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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ф→◆薀暖の家◇[文文]_________<<往事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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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喵喵


删除|1楼2010-07-19 13:04回复
                             (三)
    1997,春。
    说起来,周韵和陈宇从两条完全不搭边得平行线到有了一点交集,经历了一个相当缓慢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陈宇还是在高二年级扮演着王子得角色,只是刘树军越来越感叹世道不景气了啊,连情书都越收越少了。在这个过程中周韵也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高中的功课越来越难,一直闷着头学习也已经不能保证她本来就平平的成绩了,有几次物理测验只比及格线多了几分,弄得她相当沮丧,接着有了心里阴影,每次分数出来之前都异常紧张和焦虑。
    记忆中那两个人就是在自己的这种心情之下争吵起来的。
    “你这人,把水泼人身上啦!”先听见的是赵如的叫声,因为晚自习前的教室本来就很安静,所以周韵吓了一跳。抬头看肇事者,一手提着水桶一首握着拖把的刘树军显然也有点错愕,他只是因为水桶里的水太多而一时失去了平衡,不小心将水漾了出去,刚好洒在赵如的裤子上,弄得她从腰部到大腿上下全湿了。
    周韵一下想起早晨赵如还在课桌上趴了一会儿说例假了肚子疼,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赶紧掏出包面纸去替她擦。要是在平时,赵如也不会这么较真,只是那几天本来就心情不好,身体也不舒服,被这么一泼感觉到冰冷的谁一下蔓延开来,有一些甚至顺着大腿根部流进卫生巾了,顿时火冒三丈,不依不饶起来。
    “你没长眼睛吗,走哪儿不好非要往我面前撞啊!你是故意的吧?我没得罪你吧刘树军,你干吗和我过不去啊!”
    刘树军本来挺惭愧,可被她一骂也不愿意了,立即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来:“不至于吧小姐,不就是洒了点水吗,我看你那牛仔裤特穿了好几天了,要不你现在脱下来我给你晒一晒?”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一阵哄笑。
    “你,你,”赵如没想到他不仅会理直气壮地反驳,还当众调戏自己,实在委屈不过,脸上红红白白好一阵,眼泪刷地流了出来。周韵看面纸都让刚才擦裤子用光了,赶紧扯扯赵如的胳膊,悄悄说:“咱们去厕所吧,你要不要换个卫生巾?”然后把她拖出了教室。
    陈宇比刘树军晚一步洗完拖把,刚好回到教室门口,和她们俩打了个照面,看见赵如满脸泪痕,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却被周韵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莫名其妙。到现在周韵也解释不清到底一向与人为善的自己那天为什么会这么做,只好解释为恨乌及屋,看到拿拖把的人就恼火。
    可是,谁知道。
    扫除完毕回到座位上,陈宇发现刘树军有点儿愣神,便问:“刚才怎么了?”
    刘树军不理他。
    “哈,原来是你把人家弄哭了。”陈宇明白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刘树军还是没啃声。
    “啊,她们回来了。”陈宇下巴一指,刘树军“嗖”地一下把头抬起来,陈宇见状哈哈大笑,教室门口哪来的人。刘树军发现被骗之后更郁闷,又不好继续说话,只好老实交代:“别提了,我把水泼到赵如裤子上了。”
    “你故意的?”陈宇问。
    “怎么可能!......你说,她会不会恨死我?”
    “女生总是很小气的。”陈宇考虑了一下,“不然,放学你去道个歉?”
    “算了。我拉不下那个脸。”
    “那你就等着和她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吧......”陈宇故意拖长了尾音,斜着眼睛瞅刘树军,只见他好不容易摩拳擦掌了半天,还是泄了气:“陈宇,还是你替我去吧,女生对你可都招架不住。”
    “我?想都别想。我去算什么呀?”
    “要不你陪我去?”
    “不去。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扭扭捏捏的,不就是道个歉吗。”
    “靠!我怎么不男人了,我又没学那些女孩子写情书!”
    “......”
    陈宇怪笑着凑近刘树军:“闹了半天,你喜欢她?”
    刘树军白白胖胖的脸一下子红得像个柿子。“没有的事!”嘴上还不承认。
    “不喜欢啊,那我可就没必要帮你了。”
    


    删除|4楼2010-07-19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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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2001-2002。
      周韵回到寝室的时候张宁刚起床,端着脸盆从水房出来,迎面看见她还以为自己裸视眼力又下降了。“你怎么就回来了?”她奇怪地说。周韵“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张宁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进屋放下东西戴好隐形眼镜打算继续追问时,才发现周韵的两支眼睛红红肿肿的,边上还有擦得乱七八糟的泪痕。“发生什么事了?”她干净在她身边坐下,拉住她的手,“东西呢?难道在路上被抢了?”
      “不是。”周韵低着头,一开口发出重重的鼻音。
      张宁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遇到劫匪了,告诉你,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没被抢就行,那就没啥大不了的,别哭了,啊。”
      周韵不吭声了。过了两分钟她突然摇了摇头,又说:“是被抢了。”
      “啊?”张宁瞪大了眼睛,看到周韵笑了一下,笑的相当苦涩。
      ......
      那个人就是高中毕业那年暑假,在陈宇家门口遇到的人。虽然那时脑子一片混乱,可是周韵还是看得很清楚,那个留着微微发黄的长发的女孩,挽住陈宇时露出的得以神情,就和之前那天看到的一模一样。当时她就是那么自然地在巷子口突然出现,熟练地把手穿过陈宇的胳膊,笑吟吟地问:“陈宇,这是谁?”
