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自那日以后，意欢惊喜的发现那双眼睛有了些神采，时常能眨眼了，但大部分时候还是直勾勾盯着床顶，只有当意欢的身影落在他视线中时，眼睛才会随着她的身影小幅的转动，渐渐竟然有了些意识，常常可以唤意欢的名字。
“呃。。。欢。。。欢。。。”意欢正靠坐在床边浅眠，睁眼就看到初醒的人脸都皱成了一团不停叫着她的名字，连忙帮他按揉太阳穴舒缓眩晕。
“齐晟听话，不急着睁眼哦，先缓缓，等会儿再慢慢睁开，意欢在呢。”可床上的人哪能听明白这些，非要挣扎着睁眼，一时间干呕连连，待眼前黑雾散去，看到床边的身影，才停止了叫唤，偏着头目光黏在意欢脸上，那眼神仿佛这世界的一切纷扰都不复存在，只有清澈的眼里映着的人，见之忘忧，直白的让人心惊，这个眼神意欢不止一次见过，可恨当时怎么就没认出呢？意欢被那眼神深深吸了进去，虔诚的亲了一下他的脸颊，“齐晟你是在找我吗？意欢在呢，意欢一直都在你身边。一醒来就能见到我，对不对？”
听没听懂另说，被亲到的人显然是开心了却还控制不住表情，嘴角不太对称的扬起，手不听使唤的拍打着床铺，一丝口水挂在了嘴角往下淌着。怕齐晟初醒憋胀，意欢撩起被子一角，就解了尿布要帮他排解。尿布里小齐晟已经小股小股的尿着，不一会儿就洇湿了一片。看这尿量，意欢觉着都用不着再帮他排了，只是这颜色泛着焦黄，这些天水还是喝的少了。等滴漏停止，就直接帮他换了新的尿布。
“齐小晟今天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这么乖。我们喝口水水好不好”
“欢。。。欢。。。吃”
“哦？是饿了吗？”把齐晟抱起揽在怀里，让他舒服靠好，垫好了口水垫，意欢拿起床边的甜粥，试了下温度好，舀了小半勺，送进齐晟口里。谁知齐晟舌头往外一顶，喂进去的粥息数给吐了出来，不知怎么还给呛着了，呵呵喘着，却咳不出来，激的眼泪都出来了。
意欢见状连忙放下了碗，一手前叉到齐晟两腋下让他微微前倾，一手帮他扣背。“这是怎么了，不是最爱吃甜甜的粥吗？”见他呼吸渐缓，意欢怕他一直低头会更晕，又把人抱回怀里，轻轻吻去眼角的泪，又擦拭了下巴上残留的粥水。
“吃。。。吃。。。欢。。。”一口气缓过来，齐晟舌头还不受控制的往外顶，含混不清的说着。“好好，不急，我们慢一点儿，再来一勺，啊～张嘴”意欢又递过去半勺，齐晟这次却不张嘴了，还微微扭着头躲开了勺子。
　　“吃欢。。。吃欢”齐晟不耐的扭着头。意欢可犯了难，不知道这是要吃还是不吃。齐晟还在不停念叨，老也得不到想要的，似是有些急切，吃力的把头上仰张了张嘴。意欢灵光一闪，好像明白了那人想要什么，不禁无奈的摇摇头。“刚好一点儿就不学好。”意欢含了小半口粥，用手帮齐晟托着还有些软的脖颈，让他不那么吃力，对上齐晟微张的嘴，用舌头卷着粥送到了他口中。明显感觉那人的舌头不安分的乱动，却咽不下去，顺着嘴角往下流。意欢怕又呛着，只得轻轻压着他的舌，用手抚摸他的喉结帮他吞下。
就这样一口一口喂进去，竟比平日吃进去的还多些，齐晟吃的一脸满足，也不像之前吃两口就耍脾气不肯继续。意欢却不敢再给他多喂，就着他的碗吃完了剩下的。“齐晟你看，没有了哦，晚上我们就吃这么多，要不然一会儿躺下胃不舒服，好不好？”眼见着一碗粥见了底，齐晟不满的哼哼了两声，就在意欢怀里蹭了个舒服的位置就不再理她。
意欢无奈的摇摇头，用下巴蹭着怀中人的发顶，给他按揉胃部，确是今天吃的有点儿多，胃脘有些鼓胀，意欢轻柔的在上面打着圈，直到嗳气排出，在低头看去，齐晟精力不济，又沉沉睡过去了。

二十三

　　二十五 除夕
冬日里来的这北地，一晃月余，转眼就到除夕了。
无奈齐晟还病着，有时转醒虽意识不甚清明，却攒着精神粘着意欢亲亲抱抱，可大部分时候却还是昏昏沉沉睡着，人事不知，离不了人。
意欢也不知道他何时会再醒来，可天塌下来年还是得过，更何况天也没塌下来。虽然被发配到这天寒地冻的绝境之中，可她等了十年的人就在身边好好活着，已经是她的强求，他的搏命。
意欢觉得自己不是贪得无厌的人，寒潭底的绝望一直都是她的噩梦。问世间情为何物，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死一线之间，为她死为她生，齐晟都拼着命做到了，夫复何求？意欢不奢求他可以完好如初，在生死之间的选择里，康健与否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只求他活着，只要他活着，就够了。她只怕自己不够好，回报不了他的一世深情。
每天可以相濡以沫，相拥而眠，还有什么不满足？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关，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欢喜的？
意欢使了银子托送菜的小哥买了食材，除夕晚上总是还要吃一顿饺子的。
“齐晟啊，今天过年了，你也不醒过来陪我。饺子好了哦，你再不起来我就都吃完了哦，一个也不给你留。”
