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开来百花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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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光自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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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万丈红尘相比，这一生短暂而单薄，但至少曾不顾一切地飞蛾扑火过。
如果你捡到了我散落在人间的记忆，请在羌笛声响起时，把它填进风里。大漠的风沙会将它送回楼兰，我的故国，我魂灵永远的栖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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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山片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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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扜泥城的第七十四天，再向东行一百里，便是大唐的土地。
那时掀开车帘，听见马蹄声与银铃声在暮色里响成一片。身畔的公主穿着层层叠叠的锦绣绮罗，但更像是被这些死物穿着，瘦削的脸颊上几乎看不见血色。
不待我掖好车帘，她忽然很平静地同我说：“舜华，我要死了。”
我并不因此感到诧异。
离开鄯善后，她日渐消瘦了下去。像一朵离开了土壤与水源的花，正在干涸中无可转圜地走向死亡。我见证了这朵花柔嫩的花瓣是如何泛黄，亲历了她漪郁的枝条是如何爬满了皱纹，自然也预料到了，她会如何在他乡的土地上枯萎凋谢。
她的臂膊再也承托不住镶嵌宝石的金钏，曾经颦笑皆宜的美丽脸孔不复往日的光泽，甚至我为她更衣的时候，指尖仅仅是不经意地滑过，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嶙峋的蝴蝶骨正在一开一合。那种腐朽的气息，我只在王庭中久病将死的老妪（事实上那是我的乳母）身上见过。
但我还是说：“会好起来的。”
她笑了笑，“连你也学会说违心话了。”
大漠的夕阳从缝隙游过，照在公主琥珀色的眼睛里。那其中倒映出一个肖似我的影子，但仅存在了一刹那，长睫便像蜻蜓吻过水面似的滑过了。
她说：“等我死了，你来做这个公主吧。”
“……为什么？”
她褪下青鬓上的一股金钗，语气稀松平常得一旧如与我谈论宝石的颜色。
“你不是想杀了大唐的皇帝么？做他的妃子，总比做个婢女更便宜行事。”
塞外的风沙，此刻随着她的话音一齐凝滞下来。
“你知道了。”我说。
我从她的手中接过金钗，一掌搭在她肩头，握着钗的手堪堪停在她的颈后。我想，锋刃虽不够利，但割破她的喉咙已经足够。
然而她只是平静地将我的手压低。
“别勉强了，你下不了手的。”
血珠在她苍白的颈上一路蜿蜒，“我们已经认识十四年了，舜华，我比你想得更了解你。”
“——你不恨我，所以杀不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