      “我是他同学。”周韵抢着说。女孩的笑容让她觉得很不安。
      “她是......”陈宇想强调一下,但还是被那女孩抢了先:“哦,同学呀,”她挑衅地看着周韵,“你好,我叫林晶,是陈宇的女朋友。”
      “你别听她乱说。”陈宇对周韵说,他有些愧疚地伸手拉住她,仿佛怕她生气跑掉。女孩见状便把手抽出来,在陈宇的脸上摸了一把,冷冷地说说:“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然后她转向周韵:“你叫什么名字?”
      “林晶你有完没完!”陈宇生气地推开她。
      周韵沉默地看着他们,然后吞吞吐吐地说:“陈宇,我......我今天还是不去了,我想回家。”
      ......
      “靠,你就这样认输啦!”张宁听完,把桌子拍得砰砰响,她觉得很生气,“我问你,你还想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周韵点点头:“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张宁打断她,“你在爱情面前太软弱了周韵,你是不是觉得一切顺其自然比较好?没错,那是在没有外力作用的情况下,就像一个恰好静止在光滑水平面上的物体,它的状态一百年都不会变,可是一旦有其他因素影响,它能继续这么四平八稳地待着吗?有人推它,你不拉一把,它当然就跑了,明白不?”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你难道要任由那个,叫什么来着,林晶?任由她把陈宇给抢走?”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她在说:“不过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其实......你这么一大早看到他们从校门外回来,也不一定就是那什么什么了......也有可能是去买早餐啊?”
      “喂,周韵,你倒是说句话啊!”最后张宁急了。
      周韵其实已经在心里默默地说了许多许多的话。如果说两年前她还觉得对陈宇只是一种可有可无的喜欢,现在她才是真的觉得难过了。她想,人们总说时间是治疗伤口最好的药,可是谁知道其实时间更是一种慢性毒,中了毒的人会不知不觉地在一段原本轻松的感情中泥足深陷,真能是可怕。并且在同时,她开始以为自己有点了解爱情了,一直以来不断带给她欢乐的爱情终于也带来了痛苦。
      人的成长也许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不断地发现,不断地否定,不断地得出新的结论,然后继续推翻,每个时期都认为自己是对的,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理,但其实呢。
      周韵躲在被子里一整天,她特别想念赵如,想念高二之前的那段日子,想得伤心了就继续掉眼泪,渐渐地也就睡着了。地二天陈宇打电话给她,他说:“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和她见面了。”周韵也哭够了,于是他们和好如初,见面的时候陈宇拿出了周韵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个情侣钥匙扣的半边来,周韵也掏出自己的那一半,把它们拼起来之后两人激动得紧紧拥抱在一起。
      年少时的矛盾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是她们相识以来第一次靠得这么近,陈宇衣服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让周韵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真实。这真实感一直延续到到之后的一年半,然后突然令人措手不及地消失了,就在毕业前不久,就在他们每个人都面临着各方面的压力和人生抉择的这个时候,陈宇也告诉了她自己的决定。陈宇说:“周韵,其实我一直没有说,大三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准备出国了,这十几个月里我考了G和托,寄了十份申请材料,到现在已经收到了八个学校的offer,其中包括我最想去的那所。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我其实一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去,年轻的时候我觉得时间还多,喜欢凭着自己的感觉走,认为人生有许多的可能和不可能,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来负责任。”说到这里,他看到周韵的眼眶红了,于是握住她的手:“但现在我想清楚了,我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你,所以......我们分手吧。”
      


      删除|11楼2010-07-19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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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周韵问,“我可以等......”
        “我不想要你等我。”陈宇抢着说,“说实话,我现在开始觉得,我这个人靠不住,真的。”他的语气带着些许玩笑。
        周韵抬起头朦朦胧胧地看了陈宇最后一眼,她认为自己看错了,因为他的表情很伤心。
        之后的几天刘树军也接到陈宇的电话,听到这个消息他似乎比周韵还难以接受,“你不是吧,大哥,真的要走?”他握着电话乱喊,“什么学校这么有吸引力,能带我一起去不?”
        “算了吧,别跟我在这说白话,”陈宇奚落他,“你以前两个礼拜不是还发短信说什么‘搞定了,改天一起吃饭’,都搞定赵如了你还舍得走?”
        “甭说我了,你不也一样?你走了周韵怎么办?”刘树军反问。
        陈宇说:“我上个礼拜跟她说分手了。”
        电话整整沉默了两分钟,刘树军爆发了:“为什么啊?是因为要出国所以分手?还是分手了所以决定要出国?我真的搞不懂,你们,高三之前就在一起,到现在快五年了,五年!一辈子里能有多少个五年?你们有什么矛盾吗,你们压根没吵过架吧?我真是特羡慕你们,我常常想,要是我和赵如也能像你们这样多好,可我们一见面就吵架,我追她的时候吵,她答应了我之后还是吵,吵得我脑袋疼!”
        “确实没有矛盾。”陈宇承认。
        “难道你又喜欢上别人了?”
