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转载┊100801】★兽情　长篇/豆花BY我爱的豆花

第十二章
    
    
      没办法，上天不妒蓝颜，让金在中在鬼门关转了圈后又回来了。
      自尽未遂是有些丢人的，他此刻就是醒了也不肯睁开眼睛。
      身边好像有很多人不断地走来走去，叽叽喳喳地说这话。他之前失血太多，刚刚醒过来，本来就头晕，现在听见这样嘈杂的声音，更觉得烦躁。
      渐渐地周围也安静了，金在中挺满意，当然他不知道这是虎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的效果。
      他本来想要继续装死的，可是突然觉得眼睛涨涨的，有点不舒服，有点陌生的不舒服，不是肚子里有东西在动，也不是犯恶心、吐酸水，是感觉到眼睛受到了强烈的光照的感觉。
      这样想着，金在中立马睁开了眼睛。
      他竟然看见了太阳。
      天哪，他给“软禁”在没有窗户，白天黑夜都点灯的屋子里好久好久了，唯一一次见到太阳也是在好久以前，就是那次，还遭到了虎王侵犯......
      “啊-公子醒了！”莺莺燕燕的叫嚷把颜大夫引来了。
      “在中......”那个人叫了声，金在中听见他的声音赶紧闭上眼睛，脸也别过去，像见了鬼似的。丫头们都有些尴尬，生怕虎王脸上挂不住，那个医生老头也干咳了两声。
      虎王脸色确实有些变了，他再深深看了眼金在中，别转了身，站到门边去了。
      满屋的莺莺燕燕全过去围着金在中，连金在中也要纳闷，我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多女人。
      颜大夫过去给金在中诊了脉，又细细检查了，最后给他手腕伤处换上药。
    
      “公子，您记得我吗？”书然年纪小，加上她不怎么爱恋虎王，所以对金在中特别有好感。年轻女孩子都喜欢写漂亮的东西。
      “恩。”金在中轻轻应了声。
      书然一听，更高兴了，“公子爷，您可吓死奴婢了......”“公子......”“在中公子......奴婢......”“公子您是不知道......”“好了，你们这群丫头......”
      独自一人的虎王听见这额嘈杂的声音，生出烦躁来。
      高高在上的虎王竟然被一群人给忽视了。
      可是重要的不是这个，是那群女人竟然围着他的在中，连那个老头都围着他的在中。
      这样想着，虎王的拳头渐渐捏起，脸上表情有些狰狞。
      “父王......”虎王低头，看见小老虎咬住自己的衣服扯了扯。
      虎王忍不住俯身摸了摸它的头。
    
      他感觉自己不能再呆在这儿了，他还有他的儿子，都不能再呆在这儿了。
      明明是这里的主人，却感觉自己被人忽视了，他担心自己忍不住会把那群为着自己宝贝的人都杀了，可是他不能在在中面前露出凶残的样子。
    
      “在中。”虎王站在一群女人后面，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
      一屋子女人和一个老头才想起来刚刚忘了虎王，此刻怕是要遭责怪，赶紧给他行礼再跪倒一边去等他发落。
      虎王并不看他们，只是看着榻上的金在中。金在中还是别过脸闭上眼。
      虎王面对着金在中的榻站着，金在中没有看他，所以没有人看见虎王渴切的眼神。
      “吱——”小老虎抛下父王自己先走了。
      “在儿，”虎王竟然抓起他没有受伤的手。
      后面的人都担心自己看到这一幕是否能活着走出去。
      虎王所有心思都倾注在金在中身上了。
      “大夫说多晒太阳对你好，你以后就住这儿了。”语气并不算温柔，却让跪着的丫头们、颜老头都为他心酸。
      “你要什么就跟他们说吧。”
      金在中略微挣扎了下，虎王却不肯放。
      “你放心......我以后不来了。”虎王手松了，金在中便挣脱了他的束缚。
      虎王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转过身扫视跪着的众人。
      没有人敢看他，虎王什么也没做。
      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他的在中。
      他一句话都没会说，转身出去了。
有几个很是迷恋他的丫头忙转过头去看，他还是风度翩翩，不像凶残的百兽之王，就像个俗世佳公子。
      是背影落寞的俗世佳公子。
      


“陛下-”见虎王进来，兰儿他们赶紧跪下给他行礼。
      虎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们别吵醒了金在中。
      丫头们了然地退下了。
    
