里了？”
       杨戬挑了下眉，道：“你说的。”
       嗯，倒赖起我来了。我皱了皱鼻头。
       才劝他休息一会给他泡了杯茶，要吃就来了人让他去见王母。
       我心慌了一下，继而不动声色的问：“你觉着王母最近怎么样？”
       杨戬低吟道：“是和平时几分不同。”
       我揣测着：是本尊即将苏醒，抑或是凤清养精蓄锐打算从头再来呢？琴歌啊琴歌，你赶快应我啊，现在到底是何等局面？！
       我一路尾随他步入瑶池。眼角忽然瞥见一只蝴蝶，呦，小玉姑娘怎么也来凑热闹了？估计是怕王母又暗自命杨戬搞鬼会害了她的心上人才冒险进来的吧。
        王母神色冷凝，玉手轻抬——一副卷轴出现在她手中。
       “虚迷幻境？！”琴歌虚弱的声音此刻响起。
        琴歌？我大感不妙。
       “司法天神，其实这件法宝说白了也就那么回事。只要是自己内心没有欲望，这幻境就奈你无何。只可惜，又有谁能没有欲望呢？每个人伸出不同的环境，身负不同的责任，做人的原则也因多种的因素而错中复杂，却也适时的制约着人的欲望。而幻境，则给了人尽情放纵的机会。在对欲望的选择或放弃之间，就意味着人的得失。选择得意味着失去，而失就意味着得到。二者之间大有玄机啊。”王母浅浅的笑着，手一扬将幻境悬挂半空。卷轴旁挂着一串小小的风铃。王母道，“这风铃就折射出人的心智。心智一受影响，风铃也就会作响，若内心陷入痛苦的挣扎之中，这风铃就会纠缠在一起，当心智彻底改变时，风铃就会断裂。”王母目光炯炯的直射杨戬，“在最后一根丝线断裂的时候，也就是你魂飞魄散的时候。司法天神，进去试试吧，就当作一次考验。”
      杨戬面上一副惶恐之色，嘴里才念叨一句：“小神，我，这······”话没说完就被王母挥袖推了进去。
       该死的！我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正想冲进去琴歌叫道：“不可！你若一同进去了，势必会暴露出来的。现在的王母正是本尊与凤清争斗时出现的分身。一旦本尊胜利得知你的存在，你以后又怎么能继续留在他身边！只怕王母会利用你掣肘杨戬啊！”
       那，那要是他心中所想的都显现出来，他，只有死路一条啊！我怔怔的看着身形急旋被幻境吸入的杨戬，心里忐忑难安。
      “相信他不会轻易被看穿的，他应该已经有所对策了。”琴歌劝道。
       幻境展现开了。那里月宫，楼台亭阁闪动清幽的银辉，余数瑰丽挺拔在两旁。杨戬呆呆的看着忽现的紫衣仙女——嫦娥，以及另一个身穿银寒铠甲的二郎神。
       嫦娥温柔的抚弄着怀中的玉兔，抬起温润如水的双眸含情带笑的凝视着二郎神。二郎神微笑着将她揽入怀中。
       境外的我不知道为何很想笑，而我也笑出来了。啊，看吧，这虽是他用来骗王母的，又怎不能说明其实这也确实是他心中所期盼的爱情呢？琴歌啊琴歌，上一世，他爱的是素青，这一世，我和他再相遇，他心中想的是嫦娥。无论是素青还是嫦娥，都不过是那个爱娇动人的小女子而已。哪，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失败呢！我痴痴的笑着。

     “无泪，你还是动心了。”琴歌幽幽的说道。
       风铃陡然相撞发出脆响。星目捎带魅惑的杨戬发现那个二郎神不见了，嫦娥似乎毫无察觉，只是缓缓的转过身来到他的面前，如怨如诉的望着他笑。
       那双深邃的黑眸犹豫了片刻却终敌不过内心所望的与之四目相视。
      风铃发出了激荡的响声。
      是的、是的，我动心了又如何！死死的扣着胸口，我咬着下唇看着境中郎情妾意的二人。
      “唉，你该知道的，你这样只会走上我的老路。”琴歌苦涩的道，“泠期盼不要再相遇再动情，看来，也不过是个奢望。命运早就注定了。”
      “杨戬，你喜欢我吗？”嫦娥轻声问。
       杨戬迟疑了一下，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
       “如今，只要你放弃你正在做的事情，你就能得到我了。”
       杨戬双手握拳，怔怔的说：“可天庭还需要秩序。杨戬身为司法天神不能看着天庭大乱。维护天庭的秩序是我的责任。况且为了这份责任，我已经付出了太多，岂能就此放下。”
       “天庭和秩序比我还重要吗？”嫦娥嗔道。
       杨戬沉默不语。
       只听得那风铃响声时高时低，时缓时急。震荡得人内心烦躁慌乱。
       可我不信命，不信！几乎是吼叫着的，我向琴歌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这一世是逆天者，我绝不会再为所谓的天命而低头了！绝不！
       “和仙子比起来，一切都不重要。”杨戬沉声道。
        嫦娥欣喜的一笑，道：“那，若要你在我和你心目中的责任之间只能择其一，你会选哪一个呢？”
       假的，假的，假的！可是，依然听得让人心如刀割！口腔里充斥着血腥的味道，我一回神惊觉自己咬破了下唇，唇上的丝丝疼痛直窜入心。
       我无法再听下去了，我也不想再看下去。虚迷幻境，好一个虚迷幻境！我难受的想吐。
      “看来，你还是输了。”耳畔忽然响起凤清的笑声，“真是个可怜虫呢！”
       我按捺住内心涌起的杀意，冷冷的笑道，“凤清，论起可怜你可是比我还过之呢。帝俊不也对你视若无睹么。”
       一股灼热的力量袭向我，我旋身双掌推出化解无形。不想再留下来看这出亦真亦假的闹戏，我甩袖而去。而身后，则传来王母色厉内荏的声音。“杨戬，你给本宫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