        “也没有。”
        “那分个屁啊!”刘树军叫起来。
        “每个人的感情不一样。”陈宇说,“恋人们在一起的理由往往只有一个,那就是互相喜欢,可是分手的原因却又很多很多。平淡的是爱情,争吵的也是爱情,如果争吵会让你不想再和那个人在一起,那么平淡同样也会。因为你在她身上已经得不到更多不一样的东西了。”
        “我还是不懂。”刘树军说,“和她在一起就是为了得到?为了新鲜感?”
        “也许分手对我们都好。”陈宇没有正面回答。
        刘树军最后还是妥协了:“好吧,陈宇,我到现在哈市不太了解你,不过我能听出来你没说实话;另外我要把这件事告诉赵如,毕竟她和周韵曾经是好朋友......都是因为你。”
        “那现在她们可以继续做好朋友了。”陈宇自嘲地笑着说。


        删除|12楼2010-07-19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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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美国加州的一所大学。
          是五年的硕博连读,功课有点忙。
          不久前买了辆二手车,还是宝马!
          有篇论文伤了“Science”。
          搬了一次家。
          没完没了地做试验。
          和同学一起去欧洲旅行一次,跨越了八个国家。
          交了个女朋友。噢不,已经是第二个了。
          又搬了一次家。
          要回国了。
          “陈宇下个月要回国了。”刘树军说。赵如、周韵和他三个人正在周韵学校附近地一个酒吧里环成一个圆形坐着,从2004年开始,他和赵如地工作相对于刚入门时轻松了不少,于是就经常约在一起喝酒。刘树军说这句话地时候周韵刚好打开一罐燕京,她本想装作没听见,可咕嘟嘟喝下两口之后有些头脑发晕,还是“哦”了一声。赵如瞪了刘树军一眼,示意他停下,可刘树军不乐意,“她迟早得面对这个问题吧?”说着也拉开一罐,然后伸过去和周韵碰了一下:“陈宇下个月回国,他新交那女朋友地爸妈想看看他,差不多就把婚事给办了。没错,二十六结婚是早了点,不过那女的比他大两岁,家里催得紧......”
          “行了刘树军,酒还堵不上你的嘴。”赵如试图打断这个话题。
          刘树军脖子一拧:“结婚怎么啦,多大事啊?你要是说结咱们现在立马回家拿了户口本上民政局排队去,这点小事周韵就受不了啦?”
          “不是大事小事地问题!周韵她还没......”
          “我知道她还没放下。”刘树军严肃起来,“要不怎么到现在还一个人杵在这儿呢,对吧周韵?这也都三年了吧,你们系里地男生你看不上,咱们给你介绍你又没感觉,你上次说你们导师让你去参加什么联谊活动,最后你也没去,你说你不郁闷我也不信。成天把我们弄酒吧来陪你,觉得喝晕了就啥事没有了是不?我现在告诉你啊,喝酒没用;我再告诉你,人家陈宇要结婚了,他就是个凡事只超前看地人,压根不会记得你们俩以前地事啦。你也二十五了,差不多就把心死了,再找一个好男人嫁了吧。”
          找入这次没插嘴,等刘树军说完她接着说:“我觉得他说的没错,周韵,话说回来,忘了一个人真这么难?你看我当初还不是说忘就忘了,不然还真得恨死你,对吧。”
          刘树军听她这么说急了:“赵如!有你什么事儿啊?”
          “你闭嘴!”赵如把他推开,继续对着周韵说:“你快点儿找一男人,等到下个人陈宇回来地时候咱们一起吃饭,你也不会显得太惨,这样你们俩就可以彻底拜拜了。而且我告诉你,陈宇不是什么好人。”
          “对对对。”刘树军也不反对了。
          周韵一直没吭声,等到他们俩停下了,她才慢悠悠地把剩下地啤酒喝完,轻飘飘地说:“你们俩说相声呢?说完了没?说完我走了啊。”说着拎着包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赵如拽住她:“我们跟你说认真地哪!”
          周韵拂下她的手,苦笑了一下:“行,那我考虑考虑。”
          一个月以后陈宇在全聚德宴请了一小部分同学,他说在国外地时候最想念的就是北京烤鸭,想起那油光发亮地脆皮就直流口水。刘树军在桌子下面戳了一下赵如:“周韵今天到底来还是不来?”
          赵如压低了声音回答:“我看她是不会来了。再说,人家是两个人,她一个人来不是自找难堪吗。”
          刘树军说:“她不想见见陈宇?”
          这时陈宇敲着桌子发话了:“喂,你们俩偷偷摸摸说什么呢?商量啥时候结婚?”
          赵如撇撇嘴,阴阳怪气地说:“我们哪有你着急啊,你不是已经通过了政审,择日就要入赘了吗?”
          刘树军在桌子下面踢了赵如一脚。“其实是我说你傻,想吃北京烤鸭可以去肯德基叫个老北京鸡肉卷啊,”他看陈宇身边地女孩脸色微变,赶紧打了个圆场,“结果我夫人骂我蠢,说人家国外的肯德基没这玩意儿,哎,看来是我土了。”
          “谁是你夫人!”赵如冲他,然后起身去了洗手间。刘树军赶紧跟上去,看见她站在水池那对着镜子生气呢,便问:“你这是跟谁来劲呢?好好的把饭吃玩咱们回家去,干吗非得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啊。”
          “我看见他和那女人亲密那样儿就特烦!”赵如不爽地说。
          “人家夫妻亲热亲热有什么不对啊?我就说你们女人吧,特小心眼儿,你难道还吃醋不成?”
