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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郭|玄武湖】:翠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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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符翠洲梦,来见石门题。 架竹生新径,诛茅得旧蹊。
阴崖走别洞,阳岭带回溪。 吟桂人非隐,逢花客自迷。


1楼2023-05-29 15:30回复
    (架空天嘉年间。)
    近来,我常常听到母亲的叹息。
    我去她房中的时候,她虽还是笑着的,衣上熏的、带有槐花味道的沉香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闻,但那香中好像平掺了话本上的孟婆泪一般:若有似无的一丁点苦,就那么向我飘来,柜架前、饭席间……总之,大概是跟父亲有关的。她虽没说,但我想也总不必问,她一心扑在父亲身上,纵算母族无势,也甘当一朵解语花的,用最寻常不过的手段与心肠,来换得夫婿的垂青与爱怜。
    而像现在这般强颜欢笑,也实属难见。
    ——我猜,是跟父亲近日没来探望她有关。
    这总也有迹可循,太子故去,东宫冷悬,东阿王被推上了这个位置——不、不,该称他一声君上,我从前也见过几次这位叔叔,他年轻良善,就连称帝后,也常有些慈悲之举,父亲偶尔也会说起他,却匆匆一带而过,眉眼间还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是甚么呢?我又不想太懂了。
    “好啦,今日父亲请的师傅不来府上,我要自己出去。”
    混乱又回僵的思绪被温柔的轻唤扯回正轨,面对她的眼睛,准备好的劝慰说辞突然沉甸甸的,落在肚腹中,就像直要坠入海底去了。只得匆忙将碗中未尽的饭吃完,再站起身来随便寻了个借口跑出去,在踏出大门的一瞬间,自服膺内的,长长呼出一口气,是整个人都轻松下来的情态。
    奔至郊外时,杂乱的马蹄声才见停,是我央了父亲来请师傅教骑射,可也不见得如同战场上杀敌的将军,大有百步穿杨之势。这才下马没几步,脚步声过分清晰地传来,由不得我多想,回过身去。
    “是谁?”
    (511字)


    IP属地:北京2楼2023-05-29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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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周荼
      阿兄顶顶热爱的一项游戏,是蔽去目光给予的便利,而取耳之敏捷辨认来人与方向。我并不热衷此道,却因对俱全的向往而习。好在,这一项并非世人眼中贤良的一种,也免去我诸多刻苦。但总有与阿兄类似的耳聪目明之人,在听取我到来的第一瞬,就毫不吝啬地将可称凌厉的目光给予。
      “是路人、是过客。”我答得疏离,是下一刻提步要走的引言。
      与我的轻裘缓带显然不同,她的戒备太浓,就好似阿兄送来的狸奴,总在旁人靠近的瞬间竖起浑身的毛,再可爱也难以招人喜爱地靠近。
      如不应当靠近戒心慎重的狸儿一般,我其实并不应当招惹一名这样的小娘子,却又实在为难——因在一回合的交谈之后,我才堪堪认出来,眼前人分明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豫章王府的小郡主。
      人与人之间总是如此,当身份与地位加诸于身,便只能够斯抬斯敬地、连漠视也不能够了。
      夏本是郁郁葱葱,各处渐深。郊外并非良处,因暗处藏螣虫等等。有心规劝她离去,又袒护她毫不遮掩的低落。于是接过茯神所持小扇,叮嘱她退却,又近那身形几步,也好叫她认出我之出处。才问她:“小郡主何以藏身夏中?”
      又笑:“夏景引人,还望郡主引见。”
      (404)


