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本有隐居之意,用在这里怕是只能从字面上理解了。庞统负手跟着一身粉色衣衫的女孩上楼,觉得颇有些好笑。
翠儿垂首站定,庞统在推开门的那一刻便感到了些许不正常。但是一眼望去却没有什么特别的。窗边架着的古筝,墙上挂着的笛子,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水,角落小几上的香炉……都和昨天一样。
双脚踩进门槛,庞统的目光又落在那香炉上,含苞荷花的形状,花瓣间正慢慢吐着薄薄的香气。今天嫣红燃的是……迷迭香?庞统猛吸一口,暗道不好,正要退回门却被关上,还不等他撞开就是噼里啪啦的落锁之声。
“王爷息怒,嫣红姐姐说几个姐妹有东西要送给王爷,请王爷稍安勿躁。”门外翠儿的声音顿了顿,“房间里燃的只是七里香,并非毒药,请王爷放心。”说完也不给庞统时间提问,一句“翠儿先退下了”迅速闪人。
合着这次是联合了飞云骑们?庞统在门后听着绝不止一人的脚步声消失,冷冷地笑,看来这次回去该考虑换换血了。
嫣红的采薇阁和其他几个头牌的房间在离正厅有一段距离的另一栋独立小楼上,不是什么客人都能来的。而且现在看来这楼上除了他没别人,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见况且这么没形象的事也不是他会干的。庞统望了望窗外,二楼,临街,以他的武功飞出去没问题,可坏就坏在七里香上。这七里香可以让人至少六个时辰使不出内力,唯一的不足是味道带着些甜腻。迷迭香本身味道偏浓,又有极强的遮盖力,若不是看到锁上的窗想来也是注意不到那飘忽的甜味的。
试着运气,意料之中的聚不起内力,庞统无声地笑着坐下来,抬手倒了杯茶,朗声道:“躲了这么久,也该让本王看看你了吧?”
没有人说话,压抑着的粗重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渐渐清晰。庞统挑眉,一甩手掷出飞刀“唰”地割裂了垂着的床幔,刀刃“嗒”一下扎进床柱。
然而随着水蓝色纱织床幔的掉落,庞统整个人呆了一呆。
朝思夜想的人被绑了手脚堵了嘴放在床上,帽子掉在一旁散开黑色的头发,身上是那身红色的官服,只是皱得不像样子。
礼物?
一皱眉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在心里把那七十二个人狠狠地揍了一顿,庞统坐到床边伸手去解绳子,展昭却在他伸手的瞬间往后退了退。
“不是本王。”庞统把他拖回来,先解了绑住嘴的黑色布条,朝他无辜摊手。
“不是你还会是谁?”展昭的声音很低,哑得不似平时那么干净,皮肤滚烫得像要燃烧起来,庞统看着他布满红晕的脸颊和蒙着一层水汽的眼睛,想把下药的人千刀万剐。
绳子绑得很紧,庞统松了绳子看到红色的勒痕有些心疼,下意识伸手去揉,而展昭却迅速地退了过去:“别碰我。”
颇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庞统在房间里转了转,在屏风后发现了一个浴桶,里面的水早已凉透。回到床边伸手去除他的衣服,展昭哑着嗓子喊出来:“庞统你干什么?!”
“有冷水。”果然立刻就安静下来,庞统架着只穿着中衣中裤的展昭下床,开始还挣扎着想要自己过去的人双脚一触地面怎么也站不稳,只能任由他架着,相触的肌肤隔了布料依旧滚烫,展昭咬紧了下唇转头不看他。
一进冷水,展昭便被激得立刻失了血色,苍白着脸泡在水里,滚烫的体温一点点被冷水吸收。
“怎么会在这儿?”隔着屏风传来庞统的声音。
“早上有姑娘来报案说落花坊几个姑娘的金银首饰被偷了,我当然是被派来查案的。”展昭的声音不再低哑,透着疲惫,“我一到这里她们就倒茶给我喝,你也知道我不好意思拒绝,谁知道她们会在里面…下药…”
“不是本王安排的。”庞统再次澄清,展昭在水里泡着不说话,随后听到庞统略带自嘲的声音,“算了,本王也知道你不会相信,开封府和庞府出了名的不对盘,你若信了才奇怪。”
展昭心中蓦然钝钝地痛了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展昭,那年你说的那三个字,还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