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凤狗狗粘宍户比以前更加厉害了，恋人嘛，名正言顺。“宍户前辈，今天是你最爱吃的奶酪三明治哦。”“前辈，你的队服上的扣子我帮你订好咯！”“晚饭不可以忘记吃哦。”“我说长太郎，不要那么惯着我啦~我会懒的。”
     “可是我喜欢的就是尽我所能地帮前辈做事情啊。姐姐说，自己的恋人，是一定要放在手心呵护的。”听着眼前的巨型大白狗毫不掩饰的表白，宍户小亮无奈地用手撑住头，“切……逊毙了……”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心里不免泛起小小的波澜。这个，就是幸福了吧。但是，绝对不可以让那个家伙知道，说不准会得意成什么样子了。
     冬季快要结束的时候总是多雨的。宍户亮嘟囔着望天，心里暗暗抱怨着潮湿的空气。“宍户前辈……”每天听得烂熟的声音响起，“又没带伞吧，一起走哦。”
     “嗯。”“宍户前辈好冷淡哦。”狗狗小小地抱怨了下。“哦？”狭长的丹凤眼挑起，“那你要我如何表示？”凤的心瞬间漏跳了半拍，不得不说，他的亮作为一个男生……实在是……太美了。“好歹……好歹也说一句喜欢长太郎什么的。”
    “男生哎……怎么可以随便把喜欢挂在嘴上。太逊了……”宍户满不在乎地嚼着口香糖。“可是……可是我对前辈来说不是特别的吗？”“那也不必老是黏在一起啊。”“但是，宍户前辈真的从来没有说喜欢我这几个字啊。就连表白那天，也只是说我是特别的而已……”
    “长太郎！”宍户亮开始摆出学长威严的姿态，“就算是这样，在别人面前你还是不可以表露出来。我们，只是双打搭档。”凤只是低垂着头，宍户以为他没有听到，不觉提高了声音强调道，“现在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打好我们组成双打后的第一战，让别人不要小瞧了我们，你的发球和我的半截击肯定会让他们大吃一惊的。”宍户说起网球，又开始恢复平时的眉飞色舞。
    “亮前辈……什么都不知道……”身边倏地传来这么一句低语，宍户亮怔了怔，“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得到一份特殊的礼物！”忽然吼出来后，凤将手中的伞往宍户手中一塞，低头冲进如注的大雨中，留下宍户一个人，呆呆地看凤快速变小的人影最后消失在视线中。
    “一只绵羊……两只绵羊……”有生以来，宍户亮第一次尝到了失眠的感觉。该死的，自己可是有名的沾枕头就睡啊。都是因为他，那个平时谦逊和气，却固执地将喜欢放在嘴边的学弟。“这家伙……”宍户从床上跳起来，烦躁地将已剪断的头发一遍遍抚过，“究竟是怎么了，他到底想要什么礼物啊……”
     无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墙上的日历，却猛地被2月14日上的红圈扎痛了眼，这是他被长太郎告白的那天晚上作的记号，2月14日，是长太郎的生日啊！宍户亮懊恼地将头重重地靠在枕头上，都是最近太过忙碌的练习，让自己忘记了如此重要的事情。又也许，从头到尾对这份感情付出更多的是长太郎。那个神经只有一根的傻瓜，一定伤心了吧。
     宍户想起下午自己的不解风情，恨不得让时间倒转。想立刻给长太郎打个电话，却迟迟打不定主意，“这样做，太失礼了，还是明天吧。可是……明天……就不是他的生日了。”这个纠结的问题让宍户亮平时只思考网球的脑袋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叮铃铃……”身边的电话突然想起。长太郎！不知道怎么回事，宍户亮就是觉得这个是凤打的电话，快速地翻身而起，抓起听筒，“宍户前辈……”“长太郎，我……”“今天下午失礼了，前辈，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的。”“去他个失礼！”耳边突然炸开了宍户亮特有的声音，把凤着实吓了一跳，“是应该我说对不起的。”声音骤然降了下来，“长太郎，生日快乐！还有，我喜欢你，真的只喜欢长太郎一个。”
     宍户亮一口气说完心里刚才酝酿的话，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原来说出心里话，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嘛。听筒中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宍户前辈，我想见你。”“现……现在？”“是，现在。学校音乐教室，一定要来！”宍户还来不及回答，那头已经是忙音了。“这家伙……还学会挂我电话了……”宍户亮低声嘟囔着，想起刚才的告白，脸上还留着灼烧的感觉，“按长太郎的性格……应该，会有重要的事情要对我说吧。”他暗想着。


     音乐教室里，长太郎在背对着门拉小提琴，宍户亮并不是个热爱音乐的人，却被这首曲子深深地吸引，时高时低的音符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每换一个段落，虽然是相同的旋律，却有不同的感受。宍户知道，凤是拉小提琴的好手，是因为自己，凤才会进网球部的。
    “前辈在想什么？”耳边出来凤温柔的嗓音。宍户恍然发现，一曲已经终了。“长太郎，你可以再加入音乐社嘛，杀杀忍足那家伙的威风，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小提琴天才。”“不。”凤微笑着摇摇头，“我的小提琴，只会拉给宍户前辈一个人听。”“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前辈也觉得很好听吧。它叫《若是初见》。”
     “若是初见？什么意思？”国文不怎么精通的宍户亮觉得脑袋再一次当机。“是描写恋人之间的感情哦。每一对恋人在刚刚初见时一定是有最饱满的情绪，但是这份新鲜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消失。这时最重要的，是将每一天的见面都变成初见时的甜蜜。这首曲子，是我专门为我和前辈而谱的。”“我们之间，一定会永远像初见一般美好的。”一直沉默的宍户亮突然开口了。“下午看到长太郎远去的背影，忽然害怕得有些窒息，好像失去依靠一样，只有和长太郎在一起时，才是最开心，最安心的。就像在打网球时，只要是你站在我身后，我就可以放心地把后半场完全交给你。”
    “宍户前辈……”长太郎小心翼翼地将手搭上宍户的腰际，“亮，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哦。”对于偷换的称呼，宍户亮并无异议。凤的双唇轻轻吻上宍户的额头，长久地，温柔地停靠着。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便是像初见时那样清新，不需要常常将喜欢挂在嘴上，我们之间，若一直是初见，便会永远在一起了吧。
     那一晚，琴声不断，编织在一起成为宍户心中最缠绵的旋律。只是静静地，欣赏就好。
    若是初见，每一次相见都是相识，
    若是初见，每一声“我喜欢你”都是上帝赋予爱的权利。
    若是初见，我们之间从来不会有你向左我往右的落寞。
    若真的只是初见，一切故事会延续到永远，这条路，一直由两个人相依着走下去。