      虎王站在金在中榻前看了他好一会儿，又想起什么似的在他旁边坐下来。
      金在中睡得很安稳，只是眉头微微皱起，看得虎王心里一阵翻腾。
      他伸手轻轻给他抚平眉间的皱纹。
      虎王轻轻摸了摸金在中越来越大的肚子。金在中怀孕了，他觉得他现在的样子迷人极了。无论是那个纤腰不足一握的在儿，还是这个肚子高高隆起的在儿，他都觉得很美。
      忍不住了，虎王俯下身在金在中有些干的唇上印下一吻。他刚起身，金在中便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他，眼睛像极了春日的湖面，微风下是一圈一圈荡开的涟漪。
      虎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金在中竟然冲他微微一笑，又闭上眼睛。
虎王愣了好一会儿，苦笑道：“原来是在儿做梦了。”
金在中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总感觉梦中有人跟他低声呢喃。
      “公子，您醒了。”金珠见他醒了，柔柔地一笑。
      “嗯。”金在中坐起来。兰儿赶紧给他背上垫个，让他靠着。
      金在中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交付给舒服的软垫。
      “公子，奴婢们做了好吃的，您尝一尝。”红儿从桌上搁着的汤盆里给他盛了碗什么东西。
      金在中本想像往日一样拒绝的，但他真觉得自己饿了，便不在推拒。
      红儿慢慢喂着他，金在中有一口每一口地吃着。
      真的很美味呢，他想着，眼睛飘向窗外。
      还在下雪呢，呀，天都要黑了。
      他专注地盯着外面。
      “啊-”
      “公子烫到您了？”红儿有些焦急地问。
      “那......那有人......”金在中伸出细长的手指指着窗外。
      红儿他们诧异地往外看，“什么都没有啊公子。”
      “那......那有人......”金在中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忍不住自己的泪。
      “公子，外面真的没人啊。”书然天真地说。
      “你们，你们没看见吗？”在中焦急地问。
      “可是真没有人啊，您看错了公子。”
      “不不，真的，你看.....是那个人......是那个人的样子......”
      他哭的样子太可怜，让这些女人动容。
      金在中不管他们的安慰，抬头看着那个人。
      那个人，消瘦的脸颊，俊挺的五官，高挑的身材。
      外面在下雪，而且天快要黑了。
      那个人的样子看得金在中一阵疼痛，边挣扎着下床。
      丫头们吓了一跳，“公子，公子，您别急，兰儿去给您看不成吗？”
      “不——”金在中再回头见那人已经消失了，“我要去找他。”
      他们没有办法，只得扶他去。
      金在中踉跄着来到窗边。
      雪花飞舞，天就要黑了，可是外面没有人，甚至连个人的脚印都没有。
      “我弄丢他了......他不见了......”金在中愣了好一会儿才流着泪喃喃自语着。
    
      “公子，公子，您怎么了......”“公子公子......”
      “公子，您快醒醒......”“书然快去请虎王陛下和大夫......”
      “啊——”
      “公子您醒了。”兰儿见金在中醒了，忙担忧地问。
      “我......我怎么了？”金在中开口说话，喉咙扯得生疼。
      “公子，公子您定是做了噩梦了。”红儿安慰道。
      “噩梦......噩梦......我做梦了吗......”
      兰儿给他想给他擦擦脸，就在马上要触到的时候，金在中突然别过脸，“你说我做梦了......我难道真的做梦了 ......”
      “公子，您是做梦了呢。”红儿温情地笑，“还哭着呢，吓坏奴婢们了。”
      “真的......”金在中伸手触到自己的脸颊。
      满脸冰凉的泪。
    


翌日
      “金在中，你不能这样下去了......不可以在这样了......”金在中侧躺在榻上，喃喃地念着。
      “公子，您在说什么？”金珠端着洗漱用的进了房间。
      金在中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金珠却觉得有点不寻常。
      为什么呢？
      感觉公子今天说不上来的怪。
      正奇怪着呢，兰儿他们几个也进来了。
      伺候金在中洗漱和用早饭花去了一大早晨的时间，等这一切都完了，已经是大上午了。
    
      “真可惜啊......”书然看着窗外闷闷地说。
      “怎么了？”金珠在她后面柔柔地问。
      “哎，明明已经春天了，怎么还这么冷啊。公子您看，这雪怎么下成这样啊？”说着还跑到在中身边，一副想让他评理的样子。
      在中抬头看看他，又低下头摆弄自己的手指：“这个，应该是叫做......倒春寒吧。”他的声音柔和优雅，语气有些迟疑，但是很好听。
      “是的，公子，我们这儿常常有这种倒春寒的。”红儿笑盈盈地说，“不过好像没有今年这样严重的。”
      “今年确实是冷啊。”兰儿笑着为金在中披上狐裘。
      “哎，还没见过春天这么冷的呢。”书然又叹口气。
      在中看着她明艳的侧脸轻轻笑起来，“下雪很美呢。”
      “也是啊......”书然扯了下自己的头发，“可是，这个时候下雪，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好奇怪。总感觉要发生什么......”
      “是吗......”金在中搭着话。
兰儿转过身想安慰多愁善感的金在中几句，却发现他眼睛里流转着诡异的光。


“公子，您出去散会儿心么？”书然天真地问。
      “好啊。”金在中爽快地答应，还附带一个可爱的微笑。
      那样的表情，屋子里的女人全都震惊了。
      确实是太少看见他露出那样的表情。要说有，也只有在金在中怀孕之前，他跟小太子一起玩的时候会有那样的表情。
      难道金在中回心转意了？
    
      不妨多想，几个人已经出门了。
      外面飘着雪花呢。正如金在中所说，很美。
      书然把金在中引到亭子里坐着就去给他捧火盆出来，其实金在中穿着狐裘，并不冷的。
      红儿和金珠给他准备着糕点。
      有时候，只有兰儿一个人跟他在一起。
      兰儿看着金在中，好像感觉他很快就要消失似的。她生怕他再出事。
      其实她不知道的，还有这些人人妖妖、精精怪怪都不知道的是，金在中已经出过两件事了。
      他们知道金在中自尽过，却不知道他在自尽之前曾经用同样的碎片割伤过虎王。
      只是因为虎王实在太喜欢金在中。
      他怎么可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因为金在中受过那样的伤。除了他跟金在中，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就是绿意，不过那也不要紧，他也已经处理好了。
    
      金在中在亭子里坐了会儿，只觉得无聊，于是几个丫头就陪他到处走走。
      “那是什么？”金在中指着前面一处幽深小路问。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金珠告诉他，那条路是通往山洞的。金在中哦了一声，就不再问这个问题。
      他们沿着河边走，这几个丫头生怕金在中掉下去，都牢牢怕他护在中间。
      金在中被书然搀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们说话。
      “红儿姑娘，”金在中问在他右边的红儿，“我......我上次......来的那个溪谷好像不是这儿呀。”
      “是的，公子。”红儿柔声答道：“我们这儿有很多处这样的溪谷呢。这几个都算小的。”
      在中哦了一声。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好像路还有很长似的。
      “公子我们回吧，再走，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哦”金在中看了看，确实看不到路的尽头，只是河边的植被越来越茂盛了。
      从之前低低矮矮的小草，变成越来越高、越来越硬的干草。
    
