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蒿里谁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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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3-05-20 12:09回复
    陆小五,名衡,字维祯。
    母亲张氏是父亲的妾室,是个温柔似水的女人,很得父亲宠爱。幼时万般皆顺遂,只是身子一直不大好,后来在母亲的央求下,父亲把我送出去习武了。
    是母亲寿辰的前一天晚上,我在夜色中悄悄回家,想给她一个惊喜。但我只看到了一场大火,烧平了母亲所居的小楼,而我的父亲,就沉默地站在楼外看着那场火,不准任何人进去救人。他毫不迟疑把我箍在臂弯里,蒙住眼睛,堵住嘴巴,塞进车里送回我师父那里了。
    此后大概失声了一年,又过了五年,我重新回到陆家。此时已经是个比这个破烂世道大部分人都正常的正常人了,很难看出过往的折痕。只有最亲近的人 ,才能察觉得到我习得性无助外化的一些痕迹。比如一着急就口吃甚至失声,比如畏火,比如明明会武但不能出手。
    关于本人:好骗修勾。底色良善,但不是圣人。是很好亲近的人,也是很难交心的人。
    对于父亲:不是他杀了我母亲,是父母的默契。我母亲是北魏间谍,被他发现了。他没有明说,我的母亲也没有明应,就选择了自杀。他为保全陆家,母亲为保全我。他至死也没有把这件事外露一个字,只能选择承受我的仇恨。
    所以这件事的知情范围大概仅限于我母亲的同事。
    对于陆家:隔阂已经造成了。我更像是寄住在这个家的外人。对兄弟姊妹都很客气,但也就到客气为止了。客气背后有什么,彼此都不能深究。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3-05-20 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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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青梅:我曾经拥有过圆满美好的旧世界,那场大火之后,你就是那个旧世界与我之间唯一残存的连接,直到你把它斩断。很难不迁怒你,也很难真的恨你。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3-05-20 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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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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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面时的匪气不过虚张声势,此刻望着我的惴惴目光恐怕才是燕缙此身。
        他不算高,有着青年人未及长成的瘦削,轮廓刀凿斧刻,眉目又是清丽的,正是建康城中最为时兴的男子女相。能得陈元龙的青眼,想必是个聪颖之人,将来要被广陵陈氏召作幕僚的。如此样貌,如此人才,如此前途,比不过心上人的一滴泪水。
        我是带着廷尉府的石心来的,但在此刻,很难不想起谢青春,她在作甚么,在和谢浚吃饭吗?一边吃一边抱怨陆小五不在,要把鸡子的芯丢给谁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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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缙的开朗,是鱼脍里未净的刺,猝不及防地鲠在喉中。
        彭城位于南北交界,十数年纷争不断,士兵的性命犹如草芥。这是我听过,学过,记过的注解。但没有人教过我,纸面上不动声色的字眼,要如何对应望向我的灼灼双眼。
        蹙起了眉,团聚起新的气力来冲淡此刻涌上的软弱情感,维持上差如绳如矩的铁面。可陆衡两个字却是说不出口的。仿佛说出了口,这个诀意赴死的年青人,就从此与我有了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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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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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来记住死亡的。死亡的形容,死亡的声音,死亡的味道,我都不能错过。
        白无常们悄无声息地分散开来,辨认面目,登记姓名,再将尸身往草席里一裹,堆在车上。我独自往沉霭未散的铁青天色里走去,衣袂从血泊里拖出一道浓重的颜色。
        刀和枪,手和脚,都散落在地上,被血与泥无差别地包裹着。我检看了很久,逐渐恍惚起来,仿佛看见了地府里浮上来一只手,阒然地附在我身后,等着我逐个按住尸体颈上的动脉再松开,它得意地接过去,再喃喃唱道。
        没有活的,没有活的。
        衣角微微一滞,腔子里那颗疲惫的心轻轻一提。我第一百次,第一千次地俯下身,然后第一次摸到了虚弱的,温热的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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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履仕之后,陆衡这两个字,即便是长辈,也不再直呼。这位不过有一面之缘的生人,却能脱口而出,堪称娴熟。我并不诧异,那日燕缙称陆正字的时候,我听得见他心里叫了三百遍陆衡。这个礼法未能绳墨的,蒿草一般顽强的青年,轻易地被北风催折,又轻易地盎然重生。
        “是天救了你,燕缙。”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能居功。但除开这八分冷静的自持,我亦有一分难以言喻的怡然。燕缙,不是我能往来的那种人。他眼神太清亮,意气太风发,是一望便知的刺眼。可是在林林总总的五郎,维祯,陆正字里,无端地听到一声陆衡。即便枯竭如我,也有一点儿留恋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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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南4楼2023-06-13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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