饺子煮好，意欢正觉着一个人吃无趣，就听到床上传来了一生嘤咛。见人就要转醒，意欢快步走到床边，赶在齐晟睁眼以前，就轻声细语唤着他的名字，给他按着头舒缓，又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一只手轻轻覆在他眼上。
“齐晟乖，能听到意欢说话吗？我们不急着睁眼，先闭一会儿，听话。”
“啊啊。。。欢。。。欢”
“我在我在，别急啊，别急。”
缓了一会儿悠悠睁开眼，齐晟眸光微动定定看着意欢好半天，似是终于认出了眼前之人，才扯了扯不受控制的嘴角，涎水随着动作滴了下来，被意欢轻轻擦拭干净。他艰难动了一下脖颈，又看了不远处热气腾腾的饺子，再看着意欢，啊啊叫唤起来。
“小馋猫，这是闻着味儿醒的吗？”意欢心领神会，在他的鼻头轻点了一下。本就得了冯修远的许可，意欢一手插入齐晟腋下，一手托着他全然无力的腰身，想抱孩子一样扶着齐晟坐起来，趴在她怀里缓着体位变化引起的阵阵眩晕。
齐晟干呕连连，冲的依旧无力的头就要向后仰去，意欢连忙抽了腋下的手扶正他的头，放在了自己肩上，又揽在腋下帮他拍背。半晌，齐晟终于缓了过来，微微仰起头蹭了蹭意欢的脸颊。
见人好些了，意欢把床头垫了几层靠垫，把人放稳靠好，用软枕塞在他腰窝处，不放心又在侧面堆了几个，防止他坐不住歪倒，头颈处也垫了小软枕帮他固定着头，又扯了被子帮他上身严严实实裹好。

　二十六　“乖乖坐着别动，给你拿饺子。”
尝了尝已经不烫，意欢咬了小半个饺子细细嚼碎，喂给齐晟。
许久吃的都是汤粥一类的食物，就算嚼烂了依然不好吞咽，意欢也不敢多喂，小小一口用舌尖顶到他嗓子眼，再轻抚喉结帮他咽下，再喂那人却微微别过头，“欢。。。吃。。。”
“你是让我也吃啊？那你可别后悔，这么好吃的饺子就都是我的了喽。”
本就是给他尝尝味道，不敢多喂他。这么一阵折腾，盘中的饺子都有些凉了，意欢边吃边抬头看看齐晟，竟全然没有察觉，真真是秀色可餐。
待意欢吃完了，再抬头看床上的人，眼皮已经在打架，却挣扎着不想睡过去。
“齐晟你是不是坐累了，要不我们躺好再睡一下？”齐晟却一直强撑，不愿闭眼，就那样怔怔的望着她。
“欢。。。欢。。。”
“你别急，好好坐着等，我这就过去啊？”
意欢快步走到床边，从腰处环着他，也不敢用力怕压着他，用手揉捏有些僵硬的腰侧。刚捏了两下，齐晟就开始微微扭着身子。
“是疼了吗？忍忍过去就好了，要不然我轻轻的好不好。”明显在意欢怀里撒娇的人完全不买账，眼睛乱转也不看她，就想躲意欢的手。意欢此刻就想拎起他的耳朵收拾一通，真是哭笑不得。无奈之下只得分散他的注意，俯下身，一点一点亲吻他的额头，眼角，鼻尖，然后在唇上稍作停留，怕齐晟呼吸不畅，并没深入只是勾画着那薄唇恋恋不舍舔了下。
刚上手还能听见哼哼几声，不一会儿意欢就感觉从那人嘴里呼出的气已经带着温度，一点一点急促起来，微微侧头寻着意欢。
本想着腰上按软了就扶他躺下，突然外面一声巨响，意欢只觉怀里的人哆嗦了一下。
坏了，这光记着过年吃饺子，怎么就忘了还有放炮了。这周围本是军营也没多少人居住，奈何山壁就像一个巨大的回音壁，一时间鞭炮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想起洞房里那一次，意欢心都提起来了。
随着一声声突然的声响，齐晟再也靠坐不住，身子软下来歪倒向一边，被意欢眼疾手快接住，一手揽着他的肩让他靠回自己怀里，一边帮他揉着胸口顺气。可人还是止不住抖着，两眼不住向上翻白，张着嘴却上不来气，嗬嗬喘着，嘴唇一下就紫黑了。

二十七 还会醒来吗？
　　意欢用手捂着怀中人的耳朵，带着哭腔慌张的叫冯修远快来。
冯修远前脚刚进来，齐晟似受了惊吓，全身瞬间绷得紧紧的，手从也隐隐颤抖变得鸡爪状僵硬收在胸前，面色青紫，啊啊尖声叫着像要背过气去，口中血沫不断从嘴角溢出，不管意欢怎么擦都擦不完。
“齐晟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怎么又发作的如此凶猛，意欢你快给将军把这药喂下，这是惊吓魇住了才引发这么严重的心疾，先想办法把将军叫醒。”冯太医大声喊道，却马上被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吞没了。意欢腾出手，赶紧撤了靠垫换了两个软枕垫高扶着齐晟平躺下，把小药丸放进齐晟口中，轻轻托起他的头太高，用舌尖把药推到喉头处帮他咽下，退出来都还能感觉出满嘴血腥，意欢又是害怕，又是心疼，还夹杂着自责，眼泪在眼眶打转，一会儿就红了眼。
冯太医快速用银针在齐晟指间下针，十指连心，这几针下去，齐晟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另一边意欢按揉他胸口大穴，两人忙了半天，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鞭炮声已经停歇，床上的人脸上终于开始有了血色。
“意呃。。欢，别别。。别哭。。呃，我。。在”朦胧之中，齐晟似陷入了什么迷梦，睁着眼却没有焦点，口中喃喃的念叨着。
