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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背景故事】阿拉德英雄传 (原文出自:浪人阿甘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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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阿甘左
就在这短短的瞬间,士兵们的第二轮箭雨已经向巴恩当头落下来。他们的目标是阿甘左,但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巴恩不可避免的被波及到了。巴恩知道以自己的剑术要挡开这阵箭雨并不是难事,但是任何的分神都可能给阿甘左可乘之机。
或许现在这个世界上所有活着的人之中,他是最了解阿甘左的可怕的。
剑光一闪,化成一片光幕。阿甘左的剑势瞬间展开,将自己和巴恩一起笼罩于其中。一阵连绵不断的脆响之后,无数残破的箭簇和寸寸断裂的箭杆雨一样落在两人周围,画出一个黑色的圆圈。
“不要放箭!”皇帝的大喝声传入耳中。皇帝此时距离两人很远,他下令禁止放箭,显然是在顾及巴恩的安危。阿甘左手中的剑慢慢垂下去,低声道:“让开。”
“不行。”巴恩感到喉咙发干,阿甘左的目光空洞漆黑,虽然在看着自己,但是他视线的焦点并不在自己身上。
甚至不在皇帝身上。
阿甘左的目光仿佛是在遥向皇帝身后的那一片黑暗。巴恩从没见过任何人会有这种目光。那是一种对生活完全绝望的人才会有的眼神。那是看向死亡的眼神。这个想法让巴恩不寒而栗。他知道卢克西的事情,他也知道,一旦阿甘左不惜自己的生命也要刺杀皇帝的话,那么凭他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保护皇帝的。
“让开。”阿甘左重复了一遍,胸膛迎着巴恩的短剑向前一步。巴恩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不行。我有我的职责。“巴恩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阿甘左的目光忽然盯住了巴恩的眼睛。
世界变成血的颜色。天空消失,大地消失,一切消失。巴恩整个人仿佛悬浮在一片血的汪洋之中。猩红的鲜血围绕着他,浓稠而冰冷。阿甘左黑色的身影化作千千万万,每一个阿甘左手中都握着一把锐利的长剑。下一个瞬间,无数把利剑同时刺入了巴恩的身体。他能感到坚硬的剑锋穿过自己的皮肤和肌肉,穿过自己的骨骼和血管,穿过自己的神经和内脏。痛楚和恐惧的感觉无比真实。他知道自己已经死在了阿甘左的剑下,变成了一堆没有生命的碎肉。最好的入殓师也不可能把自己拼凑起来,阿甘左的剑已经把“巴恩”这个存在从世界上完全抹杀掉。
同时,他知道这是幻觉,这是自己的神经被阿甘左的杀意所刺激后产生的幻觉。他知道自己还活着,但是在灵魂中却已经死了一次。鲜红的血海化作黑色,最后变回夜幕。阿甘左依旧站在自己面前,平静地看着自己。巴恩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
但是他的手中依然紧握着短剑。
“这是我的职责。”他说:“你可以杀了我,但是我不能让你在我活着的时候从我身边走过去。”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巴恩也在注意着自己的身后,注意着皇帝的动向,他只希望皇帝赶快离开。在八年前,阿甘左虽然比自己强,但是还远远没有强到这种程度。这八年来巴恩也在苦练剑术,然而阿甘左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他实在不知道一旦真的交手,自己能够在那柄巨剑下坚持多久。
更多的士兵正在向这里赶来。巴恩清楚,仅仅依靠普通的士兵根本不可能拦住阿甘左的剑。
“巴恩。”阿甘左的声音更低沉,也更加令人不安:“让开。”
当他说巴恩的名字时,他的剑还垂在身侧。
当他说“让开”的时候,剑锋距巴恩的侧颈已经不足一尺。
“当”一声双剑相击,阿甘左的巨剑忽然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划过。全力相迎的巴恩在瞬间失去了平衡,短剑不由自主地向外一展。阿甘左手中巨剑仿佛没有丝毫的惯性,立刻又反斩回来。“嚓”的一声,短剑已经被斩成两段,巨剑沉重的剑锋紧紧压住巴恩的脖子。
冷汗顺着巴恩的额头流下来。
“够了。”皇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巴恩,你尽力了。退下吧。”