宍户亮跟着卷发男子走出了会场，他的背更挺拔了，宍户只觉得鼻头一阵阵发酸，眼底似乎流动着什么蓄势待发。原来，自己一直追求的，等待的，只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长太郎。”他轻轻地喊出了声。前面的男子果然停下了脚步，宍户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全涌向了大脑，鼻尖再次嗅到了卡萨布兰卡百合的芬芳。千万分之一的奇迹，真的会降临吗？
     “请问，你是在叫我吗？”银色卷发男子指着自己，好奇地问宍户。宍户亮呆呆地立着，这算什么回答？是疑问吗？开什么玩笑。“长太郎……你……”“真是对不起，我不是你叫得那个人。”男子依然微笑着。
    “长太郎，其实……”宍户根本就不听他说什么，只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宍户！”身后走来了忍足和迹部。“别那么激动，他不是凤。”迹部淡淡地说道。“不要说的那么云淡风轻好吗？就算对你们来说只是一般的学弟，看到他，也该很开心的吧。”“白痴！”迹部华丽的怒气将宍户的自我沉醉彻底毁灭。“你还要活在回忆和愧疚中多久才能够给面对现实啊！凤死了，十年前就死了，你听清楚吗？”
     宍户亮置若罔闻，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和他心底里的人长得一摸一样的男子，“呐，你是长太郎吧。不要和我开玩笑了，不是说好的，要一辈子一起打网球的嘛？”眼前的人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我真的不是他，我叫滕峰渡一。”“滕峰？不是凤吗，哼哼…………”宍户低下头，断断续续地笑着，“世界上哪有什么奇迹，呐，长太郎，你信奉的上帝，也只不过如此而已。”忍足望着宍户快速跑开的背影，“小景，刚才说的太直接啦。”“不是这样，那个别扭的家伙大概一辈子都走不出那个阴影。”迹部看着滕峰渡一，淡淡的笑容，慢慢扩大。
     应该算是一种逃避吧，宍户只想赶快离开那个酷似凤的人身边，上帝给了他希望，却狠狠地将他再次抛弃，就像事先洒下一排线头，突然将针插进，然后看到对方露出意料之中的痛苦。宍户已经无力苦笑，还真是残酷的惩罚呢。不知不觉，已来到冰帝的网球场，宍户将视线一排排扫过，似乎哪里都有和长太郎共同拼搏的记忆。
    “宍户前辈，加油哦！“
     “如果我的退出可以换来前辈的归队，我不在乎。”
    “就算这条手臂废掉，我也要打。”
     “宍户前辈，我喜欢你啊。”
    “亮，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哦，每一天都是一次初见。
     凤说过的话如潮水般涌进宍户已经负荷太多的大脑，就算过了十年，这些记忆依然清晰，原来，从来不曾改变过。
     宍户走过一块场地，回想起那个缀满星星的夜晚，自己要求凤陪他练球，然后听到了长太郎的表白，那时的心情，很矛盾。其实，和长太郎交往的过程中，一直都是这样的心情吧，对于感情，从来都没有凤这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可是，为什么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是自己这个混蛋呢！”浓烈的洛丽玛丝玫瑰香充斥宍户亮的心扉，悲伤排山倒海般地向他袭来，十年来的第一次，宍户亮如此畅快地接受泪水的洗礼。
    呐，长太郎，终于为你而哭了。
    清晨的墓地显得格外冷清，褐发的长发男子静静地立在一个豪华的墓碑前。这是十年来宍户亮第一次来到凤长太郎的安息地。照片上，依然是十四岁的凤，很温和地笑。宍户的眼神有些迷离，他将一束卡萨布兰卡百合放在凤的面前，淡淡的香味诉说着卡萨布兰卡百合永恒的意义：充满回忆的永恒。“长太郎，这一次，轮到我给你承诺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每一次都如初见般美好。”


