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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教河的花 阅读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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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但留给自己印象最深、最温情的,还是故乡三教河的花!
一、窗台的天竺葵—偶然的相遇,身边的关怀!
大院的正房是建在高高青石台阶上的三眼古窑洞,在我幼年朦胧的记忆中东侧窑洞里住着一位老奶奶,青石窗台种着一盆天竺葵,花谢花开火红娇艳的花朵永远映在敞亮的窗外。
从前,不知是在哪一年,我的姥娘带着幼小的母亲改嫁到这个院子里的赵家,就是我的后姥爷吧。东窑里住着的这位老奶奶就是我这位姥爷的婶婶。她一辈子无儿无女,却有一个“非传奇”的丈夫—赵华(1938年三教河抗日编村政府村长,当然他作为我县早期的党的领导干部,一定还有过好多职务,是非常有权势的厉害人物,在他手下输送出许多抗日青年和南下干部。据说当年只要他站立在村中的木兰坡,别人都不敢上前走,但关于他的履历事迹材料荡然无存。他和老奶奶没有儿女,只认养过一个干闺女,就是当年那个介绍陈永贵入党,曾任山西运城地委书记人的亲妹妹,丁酉兰人)。总之这位老奶奶是一位善良,慈祥,干练之人。
母亲生前常给我们说小时候这位后姥爷待她的不好,以及那个老奶奶对她的关爱。有一次因为一点家庭琐事,使他不高兴了。竟然将母亲提起来摔到院子里的台阶下,恰好让东窑里的老奶奶看见了,将他一顿臭骂。我朦胧记得有一天老奶奶出门摔了一跤,就再也没有起来过。后来那个姥爷、以及我的姥娘、母亲都先后离开人间,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是乎一切的恩恩怨怨也随之烟消云散,如今耄耋之年的父亲依然住在东窑里。只是窗前再也见不到那盆火红盛开的天竺葵花。
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恣意妄为的权势最终不过是浮云掠影,荒草枯藤,只有爱不会消失,亘古不变。老奶奶的善念母亲生前念念不忘,就如窗前火红的天竺葵,香满枝头,开在心里,是永远不凋零的花。
二、粉红的夹竹桃—美丽花朵,激情岁月,坚强的生命,依偎相伴歌。
小时候,我家的对门院子里住着一个裹着小脚的老太太,一双三寸金莲走起路来总有随时摔倒的担忧。村子里只有她的院子在一个小缸里种植着一株夹竹桃(我们当地叫羊桃梅),开着鲜艳如桃花的花朵,长着像竹叶般深绿的叶子。传说这个老太太是弓长家的地主婆,山西土改时期斗地主特别“热情、亢奋、铁面”打死了许多人,最后还惊动了党中央。自然龙岩大峡谷里的各小山村“打地主,分老财”工作是不能落后的。老太太和弓长家财主被人们批斗的死去活来的,两人实在受不了就带着旧时做豆腐的盐卤。迈着小脚偷偷跑到村后西二栈山上一个废弃房子的地窖里,用玉米秸挡住出口,双双喝下盐卤准备殉情自净。最后还是被发现了,所谓的财主死了,她这个地主婆捡回一条命。为了活命嫁给一个贫苦的光棍汉,结果还是天天被批斗。开批斗会时点着明亮的气灯,让她这个“地主婆”站在高高的桌子上,人们开始推搡她,向她脸上吐唾沫,也不知谁缺德一脚踹翻了桌子,她重重地摔了下来。
“孩子们,你们慢仗点,我还得让她回家给我做饭哩”那个老实的男人央求着说。
在我的记忆里这两个老人无儿无女,相依为命,都是善良,勤劳的好人。小脚老太太干练,手巧。制作野菜,将捡来的废纸在水里淘成纸浆,套在器皿上成型后脱下,修正外侧贴上捡来的各种香烟盒包装纸,漂亮的“工艺品”就好了。老爷爷给村里生产队放牛,鞋子打着铁掌,钉着牛皮护头。他们在屋后方寸空地种植荷兰豆、葫芦,满架花香,果实累累。还自己栽种旱烟,冬天两个老人坐在炕头盘腿,点燃烟袋锅畅快地吞云吐雾。
冬天万物萧瑟,两个老人的室内盆栽的夹竹桃尽然开着艳丽的花。两个无儿无女老人饱受沧桑,谁也不知她们经历过多少磨难、困苦!他们为什么栽种浑身有毒的夹竹桃呢?她们有没有在绝望中产生过吞食的念头?不得而知!现实中她们永远乐观、阳光地生活着,半路夫妻,同心恩爱,没见她们吵过架,拌过嘴。她们的生命就如同他们室内冬季开放的夹竹桃,坚韧挺拔,不论严寒酷暑,冰霜雨雪都要努力绽放出鲜艳、温情、朝阳的花。
三、金色少年,色彩缤纷的梦,心中种一颗太阳花。
我是喜欢侍弄花草的人,从小学到中学在三教河学校上学的日子里,在院子里种满了花。首先我是一个喜欢文学的孩子,作家鲁迅、老舍、林徽因等都喜欢花草,汪曾祺的《人间草木》虽然写的是花木,实则是人间的烟火。