脖子上的压力忽然消失。阿甘左的长剑又垂在身侧,仿佛刚才从没动过。巴恩看着阿甘左的脸。火光下的阿甘左比八年前苍老了很多,甚至完全没有了当年那种锋芒。
只有一片死寂。这才是最令人恐惧的。巴恩缓缓退开,看着阿甘左走向皇帝。皇帝身后站着的是长公主希丽亚,看起来她似乎想要站到父亲身前挡住阿甘左。然而皇帝的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不让她动。



35楼2010-08-02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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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无法形容那种声音,仿佛声响不是来自自己身前,而是直接来自自己的脑海之中。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都被震出了躯壳,世界变成一片白亮。一片白亮之中,索德罗斯和阿甘左的剑锋贴在了一起,两个人僵持在一起,都在拼尽全力地把剑锋朝对方压过去。
    令人安心的黑暗渐渐回到视野之中,里昂这才感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
    他一直为自己的剑术而自豪,一直为光剑皇族历代相传的剑术而自豪。直到目睹了刚才发生在眼前的一切,他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剑术的领域森罗万象,远远比他所知道的更为博大。
    两把长剑的剑锋缓缓分开,索德罗斯和阿甘左各退一步,两个人的剑锋都在黑暗中隐隐发出钢铁即将融化时的那种红光。
    “你不是我的对手。”索德罗斯说:“不过相差不多。”
    阿甘左没说话。
    “我的提议不变。”索德罗斯说:“你现在转身走,我当做没有见过你。”
    “为什么你会这么好心呢?”阿甘左终于开口。
    “因为。”索德罗斯叹了一口气:“向我这样的人,要找一个值得打上一架的对手,实在是太难得了。”
    阿甘左的眼中又露出笑意:“你放我走,皇帝会答应么?”
    索德罗斯道:“就算他不同意,他拦得住你吗?”
    里昂无话可说。
    如果索德罗斯真的放这个刺客走,他也确实拦不住这个人。自从成为皇帝以来,他头一次感到自己的力量在某些人面前是那样的无奈。
    阿甘左道:“谢谢你的好意。”
    然后他忽然冲向索德罗斯。巨剑的剑锋劈开空气。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声。阿甘左那黑色身影几乎完全融化在剑光之中,整个人仿佛化作一条狰狞咆哮的怒龙,势不可挡。即便是索德罗斯,也不可能正面挡下这一击。他身影一晃,已经闪开,手中的长剑横侧伸出,挡在阿甘左面前。
    血光飞散。
    面对索德罗斯的剑锋,阿甘左没有闪避,也没有格挡。
    他直冲过去。
    长剑的剑锋在他肋下划开一条很深的伤口,这个部位是人体的要害,但不会立刻致命。
    里昂忽然明白了,阿甘左的目标还是自己!他不惜死在索德罗斯剑下,也要刺杀自己!
    当他明白这件事的时候,阿甘左的长剑距离自己的胸口已经不足六尺的距离。这样的距离下,世界上真的没有人能救得了自己了。
    “父皇!”
    里昂手中一空,希丽亚终于挣脱了他的手掌,拦在他和阿甘左之间。
    没有用的。以阿甘左这一剑的力量,足以先刺穿希丽亚的身体,再穿透里昂的身体,把这对父女的尸体钉在一起。里昂仿佛看到了锐利的长剑刺入女儿的胸膛,然后再刺进自己的心脏。
    他仿佛看到了死神在夜空中张开漆黑的斗篷。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发生。阿甘左的动作忽然停下了。
    他手中的剑锋紧紧地抵在希丽亚的胸前,却没有刺下去。
    然后,一截闪亮的剑锋从阿甘左的身体上冒出来。索德罗斯这一剑本来只是追击,希望阿甘左会回剑相迎,但是他也没有料到阿甘左会忽然停下。这一剑已经收手不及,从阿甘左的后腰刺入,上腹穿出,是致命的伤。
    时间仿佛凝固。鲜血从阿甘左的伤口中涌出来,从他的嘴里涌出来。
    当啷一声,他的剑落在了地上。希丽亚的身体止不住地剧烈颤抖着。里昂双手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盯着阿甘左的双眼。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痛苦和悔恨。
    “为什么?”里昂问道:“这是你用生命换来的机会,为什么你会放弃?”