    身后传来轻轻的关门声，宍户精心打造的面具也在那一刻轰然崩塌，“长太郎，看来是我先选择退出了。”手不觉无力地松开，木盒滑落在地上，砸开了盖子，千篇一律的祈祷下，露出几幅素描。宍户认出这独属凤的画风。
    他慢慢地蹲下，只一眼就无力再站起。全部的画都只有他的背影，走路的，打球的，拿手指顶球拍的，翘着二郎腿休息的。宍户的心口一阵发酸，千丝万缕的疼痛缠绕进心里，“对不起长太郎，一直以来留给你的只有背影，既然这样，就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吧，因为，我什么承诺都不能给你，没有未来的幸福是一种毒，在我们都没有上瘾之前，结束吧。”
宍户收拾完东西，来到冰帝，却意外地发现冰帝取得了全国大赛的资格。身边的凤狗狗一脸闪亮亮地说又能和前辈一起打球了。宍户不忍心立刻打破长太郎美好的憧憬，只是在心里将结束一切的日子定在了全国大赛结束后。到那天，就真的完结了。也许知道是最后一次双打了，长太郎在比赛中一场努力，两人的“海市叠影”将青学的黄金双打压制得毫无招架之力。虽然最后迹部还是惜败于越前，但凤、宍户两人还是完成了他们最后的杰作，创造了双打不败神话。
     天有些阴沉沉的，宍户仰望天空，静静地眯起眼睛，“日子过得还真是快啊。”一双手从后面有力地环抱住他，“宍户前辈，在想什么？”“结束了呢，不能再和长太郎打网球了。”明显地感到身后的手紧了一紧，“就算是这样，我和前辈之间也不会结束了，我要和前辈永远在一起，永远。”“回家吧。”凤看着挣脱出自己怀抱的人，心里隐隐泛起了不安，如果是平时，他这个别扭的前辈一定会红着脸说“逊毙了”，而不是如此镇定，镇定到冷漠，冷漠到陌生，陌生到手指不再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前辈……”“凤学长！”一声娇呼打断了长太郎的呼喊，凤暗自叹了一口气，又来了呢，已经是第三天了，这位一年级的学妹每天都会来告白，自己都已经拒绝得那么清楚了，怎么还不放弃。“凤学长考虑清楚了吗？请和我交往吧。”只是今天凤心里堵得慌，宍户刚才反常的举动让他不知所措。一改往日的儒雅，凤毫不留情地冷冷说道：“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
     “有我漂亮吗？”女孩握紧额拳头，眼中闪耀着妒忌的火光，“是，是美人哦。”凝望着远处的背影，凤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目光也趋向于柔和。“是这样么……”女孩低下头，眼中细小的光芒闪烁，突然间她猛地上前抱住凤，“就当作是喜欢凤学长一场的奖励吧。”凤看着女孩渐行渐远的身影，长长地输出一口气，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瞥见一个纤细、快速跑开的背影，他的笑容便僵硬在了嘴角。


替身
     千言万语在脑海中翻滚，却在反反复复中失去了温度。该怎么取舍，才能不伤到任何人？犹豫不决，最终全军覆没。
      宍户亮回到公司的时候，早已经过了上班时间。推开办公室的门，毫不意外地看到老板坐在他的座位上。宍户暗自叹了口气，“对不起，西村先生，实在是有些私事，所以……”一个九十度鞠躬，反正认错总是对的。“没关系的宍户。”头顶上传来老板非常慈爱却实在是慈爱到诡异的声音，“这次来找你，主要是和你商量个事。”
    “哎？”宍户的脑袋有些发懵，这真的是那个没人性的老板吗？“西村先生言重了，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做吗？”多年的职场磨练早就使宍户亮从一个手指上转球拍的风云少年变成了锋芒尽收的人了。
     “是这样的。天才小提琴家滕峰渡一首次回国，各公司都抢着争取他的专访。我们公司很荣幸地争取到了这个机会。宍户你算是我们这里采访元老级人物了。所以由你来完成这个任务最适合不过了。”宍户的脑子再次很不给面子的当机。
     “滕峰渡一，就是那个人吗？”记忆中的那张音容第N次第浮现在脑海中，嘴角无奈地牵起一丝苦笑，真的……逃不掉啊……。“想要采访好，就一定要多接触。这样吧，公司放你两个月假期，不不，三个月。不急，慢慢来，这三个月里你就和滕峰先生好好相处吧。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三个月……接触？和那个人……”宍户的脸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起来，“是和那个人么……”
      西村田贵回到办公室后，手颤抖着拨通了一组号码，“先生，我已经将你交代的事情办完了……是……是……他答应下来了。好的，那么祝您周末愉快，”西村老板抹去额角上的冷汗，宍户这小子，竟然背后站着个那么大身份的人，还好平时对他不怎么苛刻.
    
      宍户亮站在卓越大楼前，他已经在门口徘徊了好久了，犹豫着该不该进去。“算了……这是工作嘛……”宍户小亮咬咬牙，径直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雕花大门。“请问，滕峰先生的办公室在哪里？”前台小姐瞅了一眼宍户朴素的衣着，满脸的鄙夷，“没有预约的话，等着，滕峰先生不轻易见客。”
     “住口！”一声暴怒打断了宍户本想解释的话。
      宍户亮回过头，银色卷发，酒红的瞳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有一瞬间似乎身边的印象都在快速地退去，眼中只有这个人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从记忆深处向他走来。就像是穿越了时间空间，轻易地逼近他，走入他的内心。
     “长太郎……”宍户喃喃自语。“宍户先生是东京显影所派来做专访的，怎么可以如此怠慢他！”前台小姐害怕地缩在一边，从来没有见到温和的滕峰先生发那么大的火。