春天来了,我收集来许多破盆残罐装上从西坡背回的林下腐叶土,施上肥洒上捡来的花种浇上水。在和熹的阳光照耀下过几天,花种就发芽几个挤在一起弓着腰努力推开土坯,破土而出了。然后从两个胚芽间长出叶子,间苗松土浇水都是在上学前和放学后完成,再到坐等第一朵花开。享受着这个过程,愉悦着心情。
也许幼时家貧,我孤独地喜欢和人间草木对话,没有什么奇花异草。都是普通的草本植物,在村人倾倒的瓦石垃圾中总能发现各种花的幼苗,我像捡到一个个孤儿似的从瓦砾中挖出拿回家种在简陋的盆里。
“你连根拔起土都不带,种上能活吗?姥娘问到。
“能活,它让我把它们带回来的”我说
姥娘也喜欢花移植花幼苗时,根部带着土坯小心翼翼却很少成活,我不管怎样栽种总能成活。
“雁,你是水命栽啥都能活,我是火命手一挨花草它就死了”姥娘笑着对我说
其实我也不是水命,只是我懂花草的心思,每一种花草都有各自的脾气,它们不会嫌贫爱富,看人下菜碟。你和她们交心牵牛花(喇叭花)会早晨叫你起床,洋茉莉(坐锅花)会定时催你做饭,菊花坚强,兰花惊艳,梅花芳香。它们都有你欣赏、仰慕的地方。
喜欢花草无非是它们比人好相处,它们心思简单,清纯,性格鲜明敢爱敢恨。我的花草中也有曼陀罗,只要你对它好它一样素心花开,人呢?
我美好的少年时光,花草是我最好的朋友。后来离家在外四处奔波,它们就在我家后院的“百草园”里自由生活了。
北京故宫御花园宫墙边的玉兰、景山下雍容华贵的牡丹、中山公园里热烈的郁金香;姑苏城外虎丘的各色梅花,上海淮海公园里造型各异的秋菊;湖南郴州云雾里漫山遍野开着的杜鹃花,崖州古城爬上墙头的满树红花藤架以及坐小火车穿越内蒙古辉腾锡勒草原的花海……它们都曾惊艳过我的视角,但最美的永远是少年时光里,我家院里的满园花香。那时我们兄弟姊妹正当少年,一切都充满希冀,父母年轻长辈健在,是一家人在一起最幸福的时光。满园春色关不住,蝶来蜂舞花飘香;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心中开着向阳的花带着书香,面朝青山,志在天涯。
2022年8月12日 西棱埂于北京


IP属地:北京1楼2023-04-16 09:08回复
    是作者也是诗人,写的非常完美,非常好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3-04-17 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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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5 00: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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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也把我们带进了,作者的曾经,童年,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3-04-17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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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朴实,接地气,文情并茂,深深的打动人心,勾起共鸣,耐人咀嚼,显示出作者不凡的文学功底,可谓字字珠玑,用词用句辞藻华丽但不浮夸,情感丰富而真实,读起来津津有味


        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23-04-17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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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3-04-17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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