意欢轻轻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齐晟，齐晟，你醒醒，睁开眼看看我啊。”
等好不容易齐晟眼里渐渐有了聚焦，意欢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意欢在呢，炮放完了，不怕啊，意欢亲亲。”
齐晟今天累的不轻，除了意欢抱他进浴桶时又漏了尿，整个人像无骨一样全身瘫软，睁着眼却没有聚焦，口微张口水滴滴答答拉出一条银线，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入水也无力挣动，乖的让人心疼。他皮肤脆弱，虽然在意欢的精心照料下并无压疮，可经热水一泡再柔软的帕子擦洗也经常会留下红痕，沐浴时意欢都是用手直接帮他擦洗身体。柔夷捧水，轻轻拂去齐晟毫无血色的嘴角留下的口水印记，再覆上苍白的脸颊帮他一一清洗。意欢鞠一捧清水淋在齐晟微凉的肩颈，轻轻摩挲，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每次抚过那一道道清晰可见的伤痕，都让意欢眼中发涩。换个位置抱了人在腿上微横，意欢左手揽着齐晟的肩，屈起左腿让人靠着，调整好姿势让人坐在她两腿之间不滑下，准备帮他清洗下身，摸索着水下身体，意欢细细拂去黏在上面没有泡下去的脏污，清洁每一处褶皱，如珍如宝。
一番擦洗下来人都没醒，更是连续好几日都昏睡着。期间意欢心慌的不行，总怕他又如以前那样无知无觉长眠不醒，一天叫冯修远来确认数次，得了他的保证也不能安心，更无心去管自齐晟醒后越来越多的守卫以及没完没了的刺探。
期间冯修远为分散她的注意力，委婉提了帮齐晟复健的想法。
“将军沉睡数月，如今初初转醒，身体经脉虽无严重损伤，可大部分感觉还很迟钝，不受控制，需要加以锻炼才能逐渐恢复。”
“那齐晟他还能站起来吗？”
“将军腿部的经脉虽没有外伤，应是感觉尚在，可卧床数月，下身不可避免已有瘫废迹象，按摩针灸虽能缓解，可终不能治本。再加上将军心肺俱损，恐难支撑长期站立。”
“那你所说的复健能恢复达到什么程度呢？”
“目前将军身子还需调养，不可冒进，如今仅可尝试练习抬头，抓握，独自靠坐这些，是日后复健的基础，越早开始成效越明显。无奈将军神志未清，恐不会简单配合，还得你这边多多费心。”
“他还会真的醒来吗？”意欢终是问出了一直不敢问的问题，甚至有点儿害怕答案，若有朝一日齐晟能回来知道了自己如今的状况又怎么面对，可他还未及弱冠，智谋无双的少年将军，就这样一直浑浑噩噩一辈子，也让意欢心疼不已。

二十八 黄鼠狼给鸡拜年
　　“从这几次的状况来说，每每受到强烈刺激，将军的神志就会清明一些，这可能是因为脑中有淤血影响了神志，在心绪剧烈波动下散了些。可将军这心疾，经不起这样的冲击，贸然医治怕会弄巧成拙，如今也只能顺其自然了。也许哪一天淤血散了就会醒，也许永远都不会。”
“我这问了也是白问，他现在这样不识愁滋味，本也没什么不好。无论他是否真的醒来，我都会宠着他陪着他，又有什么不同呢。”冯修远苦涩摇头，可还是教了意欢动作的要领，两人想了好多法子，怎么才能让齐晟听话配合练习。毕竟依冯修远所说，复健过程还是很苦的，齐晟现在的心智估计坚持不了，意欢也不舍得他难受，可是如此时不逼着他练习，后面他身体可能会更加瘫废，各种病症也会愈发严重，咬着牙也得帮他练下去。
　　又过了几日虽还没出正月，虽依然是春寒料峭，可从窗口照进来的阳光透着丝丝温暖，昭示着凛冬即将过去。就像冯修远所言，强烈的刺激虽伤身却有助于齐晟神志的恢复。经此一事，齐晟再醒来时已精神了些，至少每天都能醒上一次，作息时间也趋于正常。虽然还是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蹦话，但身体的感觉有所恢复，时不时憋胀了，还知道跟意欢喊憋，排尿似乎也有了一点儿感觉，但也没听他喊过，意欢只是看齐晟的表情猜的。
早春的宁静祥和何其短暂，这天刚过午时，齐晟正在意欢的怀里撒娇想要意欢陪他午睡，突然就把头埋在意欢怀里啊啊尖叫了起来。“这是怎么了？”意欢不明所以，摸出枕边心疾的药给他含了，按揉胸口安抚着，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院子一阵杂乱，不一会儿推门而入的竟是早已黄袍加身的李毅。
“陛下驾临有失远迎啊，你来干什么？”意欢抬眸瞥了李毅一眼，快速放下了床上的幔帐，把齐晟往怀里紧了紧，一下一下抚着抖个不停的背，又安抚的亲了亲他的发顶。
“趁着年节没过完，朕来看看长公主，我的好妹妹，这理由够不够好？”
“不敢高攀陛下，民女一切都好，不劳陛下挂心。”
“呦，连朕的妹妹都不想当了吗？朕听闻齐将军已经醒来，喜出望外，特来探望，皇妹你这遮着也太不近人情了吧？齐将军，嗯？”说着就要伸手掀开幔帐。
齐晟似有所感使劲往意欢怀里钻，口中更是控制不住的发出尖利的叫声。
“哦哦不怕，不怕，意欢在这儿。”意欢轻声哄着怀中人，紧紧握着齐晟颤抖的手，瞪着一脸不怀好意的李毅。
李毅手上动作一顿，看来此人似真如奏报中所说，傻了。
“那既然已经看过了，我夫君身体不适，怕见生人，还请陛下就此离去吧。”
