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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22_米秀◇◆Rebecca(完,装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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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宏oppa


1楼2010-07-22 00:13回复
    1.>
    来Z镇的时候,满眼遮天的云,乌黑浓郁。
    我的车在公路上抛锚了。
    黑色电闪雷鸣前夕的,惨淡凄凉的芳草凄凄的季节,Z镇是个惊悚诡异的地方,我意识到我来对了。
    暴雨将至未至的腥味,野树伫立的荒野,深蓝色一直流淌到地面的天空,四野无人的冷寂感。
    可以忘记很多别的事。
    郑允浩来接我的时候打着一把黑伞,像他的人一样保守。他笑得很僵硬好像一只冻伤的猫,警戒敏感,他跟我说,车抛锚就不要开来。
    可怕的直白,好在我并不是来投奔他。
    坐在他的车上感觉很坏,我本来是找在中的,与他无关。他回我:“他刚刚离开了。”奉送一朵冷笑。
    原来如此,原来我和金在中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熟悉。
    一道惊雷划破眼前的天幕,郑允浩的金丝边眼镜上也闪过一道光。车窗摇晃,冷风灌进来刺骨的寒冷。
    车身的前窗已经变成水帘,外面已经是瓢泼大雨。雨刷根本形同虚设,还发出吱吱瓜瓜的怪响,郑允浩不为所动的继续开车。
    整条公路上,除了两边无际的荒草,就是我们这辆暗黄色旧式老爷车。
    好像正通向鬼门关,不疾不徐,一种诡异的仪式。
    色调很和谐,既然他不急我也没必要着急。
    他算是厚道,一直把我送到我租住的小破屋子。破旧的哥特式,模仿的痕迹很重,我有些鄙视那个设计师的品味。
    关键是,不知道多久没有住人,看起来像鬼屋一样阴森。
    我原以为是来好好享受,看来是另一场自虐。
    “失望了?”郑允浩笑的嘲讽。“你应该在家族里好好争光,好好做爸的手下,何必追那些少爷的俗套,搞什么自我放逐?”
    我不回他的话,他拿起大衣,出门的时候把电话号码和住址抄了一个给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麻烦的时候还是可以去找他的。
    我认识的家里以外的人,只有他和金在中。
    阳台上居然有盆花,还没死,奇怪,凑近了才看到是小只的芦荟,锯齿还是尖尖细细的,绒毛似的,整株不足一只手掌大。
    谁养着它,这里都多久没人了?
    我觉得这样已算一种缘分。我合上风雨中摇摆不定的窗户,才发现,背阴的这面墙爬满藤蔓。
    湿漉漉的滑腻可怕,柔软的张牙舞爪的摆动,缠死人的虚伪温柔。
    诡异的Z镇,惊悚中会卸下许多包袱。
    我只能如此安慰,夜里还在下雨,却小了很多,只是不住的拍着窗户和植物,沙沙作响。
    像是女妖的诱惑,我想起死在爱琴海的那些水手。
    惊惶入梦,醒来却是满满溢出的被窗户阻挡的好阳光。
    我推开窗户放它进来,才发现窗外的小土地上,招摇着几朵浅红的大丽花。
    天清气朗照的我睁不开眼。
    出去观光,是个好主意。
    穿好衣服要出门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我的车。
    应该是郑允浩弄回来的,不过他大概不想见到我,我能理解他的心情。
    这车好像真的修好了,但是我还是不愿意开,反正先出去外面转转,采风也好。
    阳光是杀人的温柔,还有些和煦的风,我觉得昨天晚上来这里的经历可能是一个梦。
    出了院子就是笔直的公路,沿着公路一直走,很多稻草人和扎堆的麻雀,我从口袋里掏出相机,想留住一些剪影。
    这样好像是去镇上的路,我走了不久看到一间学校。
    灰黄的院墙,金字斑驳好像老年斑点缀在苍白的门牌上。
    好象是叫z区空军基地军属小学。
    据我所知,这个基地很多年前就搬走了,这里既然没有拆,不是做了民宅就是废弃了。
    浪费土地。
    要是在A市,早就拆了拿来做高楼大厦。
    Z镇,我的母亲,好像就是在这里上学。我的尊敬的外祖父,是一名空军军官。
    难道是在这个破院子?我突然想一探究竟。也许我母亲的课桌上还写着她的名字,我很少有这样浪漫的想法。
    既然想了就决定一试。
    进去以后,空无一人,还是废弃了,没有做了民宅。
    那样的话,桌子估计早被附近的居民瓜分,不是自己留着放杂物,就是劈了烧柴了吧。
    这院子还很大,假山在正中央,很小的假山,在那个年代也应该很稀奇。
    


    2楼2010-07-22 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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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荒草已经蔓延整个院落,猖獗的一发不可收拾的,路面被叫嚣着淹没。很像电影里面的鬼屋。
      好像有两幢小楼的样子,估计是教学楼和办公楼吧。
      那个时代的建筑还有些复古的痕迹,看上去沧桑的可爱。
      我听见了琴声,我有一种置身音乐会的感觉,流动的自如的,甚至我从未听到过的感觉。
      它好像在跟我说话,叫我的名字,我觉得也许李斯特的录音带都没有这种感觉,李斯特本人可能比他好。
      可是,这琴声从何而来。
      我毛骨悚然。
      突然我发现我眼前有一条分开的路,在荒草中央,这必然是有人常常走过留下来的。
      鬼不可能有脚印吧。
      我真的是多心了,抬头看这样好的天光,怎么也不是鬼出没的时候。
      我决定去找那个弹琴的人,至少我要找到那架钢琴。
      那琴一定不寻常,既然能淌出这样好的音符。
      我沿着那条路走近摇摇欲坠的旧楼,一阵扑鼻的灰尘味道。
      我在心里计算着这里有多久没有打扫。
      我甚至看得见阳关从窗户里照进教室的时候,那些游离在空气里的大小不均等的微尘。
      那琴声依旧在继续,微尘好像也是随着音符摆动,寒气浮上我的背,我在着大热的天,流了冷汗。
      楼梯有些被腐蚀,走起来很不平,一点不像是水泥铸就的。
      琴声越来越大,我依据那声音的大小慢慢向弹琴的人靠近了。
      0604的门牌,这里的教室命名也很奇怪。
      琴声停了。
      我陡然发现这里是一间老式的芭蕾舞教室,从我所在位置的窗户那里里看去,很大的空间,很高的顶,一整面背阳的落地窗户。
      突兀的一架黑色三角钢琴,这钢琴是完全新的,背面流淌着光华。
      为什么是完全新的?为什么是一架三角钢琴?
      我紧接着发现一个更恐怖的现实。
      钢琴前面没有人,没有人坐在钢琴前。
      那刚才的声音是怎么来的?
      我还是推开门进去了,走近钢琴,这一切完全是在我思维以外的动作。
      有人。
      钢琴挡住的那篇落地窗边,靠墙坐着一个男孩。
      黑色的外套显得很有气质,可惜领子上磨得有点儿秃,流畅的一撇而来的刘海,头发不太长。
      斜过来的阳光照上他半边脸,睫毛下面一片阴影,容颜很英俊秀美的样子。
      我想起天赐这个词,美少年。
      “你好,你是谁?”那个人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倒退一步,意识到我的探险对别人来说其实是一种无聊的打扰。
      “那个,我是听见琴声很美。想进来看看。”
      诚恳是有道理的,那个人笑了,笑起来不像原本的英俊样子,脸颊上鼓出两团肉,很是可爱。
      嘴唇红而厚,睫毛很长而且浓密,眼睛也好看,水盈盈的。
      其实他长得像女生。
      我第一次一眼把人看得如此仔细。
      可能是我心理作用的原因,我还是觉得阴森森的,但是也是一种阴森森的浪漫。
      在这里能够遇到一个人。
      一眼就觉得很不错的人,当然我的直觉不怎么样。
      “谢谢你喜欢,我叫朴有天。”他伸出一只手,看样子是想我拉拉他起来。
      “我叫金俊秀。”我把他拉起来,他拍拍裤子,抖落许多灰尘,阳光里看的清清楚楚。
      他冲我一笑“你也会弹钢琴吗?”
      “会一点。”我想,很多年没碰过键,不知道能不能弹得出像样的曲子。
      他没有叫我弹琴,自己坐到钢琴前,手指要按下去的时候。他回头问我:“我弹一首给你听好不好?”
      音符好像说悄悄话,渐渐生动渐渐明晰,渐渐温柔。
      他弹琴的时候很精致,堆砌一些华丽的形容词就失去了意义。
      我觉得必然是有过一段及美好回忆的人才能弹得出这样的曲子,画满的春日阳光那样明媚的。
      “是什么曲子,和最先听到的那首不一样。”我等他谈完最后一个音符很久以后才开口。
      “自己作的,你信吗?”他的俏皮来的莫名其妙。
      “……”
      “你多大了,看来挺小的。”他的话题转换的毫无征兆。
      应该我问他的,荒野无人,新的三角钢琴……
      “我22了,你呢?”我还是回答了他,年龄,并不重要,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修改年龄,岁月在脸上刻下的痕迹还受很多其他因素的影响。
      和时间的关系,只是其中一部分。
      “我32了。”他一脸认真,很是成熟。看来明明就很稚嫩。
      “不信。”那我也可以说我42。
      “你看来也不过17、8岁,你不也说22?”他笑起来,绝非是一个32岁男人的样子。
      不过他身上有雪茄的味道。
      算不上优质,浓的有些伪劣。
      “你身上有糖果的味道。”他这么说的时候,微微抬着脸,仰视的角度很美好,空其中抖落一些微尘。
      和他的羽睫一样轻轻颤抖。
      有时候觉得上天的确不公平,男人怎么可以漂亮成这样?
      “你长的很好看,是我见过第二好看的人。”朴有天的微笑有些耀眼。
      “谢谢。”不知道为什么我想知道第一好看的人是谁,想来一定不认识,毕竟也不太熟。
      其实我想说他也是我看过第二好看的人。
      难以言喻的感觉。
      一下子无话。
      朴有天突然说:“你不是Z镇的人。”
      坚定不可辩驳的语气。
      “为什么?”
      “你身上有外乡的味道。”他笑了一下“你要是Z镇的人,我一定会闻出味道。”
      我闻了一下袖子,企图找出不和谐的味道。
      他低垂着眼帘笑:“你,闻不出来的,我才闻得见。”
      他向我走过来,抓住我的右手,闻了闻我的袖子。
      心跳过激的感觉。
      “你是同性恋。”他说,拉了一下我的食指。
      我从来不怕别人揭穿我是同性恋这个事实,只不过我一直觉得我是对特定的人才有感觉罢了。
      我肯定我对他没有感觉,至少那种感觉不是爱情。
      “那你呢?你是人吗?”我绝对不是为了搞笑,毕竟他的出现凑巧而且诡异的可爱。
      “是。”他回答的毫不犹豫,阳光从他的后方照进来,脸的轮廓踱上了金边,看不见表情。
      我说:“窗户外面有花开了。”
      他转脸,发际又是一片金黄。
      “一些细小的花瓣飞进窗户里。”他说,这片玻璃碎了,想修一修。
      