      IP属地:北京3楼2023-05-29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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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这一声并不算急切,却十分犹疑的追问还没出口,便看见雅绸裹身、纤量娉婷的女郎自我所还未触及的,稠茂的密林(当中的某一棵树)缓行而出。当瞧清她面容那瞬,浑身紧绷着的筋骨,誓要作出防备的神情都得到了一瞬间的松懈,稍攥上的拳也慢慢舒开。
        “是你。”
        用很简短的两个字为这次并不算亲切,甚至有些唐突的会面做了肯定的结语。没错,我的记性还不算很差,也是记得她的,建康城中远近闻名的周娘子,人很妥帖,更是闺秀仪表之典范。父亲在府中设宴时,曾下了帖,去请周氏的人来,其中便有她。宾席与主座离得并不近,我坐在母亲身边,看了她好几眼。——我也记得那一日,沈氏案上零星的枣子,也活活被捏瘪了好几个。
        那女人总是这样,时不时便会杞人忧天,胡思乱想。
        “我见过你的。”既是见过,又是这样一个纯良无害的女郎,说话的语调也松快了很多,略行几步,又要离她近些。
        “虽至夏时,可还没热得恼人,今日府上的师傅没过来,我就想自己在这里练练跑马,可不是藏。”
        有点儿像孩子气的辩白,也并不吝啬露出笑容,很快地,又对她的来意进行了一丁点儿探究。“倒是周娘子你,我还还以为,你是从不会到这样茂深的林中的。”
        (400+)


        IP属地:北京4楼2023-05-29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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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周荼
          数日以前的大夜是月明星稀,酉君难能的失眠,她缠着我与阿兄,为她列二十八星宿的故事。然而当司晨的乌轮撕破天光,露珠缀上叶尖,她方才昏昏欲睡,又强忍着睡意,嘟囔道:我其实好作一片再普通不过的叶,最好是生在密林之中以隐身,生一些并不出奇的小花,也不必过分艳丽...
          我们的小妹妹睡去了,静默吞噬了余下的夜。阿兄数度看我,大约想说一些不舍别离的话,但都湮灭在喉舌间。我们都知悉,为汝南周氏的付出势在必行。
          至于酉君的期冀,我也愿意成真,使无忧应验在她之体肤心灵。
          安成王——那位未来的君主访于度支尚书时,阿兄也列席其间。他为我带来二人详谈的细则,催动我与阿父的另一场夜谈。那夜的风侵人脖颈,冬日总是这样好为难,叫嚣着要万物尊它。
          这是上位者的肆虐,有如权贵戏谑人间。可叹有人生来握住权柄,而有的人仿佛离权势那样近、却仍有着爱而不得。才有如小郡主一样的懊恼与惊悸——是我浅薄的认识,却又自以为是的认定了。
          最厌元英之人,却要以柔弱身躯成为其间最凛冽的风。说服阿父的章法,却是以和煦的春来作比较,成全我对少王忠诚的追随。
          而此时——穿插期间的、为酉君的喜欢而寻觅一场春深,仿佛是我对自身的劝服与弥补。
          谁知周荼原来贪秋呢?丰收,或许才足以令人欣喜若狂。
          “是为家中小妹妹备礼。她偏爱那些不知名的花儿,我又怜惜微末青萍的坚韧,只好折中,为她绘册。”
          此册有掌般大小,泰半页面已叫些名不见经传的小花儿占据。初初一见,彷如我多钟情于它们、于春的花团锦簇似的。
          我并不介意展露备礼时候的虔诚,即便是与这位偶然相遇的小郡主。
          (571)


          IP属地:北京5楼2023-05-29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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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听父亲说起汝南周氏者,皆好风雅,极通诗文,原在宴会上也只是见过娘子一面,尚不知晓,今日再观,倒是切实的了——”
            汝南周氏一族属清贵之家,家风极严,我父有心与之族老谈膺相对,好为自己多一番助力,可来来回回总要推拒几番,到现在不过是皮面上说话的交情,互都探不到底、摸不到心。而我今日在此游逛,却能见着周大姑娘,何尝不是一种机缘?然此间的小郡主,也并未有替她的父亲持续「招兵买马」的心思,水满则溢,物极必反,总不可为眼前之所图,弃将来之深远量算。
            于是,我并没有吝啬自己对她的赞赏,同笑容一样,皆是在面上,加以行,全当真个把她当成值得相赞相学的姑娘。即便事实也是如此,但身份之悬殊,使得相对的两人,还是为本就无形的价值再套上一层束缚,不得不话也留三分,都存心试探。
            不,或许她并不是,而刻下,我也可以不是。
            “只是绘册么?”
            我歪了歪头,很恳切的发问,目光也下意识的跳去她手中,掩在袖里一半的折册。我也有一个哥哥,是沈氏生的,他与我并不很亲近,人也孱弱多病,所以我对兄弟亲疏此谈,并没有甚么很远善的看法。我的父亲、叔叔,终此一生想都与朱阕尊位脱不开干系,所谓和谈雅让一说,多半是滑稽的。
            “既小周娘子愿以收花为乐,不知娘子可曾试过烘香之法?”
            (447)