“皇妹你这就没道理了，天寒地冻朕大老远的来一趟，都不让见见怎么放心走？况且朕得帮皇妹看看这人是真傻了，还是装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事就***出去，别在这碍眼。”果然是冲着齐晟来的，意欢嘴上不服软，心里却慌得不行，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紧紧抱着齐晟。

　　二十九 害他的是你，不是我
“敢这么跟朕说话，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李毅一挥手，两个侍卫就要拉开幔帐。
“住手，你们要干什么？别碰他。”
“意欢，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朕念你年纪尚小不与你计较，乖乖把齐晟交出来，否则别怪朕不念兄妹情谊。”
“你休想！本公主与齐晟得先帝赐婚，明媒正娶，齐晟就算不是镇北将军也是我大楚驸马，无错无罪，你凭什么说抓便抓，说罚就罚？你如何堵住悠悠众口，就不怕史官记你一笔暴虐无道屠戮功臣吗？”
“来人，把公主请到一边去。”
“我看你们谁敢，放开我，放开我。李毅你个昏君，怎么老阴魂不散，我们都被你害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害他的是你，不是我！”
“欢。。。欢。。。”离了意欢的怀抱，床上的人立马歪倒下来，手胡乱挥着，不停的叫喊。
“带走！让公主在屋里安静一点儿。”两个侍卫把齐晟从床上粗暴揪起来，任由废腿重重磕在脚踏上，抓着手臂一路拖拽出了屋子，两条废腿软软拖在地上抽搐着，沿途留下一条长长的水痕。
“齐晟！李毅你放我出去，你要带他去哪里？有什么冲我来，李毅你混蛋，你回来。”意欢声嘶力竭叫骂着，侍卫突然一个手刀，意欢顿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把人扔到床上，锁了门把钥匙交给左右便回去复命。
“意欢，快醒醒。”意欢迷迷糊糊再次醒来，是被冯修远晃醒的。“冯大哥？。。。齐晟怎么样了？”意欢猛得转醒大力抓着他肩膀问到。
“别急别急，我跟以前医治过的侍卫打听出，将军被带到了军营的地牢，其他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已经没了守卫，意欢把一直放在枕下的匕首藏在袖中，趁着天黑摸到了地牢，一路畅通无阻。作为守陵驻军的地牢，本就没关任何犯人，李毅为掩人耳目更是命人清干净了附近的所有巡逻卫队，反而让意欢有机可乘轻而易举溜了进去。地牢里阴森森的，意欢顺着光亮快步跑进深处，被眼前诡异的景象定在了地上，死死捂着嘴怕自己哭出声。
齐晟人被剥的一丝不挂，冻得脸色铁青，绑着手腕吊在房梁上，绳索已经浸红，脖颈后仰，双眼不住翻白，嘴唇红肿，口水不受控制顺着下巴往下流，口里发出微弱的嗯啊声，废足无力下垂着，足尖点地不住颤抖，腹部青筋暴起鼓胀得如同塞了个西瓜一般。
而李毅，竟正在他后穴处不停的抽插，口里还发疯一样喊着“齐晟你为什么吃了那药对我依然没反应？你不是傻了吗，为什么你这样的身子还能抗拒我？你不是说我恶心吗？现在你也跟我一样了，哈哈哈！”

三十 就凭你？
意欢忍无可忍，踉跄着冲上去一把推开李毅，一手抱着齐晟的腰抽出匕首挑了绳子，谁知下坠的力太大两人一起跌到地上。意欢吓得也不清，赶忙抱着人翻身爬起来，脱了自己的棉袍给他盖上，把人搂在怀里，贴着齐晟冰凉的脸，简单检查他身体的状况，除了手腕上的勒伤，只见后穴处粉粉的肠肉垂下，上面还泛着血色。
“呃呃啊。。。欢。。。欢”刚刚跌倒压了腹部，齐晟疼得冷汗一下就出来了，在意欢怀里不停的挣扎，棉袍也盖不住，一番折腾更是引发了剧烈痉挛，手内扣紧缩在胸前，两腿也蜷缩在一起，死死顶着巨腹。
“齐晟，是我来了，没事了，没事了。”意欢怕他伤着自己，撸了袖子，掰开他的嘴，环着他脖颈处露出藕臂让他咬着，伸手摸到匕首举在身前。
这个时候李毅已经摇摇晃晃朝着他俩走来，“想不到啊意欢，我本以为你就只是老东西拉拢齐晟的一个筹码，没想到你竟然可以为他做到这一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那个心心念念的儿时相好呢？不要他了吗？居然对个瘫了的傻子上心，真是自甘堕落。”
“那又怎么样？无论他怎么样都是我夫君。”
“他一个被发配军中的低贱娈童如今能成为将军都是仰仗着我！别以为在北境蹦跶几年翅膀就硬了，要不是我把他留在身边伺候，此刻他坟头草都多高了，他本应匍匐在我身下的，就因为你，为了你与那老东西合作打压我，企图阻止我得到帝位，甚至当日连我要与他共享江山都被他拒绝，为了救你，他现在成了这幅模样，都是因为你。”
