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鹿鸣
挑麦观后感:消解神话的徒劳
昨天的挑麦试图重现——或至少是模拟——比赛时的情景。有对阵双方PK,有评委,由三方打分。但很显然,这样做非但没有带来比赛时的紧张感,反而显得别扭和不合时宜。十位快女意欲挑战五强,这的确实现了。她们将这节目看成一场严肃的比赛,但五强的表情时刻揭露出它的虚假:僵硬不自然的神态,对规则的不熟悉导致数次站错位,搞不清上场的顺序等。确实,这不是比赛,而是一场游戏。
快女五强的身上又被挂上了蓝色的小圆数字牌子。这在我看来不啻于一种嘲弄。怎么能让已经巡游了数座城市,收获了无数拥趸的她们重新成为被挑挑拣拣的选手?她们离开这些已经有多久了?她们脱下了巡演时的服装,穿上普通衣服,从外表上变得像路人。她们唱着不到两分钟的PK曲目(与巡演时动辄四五分钟大不同),和那十位快女站在同一位置接受投票和打分。这些模拟和戏仿试图破解快女的神话,但很遗憾,这么做只是徒劳。
神话何以产生?在我看来,当十强从十八个人当中被选出,芒果就开始书写她们的故事。在此之前,无论是300强还是60强,芒果将唱功作为唯一的选拔标准。快女间的关系如同公司同事,简单的仿佛是划下对号和叉号。你的唱功达不到评委的标准,你就被淘汰。反之,你可以晋级。
但当十强产生,开始上节目,进别墅,拍杂志,被一场场决赛所折磨时,芒果对其定位就不是公司模式同事关系。快女别墅如同一个家庭,芒果要让观众产生这十个人是一家人的幻觉。既然变成一家人,唱功或许重要但不是最终选拔标准,更关键在于能否藉由这个平台全方位让观众了解你的人格魅力,让观众切实感受到“人”的存在。
芒果通过幻想来引领大众对她们的印象。具体做法是:将结果展现在观众面前,而让他们去填充过程和原因。芒果每天定期发布她们的消息,至于这消息如何而来,反映出她们的什么特质就要观众自己去想象。比如发布卷毛刻苦练习舞蹈的新闻,观众就会解读出卷是一个勤奋的孩子。芒果所做的只是展示,它鼓动观众对每一个细节进行分解,得出自己的结论。至于这结论究竟正确与否,芒果从来不会给出明确的答案,它甚至还要暗暗派人以爆料之名来将真相搅得更加浑浊。
每天的两档节目展示快女们排练和生活的花絮,观众因之可以看到她们生活化的一面。但应该注意,这些所谓的情景都是经过整理和修饰。快女们的真实面貌先被她们自己修改,再被摄像机修改,因此有些真正的真实便被遮蔽了。而每周五的比赛是集大成的展露,观众醉心于观察每位快女的细节从而结合一周的信息来分析所谓的“金枝欲孽”。比如小花和卷在摄像机前如同哥们般有爱,但某场比赛小花却展示出对卷的冷漠,观众就会富有成就感的得出结论:原来小花是一个虚伪的人。如果云惜无论在比赛时还是生活中都互相关心,乐于寻找蛛丝马迹的观众可能会得出“云惜很相爱”的结论。但小花的冷漠是否也是导演的安排?这个就不是观众考虑的内容了。
事实究竟如何?她是否是虚伪的而她们是否真的在恋爱?芒果永远不会告诉你。只有影像,影像,更多的影像。芒果精明就在于,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理解,所以成为谁的粉也是心甘情愿。它从来不会替你作出判断(但其实真实已经被有目的的修改过了,它在暗中引导你,不过再修改还是无法取代它的本来面目,否则何以小花人气依然不高?)。
因此神话便出现:它的每一个细节都是现实的而叠加起来的效果却充满了主观幻觉。观众对每一个影像的解读都带着自己的理解,当它们堆积,并且时间长达两个多月,最初的只论唱功的快女们已经成了丰满的实体。对快女们来说,如果能用这些影像引导人们作出对自己有利的幻想,人气也就越高。反之,一点小细节都可能颠覆观众先前建构的印象。这是影像的公平处,也是危险处。
所以当五强来到挑麦现场,她们经历过数月的历练,粉丝对她们的幻想已经十分饱满和成熟。她们就如同密度极大而体积极小的白矮星。而挑战的十位呢,仅仅有唱功。即使她们赢了,也会让人觉得是一团空气竭力要让自己的质量超过一颗铁珠般的徒劳。
十位快女和五强比唱功,这确实没错。但硬要将神话消解,,就如同研究钻石和石墨的成分,它们都由炭构成,但因为排列结构不同而价值天差地别。五强和十人的唱功确实没有太大差别,但五强身后几个月的经历所构筑的具体的“人”的形象却是徒有唱功的十人所不具备的。
——12月27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