      金在中回去的路上，一直死盯着小河。
      兰儿见他盯着小河的样子，吓得不得了，她又不敢说出来，回来的路上，紧紧搀着金在中。
      金在中看着河，本来到春天河里的冰都应该化了，可是由于连日来的倒春寒，以及这样的连续下雪的天气，气温降得厉害，本来化了的小河竟然又开始结起薄薄一层冰。


连日来金在中都出去散步。
      颜大夫过来看了看说这样好，对身体好，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
      大家听了前句都笑着，可是听了后句却安静下来。
      颜大夫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见金在中已是面无表情了，真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刮子。
    
      这日，丫头们给金在中收拾停当又陪他出去散步。
      金在中喜欢沿着河边走，这段时间他散步的路线都只有一条，然后走到什么地方了，兰儿他们都要催促他回去。
      金在中走了会儿，觉得渴了，便吩咐兰儿去给他去点饮料来。
      她走后，金在中就跟书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书然姑娘，我想再往前走会儿。”金在中跟她说。
      “公子，奴婢做不了主。”书然说，“公子，我们还是等姐姐来吧。”
      “怎么你们每次一走到这儿，都不肯再往前了？”金在中不是太高兴。
      书然踌躇了会儿，“公子，其实奴婢们不让您再往前走，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听金在中的口气好像他很感兴趣似的。
      “这个......”书然四处看看，今天红儿姐一大早就被虎王的侍卫带走了，兰儿姐现在也不在，自己现在说出来，也没有人发现，“那......公子啊......您很想知道吗？”
      金在中乖巧地点点头。
      “那奴婢冒死告诉您啊......”
      “嗯！”金在中郑重地点点头，“我绝对不说。”
      看着金在中可爱的样子，原本就迷恋在中很深的书然把姐姐们的话忘光了，“公子啊，虎王这里啊，有很多这样的溪谷，每个溪谷都有古怪呢。”
      “啊—”金在中声调上扬，很认真的样子，“真的？”
      “嗯，这个溪谷，前面就有个深潭，里面好像有什么古怪，要是不小心掉进去，是没命的啊。”
      “不就是个水潭而已吗。”在中不满地撇撇嘴。
      书然感觉被自己喜欢的人轻视了，不服气道：“上次有个侍卫掉进去了，他多厉害啊，跟过虎王陛下呢，还是死了。”
      “你们都不救他吗？”金在中焦急地问。
      “没有谁敢啊。那个侍卫明明自己会水的，而且那个......法力......也不错。”
      “法力？”金在中明白了，看来也是个什么妖怪。
      “公子啊，可恐怖啦。”
      “呵呵，别怕。”金在中边说，便摸摸自己鼓起的肚子，一脸温柔的样子，书然心神恍惚。
      “回去吧。”金在中便转身往回走。
      “好，公子。”
      兰儿来的时候就见他们正往回走。
    


天气越来越好了，前段时间还封冻的河，现在全化了。金在中在房间里就听得见河水“哗哗”流的声音。
      “公子，您要出去吗？”兰儿柔声问。
      金在中眼睑微垂，“不了，书然怎么没来。”
      “书然被什么耽误了。”兰儿柔声回答他，“兰儿陪您不好么？”
      “哎——”金在中叹口气，“红儿姑娘哪儿去了？”
      “她也被绊住了，一会儿就来。”
      金在中站起身：“出去吧。”
      “是的，公子。”
      兰儿便搀着他出门了。
    
      花儿草儿全都开了，红的、白的、粉的......姹紫嫣红。
      金在中看着绿油油的草地配着那颜色艳丽的花儿，心下觉得俗气极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好远。
      “公子......”“不要说了，我知道你又要我回去。”
      “公子......”“我又不是不回去了，就像夺走再走会儿。”
      “公子......”“我......怕是要生了......这样的话不知道好久才出来的了。”金在中说着垂下眼睑。
      “公子，别这样......兰儿陪您再走一段就是了。”女人应该都不能抵挡他可怜的撒娇的样子。
    
      金在中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兰儿也应着，给他讲些无关紧要的关于这儿的事。听到她说这儿的女人都是为了虎王存在的时候，金在中明显僵了一下。
      兰儿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发现他们里那个水潭不远了。
      “那儿......”在中笑着指指水潭，“那里有个水潭！”很兴奋的声音。他突然甩开兰儿快步走过去。
      兰儿心里一惊，赶紧跑过去。
      金在中在潭边看了会儿，回过头对一直冒冷汗的兰儿说：“你怎么以前不告诉我这儿有这么个大水潭呢？”
      “奴婢......奴婢......”兰儿赶紧给他跪下。
      “起来吧......”金在中笑着说。
      金在中面对她站着。
      金在中逆光，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见阳光在他满头青丝上跳跃。
      虽然看不清，但金在中五官的轮廓秀挺美丽。
      她甚至感觉他就要变成蝴蝶飞走了。
      “公子啊......”兰儿叫着他，眼泪忍不住往外流。
      “兰儿姑娘，你哭了么？”金在中云淡风轻地笑着，“兰儿姑娘，别哭了。”
      金在中慈爱地抚着自己的肚子。
      这些丫头，跟外面的女孩子一样，甚至比他们更好，温柔善良，个个都是沉鱼落雁。
      兰儿泪眼朦胧地望着金在中年轻美好的容颜，他青丝飞散，大红的长衫随风飘舞，像一只欲飞的蝴蝶。
      “看那儿......”金在中伸手指指远方，兰儿听话地回头去看。
      明明什么也没有。
      “嘭——”
      兰儿回头，还看见金在中飘扬的衣衫。
      她愣愣地，金在中变成蝴蝶从她眼前飞走了。
  