            IP属地:北京6楼2023-05-29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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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周荼
              簪缨之族所热爱,多有些诡异雷同。其中最为普遍,当属宴饮之乐,却并非汝南周氏所好,却是交际之必然。
              阿父已然跻身官场,便连带着我们,也总有些逃不开的场面——例如豫章王府先前的饮殇乐宴。我依稀记得,于那次宴会之上,我是沉默寡言的。附庸风雅的场合,并不是汝南周氏崭露头角的好去处。
              也难怪郡主会说「尚不知晓」。
              然而今日所为,要说「切实风雅、精通诗文」,倒也十分勉强。我分二三眼色于她的这份过甚的赞颂,倒很不为所动。与安成王的敞亮不同,豫章王的女儿于此刻示好,又怎能讨得汝南的欢心?
              我因而更加疏离地表露想法:“昔有名士风流,千花凝露以饮,唇齿留香,引人效仿。郡主所提之法,想必与此类同。我却作它想。小妹酉君怀爱花之情,只是微末志趣,不必旁人多加培养,已然足够茂盛。曾有玩伴簪花以美姿容,酉君斥而不友。可见其人存有惜花之心,是于一朵花的慈悲。小情大爱,露于一株姝丽。我欲行此道之师,因而不肯折花以赠,何况再以花之骨血奉衣衫?郡主之提议,只好却而不受了。”
              进退得当的女娘,或许应当于此刻福身拜于郡主。我却因她同我背道而驰的理念,挺立于林间,拒不作礼。
              (407)


              IP属地:北京7楼2023-05-29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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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南北二分,可也暂得太平日,素不见半分硝烟。只城阙之中还为一把雕金垒权的椅暗流涌动。而都城之中,素以世族为贵。父亲也同我讲,若遇汝南周氏者,必不可一时意气,须得时刻以礼相待,温吞作保。我原是这样听的,也不曾与他们多打甚么交道:——乱世之中欲作隐者名士,倒也怕不能如意。若存心起念,自有相见时。可我虽存结交名士之心,也架不住对方是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硬骨头」。这一来二去几番话下,倒真显得她独立高玲,而非庸常可近。
                可纵算清流,不怎理会权柄寻掌,焉难保未有随王逐鹿,以保名势之举。
                所以,对待周娘子这样疏离的举动与眼神,也并不避忌的,抬首直视与她。我与她所求本就不同,她要同行知己,恪守本心而行。我既做不得,倒也不必与她苦苦相争高下,反添一恶敌,倒与父亲所求背道而驰,得不偿失。
                “周娘子姊妹既有爱花之心,我倒也不必做此等恶人,免叫小娘子再听此等恣意之举,觉之更是庸徒。”
                她既不愿亲近于我,索性有意截断刻下听起来极其无趣的对话,两人皆留七分,才有来日的再一次攀谈。再遥遥一望,马匹栓束于西南树下,前蹄屈动,多有不耐烦的意头,稍紧一紧手中软鞭,又向她称离。
                “我于此停留确算不得短,还要带它再往远处走走,便不扰娘子雅兴,告辞。”
                (445)