      3楼2010-07-22 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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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其实我就是说着玩玩儿,看来,他也不知道的样子。
        没必要为难他。
        我舔舔他的耳垂,他又脸红了。
        我住在他家里,不想回去,他这里有新鲜的爬山虎,长满整张墙壁。
        黏湿的背阴墙角有些古旧的青苔。
        我穿他的衣服,内裤有点小但我硬是要穿,至少此时我离他是最近的。
        仅仅一层布料的距离。
        我知道我长得什么样子,我不像他说的那么好看,我很清楚。
        我不想说他骗我,可是,至少他肯花功夫骗我,取悦我,我便也足够开心。
        我想起我爸爸跟我说的,不要相信任何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和郑允浩能真心对我好。
        可是我没有相信朴有天,至少我不是完全相信他。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们蹲在他家的墙角下看被太阳晒得干瘪的蜗牛。
        青黄色摇曳的枯藤。
        被夕阳染成橘色的小朵野花。
        朴有天看东西的时候很认真,有作为一个艺术家的嗅觉和气息。
        我问他,你爱画画多一些还是爱钢琴多一些?
        他还是喜欢钢琴多一些,我最终没有看到他给我画的那幅画。
        可是我喜欢他,就算这几天的时间,我不想考虑别的事情,只想消遣,结婚以后就不再自由。
        晓茵,也实在不是有趣的女人。
        我想她也许也觉得我只是个孩子气的男人而已。
        如果朴有天不是那么谜一样难解,我会不会缠着和他交错在一起?
        清晨的时候,我们有一次出去散步,算起来,我在他家里,也已经住了很久了。
        旧旧的仓库,有些新鲜的尘土味道和腐殖的苍苔味,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这世界本就有很多说不清楚的东西。
        介于黑白之间,香臭之间,好坏之间。
        我喜欢叫做灰质,当然,我的定义与大脑无关,只是个人的想法而已。
        那天我穿着他的衣服,所以显得很大。
        我想我只有放浪的样子,也许分开的时候,他不会那么难过。
        或者说,不会像金在中离开我的时候,我那么难过。
        那天的天气是晴空万里,无云的讨厌。
        或者说,我不喜欢晃眼睛的太阳,所以导致我不喜欢这种天气,实在是因为我的性格不好而已。
        我们牵着手一直晃悠在河岸,我喜欢踏扁新鲜直立的青草。
        他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毕竟不是在大街上,我估计他已经在隐忍了。
        我该想想离开他的时间。
        我到底不够狠,下不了决心毁灭一个人。
        到了一处溪水清澈水草丰美的所在,我突然想拍一张好走啊片作为留念。
        我掏出裤兜里的手机,实话实说,它实在关机多日,我太久没有搭理过它了。
        开了机,竟然有许多未接来电,有几个世伯的,后来的便都是郑允浩的,郑允浩可能被我的不乖巧气得要打人了。
        不管他,我只要今天,但是明天,我得回拨电话了。
        明天,我会离开朴有天。
        在彼此都伤得太重之前。
        我拉了朴有天过来,背对着一弯木桥,半山翠树藤蔓。
        山里清凉的风吹得落叶在风中微微颤抖。
        水风正当时。
        我又何待?
        在朴有天不及反应之前,我开了十连拍。
        光线很好,清楚的看到,朴有天的表情从迷惘到惊悚到说不出的恐惧,最后是微笑,可是也只是最后那一张,照完了。
        朴有天摘了一朵狗尾巴。
        “送给你,俊秀。”我蹲在地上的时候,他插到我头上。
        “我就是狗尾巴草么?”
        “不是,俊秀最好看。”这句话说的不腻么?我可是不想听了呢。
        我还是对他微笑,这天竟有隔世的错觉,如果不是要分离,也许我并不会对他这样温柔。
        他说:“俊秀,你相信么,我爱你。”
        我问他:“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信,还是你并我是真的爱我?”
        我看到他表情的变化。
        “你要怎么相信?”他有些着急的面孔让我觉得诚挚无比,倘若我先遇到的是他不是金在中会怎么样?
        可惜命运是改变不了的,时间已经过去,无所谓挽留或者追忆,都是扯淡。
        回家的时候,我的手机不见了,我想,它大概是遗落在溪边了。
        注定我和朴有天是没有缘分的,我连一张照片的保留资格也没有。
        