“那又如何？齐晟的过去我确实一无所知，但他对你必是避之唯恐不及。而且他待我的心我比你更清楚，他心里只有我一人，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我现在富有天下，能决定你们所有人的生死，我无论想要什么都能得到，饶是他如何抗拒，我刚刚也得到他了，不是吗？要说痴心妄想，我看你才是痴心妄想吧。你不是想让我放过你们吗？我会放过他赐婚的夫人却不会放过你，不过我也不会让你这么简简单单死了，下月初二我会派人来送你去北境和亲，今天如果你们还想活着从这间地牢出去，就跪下接旨谢恩吧。”
“李毅你休想，我与齐晟明媒正娶，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早就是齐晟的人，死也不会再嫁他人。”
“朕是皇帝，朕的话就是圣旨，让你去北境和亲，就是要天下人都知道反抗朕是多么徒劳。别说我没给你选择，其实你也可以用你这把匕首先亲手杀了他然后自尽，我也许大发慈悲会让你们合葬在一起的，生离还是死别选择权在你，哈哈哈！”
“如果我都不选呢？”
“你不选朕可以替你选，一件东西既然朕得不到，朕也不介意亲手毁了他。我会让他求生不得，而你求死不能，这是对你的惩罚。”
唇枪舌枪中，意欢知道自己不能退缩，要不然还有谁能护着怀中的人？
突然间原本死死咬着的牙松开，湿润的舌头缓缓舔在伤处，意欢感觉手臂处一阵微微刺痛。
一番发作终于过去，齐晟人已经虚脱，完全瘫软，在意欢怀里都靠坐不住，直往下滑，意欢不舍他躺在冰冷的地上，用棉袍给他垫在身下，让他枕着自己的膝，又扯了扯棉袍勉强盖着身上。
看向齐晟，那人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嘴唇不住的颤抖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意欢冲他眨了一下眼，捋了捋他额前的乱发，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这人如此努力为她活着，又怎能再让他受苦？
“你这么做就不怕他醒来后怪你？”
“现如今他又何止是怪我，恐怕是要将我碎尸万段的。”
“那你为何？你到底想要什么？”
“问我想要什么? 那你就要问问凭什么你们可以过得自在，我什么也不求就是要你们同我一起永堕地狱。”
“万岁万岁万万岁，既如此臣妹谢主隆恩。我李意欢发誓，无论身在何方，有生之年定替齐晟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就凭你？带上他，滚吧。”

三十一 蜡封
　　见齐晟情况不好，意欢不敢耽搁，脚步虚浮把齐晟抱回他们的小院，怀中人早就体力不支晕过去了。
门口的守卫已经撤回院外，只有刚才一直在屋子里打掩护的冯修远守在门口焦急的来回踱步，远远看见意欢的身影，连忙冲了出去，“你没事吧？”
“快帮我看看他！”
待把齐晟轻轻放在床褥上盖好，意欢顾不上颤抖的手臂，立刻让冯修远来查看齐晟的身体。
号了脉，检查了身体各处又看了看他的大肚，各处的惨状让冯修远若有所思，做为一个大夫不难想象这人此前经历了什么，也不由得皱了眉。
“将军应该是服食了大量含有淫羊藿的药物，本就是补肾壮阳之用，可药效却没有走膀胱经，全滞留在肾经处，刺激过大造成腹水，才使得腹部如此肿胀。此症本也非无药可救，服用祛湿利水的药慢慢排出即可，奈何将军卧病又寒疾深重，水府本就废用，利水的药又大多寒凉，冬日里不敢贸然给将军用，等过几个月天气渐暖，方可服用。好在将军并无其他症状，手腕处的勒痕需上药包扎，后穴处清洁之后塞回去静养即可。”
“呃！”两人正说着，就听床上人一阵呻吟，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平时不能动的双手也以一种扭曲的姿态用力向小腹出蜷缩。
“呃憋。。。尿尿。。。憋...憋啊。。。”意欢赶忙挡住他的手，这一下极重，要是砸下去，估计人又要痉挛了。
鼓胀的大肚遮住了水府，意欢一摸才发觉，下腹已经胀的发硬，轻轻一碰，就引得一阵剧烈的颤动。
意欢不敢再碰，拿了热帕子敷在水府处，一手托着玉柱放入尿壶，一手骚着他腿根处，嘴里还吹着口哨想帮他快点儿解出来，可绕是一番折腾下来齐晟已经开始双眼翻白，意识迷离，双腿屈伸蹬踏似也在用力，却只喃喃的叫着憋，玉柱却依然没有泄出，甚至连滴漏都没听见。突然她后知后觉的记起，在地牢中剧烈发作也未曾见齐晟有丝毫失禁，再查看他身上也并未有任何失禁过的痕迹，难道这一个下午他都没尿？这太诡异了。
冯修远见状，只觉不好，赶忙拿出银针，捉着齐晟胡乱蹬踏的足，在水泉、内庭、太冲几个利尿的大穴下针，不到片刻，就见齐晟不停打着尿摆子，突然上身弹了起来，啊的一声大叫，又重重的落回床上，抽搐了两下，就再无声息。“不好，疼的厥过去了这是，公主快掐人中。”冯修远慌忙撤了足上的针，又在齐晟心脉处重新施针，人才咳了两下又喘匀了气。
垫在齐晟身下的尿垫悄无声息晕开了红色，鲜红从齐晟后穴处漏了出来，竟还带着似有若无的尿骚味。
等冯修远终于发现不对劲，拿起玉柱细细观察，不禁大惊失色，洞口似凝着什么，顺着烛火望去，半透明状透着光，竟是被滴入了蜡油封住了尿道。
“快拿些微烫手的热水来，只能先让蜡油融化了流出来。”
