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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本二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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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3-03-28 14:41回复
    离开绛善寝殿未有多久,海青便咬着唇,意有所指地指向了奉宸院那位,在她看来,我与叩德连萝私交冷淡,更有甚时冷嘲热讽,她若有意膈应我,再合理不过。我入宫时,是兆直乍被贵人看中,我家还未得尝甜头,先受了骨肉分别的苦,长春宫的一件件箱笼里没有多少值钱物,我的身边也没有旧人,这紫禁城中便也没有人知道,我眼里的叩德连萝,还是从前霁月光风的女郎。
    梅花已经在谢了,我坐在此处,没有在等谁。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3-03-28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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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到了第一群春候鸟】
      【候鸟来时梧桐仍未萌发新叶,枯劲的枝桠胡乱横亘在半空,状貌狰狞。神鸦长居北境,并不觉得可怖,甚至得闲会落脚,赏脸立在那儿带上一两刻钟。待两颗深幽的黑眼珠参透周遭的玄妙,又将毫无眷顾地飞去不知名的远处——这种情景发生得太平凡,以至于在瞧见候鸟成群地掠过四四方方的天时,刹那我还未反应过来:春已到了】
      【兆盈对细节的感知力总是比我、比明月纱都要强。因而她坐在那里,我并不感到奇怪】
      梅树老瘦,三月该赏海棠了。


      IP属地:广东3楼2023-03-29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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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这年冬日徒步很久,才发觉被时间的车轮抛下,我想活得再久一些,便能挺直腰板,拿捏住世间的话语权,平铺直叙一些往事,自证无错。
        “没必要的,兆盈。”我好像听见明月纱的声音,隔着山岳茫茫,已不真切。也或许是我已经忘记她的声音。
        “无所谓的——”我记不住她冗长的称号,故而笑笑,“合当为梅养老送终了,总要有人记得它们罢。”
        为什么偏偏是我呀。
        “老旧的、劣等的,各有去处,你握奉宸院的令牌已久,自有领悟吧。

        我很久没有来过景阳宫了,那株石榴树已经长得很高,但似乎没有什么用。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23-03-30 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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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曾设想到某一日我会迟疑是否要前去与她在树下同坐。她的声响不轻不重,与十数年前祈愿的、回应的、发问的语句都一致。我摆手,屏退随侍小鬟,才踏出一二步,西北向忽起了疾风,将她的话尾也吹得四散无踪】
          不会死的。等到岁序更新,它们会醒。
          【稍显突兀地接续,执拗抹去隐喻来人话中的愁疾。姑且延息在枝上的梅瓣无几,经风一斥,又扑簌簌地抖下不少,细细碎碎跌在我们的鬓与肩,未及拂掸,只是答】
          花供人赏,老旧的、劣等的,在这宫里自然入不得贵人的眼,遑论能得有心人垂怜送别。


          IP属地:广东5楼2023-03-30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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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得对。”
            我颔首望向她,再次看见光阴骤退,尚梳小髻的她在家塾中答夫子问。正当春潮将来,叩德府的桃、梨、杏各施乾坤,花香混杂,挥之不散,隐约有墨臭盘桓其间,关家的小少爷悄悄向周围人分发辣鸭脖,把学堂搞得乌烟瘴气,夫子跳脚怒斥,我便听不见叩德连萝的声音了。光阴再定格,却又是今岁的黄沙在蹉跎人。
            流逝的时间从不治愈,隔三差五添道新痕,是赏我的恩赐。
            “你既清楚,合该去查查绛善宫中。世上终究‘贵人’多些,他们可从不垂怜。”
            ——从不垂怜恩宠不盛的我,和绛善。
            “无非是我晓得你是什么人,才来走这一遭,叩德娘娘,你告诉我,我没有看错人吧?”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23-04-03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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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她身侧坐下,隔了一座。离得近了才发现,她又消瘦了些,颊上的软肉收紧后线条显露,褪尽稚嫩。于是又听她说绛善,这才想起生命已经孕育到下一代了。】
              【真好啊,兆盈,你是我们三人中的第二位母亲。明月在遥不可及的宫外,但我能轻易记起绛善生着一双细长的眼,眉也清冷。】
              什么?
              【我疑心我岔了神。她鲜罕地收起唇枪,却又不避锋芒。】
              绛善宫中出了何事?


              IP属地:广东7楼2023-04-06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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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阳宫的琉璃瓦是新瓦,蒙了浅浅一层灰,与朱墙伫立在风里,任凭三月的柳絮飘来荡去,不动如山。
                “你不常去她宫中,确是见不到的,殿中过了季的花儿比比皆是,各个垂头丧气的,活像考了五十年没中的老秀才。换了旁人只宁肯屋中没这些玩意儿,偏我女儿是个蠢钝的,放在门口迎客呢。”
                像在哂笑绛善,又像在笑她。我不再习惯心平气和地坐在她面前,因而心绪难平,只淡淡为这串话划上问号。
                “是谁之过呢?”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23-04-12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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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女儿是个蠢钝的’——这话分明没在骂我,又字字句句叫我难堪。面对她的发作,我败退得一声也发不出来,只得僵直在原地,收紧指节。
                  “是我之过。”
                  此事我并不知情。花房供送鲜花,此为常例,哪能日日费心核查,逐一对验。然则这话又可算作诡辩:宫人懈怠,不曾约束管理,是我之过。
                  “我绝无苛待你与绛善之心,你知道的。”
                  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吧?


                  IP属地:广东9楼2023-04-13 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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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敛眉停顿片刻,用极轻的声儿轻描淡写过。
                    “我知道。”
                    似乎怕说重了、说早了,二人之间便再多了剪之不断的丝缕。十年前由我们亲手斩断的情分,既不能修补,也添不了新痕,变成悬在我们之间的一块千金石,任由它悬在此处,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是我此行的目的……到此为止了,慧懿娘娘。”
                    梅花早谢了,此地已无所赏。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23-04-15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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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她知道,可这并没有让我轻松起来,相反地,这种平和的僵持更使我窒息,仿佛我只要稍微一动,就要碰碎彼此,让事态往更不可控的方向失衡。
                      “好。”
                      她起身,带走最后一簇梅香。我忽地记起从前裕郡王府中的那棵老树,它历经了数十个冬春,是否早已洞见世情的颠沛,与此刻的话别?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23-04-18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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