        8楼2010-07-22 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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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晚上和郑允浩挤在一张床上,我能听得见他的呼吸声。
          不均匀的,不安定的布满了我所处的那片黑暗。
          其实他并没有对我好的理由,我妈妈抢走了爸抢走了他妈的丈夫,他妈的早死也和我爸妈脱不了关系。
          我记得那时候,我穿着初中校服跟在他屁股后面跑。
          经过学校那片小树林的时候,我能看得见他后脑勺的短发,一根根倔强的站立着,我记得我那时并没有变声。
          我很开心的叫他“哥哥。”
          我想他陪我踢球,就像在家里爸妈的面前一样。
          他是很温柔的。
          可是他转过头突然把我推在地上。
          很疼,我生气了,说要告诉爸爸。
          他扑上来住我的脖子“贱货,你还敢跟着我,小心我掐死你。”
          我哭了,不是被他掐的哭,而是吓哭的。
          温柔可亲的哥哥突然变得狰狞可怕。
          “你妈妈也是个贱货,装什么清纯,你跟她一样,狐狸精,不要脸。”
          “我妈妈不是,我也不是。”我哭得嗓子有点哑。
          “你怎么不是?贱货,这么小就到处勾引人。”
          他眼睛赤红,目光凶狠。
          后来我知道,他说的是在中哥,在中哥那时和他是同学,他们都是高中生了。
          而我只是个小学生。
          再后来我明白了为什么,因为郑允浩是个断背,他喜欢金在中。
          就像我也喜欢金在中那样。
          金在中很温柔,很聪明,很漂亮。
          精致到极致,把我和郑允浩耍的团团转。
          我和郑允浩最终到底是一个爸爸生的,爱恨情仇,在我妈和我们的爸爸去世以后,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我搂住他的背,他可能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吧。
          我对他说“哥,谢谢你收留我。”
          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对我若不是怜悯就是亲情,无论如何,我要感激。
          我睡在里面,搂着他的时候,我看见窗外摇曳的树枝,张牙舞爪反反复复好像要伸进窗户来。
          有鸣蝉,并不响亮的叫着。
          郑允浩翻了个身,面对着我,我只好松开了。
          还是不好意思缩进他的怀里,虽然是哥哥。
          但我们生疏已久。
          清晨的时候,郑允浩说让我去z镇和他一起收拾东西。
          我上次遗落了很多东西在z镇,我想收回来,当时走得太匆忙。
          其实我还想见朴有天一面,我想知道,拦截我信件的人,是不是他。
          其实我也怀疑郑允浩,但是我不敢失去全部,我只剩下郑允浩了。
          一切都很简单,郑允浩是要去z镇办事,他随母亲姓,继承了他那个没有孩子的舅舅的遗产。
          而我,只是要去确定一个人还在不在。
          朴有天如果是为了骗我而来的,就没有了存在的理由。
          如果真的只是碰巧遇见,那么就不应该消失。
          就像数学题,有些做起来难的,证明起来很简单。
          郑允浩没有提朴有天的事,不知道是为了照顾我的情绪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他不可能真的不知道,一个gay和一个美少年在一起能有什么别的事。
          但是他并没有问我,还好他不问。
          我和郑允浩分头行动,多年的隔阂到底使我们拥有了同样的东西。
          冷淡,和疏离。
          即使我们和好,也会别扭,也会无话可说。
          他去他的别墅,我去收拾我的东西,傍晚的时候,到我的破房子门口接我。
          我不知道郑允浩和金在中怎么回事,但是郑允浩也会伤心吧。
          我按耐不住去了那所即将被拆迁的小学。
          朴有天曾经顶着一张天使般的温柔脸孔微微笑着说说,他是要开一所声乐班,他要教钢琴课。
          那时候的他,折落了窗外娴雅的花瓣。
          阳光有些晃眼,我打了伞,不为防晒,只是怕突然受刺激的眼睛会流出眼泪。
          我承认我受骗的时候还是会悔恨会难过。
          其实我很佩服不动声色骗了我的朴有天,那么镇定沉着好像一个老练的演员。
          到了学校门口,我突然不想进去,就当作是场美梦,不要毁灭不是更好?
          何必让自己难过,何必毁灭了那段美好的时光?
          但是梦境都会是碎片,我不由自主地踏步进去,提线木偶似的前进,控制不住我的脚。
          天空破布似的突然灰败,我想是快要下雨了。
          


          10楼2010-07-22 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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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下雨当做一个借口快步冲上去,一直到达步履熟悉无需记忆的某层楼。
            没有人,灰尘积得更厚,钢琴,不见了。
            破窗依旧飞进一些不知名的小花瓣。
            那个遇见艳鬼似的朴有天的下午。
            好像还在某个角落呼吸着我仅存的养分,然后憋死我。
            我似乎还能看得见他一直不停运动着的嘴唇,鲜红的,无意识出现的好像一个艳鬼,勾人心魄的。
            我宁愿相信这场烟水无迹的相遇,是鬼恋。
            我不能相信他是在骗我,虽然最不能相信的,也许就最接近真相。
            地上还有两个白色粉笔圈出的跳舞的影子。
            好像还是仰头陶醉的姿态,我的被精心勾勒出的轮廓很厚重,好像长在地上不能除去。
            那是朴有天给我画的。
            而我给他画的剪影,淡的好像要离别,消失不见。
            原来毕竟是宿命,不只是我的画工太差,而且它能感知到隐藏的别离。
            不是舞姿,翩翩的,是飞去的粉笔屑。
            淡的没有年华的痕迹,不过实际上也确实,我和他的相遇,并没有一年那么长。
            太自作多情了。
            我收好了东西,还是忍不住在z镇的大街上晃荡。
            可以握在手中的小巧玲珑的z镇。
            甜蜜的腻人的蓝莓酱,就像朴有天,我知道他是没有理由骗我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认识金在中。
            我就想了,他怎么能弄到我妈的照片,除了金在中没有任何解释。
            他成功了,但我并不失败,因为我从不曾想得到什么。
            金在中的野心,他从小就渴望很多。
            我搜索了好几遍并没有找到朴有天的影子。
            我来到他的家,仓库很干净,应该刚刚打扫过。
            里面是整齐的农家摆设,锄头,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农具。
            推开门的是个老女人。
            “朴有天住在这里吗?”
            “谁?这里一直是我先生的老宅啊,不认识什么朴有天。”
            “前几天我来这里,看见一个青年人……”
            “我把房子租给了一个青年人没错,可是不叫朴有天啊。”
            再后来,并没有认识一个叫朴有天的人的证人存在,他们都说,一个很漂亮的小伙子,在这里住了几天。
            对人很好。
            很好,是很好。
            我想起一本小说,改成了电影的《温柔的杀我》。
            于是谎言成立,我想到我失踪的手机,我想,只有朴有天有可能拿走它。
            顺利切断我和郑允浩的联系。
            好一场出色的戏,好一场令人沉迷的戏。
            朴有天可能也不是真名,是我太傻了。
            没有可疑懊悔的余地。
            如果说之前我还在迟疑,不愿意相信朴有天骗我,现在我已经可以确认了,只要是人,没有看到这个还不能相信的。
            我晃荡了很久,午后才回去收拾并不多的行李。
            推开门又是一阵腐败气味,招摇的晃着来去的小型枝形吊灯,吱吱呱呱响动的木板。被水渍晕染出一层层光彩的天花板。
            老的沉闷,卖都卖不动估计。
            招摇的大丽花,终于被虫吃出了两个大洞。
            我才看见,墙面上,我的画,大幅的我,裸着身体,摆着朴有天教的姿势。
            我的表情很风骚,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它岿然不动的,突兀的贴紧在墙壁上。
            画上是我,却更像是含笑的朴有天。
            他在笑。
            我后退一步,不留神看见站在门口的郑允浩,他的脚下一片阴影。
            他哀伤的看着我。
            不要可怜我。
            