          “吃你个头的醋!”赵如转身往回走,“我是替周韵难过,亏她还那么念念不忘,人家可是早有新欢,对旧爱问题都懒得问了,这就是你们男人。”
          这是陈宇也从包厢走了出来:“你说我们男人怎么了?”他问赵如。
          “嗨,没怎么,还不是我又惹她不高兴了。”刘树军想拉赵如走,可赵如偏要把话说清楚:“陈宇我问你,你这次回来打不打算见周韵?”她来势汹汹。
          陈宇先是一愣,随即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又恢复了笑容:“你们不是说她今天会带男朋友来吗?”
          “你和他说的?”赵如问刘树军,刘树军点点头,他说:“所以你也别怪陈宇了,他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陈宇问。
          “周韵根本就没有男朋友。”赵如告诉他,“自从你和他分手她就没想过要再找一个,劝她也没用,给她介绍也没用,就是死脑筋死心眼儿,还以为你和她分手仅仅是因为出国,以为只要你回来你们就还有机会在一起。现在你这种情况,你说说还有可能吗?你当初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干脆让她死心?”
          “这么说你知道?”陈宇努力牵了牵嘴角,声音有些闪。
          “知道你是个骗子——那又怎么样?”赵如扬起脸。
          “我记得我没告诉过刘树军。”陈宇皱着眉头,“你怎么会在知道?”
          “你总不能瞒过所有人。”赵如说。
          “好。”陈宇点点头,仿佛有些失落,却还是故作轻松地说,“那你怎么不告诉周韵?你应该告诉她,我和她分手别有原因,原因就是我早就背叛她和别人好上了,出过也是为了和那个人远走高飞!你怎么不说?怕她不相信?没关系,我可以提供姓名、电话、亲密照片让你们去查证——让她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她就不会再对我心存幻想了,这样你满意不满意?”
          说完他摸出一根烟放在嘴里,刚要点着,被赵如一巴掌扇在脸上。
          “人就是犯贱。”赵如扇完陈宇,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软地靠在墙壁上,颓然地说:“你对她的伤害越大,就越是会让她记住你。”


          删除|14楼2010-07-19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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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2005年冬。
            北京的冬天总是比家乡寒冷许多。赵如走在被沙尘和雾气遮住了大部分视线的大街上,刚把手套摘掉就冻得一哆嗦,她掏出手机给周韵拨了个电话:"联系好医院了,你下午直接过来,我陪你把手术做了。"
            周韵软软的声音传过来:"我昨天不是说了不做吗……"
            "你别拿自己开玩笑!"赵如急了,"不然你想怎么样,生下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那么天真,生下来你负担得起吗你!哎,你….."手机里传来"哔哔"的提示音,电话被挂断了,赵如心急如焚,拦了辆出租直奔周韵宿舍,想着今天就是一脚把门踹开,拖也得把她拖到医院去,刻不容缓。可没想到一到那儿发现门压根没锁,进去以后看到一片乱糟糟的景象,瓶瓶罐罐都七扭八歪地横着,地上被水撒湿了一大片,乍一看还以为有人割腕自杀。周韵病怏怏的躺在被子里,看见赵如来了,有气无力地笑了笑说:"就知道你这个急脾气。我昨晚回来就有点儿发烧…..刚才就是想喝口水,结果弄成这样。"
            赵如扶起水瓶,看里面还有点热水,便重新找了个杯子倒上递给周韵"量体温了吗?"
            周韵摇摇头:"体温表找不到了。"赵如只好伸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好烫,"她吓了一跳,"那你这还有药没?"
            周韵朝写字台的抽屉努努嘴。赵如翻了好半天,找到一盒阿司匹林,拿过来喂周韵吃了两颗,然后帮她盖好被子,看她朝自己傻呵呵地笑,眼圈却先红了。
            "哎,我还没死,你哭什么。"周韵努力打趣道。
            赵如又是一阵心酸,此刻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于是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去,外面的温度真的很低,玻璃上都冻出冰的花纹。昨天晚上临睡前刘树军给她打电话,聊了几句之后,他问她想不想结婚,她说不想,一是不想在周韵现在这种状况下一个人跑去成双成对,二是….她不想说。
            "赵如。"周韵叫她,"我其实想清楚了,我想要这个孩子。"
            赵如的脑袋"轰"了一下。"你烧糊涂了?"她说。
            "没有,我想了很久了,只是昨晚没敢告诉你…..我也很害怕。"
            "周韵!这种事情不能任性的……你想要它,就因为它是陈宇留下的?好,就算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要了它以后怎么办?你会丢了你刚找到的那份工作,那么你拿什么来把孩子养大,你怎么让它摆脱单亲家庭的阴影?还有,你带着个孩子,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赵如说着捂着脸哭了起来,她哽着喉咙说,"周韵,我看不下去了,我真的看不下去你这样,你到底要死脑筋到什么时候?"
            周韵的眼泪也从眼角跑了出来。
            "你不懂的,"她摇着头说,"我也不懂,大学毕业的那年我虽然很难过,但是我自我安慰,说这难过可能只是放不下自己的感情,并且自信地觉得没有多久就会好。可是到现在三年多了….."
            "我真后悔把你现在的地址告诉他!"