宍户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来的，只知道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在滕峰豪华的办公室里了。“宍户先生，刚才，你又叫了那个人的名字了哟，我听到了。”宍户有些局促地低下头，就像一个被抓到偷糖果的小孩子般不安。滕峰微微一笑，“很好奇啊，我和他，真的那么像吗？”
     “是，”宍户低声回答，“简直是一摸一样。”“听迹部总经理说，他是你曾经的学弟吧。现在，他去哪里了？竟然让你如此思念还不出现。”“他死了。”空气中酝酿着一种微妙的气氛，“对不起，是我太突兀了。”
      “没关系。”大概是十年来的第一次吧，宍户亮可以再外人面前如此平静地接受凤的死，是因为眼前这样同凤一样的脸庞吗？是自己，潜意识里把他当做凤吗？不可以，没有人可以取代长太郎。这对谁都不公平。
      “滕峰先生，可以开始专访了吗？”“呃……是，可以开始了。”滕峰似乎对宍户的突然转变有些措手不及，本来还以为能延续那个话题呢。
       滕峰先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拉小提琴的呢？”“从小就拉了，只是中途转向过别的兴趣，但是发现只有音乐才是抒发情感最好的方法。”“你的最新专辑《情殇》，名字很特别，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吗？”滕峰注视着宍户的眼睛，“宍户先生看来很关注我的音乐啊。”
     “不，我不懂音乐，其实，在这之前，很抱歉，我没有听过您的音乐。只是在做专访以前了解被采访者是起码的职业要求。”滕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么，和被采访者之间拉近距离，是不是也是必要的？”“那是当然的。”“很好，从刚才起，我们就算是朋友了，一直叫先生实在太生疏了。我们，互相喊名字吧。亮？”
     “还是不要了，这样有些失礼，滕峰先生。”
     “那好吧，我比你小一岁，就叫你宍户前辈吧。”
     “不要！”宍户突然激动地站起来，这个叫法，是只属于长太郎一个人的专利，就算，就算是长得一摸一样的人，也绝对不可以。他稳了稳心神，“还是叫宍户吧，我不叫先生就是了。”滕峰耸了耸肩，“我只能接受咯。”宍户再次坐下，却难掩走神之思，不是自己是个难以亲近的人，只是，害怕和这张脸太过熟络。自己最担心的，是熟络之后的沦陷。
      长太郎，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可以拨动那根心弦。
    “那么继续刚才那个问题。情殇，是一个人曾经爱过最深的烙印。真正痛过，伤过，却还是继续爱着。一个偶然的机遇，相爱了，却不能在一起。所以怀着对过去的记忆去延续生命，什么时候重逢了，便不再伤痛。”滕峰的语气开始变得很温柔，娓娓道来，像是在怀念一段缠绕已久的感情。
     宍户的眼底流淌着深深的感伤，这个酷似长太郎的人爱着的，是不是也是个倔强如他的家伙？还是，其实只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懂得珍惜的人，会笨到亲手推开一生的最爱？
     “宍户，要不要，听一曲我拉的曲子？”宍户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滕峰拿琴，调弦，试音，准备，那瞬间，宍户似乎觉得一切又回到了那个情人节晚上，长太郎修长的手指架着琴，用娴熟的技巧，充沛的感情像他诉说永远初见的美好心愿。
     “亮，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哦。”耳边的微风像是穿越时空似地带来这句年代久远，却始终刻在宍户心里的一句话。
      当滕峰演奏的第一个音符传入宍户耳朵时，他几乎要惊得跳起来。这样的旋律，不是只有长太郎才拉得出吗，就算是自己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可是这样的感觉，正是自己深爱着却曾经忍痛推开的情殇。像是一片羽翼，轻轻地撩过宍户的心，酥麻得让他忍不住颤栗。


宍户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来的，只知道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在滕峰豪华的办公室里了。“宍户先生，刚才，你又叫了那个人的名字了哟，我听到了。”宍户有些局促地低下头，就像一个被抓到偷糖果的小孩子般不安。滕峰微微一笑，“很好奇啊，我和他，真的那么像吗？”
     “是，”宍户低声回答，“简直是一摸一样。”“听迹部总经理说，他是你曾经的学弟吧。现在，他去哪里了？竟然让你如此思念还不出现。”“他死了。”空气中酝酿着一种微妙的气氛，“对不起，是我太突兀了。”
      “没关系。”大概是十年来的第一次吧，宍户亮可以再外人面前如此平静地接受凤的死，是因为眼前这样同凤一样的脸庞吗？是自己，潜意识里把他当做凤吗？不可以，没有人可以取代长太郎。这对谁都不公平。
      “滕峰先生，可以开始专访了吗？”“呃……是，可以开始了。”滕峰似乎对宍户的突然转变有些措手不及，本来还以为能延续那个话题呢。
       滕峰先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拉小提琴的呢？”“从小就拉了，只是中途转向过别的兴趣，但是发现只有音乐才是抒发情感最好的方法。”“你的最新专辑《情殇》，名字很特别，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吗？”滕峰注视着宍户的眼睛，“宍户先生看来很关注我的音乐啊。”
     “不，我不懂音乐，其实，在这之前，很抱歉，我没有听过您的音乐。只是在做专访以前了解被采访者是起码的职业要求。”滕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么，和被采访者之间拉近距离，是不是也是必要的？”“那是当然的。”“很好，从刚才起，我们就算是朋友了，一直叫先生实在太生疏了。我们，互相喊名字吧。亮？”
     “还是不要了，这样有些失礼，滕峰先生。”
     “那好吧，我比你小一岁，就叫你宍户前辈吧。”
     “不要！”宍户突然激动地站起来，这个叫法，是只属于长太郎一个人的专利，就算，就算是长得一摸一样的人，也绝对不可以。他稳了稳心神，“还是叫宍户吧，我不叫先生就是了。”滕峰耸了耸肩，“我只能接受咯。”宍户再次坐下，却难掩走神之思，不是自己是个难以亲近的人，只是，害怕和这张脸太过熟络。自己最担心的，是熟络之后的沦陷。
      长太郎，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可以拨动那根心弦。
    “那么继续刚才那个问题。情殇，是一个人曾经爱过最深的烙印。真正痛过，伤过，却还是继续爱着。一个偶然的机遇，相爱了，却不能在一起。所以怀着对过去的记忆去延续生命，什么时候重逢了，便不再伤痛。”滕峰的语气开始变得很温柔，娓娓道来，像是在怀念一段缠绕已久的感情。
     宍户的眼底流淌着深深的感伤，这个酷似长太郎的人爱着的，是不是也是个倔强如他的家伙？还是，其实只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懂得珍惜的人，会笨到亲手推开一生的最爱？
     “宍户，要不要，听一曲我拉的曲子？”宍户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滕峰拿琴，调弦，试音，准备，那瞬间，宍户似乎觉得一切又回到了那个情人节晚上，长太郎修长的手指架着琴，用娴熟的技巧，充沛的感情像他诉说永远初见的美好心愿。
     “亮，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哦。”耳边的微风像是穿越时空似地带来这句年代久远，却始终刻在宍户心里的一句话。
      当滕峰演奏的第一个音符传入宍户耳朵时，他几乎要惊得跳起来。这样的旋律，不是只有长太郎才拉得出吗，就算是自己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可是这样的感觉，正是自己深爱着却曾经忍痛推开的情殇。像是一片羽翼，轻轻地撩过宍户的心，酥麻得让他忍不住颤栗。