    “这是你女儿?”阿甘左的声音微弱的细不可闻,索德罗斯的第一剑就击断了他的肋骨,令他无法呼吸。里昂点点头,阿甘左笑了一下,道:“我要杀的是你,不是她。”
    说完这句话,他就倒了下去。倒在里昂的脚下。鲜血浸透他身下的沙子。里昂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人,然后抬头望向索德罗斯。
    索德罗斯的剑锋上沾满了热腾腾的血。他弯腰用手碰了碰阿甘左的侧颈,道:“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里昂看着阿甘左身下的血迹渐渐扩大,用冷漠的声音道:“那就杀了他吧。”
    “我只管救你的命。”索德罗斯随手把染满鲜血的长剑丢到一旁:“我是个保镖,不是刽子手。”
    里昂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四个手持长矛的士兵走过来,举起长矛对准阿甘左的后心。
    我看懂了你最后的眼神。
    别无所愿,只求一死。
    成全你吧。
    里昂用手挡住女儿的眼睛。以前他会刻意让自己的孩子去看犯人被处死的场面,以锻炼他们的神经和毅力。但是这一次,他不希望希丽亚看到这个。就在长矛即将落下去的瞬间,索德罗斯忽然大喝一声:
    “危险!!”
    然后他一纵身直扑过来,完全不顾仪态和风度,双臂抱住里昂和希丽亚,三个人一起扑倒在地上。在倒下去的瞬间,里昂也感觉倒了那阵气息。
    单纯的,狂暴的,完全不加任何掩饰的杀气。杀气如同冰冷的火焰一般将整个世界淹没。他从索德罗斯的肩膀上方看过去,看到夜空中,一个全身是血的纤瘦人影从天而降,双手中握着一把黑红两色、式样狰狞而邪异的巨大长剑。
    大地猛地撞上里昂的后背,恐怖的力量从地面传来,又把他们三人抛上半空。热浪从下方袭来,接下来,里昂看到了他一生难忘的场面。
    一道巨大的火柱冲天而起,那并非真正的火焰,而是凝结成了实质的杀气。火柱的范围几乎覆盖了他眼前的全部视野,一直冲上深黑的夜空,消失在辽远的天空尽头。
    这绝不是人类的力量。人类不可能有这种力量。
    索德罗斯的一扑,让里昂和希丽亚刚好躲开这道杀气之焰的边缘。冲天的杀焰仿佛持续了一个永恒那么久才消失。索德罗斯站起来,向里昂伸出手,道:“失礼了。”
    里昂先让女儿站起来,自己才拉住索德罗斯的手站起来。
    那四个士兵已经变成了四具焦黑的枯骨。然而只有这四个不幸的人的遗骸。
    阿甘左已经不见了。


    38楼2010-08-02 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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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伊丽丝
      从下午就开始下雨。一开始只是星星点点,然后越来越大。到了傍晚,已经变成了倾盆大雨。尽管还没有入夜,但整个天空都已经被浓浓的黑云所覆盖,外面如同午夜一般的漆黑。旅店的大厅和房间里早早的点上了灯。
      伊丽丝坐在吉格对面,两人中间是满满一桌子的食物。当旅馆的侍者问他们想吃点什么的时候,伊丽丝出于礼貌,让吉格随意点菜。想不到吉格丝毫不跟她客气,直接拿过菜单来从头到尾念了一遍。
      “我全要。”吉格念完之后把菜单往桌子上一丢,一脸孩子般的兴奋:“每样来一份。”
      “撑死你。”伊丽丝笑着说。吉格叹了口气:“考虑到我已经两百多年没吃过东西了,吃这些应该不算过分吧。”
      现在吉格正在大吃特吃,两只油光闪闪的手上下不停,嘴巴里塞得满满的。伊丽丝目瞪口呆地看着桌子上的食物以肉眼可以察觉的速度飞速减少,开始怀疑刚才吉格并不是在开玩笑。或许他真的要把这两百多年欠下的饭都补回来?
      “怎么可能!”伊丽丝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管怎么说,吉格还是有着一个人类的胃啊……或许吧……他应该不会在自己的胃里也藏一个特别善于消化的鬼神吧?