            11楼2010-07-22 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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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我现在和金在中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当然,只是作为朋友的在一起。
              我曾经很依赖他,以为没了他我几乎都活不下去。
              过去的我和现在当然是完全不一样的,我那时候很无知,以为这个世界不是黑就是白。
              金在中告诉我,还有灰色的,并且所有的事和人都是灰色的。
              这句话好像是刘墉最先说的,可是对到不像话。
              比如金在中,即使他如此这般,我也找不到恨他的理由,只是我自己太无知而已,没什么好怨别人的。
              可是当他和郑允浩混在一起以后,对我就不再像以前那样。
              甚至和我坐在一起都不愿意。
              以前我觉得,是郑允浩喜欢和我抢东西。
              现在看来,也许只是金在中的离间计而已。
              他的目标,或许从来就不是我们。
              但是,昨晚上的声音,让我觉得,他也许真的爱上郑允浩也说不定。
              我没办法勉强郑允浩不和他在一起,毕竟,爸爸亏欠郑允浩太多,郑允浩没必要为了爸爸牺牲他的幸福。
              可是我永远不会接受,因为,我太对不起爸爸。
              金在中留着一个蘑菇头,圆圆的有些可爱。
              他无论笑与不笑都很好看,是花一样的人物,画里出来的翩翩公子。
              我和郑允浩都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我现在才知道,越好看的蘑菇越是有毒这句话一点不假。
              “俊秀,我找你很久了。”金在中走过来,离我很近。
              我擦完最后一个盘子,把它摆好。
              “可是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难道不想拿回你父亲的财产?”金在中说话的样子好象有十成十把握。
              我果然不好接话,如果说是,那未免太过寒碜,如果说不是,那我为了什么才不愿意和他谈呢?
              我曾经和他无话不谈,甚至包括问他同性之间怎么做爱,而且尝试。
              只是被他拒绝了而已。
              “我想,只是你一定不愿意给。”
              我只好说实话,强词夺理不但容易被看穿而且更加可笑。
              金在中没想到我现在说话这么讨厌,愣了一下。
              “俊秀,你变了。”
              我知道我变了,可是又奈何?难道知道我死的前一天我才能长大?
              “我该变了,只是与你无关。”我说得很平静,不管怎么说,被金在中甩了之后我以为我长大了,而实际没有。
              父亲去世以后我才长大。
              因为,不只是我,郑允浩也被金在中摆了一道,况且我不止被金在中骗了。
              “我是说你变性感了,当然与我无关,我并没有把你怎么样,可是我知道你已经试过了。”
              金在中顺手拿起我的茶杯喝了一口。
              我不知道他会有变得这么下流,爱开这种低级玩笑的一天。
              “你不怕我下毒。”
              不过可惜了我不是个有情调的人,要是能够,我真的想下毒,和金在中一起下地狱。
              “这是你最喜欢的杯子吧,用了几年了,我相信你不忍心毒死我。”金在中笑了,很是耀眼,明晃晃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杯子其实是朴有天的东西,只是碰巧和金在中曾经送给我的一样而已。
              我说:“不是,这杯子,是别人的。”
              金在中咧了一下嘴,不像是在笑。
              “你舍不得让郑允浩难过的吧,你昨晚上都听清楚了,我都听见你开门的声音。”他说完转身走了。
              玻璃门来回晃了几下才关上,金在中关门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力气。
              沈昌珉这才出现,这一点不像他平时的习惯,刚才这么长时间这家伙到底是去了哪里?
              “俊秀哥,我送你回家吧。”沈昌珉驾着他的小电瓶。
              我想也没想就锁门上了车,沈昌珉的后背虽然不宽,但是很长,我靠着也不担心掉下去。
              我想了很多,首先是金在中昨天确实在我隔壁的房间。
              我觉得我要搬家了。
              我不能对不起爸爸。和金在中住在一个屋檐下简直就是看爸爸的笑话。
              鬼知道爸爸的财产是如何移到他名下的。
              但是我并不讨厌郑允浩。
              我知道郑允浩只是没安全感,毕竟就算我再怎么讨厌他,我毕竟是他亲弟弟,世界上唯一不可能遗弃他的人。
              但是他爱金在中,我却不能阻止,我缺乏理由。
              然后,金在中,我认为他并不恨我,但是也不喜欢我,我不明白他对我算是什么样的情感。
              我们曾经做过数年的朋友,他一直是我信赖的学长。
              而且,我爱他,也许现在不爱他了,但是以前我真的很爱他。
              到了和郑允浩反目的地步。
              想来想去,最让我心烦意乱的却是那句“你已经试过了。”
              他何以知道我已经试过,未必朴有天真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我也一直觉得那次朴有天的出现是个骗局。
              没什么说不同的,想了半天,我只有更懊恼而已。
              沈昌珉突然说:“俊秀哥,为什么不说话。”
              我正想问他朴有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这样问我,我反而不想说了。
              “没什么好说的,你说吧,我听着。”
              我从他的背后看不见前方,只能看见漫天星光,亮的有些寂寞惨淡。
              然后是,两边,一直不停后退的树丛,好像在进行某种序幕,伤感,乏力。
              “今天没月亮。”沈昌珉拐弯的时候蹦出来一句。
              “这算是一句话?”我笑弯了眼睛,这孩子跟我这儿装琼瑶呢。
              “有天哥,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个,他最喜欢月亮。”
              “是吗。”我的口气是刻意为之的不咸不淡。
              “他很喜欢你。”
              “是吗。”这话题倒转的快,看来,这才是他想说的。
              “他虽然没说,可我却知道,而且,我和他的眼光,常常想通。”
              我这才发现沈昌珉瘦极了,那骨头硌的我脸痛的很,倒有些像朴有天。
              我没问他们是什么关系,我和朴有天,应该到此为止。
              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们还在继续纠缠,生生不息的样子。
              却开始的毫无理由。
              


              16楼2010-07-22 0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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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这文我还没认真看过- -因为我手贱先看了番外><