            "后悔?我也后悔,世界上如果有后悔药我第一个抢过来喝掉。这么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就是那天晚上我为什么没有关机。我后悔接到了他的电话,后悔为什么挂掉了四十六次之后却没能坚持,后悔走到窗前刚好看到他在楼下,后悔最后还是给他开了门--为什么会给他开门?因为他拿着这个钥匙扣在我面前晃。"周韵说着,拿出一串钥匙递给赵如,"你看看都破烂成什么样子了?我甚至后悔很久以前送了他这个!可是又有什么用--你如果看到陈宇哭的样子,全忘了。"
            赵如眼睛闪闪的呆了一会儿,蹲下来伏在床边,和周韵抱在一起。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赵如问。
            周韵趴在她的肩膀上点了点下巴,"我想回趟家,"她说,"以后可能很久很久都不能回去看我妈了。"


            删除|15楼2010-07-19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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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2005年冬。
              北京的冬天总是比家乡寒冷许多。赵如走在被沙尘和雾气遮住了大部分视线的大街上,刚把手套摘掉就冻得一哆嗦,她掏出手机给周韵拨了个电话:"联系好医院了,你下午直接过来,我陪你把手术做了。"
              周韵软软的声音传过来:"我昨天不是说了不做吗……"
              "你别拿自己开玩笑!"赵如急了,"不然你想怎么样,生下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那么天真,生下来你负担得起吗你!哎,你….."手机里传来"哔哔"的提示音,电话被挂断了,赵如心急如焚,拦了辆出租直奔周韵宿舍,想着今天就是一脚把门踹开,拖也得把她拖到医院去,刻不容缓。可没想到一到那儿发现门压根没锁,进去以后看到一片乱糟糟的景象,瓶瓶罐罐都七扭八歪地横着,地上被水撒湿了一大片,乍一看还以为有人割腕自杀。周韵病怏怏的躺在被子里,看见赵如来了,有气无力地笑了笑说:"就知道你这个急脾气。我昨晚回来就有点儿发烧…..刚才就是想喝口水,结果弄成这样。"
              赵如扶起水瓶,看里面还有点热水,便重新找了个杯子倒上递给周韵"量体温了吗?"
              周韵摇摇头:"体温表找不到了。"赵如只好伸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好烫,"她吓了一跳,"那你这还有药没?"
              周韵朝写字台的抽屉努努嘴。赵如翻了好半天,找到一盒阿司匹林,拿过来喂周韵吃了两颗,然后帮她盖好被子,看她朝自己傻呵呵地笑,眼圈却先红了。
              "哎,我还没死,你哭什么。"周韵努力打趣道。
              赵如又是一阵心酸,此刻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于是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去,外面的温度真的很低,玻璃上都冻出冰的花纹。昨天晚上临睡前刘树军给她打电话,聊了几句之后,他问她想不想结婚,她说不想,一是不想在周韵现在这种状况下一个人跑去成双成对,二是….她不想说。
              "赵如。"周韵叫她,"我其实想清楚了,我想要这个孩子。"
              赵如的脑袋"轰"了一下。"你烧糊涂了?"她说。
              "没有,我想了很久了,只是昨晚没敢告诉你…..我也很害怕。"
              "周韵!这种事情不能任性的……你想要它,就因为它是陈宇留下的?好,就算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要了它以后怎么办?你会丢了你刚找到的那份工作,那么你拿什么来把孩子养大,你怎么让它摆脱单亲家庭的阴影?还有,你带着个孩子,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赵如说着捂着脸哭了起来,她哽着喉咙说,"周韵,我看不下去了,我真的看不下去你这样,你到底要死脑筋到什么时候?"
              周韵的眼泪也从眼角跑了出来。
              "你不懂的,"她摇着头说,"我也不懂,大学毕业的那年我虽然很难过,但是我自我安慰,说这难过可能只是放不下自己的感情,并且自信地觉得没有多久就会好。可是到现在三年多了….."
              "我真后悔把你现在的地址告诉他!"
              "后悔?我也后悔,世界上如果有后悔药我第一个抢过来喝掉。这么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就是那天晚上我为什么没有关机。我后悔接到了他的电话,后悔为什么挂掉了四十六次之后却没能坚持,后悔走到窗前刚好看到他在楼下,后悔最后还是给他开了门--为什么会给他开门?因为他拿着这个钥匙扣在我面前晃。"周韵说着,拿出一串钥匙递给赵如,"你看看都破烂成什么样子了?我甚至后悔很久以前送了他这个!可是又有什么用--你如果看到陈宇哭的样子,全忘了。"
              赵如眼睛闪闪的呆了一会儿,蹲下来伏在床边,和周韵抱在一起。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赵如问。
              周韵趴在她的肩膀上点了点下巴,"我想回趟家,"她说,"以后可能很久很久都不能回去看我妈了。"


              删除|16楼2010-07-19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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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2005冬。
                北京到家乡的火车是凌晨4点多到站。周韵没带什么行李,只是背了个大书包,像个稚气未脱的学生一般从出站口走出来,脸上蒙着一层雾气。事实上她的确还是个刚毕业的学生,并且从外表上看,和高中毕业时的差距也不是很大,只是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了,却在路过候车大厅时不小心看到玻璃中的人影,心中才暗自感慨了起来。
                下了公交以后,几乎是想要飞奔回家。这发展中的小城虽然已有了许多变化,但家门口的这条路却始终如一,路边孤单地立着几棵叶子掉光了的梧桐树,虽然单调,却让人倍感亲切。沿着梧桐树向前看去,周妈妈的煎饼摊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当然不是等客人,周韵察觉到自己的眼眶热热的,只好突然停下脚步,远远的平静了一会儿才敢走近。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一个心中弥漫艰难却在亲人面前不能倾诉,一个满怀爱意却不愿自然地表露,见面之时都激动万分,但又不约而同地口是心非。
                "妈,你这也太早了。"周韵强打笑脸迎上去。
                周妈妈凶巴巴的瞪了她一眼,骂道:"你算算你多久没回家了!"