      伊丽丝胡思乱想的时候,吉格一个人风卷残云般地清扫了大部分的食物,终于,他打了个饱嗝,给自己倒上一杯梨子酒。
      “呵。真好吃。”吉格喝了一口酒,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脸上露出无比幸福的神情。伊丽丝忽然有点嫉妒这家伙了。吉格已经走出了宿命的阴影,可以尽情地享受他的生命。
      这里已经进入了德罗斯的国境。但依然是人烟稀少。这座旅馆是他们遇到的第一家旅馆,平时只有很少的探险家会住在这里。而现在,吉格和伊丽丝是这里唯一的客人。
      “你应该有话要问我吧?”伊丽丝看着吉格。吉格笑着点点头:“现在我吃饱了,有力气想问题了。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剑,紧紧盯着伊丽丝的双眼。
      “你的目的是什么?”他问道。
      伊丽丝忽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你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
      “在阿拉德大陆的历史上,有一个神秘的身影,一个女人。她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地方忽隐忽现,或挑起纷争,或平息战乱,每当有重大的历史事件发生时,在史料中总能找到这个女人出没的痕迹。从虚祖立国,到佩罗斯覆灭,从暗精灵之乱,到宰欧姆亡国,都有她在背后推波助澜。因为这些事件发生的时间跨度实在太大,所以没有历史学家想到,这是同一个人所为。但是现在我知道,那是你,对不对?你不要权力,不要财富,不要名声,你究竟想要什么?”吉格一口气问完。
      “你很聪明。”伊丽丝说,脸上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但你不是第一个注意到的人。你也不是第一个向我提出这个问题的人。如果你知道了答案,你就可能会再一次被卷进命运之河中。考虑一下,你觉得这么做值得吗?”
      吉格点点头:“好奇心是冷酷的折磨。告诉我吧。”
      伊丽丝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好吧。”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而幽远,仿佛一下子穿越了漫长的岁月、
      “我来告诉你这个故事的真相。”
      在时间还没有开始流动,世界上只有一片虚无的时候。从空虚之中诞生了最初的神祗。神祗的意识和力量一分为三,分别是“时间”、“空间”和“规律”。这三个神共同创造了世界,然后,每一个神的意识都再度分裂,诞生了千千万万的新的神。新神们分别属于最初的三个神族。一开始,三个神族还能够共同相处,然而最后,因为早已不可探究的原因,三个神族之间终于爆发了足以毁灭整个宇宙的战争。战争的最后,规律神族消灭了时间神族和空间神族,攫取了它们的神力。同时掌握了规律、时间和空间三个神域的新的完美的神族诞生了,新的神族用夺取来的力量创造了新的宇宙和新的世界。原来被击败的旧神族则被彻底消灭。然而两位旧神族的领袖却被留了下来,新神用比毁灭更可怕的东西惩罚了它们。
      


      39楼2010-08-02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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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世界的规律之中,只有一种东西比毁灭更加可怕。那就是永恒。
        时间神族的旧领袖被赋予了永恒的时间,而空间神族的旧领袖被赋予了永恒的空间。就这样,他们被随意丢弃到新神所创造的世界之中,忍受着永恒的煎熬。
        伊丽丝看着吉格。吉格也看着伊丽丝,两个人都沉默着。终于,吉格忍不住问道:“说完了?”
        “说完了。”伊丽丝平静地答道。
        “真……这都是什么玩意?”吉格抓抓头发:“感觉有点像胡说八道啊。从逻辑上完全讲不通。创造世界的不是伟大的天上之父吗……”
        “是的。就是他。”伊丽丝说。脸上没有笑容,没有戏谑,没有揶揄。吉格忽然眯起眼睛,金色的瞳仁闪着精光:“该死,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是真的。”伊丽丝说:“我刚才所说的,是真的。”
        “可是,永恒怎么算是惩罚呢?”
        “因为我的时间和你们的时间不同。你们的时间是连贯的,从起点到终点。而在我这里,时间是支离破碎的。我不停地从一段时间中跨入另一段时间之中,在最开始的时候,世界一片混乱。过了很久我才习惯。”
        “这不可能。”吉格大声说:“我……无法理解……”
        “我被流放到这个世界上,我的时间规律被打断。我不停的从一段时间中跨进另一段时间,从世界的起点直到世界的终点。当这个世界毁灭时,我又会回到世界的起点。就好像你看一本书,不是从头到尾的看完,而是随便翻开一页,看完之后再随便翻开一页。你这样不停的翻页,最后也会看完正本书。”伊丽丝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你知道这本书里讲过的所有事情,但是你还是要这样不停地看它。而对我来说,这本书里写的就是我的故事。”
        “你是一个神?还是神族的领袖?”吉格皱起眉毛:“你看起来和我们没啥不一样的嘛!”