“宍户以前和那个人是怎么过情人节的呢？”沉默了好久，身边的滕峰撇过头问道。“吃蛋糕。”“蛋糕？情人节，不是应该送鲜花和巧克力什么的嘛。”
     “是蛋糕！蛋糕！我们吃生日蛋糕。”宍户有些提高声音，一遍遍地强调。自己和长太郎之间的欢乐，外人又怎么会懂。只是，似乎好久没有露出这种不耐烦的语气了呢，多年的职场经历造就磨平了宍户的锐气，今天却如此轻易地再次显露出来，是因为有他在身边吗？还是只要看到长太郎的面孔，自己就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出真性情的一面。
      “宍户亮，你在想什么？他不是长太郎，不是！！”宍户暗暗地埋怨自己，开始有些后悔轻率地答应滕峰的邀请。毕竟，他对于自己，是个太过危险的人。
      滕峰渡一并没有因为宍户的些许不耐烦而恼火，相反的，他偷偷低下头，欣赏宍户一脸纠结的表情。就像一个大人，带着宠溺的笑容看他的孩子固执地去想一个无解的题目。“那个人的生日，还真是特别啊。那个人，对宍户来说，也是特别的吧。”
     宍户只是低着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滕峰也没有追问，他知道，宍户的表情已经回答了他。滕峰的嘴角勾起一丝浅笑，还真是个执拗的人呢。
      宍户一个转弯，径直走进了一个西饼店。“老板，要一个蛋糕。”老板拿出了许多新鲜的蛋糕，上面无一不写着“LOVE”之类的话。宍户只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我要生日蛋糕，纯白的那种。”老板显得有些诧异，在他印象中，情人节来买生日蛋糕的，只有多年前的一对打网球的国中生。高大的那个银色卷发，总是谦逊地笑。稍微矮点的似乎是前辈，喜欢反带蓝色帽子，嚼薄荷味的口香糖。老板扶了扶眼睛，眼前的这对人，眉宇之间，还真是与记忆中的人重合了，看来，真的是他们了。
     老板转过身，从里间拿出一个礼盒，打开后，一个纯白的裱花奶油蛋糕静静地放在里面。款式、颜色都和宍户脑海中构想得一摸一样。老板对着滕峰说，“这是你十年前托我按照图纸做的蛋糕，只是你一直都没有来拿。每年的2月14日，我都会做一个，就等着你来提货。”宍户惊异地看着滕峰和老板，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老板依然沉浸在回忆里，“那天晚上你跑来的时候，我都已经快要关门了。接下这样的生意，不是因为想要讨好凤家的人，只是被你脸上的急切和真诚所感动，我也年轻过，知道这个蛋糕，是为很重要的人准备的。”说到这儿，宍户开始明白了，老板把滕峰当做了凤，心却因此止不住地抽痛，长太郎，你真的是无处不在啊。
     宍户依然清晰地记得他们交往一年，也就是凤生日的前一天。放学后，宍户用手枕着头，“呐，长太郎，你的生日可真不好哎。”
      “为什么？”
     “情人节啊，每次都买不到好的生日蛋糕。”
     “宍户前辈喜欢什么样的蛋糕呢？”
     “笨蛋，生日的是你哎，要买也买你喜欢的啊。最起码，是要纯白的吧，最好上面还有奶油画的柳叶鱼什么的。”
     “亮的想象力很丰富呢。”
     “傻瓜，总是先有想象，才能实现的吧。”
这段对话再一次毫无遮拦地越近宍户的脑海，耀武扬威地解释他们如花的过去。只是宍户永远都没有想到，凤会按照他的想象画了图纸，特意来定制蛋糕。
    也许，凤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宍户的梦想一一成真，不管是网球，还是其他。只要宍户亮愿意，凤长太郎愿意永远做他坚强的后盾。就像双打，只要后面站着的是长太郎，宍户就可以无限信任地将后半场完全交给他。
     眼前似乎有些水雾，宍户有些自嘲地牵动了嘴角，任悲伤在眼底深深地流淌，是泪么？最近似乎感情特别充沛啊。
    “老板，就要这个蛋糕了。”指尖触碰盒子的刹那，宍户似乎感到一种温暖在缓缓传递，“呐，长太郎，终于吃到你定制的蛋糕了呢，我想，它应该是很甜很甜的吧。”身边的滕峰异常地安静，也许，是刚才被老板的一番话给弄糊涂了吧。“走吧。”宍户推了推他，径直走出了西饼店。
     屋外，阳光蔓延开来，一寸一寸地渗入身体。
    “离晚上还有段时间，现在，还算是对你的采访阶段，想去哪儿？”宍户转过身，却发现滕峰没有跟上来，只是看着远方，目光深沉地像大海一般。阳光照在他银色的卷发上，反射出好看的光，高贵得就像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宍户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有些异样的情绪在满满地溢出，我的长太郎，本来就是王子。
      “宍户。”“嗯？”“我们……交往吧。”
      犹如被魔法定格，宍户只感到风静静地抚过发梢，整个世界恍惚间近乎于通透。“呐，你是滕峰吧？”“是，我是滕峰渡一。”“为什么要和我交往呢？才认识几天而已。”“喜欢你，喜欢你的认真，喜欢你执拗的样子，喜欢你那么喜欢那个和我一样的人。”“你只是长得和他一样，但终究是不是他。”“是因为他不在了么。一个逝去的人永远要比活着的人更能留在心中。”
    “不是。”宍户亮的眼睛闪着夺目的光彩，“对于我来说，长太郎从来都不会离开，我们，从来都是彼此心里最深的那一根弦，每一次想念都是一次拨捻。就算是颠覆整个世界，也只是为了摆正对方的倒影。”宍户第一次感到心中舒坦得可以自由的呼吸。
     夕阳涂抹了全身，宍户却不再感到悲伤。长太郎，在你24岁生日，我这个笨蛋前辈总算是说了你十年前就说的话。还真是讽刺，名义上，我是学长，怎么做事情老是比你慢呢。呐，我们，终于之间可以不再隔着一道心墙了。
      宍户转过身，看到滕峰温柔的笑容，暖暖地绽开。
     “是这样吗？我明白了。”