                18楼2010-07-22 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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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和朴有天住在一起其实很轻松,至少饭不用我做,清洁也与我无关。
                  我怀念郑允浩,让我感到我有价值,可以有个人依赖我。
                  可以,虽然心里繁琐但是微微开心的,照顾一个人。
                  其实如果朴有天愿意,我也可以照顾他。
                  可是他甚至连院子里面的葡萄藤都亲自浇水,阳光滤过葱绿的叶子,变成的水绿的光带。
                  在朴有天白色衬衣上斑驳着跳跃。
                  我承认很好看,只是礼貌性的淡漠。
                  好像他对所有陌生人都会做,我只是其中一个,那种冷清清的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把我冰冻在三尺之外。
                  现在去店里很方便,以至于我变得更懒。
                  但是我仍然不愿意回家,或者说,住所。
                  混在店里也好,正好处理金在中残存留给我的那幢别墅,我想卖个好价钱。
                  现在我已经保养不起这样的房子。
                  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翻看报纸欣赏已经远离的金融版的时候,看到了郑氏的新闻。
                  想起雪白瓷砖上散落一地的发丝,手忙脚乱袜子也穿不好的郑允浩,我突然觉得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弟弟。
                  虽然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金在中要针对他。
                  明明郑允浩那么爱他。
                  我一整个下午都没上班,去找了一个老朋友推荐的中医。
                  郑允浩大概很需要去补一补吧,就算我自作多情也不过是丢一次脸而已,到底是我哥哥。
                  古朴的老宅,药罐特别的香味,苦涩的沁人心脾。
                  老宅的竹子我很喜欢,山边的屋子,微风吹过的时候。
                  花凌乱,影纵横。水风轻。
                  可是我突然看看到,翠竹掩映下,朴有天的车子。
                  我一直蹲在池塘边,大朵或粉或白的莲花,风吹不动的样子,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爬虫涌动引起的涟漪。
                  直到我确实看到朴有天拿着一只黄色牛皮纸的包裹上了车,远远望去是中药包裹纸,和我手上那个一样。
                  看不清表情。
                  但是他又有什么病,以至于来看医生呢。
                  懒得多想,我也下了山。
                  我没有把钥匙还给郑允浩。
                  所以轻而易举进了郑允浩的屋子,他也不想着换锁,也不怕我偷他东西。
                  我心里有些开心,就算别人始终不在意我,我哥仍然是我哥。
                  好像会有个避风港一直等着我这只迷船。
                  只是我实在太喜欢风浪,就算和那些风波一起沉没。
                  是我太贱,不管他人甚事,我真对不起爸爸的在天之灵。
                  熬了药,已经到了8点,郑允浩还没回家。
                  我想我的心意很可能白费,但是我还是去厨房做了些吃的。
                  谁知道郑允浩有没有吃过饭?
                  至少我刚进他家门的时候以为到了垃圾堆,袜子衣服随便乱放,沙发,茶几,到处都是。
                  玻璃橱上还有好几个泡面盒子。
                  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装修成那样漂亮,经过垃圾的点缀,已经很‘像样’了。
                  电视节目照旧是无聊,但是不等到他会来,我怕我的药会浪费。
                  直到我实在困得忍不下去决定离开的前一秒,门口传来轰然倒地的声音。
                  然后是悉悉索索的寻找钥匙的声音。
                  我一开门,果然是已经醉倒在地的郑允浩。
                  我,通俗的说法是,使了吃奶的劲把他拉起来,刚进了门,他乱七八糟的往前扑,差点把我也压倒的地上。
                  看来我真的白熬药了,他怎么会喝,已经醉得连门都进不去。
                  但是多亏我回来,看了他得好好报答我。
                  我万万没想他会这么“报答”我。
                  他比我高大太多,等我勉勉强强把他扶上沙发的时候,他突然睁开眼睛,醉醺醺的,满嘴酒味。
                  我还想他总算醒了,还是喝了中药,要是有效,每天过来给他熬一点。
                  他突然抱住我的头,力气大得惊人。
                  我一下子栽倒在他身上,直到我感觉到他扎脸的胡茬子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是在吻我。
                  “你干什么你。”我含含糊糊的说,脸快被他揉扁了,不能挣扎的感觉很讨厌,我想起那次小时候被他骑在身上扁。
                  真的很疼,你是我哥,为什么也。
                  我知道我现在的姿势很贱,被他拉在怀里,分开腿坐在他腿上。
                  一副投怀送抱的样子。
                  我以为郑允浩会不一样,虽然他可能不知道现在坐在他腿上的是自己弟弟。
                  我凭什么要求郑允浩坐怀不乱,他也只不过是个男人和我一样的男人而已。
                  我用剩余的手使劲蹂躏郑允浩的脸,用尽全力向后推,并且用尽全力咬他的嘴唇,他的血很腥苦。
                  郑允浩醉得脸都麻木,没有知觉似的,等到我知道出大事的时候。
                  他左手伸进我衬衣抚摸我的后背,右已经摸到我的后门私处。
                  又麻又痒,还很羞耻。
                  我终于下定决心抱住他的头使劲往后撞,可能以后会变成脑震荡。
                  谁叫他乱发情,揍扁了他也不是我的错。
                  剧痛之下,他终于放开了手。
                  我一爬起来就甩他一个耳光,清晰的五个指痕。
                  他不是香也不是玉,我怜他做什么。
                  “俊秀啊,哥哥好疼,为什么打哥哥,不是说了永远和哥哥在一起的吗?”郑允浩仰着头痛呼。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知道我是谁?那他为什么要这样?
                  我赶紧推他:“喂,郑允浩你醒醒,起来喝药。”
                  我想我可能打醒他了,所有他才认出我来,他要是问我为什么打他,我就说他喝太多酒该打,可能会肝硬化。
                  可是我想错了,他根本没醒,一直絮絮叨叨的说,跟所有喝醉酒的男人一样邋遢。
                  “俊秀,哥最喜欢你了,为什么离开我呢,这世界上没人会比我对你好。朴有天有没有抱过你?我比他好的,我不会骗你……”
                  那金在中算是怎么回事儿?
                  我拿手在他眼前挥,再次被他抓住,贴在脸上。
                  那胡茬子 很刮手。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落荒而逃。
                  我没有开放到可以接受这样荒唐的感情,我连字条都没有给他留下。
                  我想我不该再来,于是把钥匙丢在茶几上。
                  我跑在回家的路上,路灯不断拖长我的影子,又缩短,再次拉长。
                  树影在风里轰响,莎莎摇动,震得我快要耳鸣。
                  朴有天不知道在不在家,我很想找他说,但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我快疯了,除了他,我没人好倾诉。


                  20楼2010-07-22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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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理他,打开电视,新闻正在放送郑氏的事情,那位主播小姐每讲一句话头九移个位置,看上去很激动。
                    “你为什么要逼郑允浩到绝路,我以为你们在一起会很幸福。”我是实话实说,这几天不断报道,由于金在中的压力逼得郑氏股票跌价,郑氏名下XX被收购。
                    “幸福什么,他不爱我,我也不求他爱我。”金在中倒是镇定得很,顺手点上一根烟,夹在手指间,像极了帮派流氓。
                    “拜托你把他带走,对他好些,你们两家强强联合总比互相逼迫来得好。”我难得忠言,不听活该,总之我没损失。
                    “俊秀,不过来和哥哥坐一起,站着看电视不闷么?”金在中吐了口烟圈,沿着垃圾桶磕了些烟灰。
                    我坐过来,站着真的腰酸背痛。
                    他倒是不老实,一把搂住我:“今天你的朴有天不会回来了,有重要客人要接待,怎么舍得回来。”
                    我知道金在中了解一些内幕,此时不问更待何时?“你认识朴有天?你们是什么关系?”
                    金在中按熄了身下没多少的眼,对着我吐口烟圈,我伸手挥开:“我和他没有床上关系,这点你尽管放心,他是我的合作伙伴而已。”
                    我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于是缄默。
                    “怎么,不相信?”他笑:“不过你小心,你的对手不少,挺多婆娘喜欢他的。”
                    我还是不做声,但是我知道金在中不会骗我这一点,我早就想问朴有天那些三天两头换的车都是哪儿来的了。
                    金在中以为我生气了,把头埋在我脖子里笑:“俊秀,你真有趣,既舍不得,为什么不跟他说为你留下来呢?”
                    我反唇相讥:“该说这句的是你才对,你为什么不跟郑允浩说。”
                    金在中解我的扣子:“这跟你没关系吧,你知道一件事就好了,郑允浩和朴有天至少都对你有些感觉,而我……”
                    他笑出来的气喷在我脖子上:“你以前不是勾引我来这吗?问我对你什么感觉。”
                    我推开他:“我现在不想知道,你话说完了就走。”
                    他又凑过来:“我知道你还对我有感觉的,我告诉你吧,我不爱你,但是对你的身体有兴趣,我倒要看看,郑允浩喜欢什么类型的。”
                    “那你去探索一下郑允浩好了,说完就滚。”我也不客气。
                    他扣好自己解开的前襟扣子:“郑允浩怎么喜欢你这种小呆瓜,没情趣,没脑筋,你以为我真的会把你怎么样?”
                    我反讽:“我也不稀罕。”
                    他说:“其实我真想你也不必为朴有天守节,他可不是吃素的,大把女人围着他,倒贴他,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我问他:“什么准备?”
                    他说:“准备被甩。”
                    我说:“你少讽刺人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必定有事求我。”
                    他沉默一会儿:“你倒是清楚得很。我只有一件事找你帮忙。”
                    我懒得问他,他自己会说,不说活该。
                    他沉默一会果然说:“郑允浩说要出国,你可不可以请他留下来。”
                    我哈哈大笑:“我凭什么帮你?”
                    他说:“凭我知道朴有天的秘密,身世,我可以告诉你。”