                IP属地:北京8楼2023-05-29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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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周荼
                  折人脸面的事,我行得不多,却也不大在乎。但惯见羞扰、少闻骄矜,以庸碌自比,倒显得旁人自命清高。我于心底嗤笑,这或许是小郡主的处世之道罢,匆匆两面,不可定论,而也足矣留下这样的初见印象了。
                  她不予变更的机会,而是匆忙地离去。
                  茯神再近时,丛中便只余一人,与天地绿树一道了。
                  (结)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3-05-29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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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里四溢着独属春天的绮郁。】
                    【玄武湖畔水草丰美,身着俏艳华服的少女们乘着盎然的春色,正三三两两凑作一团,一时聚在一头说些女儿家间的体己小话,一时又莺鸟般叽叽喳喳的散开。嬉闹着往山林、湖边、茵茵草坡上去了。】
                    【风慢慢从远山中吹下,在这一派融融的喧丽之中,独有一分清凌凌的碧色。阔大的水绿色春衫覆裹着她纤细的身子,犹似藤蔓般攀附青嫩的玉芽花苞,自深深浅浅交织的翠色中吐露出一张雪样纯粹、柔软、花瓣似的面庞。庞珠附身颉采一朵盛约荼縻的白海棠,千丝垂蕊,花径暗香。】
                    【“小珠,你瞧这一朵好不好?”身侧王氏女拍了拍她的肩头,庞珠便微微侧头,风鬓下一双杏核眸中不禁淌出较熏风更煦软的笑容来:“好看呀,我们再去采一枝迎春来配,更好看呢。”】
                    【此息轻俏的谈笑为一阵悠渺的箫音所打断,我扭过头去,眸光投向寥远的湖泊深处,向我每一次寻找陆权那样熟稔又理所应当。】


                    10楼2023-06-16 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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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侥幸,趁月色蒙昧,从庞珠哼的小调里,窃探到一些春的酥绿生机:近郊的湖泊自开春便被辖治府衙将枯枝淤洼捞了个干净,我猜她的踏青之旅纵行再远,也跑不出建康远郭——翌日便简装出行,与书童二人,携三两酒,揽珍珑棋,做春日里的护花使者。】
                      【湖上泛舟,湖天一色,仅以一线绿意切割,树荫草影里的光斑将春写得荡漾极了。】
                      【次第传来几声女郎的笑声,时近时远,应是同女伴偕行,踩在春光里,忘我地陶醉着——指腹在箫孔上捻转,起头第一个音先沉,再洋洋洒洒奏起《凤求凰》,说来也怪,南朝乐府五百篇,庞珠却独爱司马相如。】
                      守株待兔,兔子还真落网了。【她捧着满怀应季而绽的花,踏进了船板的光斑里,我便笑了起来。】新为你斫了一把琴,试试趁不趁手?


                      11楼2023-06-16 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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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他从菱角、风荷环伺的翠萍深处涉水过来,一艘蓬船,缃色帛制成的绢帘在风中绮然摆荡,看着像日光下的一漱流水。这使他看起来风流极了。在那剑锋般俊逸的眉毛下,眼睛像风拂过刻下玄武湖的绿水,一闪而过的青光,变作粼粼的琥珀色。】
                        【于是啊,我怀中的海棠啊、山茶啊、和金璨璨的迎春花羞垂下优柔的茎,一并醉倒在《凤求凰》的热烈缠绵里。】
                        【而庞珠呢?】
                        【她自然也像任何一个平凡又普通的小女郎那样,在早春的俯就下镀上一层绯桃色,那雪腻的白面孔上微微浮动着璘辉,额间碎发披到鬓颊,适才显露出一双灵而又灵的鹿样瞳孔。心中好像住了一只小兔,勿懂人言地一味蹦跳,擂得她稚幼的一个颗咚咚作响。】
                        【在轻舟泊岸的短瞬,立时撇下同游女伴,水碧色的薄衫在风中蓬飞,像一芠过早催发的小荷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地投向生根结藕的河池。】
                        权哥哥——权哥哥——【我高高地扬起手臂,喊他的名字,一时间妍丽缤纷的花客们也跟着款摆起婀娜的身姿,一阵馨芳慢慢散开,一直飘荡到船上去了。】
                        【眸光微垂凝着足前的一小块船板,看似镇静小心地登船,实则目光紧衔着与陆权相握的手,佯装自然。】你怎么在这里呀?也来踏青、赏春么?【而随他话音落处,望见一张桐木七弦琴,灵台间闪过无数绮美的揣想。】
                        【但她只说。】好呀。还奏《凤求凰》好不好?