                "我这不是忙着毕业嘛。"她厚着脸皮解释。
                "得了吧你。"周妈妈依旧没露出笑容,把刚做好的煎饼塞到她手里,"回家补个觉去,别在这妨碍我做生意,上班的人就要出门了。"
                周韵捏着滚烫的塑料袋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答应着拐进了巷子,走了两步回头看看,表情欲言又止。
                一觉睡到中午12点多,连周妈妈何时收摊回来都不知道,醒来时便看到饭菜已摆上了桌子,可扑鼻的香味却突然让她的胃翻滚了一下,右手不自觉的捂上了嘴巴。
                "长本事了啊,大餐吃惯了?家里的饭菜都能让你反胃,我看你还是出去吃算了。"周妈妈一边不满的唠叨着,一边还是盛了一碗汤推到周韵面前,"不想吃别勉强。"
                周韵赶忙趴上去喝了一大口,然后又扒了几口饭。
                "你早晨有什么话想说?"周妈妈问。
                "什么?"周韵有些心跳加速。
                "没有就算了。我说,你都二十六七的人了,该定下来了,现在有看上的对象了没?"
                周韵使劲摇头"没有没有。"
                周妈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遇到差不多的就在一起处一处,不行就再换一个--我当初是不让你早恋来着,可现在不早了。把你嫁出去我也就能省省心,哎,你听见没听见?"
                周韵想点头,可是突然又干呕了一次。
                "是不是坐夜车着凉了?"
                "不是,我没事。""只是怀孕反应。"后面这一句怎么能说出口?即使不被打断腿,也会被硬拖去医院打掉。周韵低着头偷眼看了看妈妈狐疑而严肃的神情,觉得那结果简直就是一定的。于是生怕露馅,住了没见天便要回北京去。
                "你就是一白眼狼!"周妈妈把她送到巷口,恨恨的说,"干脆以后就别再回来!"
                "那我可就真不回来了。"周韵勉强地假装嬉皮笑脸。周妈妈的表情松懈下来,叹了口气:" 要回来也给我带个男朋友回来,别每次都两手空空!还要我倒贴,没几年把脸皮给学得够厚,丢不丢人。"
                周韵含糊地"唔"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如果回过头,就会被看到那张哭花了的脸,同时也会看到妈妈正在远处揉着眼睛,尽管可能她的嘴巴里正骂着"该死的沙子",眼泪还是依依不舍地不断跑出来。
                回北京的路似乎比来时远得多,感觉火车已经颠簸了很久,却只行驶了一半的路程。这仿佛预示了今后的这段日子,周韵将面临一段漫长而艰辛的旅程,她所想象过的可能会遇到的困难将会依次地转化为真实,甚至比想象的更巨大,就连最基本的"找一个房子"对她来说都是个难题,因为北京的房价正处在上涨期,即使是最小的那种厕所和厨房都是公用的单间,也会在很短的时间里花光她少得可怜的积蓄。还好,就快要走投无路的时候,同系的一个转博的师姐宣布要结婚了,搬走的那一天她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周韵说:"来我宿舍住吧,反正我走了以后空着也是浪费。"
                当然接受了。无法拒绝这种毁灭自尊的施舍,但是人的心总会在一次又一次的摧残中变得强大起来。
                后来,甚至在最困难的时候,周韵都已经可以笑着对赵如说:"如果有人把厚厚的一叠百元大钞摔在你脸上你会不会原样摔回去然后扇他一耳光?以前我也会这么干,可现在不行了,我会欢天喜地地捡起来,激动地对他说谢谢。你说我会遇到这么好的事么?"
                赵如看着她:"你还真笑得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你变了好多。"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周韵问。
                赵如想了想:"算是…..变可爱了吧。"
                "嘁,别骗我了,"周韵拿起镜子照了照说,"分明是变丑了。岁月催人老啊。"
                "我是说性格。"赵如强调。
                "我知道,"周韵摆摆手,"可是……"
                她想说,如果可以,我宁愿这变化消失掉,变回那个不可爱也不爱说话的我,变回很多年前的样子,我们大家都还在一起,听你们说个笑话都会脸红的我。可是那个我到底是什么样子,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删除|17楼2010-07-19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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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2006-2007.
                  "赵如,你上次说你们公司在招兼职,现在招满了没?"
                  "没招满也不会要你!你现在已经打了两份工了,还带了几份家教,几份来着?我记得上次去你家看见三学生,你别不承认--现在又要做兼职,不要命啦,不带孩子啦!"
                  "带什么孩子,没钱还带个屁!"