“公子......公子......”
      湖面涟漪渐渐散去，平静得不像刚刚吞噬了一个人。
      “公子......在中公子......”兰儿站在湖边往下看，碧幽幽的潭水望不见底。
      说不清是恐惧还是自责，或者是对美丽的在中，刚刚燃起的爱怜。
      “嘭——”
      平静的潭面再次绽开，兰儿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水潭......
    
“啊——”
      “父王——”小老虎郑智成见父王突然站起来。
      “在儿出事了。”虎王边说边往外走。
      “父王、父王”小老虎赶紧追出去。
      虎王连自己怎么到的金在中的小屋都不知道。
      里面空空荡荡，很明显，金在中出去了。
      “父王，父王，金在中准是出去散步了。”小老虎根本跟不上郑允浩的步调，喘着粗气说。
      “啊-”虎王想起什么似的，纵身飞奔出去。
      “父王——”
      虎王跑得很快，从来都没有的速度。
      周围的风景被拉长，迅速后退，眼泪逼出眼眶，温热的一片，“嗷——”虎王身躯渐渐变形，身上的青色长衫被撕裂，露出光亮的皮毛，矫健的虎躯，直奔深潭。
    
      没有人，潭边没有人。
      虎王站住了。
      没有人，在中不在。
      虎王后退两步，突然一跃冲进潭里。
    
虎王在潭里寻找金在中。
      金在中怀孕了，进了这个潭，也许真的没有活着的可能。
      虎王找了好一会儿，没有人。
      突然看见一抹蓝色的身影，虎王过去，是兰儿，可惜是尸体。在中定在不远处，虎王四处找他，潭里很暗，他还是找到了那抹艳丽的红色！
      虎躯抱他不便，虎王马上幻化成人身。
      金在中被长长的水藻缠住了。
      虎王皱眉，这是毒藻。
      他从袖中抽出一把长剑，湛坤剑。
      通体金光，照得昏暗的水底透亮。虎王用湛坤剑斩断缠住金在中手脚的毒藻。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虎王斩断前几根的时候还很容易，最后缠住金在中的毒藻，待他斩断后，竟涌出大量黑色的血液。
      “嗷呼——”潭底地动山摇，淤泥渐渐聚合，成了人的形状。
      “郑允浩——”淤泥化成的怪物张牙舞爪向虎王去，“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虎王抱着金在中避开怪物。
      “哈哈——郑允浩你真好笑——”怪物发出低沉恐怖的嗤笑声，连虎王都听得耳朵生疼。
      “淤怪，我并没有要侵犯你的地盘的意思。”现在在别人的地盘，身边还有在儿，虎王根本不敢跟他搏斗。他自己自然不怕，但他太害怕在中会怎么样。
      “那我倒要听听虎王陛下光临寒舍的意图了——”
      “淤怪，我下来只是想找回我的人，并没有侵犯你的意图。”虎王将金在中紧搂在怀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最好不要惹我。”
      “哼哼——虎王陛下，您也不看看自己的处境。”淤怪突然低低怪笑，他没有脸，整个面部都扭曲起来，“你的人，进了这儿，除了你，有谁出去过？”
      “我今天定要带走他。”
      “哈哈——哼哼——虎王陛下——啊————”淤怪狂吼着超虎王扑过去。
      虎王轻轻避开，站在潭底一处珊瑚礁，冷冷地看着他：“淤怪，我本不想除了你，只是这次你自己找死——”
      虎王划了个结界将金在中放在其中，便飞身到淤怪面前。
    
      淤怪被他凌厉的气势慑住，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
      “嗷——”淤怪扑过去。
      虎王唇边勾起冷笑，身形不动，手轻轻碰了碰淤怪，体型庞大的淤怪瞬时被摔了出去。他身上的淤泥开始往下掉，淤怪惊恐地怪叫起来。
      虎王抽出湛坤剑，向他走去。
      “郑允浩，看来我低估你了。”淤怪气喘喘。
      “哼，你只道你打得过以前的我，却忘了我郑允浩从来不会停在原地。”虎王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身上全是危险地气息，“我要杀了你——”
      “啊嗷——”
      湛坤剑将淤怪劈成两半，淤怪的身躯化成一谈淤泥。
      虎王不敢再耽搁，转身想去抱金在中。
      “啊——”虎王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袭中，喷出大口乌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地上的淤泥全都怪笑着消失了。该死，他果然没那么容易死。
      虎王感觉自己有些支持不住了，再不敢停留，飞身抱起金在中，往潭面游。
      他刚受淤怪偷袭，受了伤，这水又不是普通的水，全都染了淤怪身上的毒，这一伤恐怕毒都要进到肺腑里去了。
    


第十三章
    
      “陛下，您休息会儿吧。”红儿柔声道。
      “下去吧你们，我要守着在儿。”虎王疲倦地说。
      “父王，您休息吧，您受伤了。”小老虎郑智成担忧地说。
      虎王看看化成小男孩样子的郑智成，低声说：“你去休息吧，我要等在在醒过来。”
      虎王吩咐红儿带小老虎下去。
      下老虎嘟嘟囔囔地离开了，屋子里就剩下虎王和金在中。
      守在他身旁，看着他苍白的容颜，虎王想起几天前的事还后怕不已。
      拉起在中的手：“在儿，乖乖快点醒过来。”轻轻吻吻他冰凉的指尖，“在儿，快点，你要吓死我么.......你还要给我生孩子呢......”虎王断断续续地呢喃着。
      “乖乖，你这么恨我么？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虎王痛苦地呜咽着，“为什么不肯爱我......”
    