        “因为,你们本来就是神按照自己的样子创造的。我已经被剥夺了全部的神力,除了这个无法被毁灭躯体。我的存在是永恒的,在永恒中受着这种煎熬。”伊丽丝说:“我只想找到一个彻底毁灭自己的方法,从永恒之中解脱出来。”
        “该死的,听起来真假啊。”吉格说:“感觉很假,因为太离谱了。不过我还是暂且相信你吧……等一下,照你的说法,你就是那位旧神系之中时间神族的领袖,那么那位空间神族的领袖呢?它是谁?永恒的空间又是怎么一回事?”
        “它被赋予了一副无法破坏的躯体,无论任何力量和方法都无法伤害到它。”伊丽丝说:“听起来不错,是吧?但是对它来说,它虽然不会受到伤害,但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无论多么美丽的景色,也不会让他感到悦目;无论多动听的音乐,也不会让它感到悦耳;美酒佳肴无法令它饱足,华衣广厦无法令它舒适。它不会兴奋也不会沮丧,它不会幸福也不会悲伤。世界对它来说是平淡而毫无意义的,最可悲的是,它甚至连痛苦都无法感觉。而且这种平淡,是永恒的。”伊丽丝说。吉格不仅打了个冷战:“真够可怕的。它是谁?我知道它吗?”
        “你不知道它。暂时还不知道。”伊丽丝说:“不过,这个世界上的人们就要知道它的存在了。”
        “我们称呼它为宿命之卡恩。”


        40楼2010-08-02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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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索德罗斯
          帐篷里很安静。这是皇帝陛下的帐篷,但是此时皇帝陛下却像一个侍者一样垂手站在一边。厚实柔软的地毯上,六位身披长袍的人围坐在一起。其中三个人披着的长袍是大红色的,绣着金色的镶边。两个人披着深紫色的长袍,装饰着黑色的镶边。而最后一个人,他身上的长袍漆黑如夜,镶着雪白的花边。
          在德罗斯光剑皇族的历史上,能够披上红袍的剑士并不多。而这些人之中可以进一步穿上紫袍的就更少。
          至于有资格穿上黑袍的,有史以来只有两人。其中之一是恺撒?海因里希一世,光剑皇族的第一位君王,以一把光剑开创了德罗斯帝国霸业的王者。即使是他,也是在去世之后,才因为其重振光剑皇族的功绩而被追认为黑袍剑士。
          “我们都看过了那一击所留下的痕迹。超乎想象之外的威力啊,”一名紫袍老人说,他的肤色蜡黄,下巴上留着长而稀疏的白须,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他的声音很低,但是分量不轻。
          “不错,真是无法想象,凭借人类的力量可以发挥出那种威力。”另一个红袍剑士附和道。他的肤色黝黑,留着笔直的黑色胡须。神色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历史上没有记载过这种剑术。而且我恐怕这一击的威力已经超出了剑术的极限。”另一位紫袍剑士说。他是个身材魁梧的秃顶老人,有着令人过目难忘的鹰钩鼻子。
          “你的意思是?”一位额头上有一块十字形伤疤的红袍剑士问道。秃顶的紫袍剑士道:“这种威力与其说是人类的力量,倒不如说更贴近鬼神的力量啊。”
          帐篷里沉默了下来。人们都在思考这句话背后的含义。黑暗圣战时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
          “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我的确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气息。”索德罗斯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镇定而平和:“我本来以为那是杀气,然而事后回想起来,与其说那是杀气,倒不如说,确实更像是鬼神的邪气。”
          “死去的四人,衣物和肌肉内脏都被彻底焚毁,骨骼也都焦黑松脆。这显然是高温才能导致的效果。”巴恩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红袍:“但是,近在咫尺的皇帝陛下和索德罗斯先生,似乎并没有感到热量。”
          索德罗斯点点头:“不错,我们与那一击几乎擦身而过,但是我并没有感到有热量。相反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里昂?海因里希三世。里昂也点点头。他虽然也有资格身披红袍,但是因为此时有两位紫袍剑士和一位黑袍剑士在座,所以神情十分恭敬。当离开这顶帐篷之后,这些人都要在他面前跪下行礼。然而此时此刻,世俗的权力无法改变光剑皇族内部的剑士阶级。
          “只有一种可能。”索德罗斯说:“这一击的威力不但难以想象的巨大,而且施展了这一剑的人,能够将这巨大的能量完全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没有丝毫的外泄和浪费。”
          秃顶的紫袍剑士道:“列特,你是最擅长控制剑气的,你能做到这一点吗?”