意欢听了一下变了脸色，浸着帕子气的手都是抖的，心也疼的发颤，热的蜡油滴入那处该多疼啊，更不用说这样憋胀半日不得排解。
“李毅那个混蛋！”意欢此刻无比后悔刚刚没直接拿匕首给他一刀，哪怕跟他同归于尽也比现在恨的牙痒痒却无处施力来得痛快。

三十二
冯修远看了这几处伤病，自然有了猜测，可常言道不聋不瞎不做太医，也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昏卝君无道，残卝害忠良的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
敷了好一会儿，冯修远避开伤处稍微用卝力niē了几下玉卝柱，果真有红sè的蜡油滴卝出。“如此症状，刚才的一翻卝动作恐怕已经重伤水府，致使有xuèniào从后卝xué漏出，此刻断不能再按卝压排niào。”
意欢心领神会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丝毫犹豫拿了酒来漱口后，hán了玉卝柱慢慢往外xī，果然里面还有未融化的蜡。她只能加大了力气，猛地一xī，意欢只觉满口xuè卝腥味，赶忙吐到帕子上一看，竟然是鲜红的一片，隐约可见蜡油碎氵查。
“这恐怕水府确实是伤势严重了，甚至有破裂的危险，这几天只能给将jun把niào卝液导出，养着水府处的伤，什么时候不再niào卝xuè，证明伤势痊愈，方能撤下。近曰我会在方子中加入安神的yào，切忌不能让将jun妄动，稍有不慎划伤内里，就更不容易好了。”
趁着冯修远去准备器卝具，意欢帮齐晟简单擦洗了一下，轻轻分开细弱的双卝tuǐ在膝窝处垫了软枕抬高，小心清理干净后卝xué处上了yào准备把拖出的肠肉塞回去，谁知刚微微用卝力，就听到床卝上的人呻卝吟出声，后卝xué处竟如此敏卝感。
“呃呃。。。意。。。欢”齐晟断断续续唤着意欢的名字，眼角竟有泪水不断涌卝出。意欢见他liú泪，心疼的跟什么似的，缓缓俯下卝身，shǔn 卝xī着齐晟眼角的泪。
“好苦，是不是疼的厉害了？我们先喝了yào，睡一下等醒了就都好了，哦不行，喝yào前先把粥喝了，要不然晚上胃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消耗太大无力反卝抗，喂yào时齐晟竟非常配合，苦yào入口也不似平常耍赖躲闪，就那么睁着眼看着意欢。
“齐晟，乖哦，累了就闭着眼，一会儿就能睡着了。”可那人充耳不闻，依然一瞬不瞬看着意欢，直到顶不住yào物起效，困得眼皮直打架，意欢用手覆在他眼上，遮住了目光，那人才支撑不住闭上了眼。
见他终于睡着！意欢忍着脸红心跳给齐晟把后面塞了回去，本想给他换上干净的亵衣，又怕碰到伤处，只得作bà，抱了他冰凉的双脚焐着。
齐晟那处刚受过烫伤，冯修远试着在细细的竹管处沾了薄薄一层yào油轻轻滑卝入内里，可就算竹管再细，打磨的再光滑，也激得齐晟不断扭卝动，原本已经睡着的人生生給疼醒了，两卝tuǐ剧烈痉卝挛起来，脸煞白挂着冷汗，啊啊嘶吼着，意欢却也只能下sǐ力气按着齐晟的双卝tuǐ，眼睁睁看着人又生生疼晕了过去，心疼得要一分两半一样。
随着管子缓缓的擦卝入，殷卝红的液卝体顺着管子一股一股liú卝出，冯修远摇了摇头，果真是水府破裂，除了排净余niào，等它自行恢复别无他fǎ。
“切忌，这两天给将jun按时服yào，尽量不要让他有清卝醒的时候，无论是水府受损还是擦管的疼痛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恢复意识势必会挣扎，容易造成二次伤害引发炎症，后果不堪设想。”
意欢听了他的话，用卝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强打精神不让眼泪掉下来，捋顺了蛇皮管子，确保没有褶皱，又摆了好了齐晟两卝tuǐ自然平放，在脚下放了wēn热的汤婆子。想着近曰可能没fǎ常常帮他翻身，又在齐晟脚踝处各垫了小软枕抬高，才将被子给他盖好，在被子里握着他的手，合衣躺下，看着床卝上的人，呼xī已经渐渐平顺，这是又随着yào力睡过去了。“齐晟近曰卝你身上有伤，我不能抱着你睡了，但就在你身边，有哪里不舒服就叫我哦。”

三十二

三十三 梦魇
　　“你想救她，需得答应我的条件，否则就去行宫悬崖下给她收尸吧。”人居然在行宫，齐晟得了消息一路策马狂奔追到悬崖边上，就看到一个身影身体向后仰去。齐晟飞身下马，冲到崖边，想冲下去救人，可身子像有成千上万的手死死拽着他，又仿佛坠了千斤重物，无论如何挣扎也不能移动分毫，只能眼看着人缓缓往下掉，向他伸出的手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最后再也看不清，跌入了万丈深渊。
画面一转，两人双双落入了冰冷的寒潭，齐晟搂着意欢的手突然瘫软无力，身体也不听使唤，任凭他如何动作都阻止不了人从他怀里一点一点滑落，两人渐行渐远。齐晟眼睁睁看着怀中人慢慢沉入黑暗的潭底，无力感随着刺骨的寒意和强烈的窒息感把他引向了最深的绝望。
“意欢！”床上的人猛的大喊一声，惊醒了睡在旁边的意欢。