      “不不......不要......”虎王欣喜地听见在中在昏迷中发出声音，“在儿。”
      金在中突然睁开眼睛。
      双眸盯着虎王的脸。
      “放了我吧......”虎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放了我吧......求求你......放了我吧......呜呜——”在中说着边哭了起来。
      虎王站起来，诧异地望着他。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不想死......更不想在这里......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他断断续续地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在儿——”虎王叫着他，他的眼眸狭长，里面全是万年不化的冰雪。
      “求求你了......我就算死也不会在这儿的......呜呜......”金在中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他灼热的泪却砸进虎王的心里。
      “够了，不要哭了。”虎王冷冷地说。事实上他只是担心金在中才刚刚醒来，这样会受不了。
      “虎王......虎王陛下......”金在中一边叫着，一边爬下榻。
      虎王看着他柔弱的样子，心里翻江倒海。
      “陛下......求求你......求求你......放我走，放我走......”金在中跪下来抱住虎王的腿，“求求你，求求你，我做什么都好......做什么都好......让我离开好不好......好不好......呜呜......”
      “起来。”
      “呜呜......”
      “你起来——”虎王把金在中扯起来，“你就这么想走？”
      金在中没看见他的眼睛由于愤怒变成了很深很深的而黑色，他真的很痛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苦过。
      原来我做的一切你都可以忽视。你只是卑微的人类而已。
    
      “你就这么想走？”虎王似笑非笑地问。
      “真的......”金在中感受到他身上强烈的危险气息，恐惧得说不出话。
      “好啊，金在中，可以......呵呵......你可以走......
      金在中诧异地望着他，他实在不敢相信虎王竟然这样轻易地放他走。
      “走可以啊。”虎王眼中嗜血的光一闪，“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就可以走了......”
      金在中愣在原地。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脸上冰冰凉凉的一片，全是眼泪。
      金在中，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好，我愿意......我愿意生孩子......”金在中急忙叫道。
      “你......呵呵......”虎王看着他苍白的脸，自嘲地笑笑，“很好，金在中，我郑允浩的儿子绝对不能让外面肮脏的人碰，你生下儿子就给我滚——”
    


    
      树上有双眼睛，同样失神地望着他。
      虎王站在树上，浓密的枝叶把他藏了起来。这并不是第一次这样来看金在中，但他不能现身，不能让金在中或者其他人、东西看见他。
      作为虎王的尊严不允许他再次妥协，跟金在中的约定时时在他胸中掠过，每一次，都让他痛入骨髓。
      金在中肚子越来越来大，那个桃树精说他离产期已经很近了，应该就在这一个月之内。
      虎王既高兴又担忧。
      他非常想看看自己跟金在中的孩子是什么样子，是人，还是老虎？不过他又担心孩子出生后，金在中会很快离开他。他当然可以再把金在中留下来，而且方法很多，但他实在不愿再看到金在中伤害自己，那比任何事都令他害怕。
      爱上金在中后才学会的东西，害怕。
    
明晃晃的太阳照得金在中头晕眼花，他转身刚想进门便觉眼前一黑。
      虎王从树上温柔地观察金在中，却发现他晕倒了，便再也不能控制自己。
      金在中双眸微闭，便见眼前一抹人影闪过，熟悉的身形和味道让他心内一暖，眼泪流下来。
      虎王忙把他抱到榻上。
      金在中不敢睁眼，只是感受着虎王的温情。
      虎王见他没醒，便俯身轻轻在他唇角印下一吻。
      金在中忍不住唇角轻轻地动，鼻内痒痒的、热热的。
      虎王脸轻贴上金在中高高隆起的腹部。他当然知道金在中挺着个大肚子这么久很累，他也知道金在中一定引以为耻，可是他真的一点都不后悔让金在中怀孕。
      虽然金在中对此很厌恶，但是，如果真有一天金在中离开了，他便可以得到他们两个的孩子，这样就算是把金在中永远地留在这儿了——他的骨血在这儿。
      金在中微抬眼皮看着虎王把脸贴在自己的腹部上，长时间积蓄的眼泪便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虎王大概也感觉出金在中醒了，但他不敢抬头，他害怕金在中又是其他什么表情。
    
      两人这样僵持了没一会儿，金在中便觉得不对。
      腹中翻搅得厉害。
      他双手紧捂住腹部，虎王见他这样怕他把孩子捂坏，忙抬头，却发现他脸色很不对。比任何时候都苍白吓人。
      “啊-啊啊-”不一会儿金在中便忍不住越来越大的痛苦小声呻吟出声。
      虎王见他双颊很快就被冷汗浸透，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出去了。
      金在中见他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能够这样死了就好了。
      这样想着，腹中的胎儿似乎开始往下坠。金在中意识到孩子要出来了，或者自己永远失去他了。
      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这个孩子，根本不能忍受以后孩子叫他“娘”，更害怕自己生的不是正常的人而是老虎。可是在这样的时候，他真的很害怕，害怕孩子还没出来就死了。至于跟虎王的约定，他甚至没有想起过。
    