                  "你别张口屁闭口屁的啊,屁也是你要生的,现在觉得烦了是吧?周韵你就是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早干吗去了你呀。"
                  "说得好,赵如,当初你就该一棒子把我打晕了,用迷丄药也行,总之捆也得把我弄医院去啊!现在来不及了,你看着办吧,要么给我介绍工作,要么立马打一车来我家替我把孩子掐死算了。"
                  "残暴!"赵如对着手机喊,那边周韵已经掐线了。赵如仿佛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窝了一肚子的火却不能反抗,原地跺着脚哼唧了半天,最后还是给经理打了一个电话,就把兼职的事儿确定了。最后还是妥协,是因为她早就发现,自打生了孩子以后,周韵的脾气愈发暴戾起来,三天两头不是狂躁就是哭泣,尤其是对孩子的态度时好时坏,说不准哪天一冲动就真把他掐死了。
                  赵如估计得没错,并且就在她打电话的时候,周韵已经在对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并哭闹不止的婴儿施暴了。"就知道哭!"她冲他喊,孩子被这喊声惊得一呆,转而更加大声地哭叫开来。周韵原本打算不再理睬他,但母爱所带来的愧疚又霎时间涌上她的心头,于是她走近孩子并试图安抚--其实这过程已重复了许多次。接下来她将发现孩子的大脑并没有发育到能接受来自母亲的讯息,他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这让他重新陷入了愤怒,她凑近他因为委屈和害怕而扭曲并彪满眼泪的小脸,突然伸出食指在他的额头上重重的敲了一下,同时用阴沉的声音命令他:"闭嘴。听见没有。不许哭!"
                  结果当然是,孩子哭得快要背过气去了。
                  周韵在这哭声的伴奏下绕着屋子走了几圈,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并告诉自己,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她坚持要生的孩子,是不是应该好好对他?
                  她又走过去抱起他,并小声安抚着:"宝宝乖,不害怕。"这安抚略有成效,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周韵仔细端详着孩子的脸,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可爱至极,但更多的是怜悯。"你真可怜,你没爸爸。"她用同情的口吻说,并伸出手去抚摸他刚才被自己敲肿了的脑门--她真不应该做这个动作,可能又被触发了疼痛,孩子再次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
                  "够了!"
                  周韵先是用全力在孩子的小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接着又心疼的抱住他哭了起来。
                  任何人看到这场面都会以为她精神失常。周韵自己一度也这么想,并且因此备受煎熬,觉得不该这么暴躁,可是又控制不住,就忙忙碌碌却又浑浑噩噩的过来大半年。她无限难过地发觉,从前的那个自己,真的连一丁点影子都找不到了,记得怀孕的时候,她还常常摸着肚子自说自话,说那些关于陈宇的事。
                  "你爸爸他的个子很高,有些瘦,有一双看起来很诚恳的眼睛。"
                  "他喜欢穿黑色的上衣,蓝色的牛仔裤,跑步快得像一阵风。"
                  "他爱笑,听说也爱哭,可是我只见他哭过一次。"
                  "他很聪明,也很随性。他只会做他自己想做的事,哪怕是一时冲动。"
                  "十一年前他说喜欢我。七年前他说和我在一起很舒服,可是也和别的女孩子纠缠不清。"
                  "五年前他说要分手。两年前他来找过我之后和别人结婚了。"
                  "一年前我找过他,他说很忙,于是我挂了电话。"
                  "我还喜欢他?可能吧。"
                  这些话到现在则被总结成了一句--"你爸他是个混蛋。"现在认识到这一点似乎有点晚,周韵想,不过谁还没有过被蒙蔽了双眼的时候,谁还没个青春期躁动啊,现在就是八个陈宇一溜排地站在她面前,她也照样心如止水人如泰山,让那些情啊爱啊什么的有多远滚多远吧。于是,就在这种看破红尘的状态下,哪怕是被一个医院的电话就给弄到外科病房门口,并且真的和陈宇面对面站定了后,她的表情依然可以保持坚挺,眼看两人僵持了五分钟,她纹丝不动。
                  陈宇的头上和左手手臂都缠了纱布,脸上还有几块青色的淤血,看见周韵来了之后先是咧咧嘴,之后发觉有什么不大对劲,笑容也就淡了去。最后他略微严肃的发问:"周韵,你有孩子了?"
                  我靠。周韵顿时慌了神,她暗暗骂自己,还说不激动,怎么抱着孩子就冲出来了!
                  "你结婚了?"陈宇又问。
                  "我都二十六了。"她只好不正面回答。
                  谁知道话音刚落,就看到他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于是有那么一秒钟觉得喜悦,但瞬间便平静了。
                  又是一阵沉默,沉默中陈宇用右手支撑身体坐了起来,并一瘸一拐地走下床,他看了一会儿那个孩子。"你骗我,"他直直地看着周韵,"他的鼻子,嘴巴,还有耳朵--他难道不是我的?"
                  心里翻江倒海。
                  不过还是故意轻蔑的说道:"你在作梦吧。"
                  "我记得那天我们没有用安全措施。"陈宇却坚持。
                  "第二天我吃药了。"只好继续说谎。
                  "你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
                  "你嫁给谁了?"
                  "大学同学--如果不是出差去了上海,我会带他起来。"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陈宇抱住脑袋。
                  "我打过电话给你,"周韵冷笑,"你说忙。"
                  陈宇倒退了两步,重新坐回床上。
                  这时周韵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着屏幕想了想,接了,张宁欢快的声音顿时震动了鼓膜:"周韵!好久不见啦!你过的怎么样?吃回头草了没?"
