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甫一张口，我便知晓落榜的缘由。朝堂上的文人口诛笔伐，一张能颠倒是非、黑白，又或是将平平无奇的白马夸得天花乱坠的嘴也很关键。没有口舌笨拙的文臣，除非他想永远缩在阴影的角落，做沉默的一口黄钟。
但他显然不同，独到的政见、一针见血的点评无一不昭示着他的野心。于是矛盾与割裂感就此产生，我观察了片刻，询他：“会写，但不会说？”
“官话确实难学，”我很快下了结论：“莫论是你，我有一位岭南来的皇嫂，官话也说的不甚熟练。——岭南，你知道在哪儿吗？”
他垂首看着归置在案几上的书卷，我竟也能透过低垂的眉眼感觉到无助与低落，没来由的宽慰道：“你的策论写得很好，许多国子监的学生也不如你。”

“真的，”他的双眸太过明亮了，我长久行走在御前、后宫，甚少见过这样一双未经污染的双眸。于是我不可避免的要同他多说两句：“你想留在长安吗？”
这样的问询会否有些突兀呢？我见过许多优秀的学子，他们在完成经年的学业后，会启程回国。但也有人愿意留在长安，成为持笏聆讯的一员。但此刻竟然就这样不由自主的说出口，虽然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疏漏。
时而有风吹动檐下旌旗，我又垂然问询：“马上宾供科就要开了，倘使你想要参加，我可以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