金在中疼得厉害，他双手护住腹部，眼泪和冷汗流得脖子上都是，青丝汗湿一片。
      他感觉双腿剪不断有东西涌出，不知道那是血或者其他什么。他甚至都不敢看一看。实在太害怕。没有人，屋子里跟前几天一样没有人。
      他想到了虎王，为什么要走，为什么看着自己这个样子他要走？为了惩罚自己？霎时，兰儿的影子、绿意的影子在他眼前飞转，他们狞笑着看着他，金在中害怕得想叫，可是他的喉咙被什么封住了似的，话从嘴边出来时变成了破碎的痛苦地呻吟声。
      外面太阳还是明晃晃，金在中却如置身暗夜，浑身发冷，他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流失，意识开始模模糊糊。
    
      “在儿——”
      这个声音让金在中突然有些清醒。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金在中心里念着。
      除了虎王外还有那个桃树精大夫以及其他一些精通医术的精精怪怪，当然还有不少伺候的丫头。
      大夫们一来就忙开了。
      “不用死了......我们都不用死了......孩子......”金在中心里念叨着，闭上了眼睛。
    
    


生孩子实在耗费了金在中大量元气，他几乎是从鬼门关里逛了一圈再出来的。
      等他醒过来时，已经过了几天了。
      虎王守着他。
      金在中醒来的第一眼便看见他英挺的面容。
      金在中醒了他忙让大夫过来给他诊脉察看。
      金在中环视周围，残发现屋子里跪了一大堆女人，还有不少在哭。他很疑惑，转念又想，跪在这里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跪地。
      啊.....对了......
      “孩子......咳咳......孩子呢......”金在中虚弱地问。
      虎王见他一醒来就关心孩子，心里很有些高兴，便把他以前的事儿全忘了。那一刻他甚至想，只要金在中爱他们的孩子，那他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爱他。他们便可以幸福地在一起了。
      “把小王子抱给公子看看。”虎王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沉声吩咐跪着的丫头。
      一个年龄稍长的赶忙起身跑了出去。
      金在中不说话，闭上眼睛。
    
      没一会儿孩子便被抱来了。
      金在中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连忙睁眼。
      抱着孩子的是一个约摸六十岁左右的老妇人，她旁边还跟着几个年轻的丫头。见在中看他，连忙满脸堆笑地过来了。
      “老奴给陛下请安。”那个女人走到虎王面前给他行礼。
      虎王应了一声便让她把孩子抱给金在中看。
      金在中看着孩子。
      呼......还好，真的是个孩子......不是老虎......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虎王见他脸色时而变换，便知道他想了些什么，不觉脸色一沉，开始的喜悦几乎所剩无几。
      “公子，您要不要摸摸他。”那个老妇人问金在中。
      金在中抬头看她，发现她眼角都是鼓励和慈爱地微笑。
      犹犹豫豫地伸手摸一摸小孩的脸，好滑啊！再摸摸，啊真的好滑！摸着摸着，金在中的纤纤玉指便轻轻捏住了孩子小巧可爱的鼻子。睡得正香的孩子立即醒了，都以为他要哭的，可他只是看了看金在中就又睡了。
      真是可爱死了！
      啊好可爱！金在中心里念叨着。
      “公子您瞧，小王子跟您多亲热呀。老奴费了好大劲才把小殿下哄睡，可刚才小殿下醒了见是您也不哭闹，真是母子连心啊。”
      老妇这话一出，屋子里霎时安静了。
      “呵呵......真可爱......”金在中笑着，伸手把孩子接过来。
      一屋子的人或精怪都被他这个动作惊呆了。
      虎王回过神来，温柔地看着在中。
      金在中发现孩子虽然小小的，却长得很有几分像自己。虽然还不是很漂亮，可以前奶奶说过，小孩生下来时都不太好看，等长大了、张开了，就好看了。
      他低头轻轻吻吻孩子的脸颊，没看见虎王望着自己笑得温暖极了。


“公子......在中公子......求求您......您要出了事儿奴婢只有死路一条。”那小丫头张开双臂挡在门前。
那一瞬，金在中仿佛看见了那日的兰儿。那个时候，也是应为自己死了，她也没有办法活下去了，所以才会随自己跳进水潭里的吗？可惜虎王只救了自己，没有救她。
这个丫头好像比兰儿还要小，张开双臂的样子，衣炔飘飘，像一只美丽的蝴蝶。金在中不想害她，便噤了声，回到屋内，只是再不肯坐到榻上。
“公子......给公子请安......呼呼......”刚才跑去禀告虎王的小桃气喘吁吁地跑进屋子。
黄衫的丫头见她回来了，心也安了不少：“小桃，虎王陛下知道了吗？”
“嗯，姐姐，陛下随后就到。”
话刚说完，那一抹高挑俊朗的人影便进来了。
“虎王陛下”那个黄衫的丫头忙给虎王请了个安。虎王随意抬手让她起来。
金在中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不说。
虎王看了他一会儿，他才站起来，缓缓走到他面前，“他不是我的孩子......他是老虎......是你的儿子......”金在中看着他，满口银牙几乎咬碎。
虎王看着他双眼发红的样子，很有些不是滋味，“我并不知道他是老虎。”
“他昨天半夜变成了只小老虎。”金在中说着，眼泪从发红的眼眶涌了出来，“你把他变成老虎了？”
“没有，他生下来的时候确实是人类小孩的样子。”虎王沉声说，“我也是刚才才知道他变成了老虎，还是白虎。”虎王说着看向榻上睡得安稳的小白虎。
“可是......可是......他明明白天还是正常的样子......为什么......怎么可能变成......妖怪......”金在中满脸委屈甚至愤怒地看着虎王。
两个丫头都被金在中的话惊呆了。
妖怪，他竟然说小殿下变成了妖怪？虽然妖界不像人类的世界那样复杂，他们妖界的王也只是各自管辖着自己族内的地盘，不像他们的皇帝那样叫嚣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毕竟是王，何况是像郑允浩这样的虎王。他的身份是何等尊贵，怎容得金在中区区草民说这样的话？
    