高雅的水晶吊灯
     舒缓的音乐
     昂贵的52年红酒
      虽是贵族冰帝学园的学生，宍户却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奢华的生活，这一切全都是来源于坐在宍户对面的人——滕峰渡一。为了庆祝情人节，滕峰说什么都要在东京最豪华的大酒店VIP包房里，和宍户度过这个晚上。
     其实，宍户亮只想延续以前国中时代的样子，找一个雅致点的咖啡馆，有舒服的软垫，低低的靠背椅，和对面的人静静地畅谈。
     只是自己答应了滕峰，大概也是出于一点私心吧，想要给长太郎24岁的生日，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是真的长大了吗？宍户忽然有些无力，抬起头，颇具情调的蜡烛对面，是一张酷似心里那个主角的脸，不是说好，简简单单地庆祝么，现在也变得俗套了。
      气氛有些微妙，谁都没有说话。宍户只是一杯接一杯地灌红酒。滕峰静静地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闪过别样的光彩，“这样会醉的。”“呃？”突来的话让宍户慌乱得几乎咽到，其实从刚才起，他就一直在透过酒杯偷偷看对面那张面孔，今天晚上，他只想想念一个人。就像被拆穿了什么秘密似的，宍户别扭得低下头，又是一阵猛灌。
      事实证明，酒不能多喝，特别是不怎么会喝的人，就像现在的宍户亮，脸颊绯红，半睁得眼闪烁着迷茫却夺目的光，流光溢彩。但他仍然是不愿意放开酒杯，柔软的唇依然呡在杯沿上，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
     喝完杯中的最后一口，宍户亮意犹未尽地用舌头舔了舔唇，却没有注意对面的滕峰突然握紧的手和忍不住嚅动的喉头。
宍户没有，也不想去想其他事情，他只是半靠在椅背上，反复做着晃动酒杯的动作，魅惑得不可方物。兀的，觉得有手指轻轻划过自己的脸颊，一根接一根，凉凉的，不断地移动。
     所到之处竟然引起自己的一阵阵颤栗，干涸的喉咙，不断地想要将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叫出来，却始终盘旋低飞，找不到出口，就像被琴弦绑住的音符，越是挣扎越是逃不出。能够发出的只有低低的呜咽声。
     耳边出来手指主人低沉而有蛊惑性的声音，“告诉我，现在如果是他，会叫你什么？”
     “宍户前辈。”
      半醉半醒之间，宍户只想回答这个声音的问题，直觉告诉他，如果不抓住，幸福又会再一次溜走。这个想法不断折磨着宍户脆弱的神经，眼睛酸涩得几乎睁不开，还未来得及反应，眼泪早已滑落。此刻的宍户无暇去管这些，他一把拉住那双手，牢牢的，牢牢地握在掌心。“长太郎，是你吧，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长太郎，我想听你叫我，你叫我好不好？”近乎于撒娇般的呓语，不断从宍户口中涌出。
      头顶上传来一声轻叹，宍户却明显感到有一只手有力地将他的肩膀拥住，身体不由地投进那个怀抱。滕峰柔软的唇擦过宍户的耳廓，最终驻留在他耳边，“是的，宍户前辈，我回来了，长太郎回来了。”
     心脏剧烈地疼痛，夹杂着宍户破碎的哭喊。“他们说你死了，我一开始不要相信。迹部说我是个活在幻想里的废人。怎么办？我还是相信了，我相信你离开我了，相信你再也不能用小提琴为我演奏了，相信我的世界从此注定要残缺不堪，我该怎么办。”
     肩上的力量越来越大，像是要宍户揉进身体里一样。但宍户不想离开这个怀抱，这是一种独占，只属于长太郎的独占。


宍户亮的身体渐渐地后仰，有一双唇紧紧地贴合在自己的唇上，然后从眉心，到鼻尖，最后再回到嘴唇。纠缠，搅拌，疯狂得几乎让宍户沦陷。手不禁附上对方的背，灵巧的手指来回滑动想要索取更多。
     眼角中忽然闪过一抹雪白，是当年凤定制的蛋糕，犹如一把铁锤，狠狠击碎了宍户瑰丽的世界。
     他猛地推开仍陷在温柔里的人，震惊得瞪大眼睛。自己在做什么？他是谁？长太郎……还是滕峰？不是，他不是长太郎，他只是滕峰，长着一张酷似长太郎的脸而已。
    “哼……”宍户想笑，大声地嘲笑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宍户亮，你对长太郎的爱，也只不过如此而已。一张相似的脸，就可以令你的感官全部失灵。”
    “不是，不是这样的！”宍户大声叫着翻身而起，刚想要逃跑，却被滕峰一把拉住，看到滕峰张口欲说什么，宍户只是惊恐地背过身，抢先说，“对不起，刚才是我搞错了人，是我酒喝得太多。你很好，但我不可能会喜欢你，很抱歉给了你希望，请你放手。”
    宍户飞也似地逃出了房间，华丽的桃木门发出巨大的响声，足以窥见关门者内心的慌乱。
    滕峰渡一站在房中间，愣愣地回不过神，但是很快地，他发出一串笑声，长久的，不断。
    他掏出口袋中的手机，拨通了那组号码，耳边出来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陪伴了他十年，“看来到时间了呢，是的，好，为他创造一次奇迹吧。”桌上的蛋糕，依然静静地摆放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薄荷香，久久不愿散去。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出绝美的圆弧，脸上绽开微笑。柔柔的风抚过滕峰的脸颊，今年的情人节，似乎很暖和呢。
     手指触碰到了口袋里的一串金属物件，好久没有戴上了呢。