                    23楼2010-07-22 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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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此后我常常去医院照顾朴有天美丽苍白的母亲,她不能说不会动。
                      满足了我废话多,又不喜欢别人反驳的美好愿望。
                      她只是静静闭着眼,我凑在她耳边说:“把朴有天给我吧,我养他,好不好?”
                      我希望她能听见。
                      她不说话,睫毛也不曾翳动。
                      冷空气携带大量的盘旋着从我耳边呼啸而过,几片黄而精瘦,带着几个洞的叶片就这么旋进屋子里,静静躺着。
                      我一瞬间好像听见她说:“关窗子,好冷。”
                      幻觉,她不曾睁开眼睛。
                      但我还是直起身来,过去关上窗,我已经照顾她数月了。
                      现在,是深秋,我都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日子。
                      朴有天的母亲是在等待醒来,我实在等待闭眼,甚至有时候睡觉,都想着会不会就这样死在梦里。
                      沉沦于美梦,却不失为一个好的死法。
                      我开心的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的医生沈昌珉先生的时候,他推了推眼镜。
                      一般来说,睡梦中你不会有大的心情起伏,不会突发死的。
                      我不明白的是,夏天那么大的打击,我没有出现什么不好的状况,我都以为我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可是这几个月,秋天,我最平和开心的日子,心脏却在迅速衰竭。
                      我没有告诉朴有天,如果晕倒就说是常见现象,没什么好担心的。
                      金在中的婚礼结束后,我遇见了沈昌珉,准确的说是沈昌珉来找我。
                      “俊秀哥,你的病已经很严重了。”
                      开门见山,正好触到我的霉头,这孩子真不讨人喜欢。
                      “你怎么知道?”关于这一点,我还是有疑惑的。
                      “你去的那家医院是我们家开的,我以后会是你的主治医生。”
                      沈昌珉突然正经不像个孩子,在我看来是一种耻辱,明明我是哥哥,是长辈。
                      “你有空跑来关心我,也不考虑一下自己?”我不得不承认我有些多管闲事,而且笨拙的戳到了人家的痛处。
                      “我希望你幸福。”沈昌珉倒是处变不惊。
                      “为什么希望我幸福?你应该希望金在中幸福。”我有些好笑,这孩子老鹰不管,管起小鸡来了。
                      “在中哥不可能幸福了,因为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我觉得沈昌珉有那么些自嘲的味道,他喜欢金在中,人家不也不喜欢他么?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幸福?”
                      “因为俊秀哥和朴老师,是相爱的。”嗬,我都不觉得,他倒胡说八道起来了。
                      不论如何,我已经是他的病人了,从此以后得老实听他的。
                      唯一的要求,是让他瞒住朴有天,如果他知道我快死了,不知道会怎么样对我。
                      沈昌珉哑然失笑,说是这个不用担心,朴有天一定不会嫌弃我。
                      他从何得来?笑死人了。
                      十一月的时候,我的病仍然没有好转。
                      离开了姑妈的朴有天必须得和我一起努力工作,我们推了金在中给的医药费,决定自己照顾朴有天的母亲。
                      请护工就是个麻烦事,不过也算是能自给自足,算是小康。
                      所以我们轮流来看护他妈妈,不需要擦身,就是瞎扯,谈天就行,不管她能不能听见。
                      朴有天的胃越来越不好,有几次都是吃什么吐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太大。
                      我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还是没胃口。
                      我开玩笑说,你个臭教书匠,哪儿来的压力,你不是很闲吗?
                      他一本正经,我还想升教授的,当然压力大,你难道希望我一辈子是个小讲师。
                      就这么几句话,我居然能嗅到生活的味道。
                      我像个唠叨的主妇一样,唧唧歪歪的说:“胃不好也要去看医生啊,赶明儿我陪你去。”
                      他不高兴了:“那谁看店啊?不能总是麻烦Camille吧,她一个女孩难道不谈恋爱?”
                      我说:“我给她介绍好的啊,能见谁逮谁吗?得精挑细选。”
                      他笑我:“得了,弄得你倒像她妈妈,啰啰嗦嗦的,就算她看店,你也得陪我妈妈说话啊,怎么也是未来的媳妇。”
                      我不高兴了,冲上去打他:“你给我胡说八道,你才是呢。”
                      第二天却还是不能陪他去看医生,被沈昌珉一条短信催走了,说是例行检查。
                      我突然觉得对朴有天很愧疚,我没有告诉他我得病,又不能陪他去看医生。
                      说来说去,我这病已经没救,脸沈昌珉都说,只是能最好多拖长一些时日而已,我现在至少表明看来,还算健康。
                      也就是说,迟早有一天,朴有天会发现我的秘密。那时候的我,必然很难看,丑的不能见人。
                      他倒是无所谓,笑笑,戴上帽子就冲进满是黄叶的深秋里。
                      我们家的葡萄藤和花儿都谢了,孤零零的光杆子杵在那儿。
                      我还是忍不住迎着阳光浇水,看着喷壶泻出的水柱被阳光晒出一条迷你的彩虹。
                      这个秋天是两个病人的恋爱季节吧,笑死人了,我他妈变成一个纯情小姑娘。
                      死前能这么痛痛快快的活着,和朴有天一起,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真想跟Camille说,如果我死了,帮我照顾朴有天吧,却说不出口,到底舍不得。
                      找了一个晴好的日子和朴有天出去秋游。
                      钓鱼竿,登山鞋都带好了,还有一瓶速效救心丸。
                      朴有天背了一大包零食,说是我一定会嘴馋,怎么不说他自己呢?
                      天空是碧蓝映衬着金黄。
                      一些流云飘过,浮动在天际,游弋于沧海。
                      金黄色的树叶是我最喜欢的,不过偶尔有些脏,不要掉在自己身上就好。
                      阳光明媚却不晃眼,太阳已经移动到南回归线附近了。
                      暖暖的光,冰凉的风,我们穿的厚厚的还偶尔发抖,只好把手握紧了,粘合剂一般粘贴着。
                      朴有天的手心一直出汗有些粘腻,我从兜里拿出一双粉红色的兔子手套。
                      “戴上吧,我给你打的。”我有些骄傲,特意带了出来献宝。
                      “真的?你会?我明明看见Camille打的。”朴有天一脸狡诈,真是丢脸,这种事都被发现。
                      好吧,我承认我买了材料,但是打了一半手就酸的不行,后面的部分还是丢脸的交给Camille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有努力学习过,买了许多编制杂志。
                      “少说一句会死啊,戴上,我也有,我的是绵羊。”实话说,有些不好意思,羊和兔子都是买来现成的加上去的,我和Camille都不会。
                      他闭了嘴,看了还是很开心,老实把手套戴上了。
                      低头的时候,太阳光从斜上方横过来,又看到我最喜欢的长睫毛的阴影。
                      我突然眼眶泛红,真是舍不得啊,我们的天天。
                      如果我哪天就这么走了,他一定也会很难过,可是对不起了。
                      我手上又握紧了几分。
                      落叶缤纷,山道迂回,清秋天气,有些微凉。
                      


                      28楼2010-07-22 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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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你竟把一生许与我,人,只有一生。
                        回家以后朴有天照例煲了鸡汤,这次不晓得是和什么药材炖的,微微的甜香,氤氲的雾气。
                        “快喝,尝尝怎么样?”他一副得胜急于邀功的表情。
                        我尝了一口,故意皱眉:“不好,有些淡了。”
                        他不信,端过来就着我的勺子尝了一口,咂咂嘴,抬头疑惑的看我:“很好啊?哪里淡了?”
                        我不这么说,他哪里会喝,我只好硬着头皮:“就是淡了,你把这碗喝完了。”
                        他只好喝完,我看着他喝汤的样子竟然觉得特别可爱,正要拍手笑的时候,他皱了眉头扔了碗冲进厕所里,接着就听到痛苦的呕吐声。
                        他这是怎么了,我一着急赶紧冲了进去,他还扶着墙,不断往前倾,好想要把胃整个都倒出来。最后干脆扑到在马桶盖上。
                        我去扶他,他甩开我的手,勉强的站起来,笑:“我没事。”
                        我忍不住歪了眉毛,“这样还说没事?你把我当三岁小孩么?”
                        他有些不耐烦,扶着墙慢慢挣扎起来.
                        “只是胃溃疡而已,我明天再去看看医生就好了。”
                        我有些不高兴,他还从未这样过,我有些不爽.
                        “不行,我陪你去,都不知道你去了没有。”
                        我一把捏住他的胳膊,竟然瘦的好像一届枯木般没有质感没有质量。
                        “有天,你多久没吃饭了?”
                        我以每天去做心电图的理由离家,竟不知道朴有天除了晚饭尚且和我一起吃,其他几顿大概没吃过。
                        我愧疚,也许照顾店里,照顾他母亲,上课,已经没有余暇。
                        “你问这个干什么。”
                        朴有天甩开我的胳膊站直,推开浴室雕花的仿古门往外走:“你先把汤喝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气极,眼冒金花,竟然不要我管,我每件事他都要管,这是凭什么,他把我当什么。
                        我大喝一声:“朴有天你给我站住。”
                        金花越来越多,我的视野已经完全模糊.
                        就像z镇初遇朴有天的时候一样,那阳光晃得我眼晕,只看到他转身看我然后迅速光明.
                        其余都模糊在光源里,仿佛在教堂唱圣歌一般。
                        我想,主,我终于要亲眼见到你了。朴有天,这一生我许不了你,也不要你的了。
                        结果上帝不肯接纳我.
                        醒来的时候,我还在我最讨厌的医院里,一片惨白,还有窗口漫进来的,洪水一般汹涌的阳光。
                        朴有天再次服从古老剧情的安排,站在窗前路出一张侧脸.
                        微淡的光源给那轮廓镶了边,我的第一个想法是.
                        完了,他一定知道了。
                        果不其然,他走过来,握住我的手.
                        “俊秀,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告诉我,我会对你更好百倍。”
                        我微笑,却有眼泪溢出来:“你是同情我么?所以对一个快死的人,会更好些么?”
                        他摇头,阳光里从眼角坠落几颗亮晶晶的光,流星般滑落.
                        “俊秀,你知道我爱你,我想你比谁都好。”
                        我不信,却点头了。
                        然后沈昌珉进来,告诉我,除非去欧洲换心,否则恐怕时日无多。
                        他也说,俊秀哥,我希望你好。希望你们一直在一起。
                        我发现还是相信朴有天多一点,比任何人都多。
                        我游移着眼神,却正好对上朴有天发亮的眼睛,满含期许。
                        我不想离开他,如果我手术失败死了,不就是再也见不到他了么?
                        我想问他,如果我们最后不能相见,你会后悔么?
                        可我不敢,我怕他说,不后悔。
                        