“齐晟，齐晟你醒醒，是不是梦魇了，意欢在呢，你怎么了快醒醒！”齐晟此时大张着嘴，口涎顺着嘴角流满了下巴，胸前快速的起伏，却吸不进气去，脸色已经憋的发紫，眼睛红红的，慌乱中意欢触到齐晟的额头，烧的滚烫，身上却是冰凉冰凉的。
意欢慌忙给人含了压制心疾的药丸，保持人下身不动，双手插入齐晟腋下轻轻扶起他躺靠在自己怀里，一边帮他顺着气，一边按揉着胸口。
冯修远本已经睡下，听到动静起身过来，一番诊脉检查，也是无奈。
“这番发作真是凶险，为今之计，我先施针稳住心疾，如此发热乃内伤发热，多由于七情变化，导致阴阳失调，气血虚淤，心肺不属，看来安眠之药需加大剂量。”
冯修远几针下去，齐晟终于喘匀了气，用微凉的帕子放在额头降温还是烧的不省人事，一直喃喃唤着意欢的名字，不时抽搐一下。
因药力齐晟昏昏沉沉几日，基本已经不见血尿，意欢寸步不离守了几日，此刻正趴在床边睡着。
这日床上的人猛的睁开了眼睛，眼前只觉得一片浓浓的黑雾，天旋地转，一股热流从胃部开始灼烧上涌，本能的想要侧身呕吐，齐晟却发现自己身子感觉具在，却完全无法挪动，最大限度只能微微侧头，哇的一声吐了一床。
一番折腾眼前黑雾终于散去，齐晟入眼即是枕上，被上自己的呕吐物，更令他心惊的是，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动手掀开被子，下半身更是麻木的不能移动分毫。
意欢被干呕声音惊醒，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就看到床上的人躺在污秽中，还止不住继续干呕着。

三十四 殿下
　　“齐晟你怎么了？”
齐晟突然意识到，这屋里还有人，不敢置信的寻声抬眼望过去，却突然感觉剧烈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刚才死一般的手脚，突然活了起来。
剧烈的蹬踹掀开了被子，身前的人用力扶着自己的身子换成了侧卧的姿势，全身赤裸，未着寸褛一览无遗，齐晟看着纤细枯瘦的手脚不受控制的弹起又落下，更加突兀的肚子处高高隆起，挡住了下身，可让人不能忽视的疼痛时刻提醒他下身刚刚甚至还连着一根管子，此刻随着他的痉挛已经被带出，腿根处感觉湿漉漉一片，火辣辣的疼痛，有滑腻粘稠从后穴滑出，被废腿动作一下一下挤压，气味顿时弥漫整个房间。
此时屋里乱作一团，意欢拼命压着齐晟乱动的双腿，冯修远用最细的棉棒粘了药膏插入患处给下身止血，没人注意到这一刻齐晟眼神里一点一点暗下去的光，缓缓闭上了眼，再睁开已经没有一丝温度，那目光像是看着一具破败腐烂的尸体，厌恶又绝望。
“千防万防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好在水府处已经没有流血，下身伤处不深，但近日排解肯定会受影响，勤着点儿，憋胀了就麻烦了。意欢你也累了几天了，休息一下，我替你守一会儿吧。”冯修远轻轻扶着意欢微颤抖的身子，将她引至榻上。
此后几日齐晟虽睡着却很是不安稳，如此频繁的心疾发作以往也从没有过。
“我说你这副安神的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这几天心疾发作的更频繁了？”
冯修远摇了摇头，对意欢的迟钝一阵无语，“意欢，药是没有问题的，齐将军的身体也没有别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将军会不会已经清醒了？”
意欢愣住，“不用怀疑我，别忘了我是大夫，你只管相信我，你欠他的恩情我们一起还，就算他这辈子都离不开床榻，我也会帮你好好医治他的，你放心。”意欢诧异的看着他，这都哪跟哪啊，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冯修远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施施然离开了。回想这几日齐晟的种种反常，她脚步虚浮回了里屋，却猛然发现这几日常常闭着的眼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似翻涌着什么情绪又带着明显的疏离。
意欢心中忐忑，目光忍不住闪躲，那眼神让她隐隐不安，颤抖着嘴唇一个齐字刚出口，就生生顿住，不知该如何开口。
床上人眸色暗了一下，颤动着双唇似乎想说什么，意欢连忙上前附在他唇边，‘。。。殿。。。呃呵。。。下’
他砂纸磨过一样的声音此刻对意欢来说却是天籁之音，可此刻却根本顾不上欣喜，就见齐晟唇上突然泛起青色，微张的嘴发出呵呵的气音，眼白上翻已完全看不到黑瞳。
意欢手下不停快速拿药压在他舌下，微微施力在他胸口按揉，不一会儿阵阵异味传来，意欢猛然抬头看齐晟，却又松了一口气，原来床上的人已经撅过去人事不知。

三十五 病中多思
　　意欢不知道他是何时转醒，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又知道多少。原本那样风华荠月的少年将军，如果知道自己如今不但离不开床榻，四肢瘫废，甚至屎尿都不得控制，可如何接受的了?