                  "老公--"周韵灵机一动,决定豁出去了,于是驴头不对马嘴的接话。故意说给陈宇听。
                  "我是不是拨错电话啦!"张宁显然被弄得莫名其妙,"喂,周韵,是你吗,你叫我什么?你个没良心的!"
                  周韵不理她,继续演戏:"嗯,我挺好的,宝宝也很好,上海热吗?"
                  "上海不热…..哎,我说,你胡言乱语什么呢你,我们多久没联系了?宝宝是谁?"
                  "北京这两天变天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完暑假的补习高峰期我就去看你!我想你啦!"
                  "好。路上注意安全。"
                  周韵笑着挂了电话。再看陈宇,他俨然一副颓丧的样子,楚楚可怜的泪水正在眼眶里打转:"对不起,今天不该叫你过来,"他凄然地说,"现在说恭喜还来得及?"
                  "太晚了。"周韵说,"不过还是谢谢。"她抱着孩子走出病房,强忍着没有回头,然后缓慢地从步行楼梯下楼,在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来,冻得她一个哆嗦。在下楼的时候她努力思考着为什么要对陈宇撒谎,因为不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沮丧的问自己,人们这样反复不断地互相伤害,是为了什么呢。
                  


                  删除|18楼2010-07-19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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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赵如说:"周韵,你到底是和陈宇过不去,还是和我过不去?"
                    2007夏。
                    一个秘密不一定藏得住多久。有的时候我们总以为,至少有了人为的藏着掖着,一件不可告人的事情好歹也应该几年不出声响,然后很有可能,就被大家渐渐淡忘了。闭口不谈,口是心非,刻意回避,这几种方式应该都颇有成效。可问题是,有的事情并不一定能让人羞愧至此,她也许只是暂时不想说而已。
                    一个单身的女人,喜欢另一个单身男人,那有什么错?尽管他刚分手不久,那又怎样。一定要有东西淡去的话,那么可以说,淡了的是赵如的心理防线,不甘心的念头日复一日蠢蠢欲动,仿佛有气流在胸腔中流动,把她的整颗心挤的不能呼吸,人却又像要爆炸。
                    终于有那么一天,接着刘树军的调侃"你丫还惦记着陈宇呢吧,"把话说破了。"我惦记。都惦记那么多年了,您才发现?"赵如双手交叉在胸前,轻笑着说。
                    如释重负。赵如认为这不是冲动,因为冲动是年轻人的特权,而她,已经二十七了。十六到二十七岁,这是十一年。当初那些选择对象都哪儿去了?她想。还记得那天晚自习后回家的路上,掰着手指头给周韵数遍了全校所有帅哥的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专一,竟然可以将这感情维持了十一年,就算是鬼迷心窍,也迷得足够久了。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这同样是刘树军问了自己千万遍的问题。凌晨3点半,他坐在街边的大排档里,面前的桌子上堆了十二瓶啤酒,都是他叫的,可不知怎么又不想喝,可能是太久没合眼的缘故,胃里一直犯恶心。陈宇的脸在那些酒瓶的空隙中躲躲闪闪,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劝慰,说起来他没经验,是因为他没有太多朋友,少得可怜的几个之中。却还是他自己的感情最为失败。现在他看到了第二个失败者,就好像自己又重新在那段错误的路途走了一遍,顿时感同身受起来,说话的声音竟也有些哽咽。
                    原本想说"你别这样"、"没什么,失恋而已"、"忘了她吧",最后却变成了"忘记很难,是不是?"
                    "你说呢?"刘树军面露苦涩。
                    陈宇若有所思。
                    刘树军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一拍脑袋:"我不该问你,你应该忘得比较快,不然现在也不会活的这么潇洒--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上次回国出了车祸,怎么会留了周韵的电话给医院?"
                    "我也不知道。"陈宇回答,"神志不清吧。"
                    "神志不清的时候做出的事,是不是才真正发自内心?"
                    陈宇的眼眶红了。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拿起一瓶啤酒咕嘟嘟灌进去小半瓶,"你丄他妈能不能别突然这么犀利?"他说。
                    "好。"刘树军点点头。这一秒他很平静,下一秒却突然大哭起来。
                    "她喜欢的不是我!"他捂着脸痛苦的说。
                    陈宇眉毛一抖。他叹了口气,一言不发的走过桌子站到刘树军的身边,犹豫了一下,用力拍拍他的背。
                    刘树军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问:"你知道她喜欢的是谁吗?"
                    陈宇摇头。"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是我认识的人?"
                    刘树军瞬间很悲伤:"我也不知道。"他把脸重新埋在手心里,肩膀抑制不住地抖动。过了一会儿,他嗡嗡的说:"你能帮我去问问她么?"
                    陈宇"恩"了一声。他突然想起五年前自己狠下心和周韵说分手的时候,她在不知所措中也曾这么问过。"你喜欢上别人了?她是谁?"他否认,只是因为不想说谎,想不到却令她更痛苦,如果早让她知道自己和林晶的事,那么那几年,她也就不会一直等他。现在想想,其实被误会也没什么,总之结果都是分开,倒不如给他一个残酷的真相让她放弃。
                    只是他不知何时才能意思到,他永远都无法像刘树军这般伟大,这样得想让一个人幸福,即使自己给不了,也还是在尽着最大努力--刘树军怎会不知道那人是谁?只是最后再帮赵如一把,让她能有机会亲口对陈宇说出来。


                    删除|21楼2010-07-19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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