                        30楼2010-07-22 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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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机票之类的东西很快办好了,上飞机前,朴有天对我挥手致意,说再见的时候,满面微笑。
                          那个雨天阴云沉沉,仿佛被他照亮,却亮的晃眼发晕。
                          有风吹过,一刹那间被沙迷了眼,视野都变成了惨黄暗红。
                          我动嘴,却不能发声。
                          他笑的灿烂,亟不可待的催我离开:“俊秀,拜拜。”
                          我终于忍不住说:“朴有天,我不想去,我想和你一起。”
                          他的身形颤抖了一下,脸上的笑也僵了。
                          “俊秀,别说傻话了,别哭了。”
                          我居然哭了么?
                          朴有天走过来抱着我:“俊秀,别哭了,我会等你,等你直到你回来为止。”
                          我丢脸的趴在他怀里:“真的?你可别骗我,如果我手术失败了,你会不会后悔送我走。”
                          他搂紧我小声耳语:“你不会死的,我敢保证,你若死了我等你到来生?”
                          他不是说没有来生么?
                          我说不出来,只能憋在心里,都变成眼泪啪啦啦掉下来。
                          你说的话可算数?假如你有一点真心。
                          我假意恶毒的说:“如果我死了,你也不能找别人,你发誓,假如你有一点真心。”
                          他失笑:“俊秀,你是男人,怎么这样?”
                          假如你有一点真心,你就说吧,我求你了。
                          我低头不让朴有天看见我哀怨的表情,在他面前泄露我的怯懦只会让我难过。
                          “好,我发誓。”
                          他说:“俊秀一定不会死,如果俊秀不幸,我一生不找别人。”
                          然后轻声对我耳边说:“这样,可好?”
                          我却有些失望,他取悦那么多人,为何只会让我难过?
                          怪只怪我对他要求太多太难伺候。
                          沈昌珉出现的毫无预兆,我只好对朴有天说
                          “我走了,你要去好好看医生。”
                          朴有天又挤出脸颊两团肉:“放心吧,我给你看店,你不在家我又当爹又当妈,你回来要好好补偿我。”
                          我只是笑,登机最后一分钟,我对他说
                          “朴有天,如果我不回来,就把你交给Camille了,你要好好活,别把我的话当真。”
                          我不敢看他的表情,直直往入口冲,我怕看到他的表情又会失望。
                          沈昌珉追上来:“哥,朴老师说会等你,今生一直。”
                          我破涕,说话算数,之约今生。
                          到了欧洲,暂时投奔郑允浩。
                          他可能知道我会尴尬,当然他自己也尴尬,我被他安排在一间修道院,有苍绿的风槐雨榉,还有顽皮顽固的草丛。
                          已经深秋了,秋叶,死而静美。
                          死死陷入地皮里。
                          暮鼓晨钟,还有尖顶的或白或灰的教堂。
                          晨曦初起,明月未上之时,往往橙色和白色交接,天空华丽渐变。
                          常有鸽群,唱诗诵经的时候,成群结队。
                          密的好像一张网,不透风,恢恢而来,铺满头顶的天空。
                          我养了一盆小芦荟,我给它起名叫小朴。每天都对它说。
                          “如果我好了,就带你一起走,带你去见有天爸爸。”
                          郑允浩按时接我去检查,但我们不知道说什么,一半是缄默,剩下的,是问郑允浩的近况。
                          我知道他养了条狗,他说,俊秀你如果好了就把xiaky送给你做礼物,你看它多像你?
                          他说像就像吧,我不好再忤逆他。
                          我更想他把朴有天带来给我,但是我不敢说。
                          郑允浩一生气就很可怕,我从小就怕他。
                          沈昌珉告诉我,目前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心脏捐献者,让我暂时等几天,郑允浩比我还难过似的,易怒且暴躁。
                          看着鸽群的日子很快消失殆尽,一个月飞也似的。
                          指间,什么都握不住。
                          我除了每天对着小朴说废话,就是去喂鸽子,在湖边闲坐,看着结对恋人,和嬉耍的孩子。
                          北风吹过来的时候,微波荡漾,影子颤抖在湖面上,单人不成照。
                          然后是去听颂诗,透过教堂的天顶看普照的阳光。
                          圣母微笑,天使起舞。
                          我不解诗意,只是透过那些声音的缝隙能听得到美好。
                          每天抚摸十字架,对它说,主,就算给我一次活的机会也好,我只求此生和有天一起。
                          我说,主,你要相信,我们是相爱的。
                          偶尔给有天写信,告诉他最近很好。
                          他也会回邮件,说店里最近来了几个什么人,Camille怎么样,家里的植物怎么样,妈妈怎么样。
                          