                        12楼2023-06-16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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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板因骤然受力而颠簸,春在她的脚下,晃乱了的光斑在她身上找到栖身之所,使她愈发像个春日花神。】
                          【她指尖弦伤在我一次次的精心护理下结痂脱落,日日夜夜浸入温水,泡软因练琴而磨起来的硬茧,再层层挫去疤痕的赘生,护手的脂方又叫郎中改过三五遍方子,日日嘱她仔细擦过,迄今业已复其娇嫩柔软。因而两手相握时,不必再心口一紧,反而珍护之至,恐握疼她柔盈胜雪的柔荑。】
                          《凤求凰》何其盛大,你的手才将将养起来,看上去像个闺秀模样——再叫琴弦祭血,我可要一口气背过去。
                          【见她佯逞的怒目,星点追来的粉拳,只是与她笑闹顽皮。】
                          你不如挑个练顺了的曲子,毕竟春光甚好,小情小调的,也让人舒心些。
                          【舱内陈具皆是她的喜好,茶点小食也摒弃了氏族簪缨惯常最爱的那几样,不是那么的精致,但却是于她而言最有归属感的乡野特色——是我勉力想给她一些刨除氏族、门阀、身份之外的,独属于我的体己贴心。】


                          13楼2023-06-16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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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仆童撑起长长的桨楫,两岸少女们喧笑声渐次消失,在湖水与风交织的摇橹声里荡向远离人群的翠洲深处。】
                            【说是小舟并不尽然,待跟着陆权的脚步走入舱内,才蓦然惊觉此处俨然别有洞天。瓶里插着杨柳枝,里处的花梨木小几上,放着三四盘五彩凤蝶碟子,上头具是糕饼点心——顶精致的花样,虽在贵族门阀的桌案上却很不够看,但却很得出身民间的庞珠的心意。葱指捻起一枚白茧糖糕,螓首微歪,模样俏软的朝他眨眨眼,轻轻笑开了。】
                            从来不知权哥哥嘴巴这样坏,惯会拿我打趣、取笑来得。不过么,看在这样好的唇色和白茧糖的份儿上,我就不同权哥哥计较啦!
                            【素纤轻搡与他昵闹,颇得意的扬一扬雪颌,乐津津道。】昨日女夫子还夸我有所增进呢。如今已能弹得《长清》、《短清》要请哥哥一聆,不吝赐教才好。
                            【熏风拂过耳廓卷起纷乱的一缕青丝,在风中跳起一支步调优雅的胡璇舞,四周一片恬寂,只有淙铮潺潺的流水声和陆权近在咫尺的呼吸。我将怀中揽着的白海棠、粉山茶、大朵盛开地杜鹃一股脑地插进陶瓶里,全然无章法。风又追上来,几片摇摇欲坠的花瓣在此息告别了花茎,缀满我的衣襟、裙摆与挽成双蝶的髪鬓。春天的盎然与勃勃生机下滋养蔓延的瑰丽,忽然在这一刻有了触手可及的痕迹,这种乍起而缓消的春的风致,使腮靥两颊上不由得生出惬意、陶醉的神情。】
                            【我几乎要醉倒在这春风里,醉倒在这和陆权独处的春风里。】
                            【忘却了指下抚弄的七弦琴。】


                            14楼2023-06-16 11:18
                            收起回复
                              【知她甚深,大约因为她十分的驽钝便要靠百分的勤勉来弥补,所以对于女傅对她的夸奖,向来也轻易不能令我展颜——她于女傅处得到一分褒奖,便要有百十个昼夜于我未亲见之处下足功夫,而这百十个昼夜,于我和她之间,是何其的多,又是何其的短暂。】
                              【但我始终未能捡出两句不令她羞赧的赖话,免得她要掉珍贵的泪,一颗一颗,如鲛珠烁光。与昼夜勤习的她,去吃夜夜陪她一张琴、一盏凉茶或是的月色的醋,好似也并不值得夸耀。】
                              下回若是再当笨鸟,记得叫我陪你——比起笨鸟高飞展翅之后志得意满的被人褒奖,我更有成就感的是见笨鸟蜕羽、羽翼渐丰的过程。
                              【七弦琴在她指尖被撩拨得懒懒散散,我猜她心思又遨游九霄,摘星揽月去了。】
                              别人总说曲有误,周郎顾。你这是但为周郎顾,时时误拂弦?【伴她坐,握她软荑去正弦音】你呀——你总说你愚笨驽钝,但我总觉得你弗应如此,本生得七窍玲珑心,刻意装笨扮痴。


                              15楼2023-06-16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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