虎王的脸色确实难看到了极点，“够了。”
金在中不说话，看着他，好像被受了全天下最大的欺骗，眼泪打湿了他的脸颊以及脖颈。
虎王转过身，对着两个侍女沉声道：“照顾好公子。”
连个丫头期期艾艾地应了声，虎王便离开了。
这可把丫头们难坏了。
这公子是虎王陛下的人，又诞下了几百年难得一见的白虎，是他们虎族的大功臣，可他好像很不喜欢小老虎，竟然那样侮辱虎王，实在是......
他们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瞧见又来了好几个丫头。穿红的戴绿的，尽是些难得的美人。
“给在中公子请安。”其中一个最好看的丫头先给金在中请了安，然后其他丫头也请了安。
“公子，奴婢名叫绿儿。”那个漂亮的丫头柔声说，也不管金在中理不理她，“这是烟儿、萍儿和兰儿。”
金在中猛抬头。
绿儿轻轻一笑：“公子，这就是兰儿。”被绿儿推出的丫头很有些紧张得样子。
金在中看着她，着一身淡蓝色衣裙，肤白貌美，很有几分姿色，若再加修饰，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可惜不是她。
她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金在中都听不见。
待他们讲完了，金在中浑浑噩噩地问了句：“我月子坐完了。”
金在中突然的话让几个丫头摸不着头脑。
“你们虎王说了，我生下孩子就可以走了。”
几个丫头惊呆了：“公子......这不是奴婢们能住得了主的事，还是奴婢们先伺候您，待会儿再向虎王陛下请示。”
金在中冷冷地看着他们不发一言。
一晃又是几日过去了，金在中想见虎王，像跟他讲约定的事，可虎王就是不见他。他的心越来越往下沉。刚坐到榻边就看到了睡得正香的白色小老虎。真是......令他后悔。
早知道是死也不生它下来的。
“公子，奴婢伺候您用饭。”绿儿笑盈盈地进了屋子，后面还有小桃、烟儿、萍儿他们，以及那个兰儿。


金在中烧得昏天暗地时就感觉有人在拍打自己的脸，而且力气一点都不小。 他吃痛地睁开双眼。 “金在中......你做了什么？” 耳边是他愤怒地咆哮声。 金在中看见他眼睛里那些大片大片的阴影，突然笑起来，“我杀了它。” “啪——”虎王的手掌落在他白皙的脸颊上，脸颊上立即红了一大片。 金在中感觉不到痛了，只隐约觉得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嘴角流下来。 “贱丄人——”虎王一把从床上抓起他。 “啪——”金在中感觉自己另一边的嘴角也流血了。 他真的什么感觉也没了，静静地望着他，又淡淡地笑起来，妖艳至极，“我再也不用做妖怪的娘了......郑允浩，这都是你逼我的......”金在中伸出小舌舔去唇角的血。 “贱丄人。”虎王狠狠抓住他的青丝，使劲攘着他的头，“你这贱丄人！” 金在中依旧笑着，眼泪却大滴大滴地流下来，就像他掐死小老虎的时候一样。 虎王眸子一暗，杀机一闪而过。 “父王——”郑智成跑得气喘吁吁。对于法力还不够的他来说很快到金在中这里还是很费劲的。 他看着金在中像个残破的娃娃，看着父王眼中涌现的杀机，跪了下来，“父王，金在中是我带进来的，他做的一切应该由我来负责。” 听见他这样说，金在中抬头看了看他，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虎王狠狠地将他扔在地上，他的头磕到了地上，马上就流血了。没有人敢扶他。所有人都怕极了。 金在中坐在地上，又笑了起来。他望着虎王，看着他眼里的杀机越来越重。 “父王——”郑智成突然抱住虎王的腿，“您杀了儿臣吧，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带金在中进来的，求求您，放他走.......我来承担一切......啊——” 话未说完，虎王的利爪已经深深陷入他的肩膀。 金在中看着虎王，他明明还是人形，却显出了老虎的爪子。 “金在中，我不杀你......”虎王说得咬牙切齿，“一，你是我儿子带进来的，我的儿子犯的错，应该有他来承担。二，是我受了蛊惑，我犯的错误由我来承担。三，我确实答应过放你走。你走吧。” 虎王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拿去。”虎王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瓶子扔在金在中面前，可惜精致漂亮的小瓶子一到地上就碎了，里面滚出个红色的药丸。 “吃了它，你就忘了一切，我自会命人送你出去。”虎王的声音是从未有的深沉。 可是这样的结果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金在中迟疑着拿起药丸。 虎王看着他，眼里全是万年不化的冰霜，“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金在中看着他，眸子里又是那一汪能把人吸进去的春水，“谢谢。”说完便把药丸喂进了嘴里。 他最后的那句谢谢实在让人捉摸不透。虎王心中更是汹涌得厉害。 他吃了药还是坐在地上，低着头，仔细看才能发现他在哭。 “允浩啊......谢谢你......谢谢你放我走......”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药效开始发挥了，他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谢谢......我下辈子一定投胎做女子，就做你身边的这些丫头......” 他话还没说完，便倒了下去。