宍户想笑的云淡风轻，却无法做到。各种情绪混杂着，慢慢地塞满胸口，“既然把我的话记得那么牢，那么也应该记得我们已经分手的事实。何必改头换面地回来，何必精心策划那么多，何必…要让我再一次沦陷。”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只是喃喃自语，“看我在你面前说有多么想念你很好玩吗？”
      不顾身后凤的呼喊，宍户再一次逃离了他的视线。
      不是不原谅，只是忘不了那盒满满的祈祷和画满自己背影的素描，以及对凤的母亲的承诺。曾经以为，如果凤重新站在他面前，他一定牢牢地将他抱住，告诉他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曾经相信，如果滕峰就是凤，他一定不要再放开他的手。
     只是现在，奇迹真的出现了，宍户却不再有勇气去兑现那些在心里藏了十年的想法。
      有人说，城市的美在于夜晚。现在，宍户亮正隐匿于这美丽下，将自己牢牢地保护着。低垂着头，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精致到完美的皮鞋，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逃都逃不掉。“宍户亮，你想要蹲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直到世界末日吗？”华丽的声音再头顶上炸开。
     良久，宍户亮慢慢地起身，“呐，迹部，我想要，知道所有真相。”
    
     维也纳大厅般的豪华装饰，恭敬的仆人面带微笑整齐地站着，随着迹部的一个响指，四周的墙壁迅速围起，瞬间就成为了一个私密包房。“果然是大少爷……不过，还真是夸张的可以。”“对本大爷来说，这种场景就和吃早饭一样常见。”
     搅动着咖啡，气氛有些凝滞。“为什么要帮助他假死？”“不是我”，潇洒地耸耸肩，“是凤自己要求这么做的。那一天他来找我，要我陪他演一场持久的戏。”“干嘛要答应他？”“眼神。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华丽的蜕变，他早就长大了。宍户，当年你提出分手的原因，是因为凤的母亲吧。”
      宍户的思绪倒流，“我很欣慰亮是个聪明的孩子，以后长太郎的婚礼，亮也要来参加啊。”
     高贵但冷漠的声音，表示着他，宍户亮，永远不可能和凤长太郎在一起。“其实，凤一直都知道你和他分手的真正原因。”“什么？”宍户亮惊讶地蹦起来。
    “呐，宍户，大概也只有你一直都觉得凤是那种外表谦逊，内心也温和的人。在你面前，他是一个不知道反抗，一味容忍的人，那么真正的他呢？你是否能够看清？他对你的保护有他独特的方式。我也是从那一天才知道，平时温柔的人，可以是最可怕的。”


精致的别墅里，佣人们低着头站立着，谁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凤家是东京有名的律师世家，因为几代人的努力，奠定了凤家无人可比的地位，同时也是门禁森严的代表。
     宍户亮曾经来过几次，除了凤的姐姐，凤家给宍户留下的总体印象像水晶，华丽却冰冷。工作在这样一个严肃的家庭里，佣人们都倍感吃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失去了这份高薪工作。
     但是对他们而言，凤长太郎是一个例外。这位本该高高在上的少爷，嘴角总是挂着温和谦逊的笑容，像明媚的阳光般温暖了所有人的心。
      而今天，少爷似乎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不是突兀，而是太过真实，真实到像是发泄了心中所有积蓄已久的想法。
      “妈，宍户前辈和我分手了。”凤美和子微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宍户会那么快就兑现他的承诺，更没有想到长太郎会亲口承认他之间的感情。
     稍许的停滞，凤母也不想继续在装蒜，很快恢复了平时的优雅，“宍户真不愧是三年级的学长，他做的很理智。”“是母亲更为理智吧？”少有的反问语气让凤美和子有些心慌，她知道平时的儿子不会这样。“你在说什么？”“是母亲到前辈那里，逼迫他和我分手的吧。”
      气氛骤然降温了许多，凤母强忍住心里的不安，她不能明白，为什么长太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激动，相反的，冷静得几乎陌生。
    “是我劝他的，我只是不想耽误你们的前程，不想让我的儿子被人耻笑性倾向有问题，不想……”
    “不想家族蒙羞，一个律师家族竟然出了一个同性恋。”淡淡的声音接下去，与凤母的激动形成鲜明的对比。
     “既然知道，就应该顺着宍户的意思理智地分手。”
      “不可能！我绝对不放弃！”
       “你疯了么？”
      “恰恰相反，”凤的嘴角勾出一丝浅笑，“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我想要的，绝不放手。”
凤转过身，毅然拉开了厚重的大门，“呐，亮。换一个方式，我们可以一起歌唱。”
      在完全走出这个囚禁他14年的家之前，凤转过身，对着犹在发呆的凤美和子温柔地笑，“母亲，你知道什么事完美吗？现在我知道了，就是一次路过，三次回眸。”
逆光的昏黄，勾勒出凤精致的五官。
      那一瞬间，凤母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正认识过长太郎。恐惧丝丝攀上心头，好像突然发现自己予以信赖的世界只是装点迷局的一步棋子，而自己的儿子，正站在另一个高度，冲她露出轻蔑的微笑。
      “少爷，您的学弟来了。”迹部家尽职的管家恭敬地立在门口。“啊恩？学弟？让他进来。”
      刚沐浴完，慵懒地套着华贵的真丝睡衣，迹部半靠着坐在欧式大沙发上，看到来人时眉毛不自觉地向上挑了挑，这个人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吧。迹部坚信，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位貌似纯良的学弟内心对信念的执着和深谋远虑，甚至是宍户亮，应该也是感受不到的吧。毕竟在他面前，凤长太郎只是个喜欢赖着他，大声说喜欢，被拒绝时会耷拉下狗耳朵的大男孩。不过，这个所谓的大男孩，真的是可以把什么都隐藏在王子般的笑容中呢，连自己都差点被他骗过。
      沉稳的步伐有力地停止在房中央。“呐，迹部学长，我需要你的帮助。”迹部抬起头，对上凤坚定的目光，闪烁着平时没有的成熟。迹部有些无奈地用手撑住额头，笑着叹了口气，终于……不想再掩饰什么了么。
     对于宍户亮的爱，真的可以让你放弃所有吗？迹部景吾第一次在心里有如此大的触动，他开始理解爱情的霸道。
      “真的决定要这样做吗？”听完凤的想法，迹部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手端着装满红酒的水晶杯，淡淡地问道。“是，我觉得了。”“哪怕要忍受十年离乡？”“在与前辈交往的过程中，我一直在取舍，想要不伤害任何人，却在犹豫中差点顾此失彼。现在，我想要一次路过，然后用十年的时间三次回眸。”
     “是这样吗。”华丽的声音慵懒地上扬，轻呡一口红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慢慢下滑，所到之处荡起如火的暖意，“那么从现在开始，凤长太郎去世了，明天我会为你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包括你空的墓地。留在世上的是滕峰渡一，十年后的小提琴王子滕峰渡一。”