怕他随时会再醒来，意欢匆匆收拾了他的下面，还未来得及包裹好，就听道一声声低吟‘。。。水。。。水’。
原来是口渴了，意欢净了手，像往常一样含了一口温水嘴对嘴哺入他口中，再轻轻抚摸他的喉结帮他吞咽。
灼烧的喉咙终于有了一丝清凉，给齐晟也带来一丝清明，立马别过头拒绝了意欢再喂他，甚至闭了眼不再看她。
意欢诧异于他的动作，轻唤了一声，见人不回应，以为他又睡过去了，便也不做他想，扶着他的身子帮他翻了身侧躺，在两腿之间夹了软枕，一切妥帖才悄悄在床边坐下，不敢离开。
齐晟只觉眼前一片浓浓黑雾，想睁眼又睁不开。时而感觉有人在搔他的脚心，痒痒的，咯咯的笑，时而又听见意欢叫着他的名字，伤心的哭。
有时觉得全身似烧起了一团火一般，欲望一波一波的冲击，却无处发泄，煎熬的让人发狂，忽然之间下身处被握住，紧紧的，清清凉凉，让齐晟舒服的忍不住呻吟出声，叫着心心念念的名字。
有时觉得像回到了潭底，周身冰冷刺骨，随即又落入温暖的怀抱里，软软的，带着熟悉的甜甜味道，让人沉醉，却又看不清是谁，齐晟感觉心跳好快，是意欢吗？她竟然这样抱着自己，没有推开，没有生气，齐晟禁不住想着这个梦真好，永远都不要醒来才好。
突然冰冷再度袭来，意欢被从他身边拉走，被皇上和李毅用力拉扯着，齐晟趴在冰冷的地上，使了浑身力气拖着死寂的下半身往前爬，努力伸手却够不到人，眼睁睁看着意欢被两人一撕两半，血喷涌出来，溅了他一脸。
“意欢！”
“齐晟，你怎么了？又梦魇了？意欢在这呢。”
齐晟浑浑噩噩中，猛的听见意欢的声音，急着想叫她又睁不开眼，无论如何用力身上也完全动弹不得，焦急中只觉得心口处一阵剧痛，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冯修远听见动静赶来，见齐晟突然脸憋的通红，呼吸急促，赶忙给他喂了心疾的药丸，又在他胸口上施针，不一会儿药物起效，床上的人脸色渐渐缓了过来，又昏昏沉沉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意欢，公主殿下，我的小姑奶奶，将军这刚好一点儿，你们是又闹什么？”作为同样心仪意欢的男人，冯修远大概能知道齐晟此刻的想法，也猜出意欢口中的不对劲指的是什么，单一句配不上远不能说明沐浴在意欢那如艳阳一般闪耀的光辉之下，折射出自己的不堪。他知道自己不该管他们两人的事，可又无法面对如此卑劣的自己。
“他醒了。”
“嗯，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冯修远苦涩一笑，果然不出所料。
“可他有点儿不对劲儿。”
“病中之人多思，慢慢来，只是有一点我要提醒公主，心病还需心药医。”

三十六 隐瞒
　　意欢这才回过神意识到冯修远在说什么，点头应了，的确这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现在齐晟身子这么差，绝不能让他察觉自己的身体异状。
见天色已晚，该交代的也都说了，冯修远识趣告退。
等他走了，意欢才开始给齐晟按揉擦洗，齐晟半梦半醒，朦胧间看着意欢为他擦洗，头低着，一点一点那么专注，仿佛面对的不是自己破败不堪满身脏污的身子，而是在照看什么稀世珍宝。
他仿佛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洒在自己身上，似电流流过奇经八脉，让他止不住颤栗，只听到自己咚咚如鼓的心跳。齐晟不知道此时此刻是梦还是醒，只是目光黏在意欢身上，本能的渴望着她的温暖与触碰。
简单清理，意欢轻轻触了齐晟的水府处，按压之下已经可以感觉到明显的紧绷，却不见排解，看来经过这次的伤，更容易憋胀了。
意欢把玉柱轻轻放进夜壶，热敷着水府，又在人腿根处搔着，不一会儿就听见水声。
这声音惊的齐晟一抖，这是什么声音，意欢在干什么，自己又在干什么？他挣扎着想用手撑起身子，去发现连根手指头都完全动不了，越想要憋住，水声却越发刺耳。从未有过的恐慌席卷着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完全没有感觉？
一通发作本就虚弱，又因心中的情绪起伏影响到身体，水声戛然而止，下身突然尖锐疼痛，齐晟只觉心跳如鼓，眼前隐隐发黑，渐渐找不到自己的呼吸，意识也模糊起来，只剩下尿意如潮涌一般冲击着水府，却再没有发泄的出口。
意欢听声音突然停止，略有疑惑，隐隐觉得不好，就听一声含混不清的低吟，不由得手猛的一抖，赶忙放下尿壶，急急看向齐晟。
“呃…呃！”床上的人双眼微睁，却已不见黑瞳，只露着大片眼白，头已经难耐的左右晃动，口唇微动，含混不清发出呜呜之声。
“齐晟，你怎么了？”突然的变故让意见六神无主，急忙附耳在他耳边，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憋….尿…好胀…要…要…要尿。”
“别急，放松，先喘口气，我帮你，放松。”意欢扶起齐晟，将他揽在怀里，水府已然平坦，一点余尿竟然激得如此强烈？她不由得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又在大腿根处轻轻搔弄，在他耳边轻轻发出嘘嘘声，哄了半晌，在人昏过去前，终于一小股余尿在尿垫上洇了一片。
意欢长长舒了一口气，抬眼看向齐晟，却见他已经完全睁开了眼，怔怔盯着洇湿的尿垫，目光震惊中带着绝望。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身上无丝毫力气，只软软瘫在意欢怀里，大张着嘴似还想说什么，口中的舌僵硬的胡乱搅动，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再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却激得涎水不断涌出，顺着嘴角往下挂着，手脚也不安分的开始了抖动，隐隐要痉挛起来。
“出去，出。。。啊。。。”不知道又是什么刺激到了齐晟，他突然爆喝一声，只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彻底脱力晕了过去。
意欢无法，怕他又激动，只得叫了冯修远来里面守着，自己退到了外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