第十五章
    
      金在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棵大树下，旁边坐了个笑眯眯的老伯。他赶紧爬起来，“伯伯。”
      “哎，年轻人你可醒了，怎么都不叫不醒你，我可守在这儿一会儿了。”老伯见在中叫他，便跟他说起话来，“年轻人，你怎么在这儿睡着啊？都不怕遇上强盗野猪么？”
      老伯一问金在中才觉得非常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儿呢。
      “年轻人，天快黑了，快回去吧。”老伯仍旧笑眯眯的。
      “我......我......怎么会在这儿？”金在中似是在自言自语。他仔细想想，脑海里竟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只是眼前这个老伯让他觉得很安心，总觉得他是个好人，不会害自己的。
      “呀呀，你这个年轻人，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到的这儿我怎么知道嘛。”老伯起身，金在中这才发现老伯旁边有个担子。
      他见老伯挑起担子要走了，心下慌乱，“伯伯——”
      老伯回头看他：“年轻人，不会真是脑子有问题吧？”
      金在中秀美的脸庞微微一红，看着老伯不说话了。
      好一会儿，金在中的肚子“咕咕”了几声。
      老伯哈哈大笑起来，金在中羞愧得无地自容。
      老伯看看他那个一脸害羞的可爱表情，“老夫村舍就在附近，这位公子可否赏脸光临啊？”老伯伯故意逗他的语气让他情绪轻松了下来，也没多问问就更着老伯走了。
    
      “啊——”金在中突然回头。
      “怎么了？你突然叫可吓着老人家我了。”
      “我......好像有人在看我......”金在中犹犹豫豫地说，他能感觉到那炙热的目光。
      “哈哈，这荒郊野岭的谁看你啊？难道是精精怪怪？”
      精精怪怪
      听到老伯提起这个，他顿感胸中有什么被隐藏起来的，就要挣脱一切喷薄而出。
      “走吧。”老伯挑起担子走在前面。
      金在中回头看了眼，更觉得心里有什么隐隐作痛，他不敢多想，跟着老伯走了。
    
      老伯不是说没多远吗，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呀？
      金在中郁闷地想。
      老伯回头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真是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的年轻人啊。
      “看，看，那我家。”老伯突然兴奋地指着前面的某个地方。
      金在中见老伯像个小孩子似的表情也觉得好笑，顺着他指给他的方向看。那边不是村落，只有孤零零的几间小房子，屋子前面是几块菜地，都长满了菜，绿油油的，可爱极了。
      “啊......那是什么？”金在中似乎看见前面有个人影。
      “呵呵那是我庚儿他娘。”老伯憨厚地笑起来，“每次我赶集去她都要站在那儿等我回来，我说她好几百遍了都不听，真是个倔强的老太婆。”老伯嘴上这样说着，脸上却露出笑容。
      看着老伯的样子，金在中平复不久的心情又开始躁动。
    
      “哎——庚儿他爹，今儿个怎么这么晚？”金在中随老伯一到菜地那儿，那老婆婆便朝他们跑过来，健步如飞简直不像个老太婆。
      不知道我跑不跑的过她？金在中想着。


“今儿个东西不好卖，就给耽搁了。”“不好咱就不卖了，非得这么晚啊？”
      “不买完我担回来不累么？”“那就扔了算了，可别把我家老头子给累坏了......啊......这位小哥是？”
      金在中见老婆婆提到他，连忙给她做了个揖。
      “呵呵一个迷迷糊糊的年轻人，肚子饿了，我就把他带回来了。”老伯又憨憨地笑了笑。
      “哦——”老婆婆一脸了然地看着金在中。
      “小生实是打扰了，有劳大伯、大娘了。”金在中长得乖巧，说话有意无意间卖弄点斯文，让老婆婆一下就喜欢上他了。
      “哟哟，这么个俊俏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小生......小生......”任金在中如何抓耳饶腮，就是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来。
      看他面红耳赤的样子，老伯就知道这小子定是把自己名字给忘了，打哈哈道：“算了算了，记不起来就算了。”
      老婆婆古怪地看了金在中一眼，金在中羞得满脸通红，连连给她作揖。
      老夫妇俩将他带进屋子。
      金在中环视着房子，是很普通还有点破旧的小泥土房，但收拾得很干净，更重要的事是桌子上还摆着热腾腾的饭菜。
      老婆婆见金在中两眼发出绿光的样子就笑了，“来来来，吃饭吧先，我就估摸着庚儿他爹说不定要回来了，刚热了饭呢。”
      金在中实在饿得慌，不再推辞，端着碗狼吞虎咽起来。
      虽不是以前吃的珍馐美味，喝的也不是以前的玉露琼浆，但还是很好吃的。
      突然想起，自己在哪儿吃过珍馐美味，喝过玉露琼浆呢？
      老伯伯看他眉头都皱到一块儿了，忙劝他吃饭。
      说实在的，这个年轻人实在惹人爱，让孩儿远赴京师谋生的夫妇俩一下就喜欢上了。
    
      两位老人甚至没多问金在中情况就收留他了。
      也不是不想问，只是老婆婆想问的时候，那老伯就跟她说，没用的，什么都不知道，跟个傻子差不多，看他长得机灵可爱，要冻死饿死了咱也于心不忍，反正庚儿一年两年都不回来，干脆咱就当又养了个儿子。
      老婆婆一听，也觉得好。再说，自己的宝贝儿子庚儿从小没念过什么书，这个来得莫名其妙的年轻人听说话就知道是个读书人，这也算一偿老俩口想养个读书匠的夙愿吧。
      老俩口把他们的想法跟金在中一说，金在中立马同意了，当即叫了声“爹”，又叫了声“娘”，把两人哄得了上了天。
      金在中的真实心理活动是，反正没地方去，又什么都记不得了，干脆就住这儿，这老伯和大娘挺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