“是，学长，凤长太郎，不在了。”凤低下头，酒红色的瞳仁闪耀着细碎的光芒，“请学长，把这个十字架交给亮。”“是想要在他的颈上留下你的温度吗？”
     “是乞求，乞求上帝可以留给亮十年的时间让我重新出现他的面前。”背对着凤，迹部的眼神迷失在东京繁华的夜里。“上帝吗？如果他的真的存在，我们应该活得更好，尽力吧，只要你认为自己还有余力去扮演下一场戏的主角。”
      “呐，凤，失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再次拥有，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有一天，我的世界里不能再有亮的身影，我会让我的心，在那一刻停止。因为，我们之间，从来都是彼此牵绊的灵魂。”
       猛地转身，对上凤流光溢彩的眼眸，迹部的心蓦得疼痛得难以忍受，清晰的唇线轻轻上扬，“还真是华丽。”
     重新转过身看着窗外，“呐，凤，今晚有很亮的星辰呢，好好记住，也许它会陪伴你十年的光阴。”凤微微低下头，帅气地将刘海遮住双眸，“谢谢你，迹部学长。”
     第二天，就传来凤出了车祸的噩耗。
     从此，宍户亮的世界寸寸断裂，支离破碎。
     可不可以，让我就此死掉？
————————————我是回忆终止的分割线————————————————
     对面那个有着棕色长发的人一直在低头喝酒，似乎情绪没有被这个故事所影响。
     迹部淡然一笑，宍户亮，这个以前冰帝最为嚣张，喜欢拿一根手指顶球拍，唯一一个敢对自己吼啰嗦，低年级人见人怕的正选，也终于长大了呢。
     只是，他现在心里一定很疼吧，毕竟，是关于长太郎的，是关于他最想知道，却被蒙在鼓里十年的故事的另一半。
       其实，苦痛的从来都有两个人。

“是，学长，凤长太郎，不在了。”凤低下头，酒红色的瞳仁闪耀着细碎的光芒，“请学长，把这个十字架交给亮。”“是想要在他的颈上留下你的温度吗？”
     “是乞求，乞求上帝可以留给亮十年的时间让我重新出现他的面前。”背对着凤，迹部的眼神迷失在东京繁华的夜里。“上帝吗？如果他的真的存在，我们应该活得更好，尽力吧，只要你认为自己还有余力去扮演下一场戏的主角。”
      “呐，凤，失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再次拥有，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有一天，我的世界里不能再有亮的身影，我会让我的心，在那一刻停止。因为，我们之间，从来都是彼此牵绊的灵魂。”
       猛地转身，对上凤流光溢彩的眼眸，迹部的心蓦得疼痛得难以忍受，清晰的唇线轻轻上扬，“还真是华丽。”
     重新转过身看着窗外，“呐，凤，今晚有很亮的星辰呢，好好记住，也许它会陪伴你十年的光阴。”凤微微低下头，帅气地将刘海遮住双眸，“谢谢你，迹部学长。”
     第二天，就传来凤出了车祸的噩耗。
     从此，宍户亮的世界寸寸断裂，支离破碎。
     可不可以，让我就此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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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那个有着棕色长发的人一直在低头喝酒，似乎情绪没有被这个故事所影响。
     迹部淡然一笑，宍户亮，这个以前冰帝最为嚣张，喜欢拿一根手指顶球拍，唯一一个敢对自己吼啰嗦，低年级人见人怕的正选，也终于长大了呢。
     只是，他现在心里一定很疼吧，毕竟，是关于长太郎的，是关于他最想知道，却被蒙在鼓里十年的故事的另一半。
       其实，苦痛的从来都有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