                          31楼2010-07-22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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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没有变化。
                            淡淡如水,我却饮的灿然如蜜。
                            深秋的时候,我感觉我心跳越来越不平稳。
                            常常眼花,心律不齐,我觉得,朴有天等不到我了,他会不会愿意带我走呢?
                            我不想把身体留在这里,再也见不到他。
                            我怕他以我死在国外为借口不来看我,毕竟山长水远。
                            我难过,心里绞着难受。
                            我对小朴说:“你爸爸开心了,他不必再为一个无聊的人叹气了。”
                            我死了以后,他对我的愧疚就全部都没有了,再不必说那些违心的爱我的话。
                            其实他本就不欠我,金在中也不欠我,我们都没错。
                            一天西北风很大的时候,我没有出门。
                            躺在床上做梦,看窗外的枯枝摇曳,乌蒙蒙的天空像我们家的墙纸。
                            我又想起总之坐在雕花木椅上看报纸的朴有天。
                            像老头子一样,却静的深入人心。
                            敲门声响起了,我一惊脑海里马上掠过朴有天微笑的样子。
                            有天!
                            门外是黑色长外套戴帽子的郑允浩。
                            鬓角有些霜花,眼神清澈。
                            我有些失望,笑容僵在嘴角,但还是客气问他:“哥,有什么事么?这样的天气在家里待着好,外面的风刮脸。”
                            他好像因为我的话开心了,拉住我的手雀跃般絮叨。
                            “俊秀,我带你去见Dr.lee,他可以救你。”
                            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我跟他走了出去。
                            “有合适的心脏?”我询问,感觉距离朴有天又近了一点。
                            “……有。”郑允浩迟疑了一下,点头答应。
                            为什么要迟疑,我知道种别人的心进去的确是不厚道的。
                            是在Dr.lee的家里会面。
                            猩红的中东驼羊地毯,印着复杂的金色图案,是纠缠在一起的两朵莲花,跟跟盘绕,饮不得水,于池面上。
                            是什么寓意?
                            地毯的一角已经被不知名的东西咬过,有些细微的丝缕的啮痕,露出一块经年的木地板。
                            破碎的木质表面化作齑粉铺陈在地上。
                            我觉得不详,下意识往后退。
                            郑允浩捉住我的手往前拽:“别怕,Dr.lee很好的,你想活下来的对不对?”
                            我还没说话,一个白发的老头子转过身来。
                            “你就是允浩的弟弟?”
                            看来很和善,我心又放宽了几分,点头说是。
                            后来的事情和一般一样,无非是做手术前的心理指导。
                            让我别害怕,告诉我换心手术的历史,现在的技术大多数人能活到十年,甚至以上。
                            我一直点头,心想别说十年,哪怕一年我也愿意。
                            末了,他问我:“你介意用别人的心去爱人吗?”
                            我浑浑噩噩的走回家。
                            我介意用别人的心,去爱朴有天吗?朴有天介意一颗不属于我的心来爱我么?
                            就算我换了心,活了下去,也不能继续爱朴有天,而且,我会不会不爱他了?
                            我以前竟然没想到,我突然很害怕,夜风凌乱,吹得我有些潦倒。
                            我登陆了MSN,直接问朴有天。
                            “你介意我用别人的心爱你么?”
                            “不介意,你好就行了。”
                            “你怕我会不爱你么?”
                            “不怕。”
                            “假如我不爱你了呢?”
                            “不会的。”
                            “你爱我吗?”
                            “爱。”
                            他骗我,我知道。
                            他不爱我,否则怎么会不介意我用别人的心来爱他?
                            我心思如灰,昏睡在床上。
                            他不介意,换句话说,他一点儿不在乎,既然如此,我又在乎什么?
                            我怀着豁出去的心,给郑允浩发了简讯。
                            “哥,我换。”我没有后悔的理由。
                            做手术的那天,天气不大好,我穿的厚厚的去了医院。
                            郑允浩担心我会怯场,一直跟我打气:“俊秀,不怕,不怕。”
                            我小声说:“我想给朴有天打电话。”
                            郑允浩愣了,不做声。
                            我急了:“哥我就跟他说一句,一句就好。”
                            医院走廊有些阴森冷寂,微微的阳光渗进来都是惨绿暗紫的。
                            我的心也凉透了,郑允浩拨了几遍后,传来长长的嘟嘟声,空落落的回响。
                            一声比一声绝望。
                            现在无法接通。
                            我和他接不通了,我好象一个短线的风筝飘在天空,下不来。
                            郑允浩说:“别惦记他,他可能有事,等做完手术回去再问他。”
                            


                            32楼2010-07-22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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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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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声说:“哥,他还是不爱我,他永远都不爱我,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他呢?”
                              郑允浩不说话,只是搂着我。“他爱你的,他爱你的,他爱你……”
                              我知道我说错话了,因为郑允浩语气越来越不善,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我担心与我有关。
                              我闭着眼睛,很快陷入了梦里。
                              梦里回到了Z镇,朴有天骑着单车载着我,我们飞驰在Z镇的村路上。
                              拱桥,榕树,茂密的枝叶,洪水般的阳光。
                              摇曳大丽花的盛夏,水风轻,雾霭明。
                              碎裂的墙角生满龟裂的不再苍翠的苔藓,水渍温柔。
                              我们在那间教室里跳探戈,影子刻在地板上,他给我画画。
                              流云荒疏的,永远属于我的盛夏,原来我就是那样爱上他的。
                              为什么他不爱我呢?他和谁有过更好的夏天吗?
                              梦里很自由,在z镇的时候,朴有天很爱我。
                              我不要醒了。
                              却终究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郑允浩告诉我,手术很成功。
                              照例是冰凉的医院,却没有阳光,没有朴有天。
                              甚至连窗户都是紧闭的,我看到窗外的树影,狂风肆虐。
                              “哥,我可以回国了么?”我感到眼角很痒,接着耳鬓感到冰凉。
                              我想我应该又哭了,不知道换了谁的心,比以前更加脆弱。
                              郑允浩说:“你要静养一个月,才可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梦里,我想过了,我喜欢他就好,他喜不喜欢我是他的事。我这辈子就当做栽在朴有天身上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还是依旧听圣歌,喂鸽子,游湖。
                              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兴致,冷起来,湖边的恋人孩子都少了。
                              我没再给朴有天发邮件,他也不回,我无所谓,只等着回去找他。
                              冬天气势磅礴异常汹涌的来了,占据了所有。
                              一片白茫。
                              小朴死了,我的翠绿的小芦荟,本就不适合生长在这里。
                              我答应带你去看你爸爸的,我失约了。
                              月末,我收拾了东西要走,郑允浩让我多留几天观察。
                              我说一个月已经到了,我只想见朴有天一面,甩他一耳光。
                              我该打他,虽隔鸿雁,也非无书。
                              我决定死缠烂打,拖也要拖死他,有生之年,不还他自由。
                              郑允浩默许了,我有些愧疚。
                              “哥,如果我不舒服了,一定诊察绝对不瞒着。”
                              郑允浩沉默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国。”
                              我有些难过:“哥,我不会离开朴有天的。”
                              他打着包裹:“我知道。”
                              “那你还……”我很愧疚。
                              他打开柜子收拾衣服:“给在中送结婚礼物,再说,你是我弟。”
                              足矣,我无可辩驳,又流下眼泪来。
                              这颗心的前任主人一定是女孩,爱哭,朴有天说不定会更烦我。
                              但不论如何,一定要给那个女孩捎上几柱香。
                              回国那天在下雪,纷纷扬扬的。
                              我没给朴有天打电话,不想让他来接我,我害怕被拒绝,不管是什么理由。
                              我跟郑允浩说:“哥,送我回家吧。”
                              车行到半路郑允浩一个急刹车,我往前猛地一倾,差点撞到挡风玻璃,雪很大,好像没个尽头那样一直顽固的纷扬。
                              我皱眉:“哥,怎么了,路滑么?”
                              郑允浩没点头,继续恳切的说:“俊秀,不回去了,我们不回去了。好不好?”
                              我心急了:“为什么,你知道我多么想见他一面。”
                              郑允浩说:“他不在家。”
                              我惊疑:“你凭什么知道。”
                              他不作声,我也不问,我们一直僵持在车里。
                              窗外是愈加凶猛的雪,总是猛地扑上来,凶兽一般张牙舞爪。
                              我等不及了:“我一定要回去。”我开了车门。
                              郑允浩一把拉住我,表情凄惨莫名:“别走,俊秀,家里没有人。”
                              我感觉他有什么话想说,表情十分奇怪,有些悔恨,懊恼,和隐忍?
                              “哥,你有什么想要说么?”
                              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不知道。
                              “朴有天他,死了。”郑允浩低着头,声音颓丧无比。
                              我几乎又要晕过去,我想倒下,却没有得逞。
                              我几乎忘了我已经换了心了,我现在的心脏比过去强健的多了。
                              连晕的机会,都不给我,我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一句话,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怎么死的他怎么死的,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突然意识回来了,胡乱喊起来,眼泪纵横的一塌糊涂。
                              郑允浩嚅嗫着嘴:“他,他是胃癌。”
                              “你骗人,他不过是胃溃疡,胃溃疡。”
                              我打郑允浩,凌乱的拳头。
                              “俊秀,是真的,明天我带你去西郊,看他。”
                              他不还手,任我打,我却没力气进行下去,瘫软在椅子上。
                              我喘过气来,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的心脏,是谁给的?”
                              医院的走廊上,郑允浩一遍一遍的说,他爱你的,那样子,盘旋在我脑海里。
                              朴有天不回我信息,朴有天不给我发邮件……
                              名字叫小朴的我的小芦荟,死了……
                              郑允浩动了动嘴唇,“是……朴有天的”
                              雪变小了,扑面而来,狂舞然后归于沉寂,都是叹息。
                              我失去了哭的力气,我哭不出来了。
                              我连一个颤抖都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到,硬的像一件雕像。
                              风温柔起来。
                              雪停了。
                              ----------------------正文END----------------
                              


                              33楼2010-07-22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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