          留有黑须的红袍剑士摇头:“要将剑气收束在一定范围内,我也能做的得到,但是却绝不可能控制这么庞大的力量。别说我,恐怕……”
          他看向索德罗斯,索德罗斯点点头:“是啊,我也做不到。”
          “就是说,你也没有把握战胜那个人?”肤色蜡黄的紫袍老人问道。索德罗斯想了一下,道:“如果一对一交手的话,那个人未必能够在剑术上赢我,不过要杀我恐怕却不难。”
          他顿了顿,补充道:“那一剑的威力,我到现在也想不出有什么法子可以应付。如果真的要与她交手,唯一的方法是用速度逼住她,不让她施展出这一招来。”
          “你说‘她’?”列特惊讶地问道。索德罗斯点点头:“虽然我只看她一眼,但是那必定是个女人。”
          “女人……”秃顶鹰鼻的紫袍老人皱紧了眉毛。他当然相信索德罗斯的眼力。
          “难道,光剑皇族的时代就要结束了吗……”
          索德罗斯抖了抖身上的黑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霍文,光剑皇族的时代早就已经结束了。”
          然后,他站起来,道:“我要回比塔隆一趟。这段时间,陛下的安全就交给诸位了。叫阿甘左的那个人所受的伤,是必死无疑的。而那个带走他的女人,对于陛下似乎没有杀心。不过诸位也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赫顿玛尔城此刻已经是绝地,当心对方情急生变。”
          其余的五人也站起来,向他鞠躬行礼,齐声道:“谨尊教诲。”
          索德罗斯微微一笑,缓步走出帐篷。
          头顶的夜空中阴云密布。不过看起来似乎还不会下雨。夜风中的燥热倒少了几分。马车早已准备就绪,索德罗斯坐进车厢。闭上眼睛。
          那个叫阿甘左的年轻人——当然,他只怕也有四十多岁了,但是和自己相比,确实还算一个年轻人——如果他能活下去就好了。如果他可以活下去,在剑术上的成就应该可以最终超过自己吧。索德罗斯在心中暗暗叹息。
          马车很稳,只有很轻微的震动。索德罗斯在脑海中回忆着和阿甘左交手时的每一个细节。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拔剑了,这次交手的经历令他十分难忘。这是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如果他能活下去该多好啊。
          光剑皇族的时代早已结束了,也应该结束了。更多、更强的剑客即将在阿拉德大陆上崛起。
          他又忍不住想起阿甘左。这个人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红袍剑士的程度,恐怕比紫袍剑士还要更强一些。至少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肯定没有这么强。同时他也能感觉到,这个叫阿甘左的人,恐怕一直在被某种精神上的痛苦折磨着。
          痛苦是必须的。人只有在痛苦时才能意识到自身的存在,只有在意识到自身存在之后才能超越自己的极限。阿甘左之所以可以这么强。与他所忍受的痛苦不无关系。然而当痛苦过于强烈时,会产生追寻解脱的念头也是正常的。索德罗斯再次叹息。
          实在是可惜了这个人。
          不过这件事情就暂时先放一放吧。索德罗斯从怀里取出那个小小的卷轴。卷轴上只有一行娟秀的字迹。
          皇帝陛下如遇刺,事后速回比塔隆。
          索德罗斯看着这行字,不禁陷入沉思。
          这个叫伊丽丝的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她的预言竟然如此的准确。当初她给我这句话的时候就知道皇帝陛下会遇刺吗?而她让我赶回比塔隆,又是为了什么呢?
          索德罗斯忽然感到一阵疲倦。
          是啊,我已经一百多岁了。已经是个老头子了。他暗暗笑笑,把卷轴塞回袖子里。
          阴沉的夜色中,马车在戈壁上飞驰……


          41楼2010-08-02 1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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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鬼。看来我这次拖累的人不少。”阿甘左自言自语:“帕丽丝,我都说了不让你来。”
            “还有,哦,我的老天,歌兰蒂斯,你也死了?我怎么跟马杰洛那老头子交代……”
            “宇……你死在这里的话,西岚会活活撕了我,我完了。”
            “天哪,艾尔索拉?你应该有魔法学院的学生证吧?他们把你也杀了?”
            “你们全都死了。这下完了。我真是个失败的人啊……”阿甘左有气无力地说。然后,他感到后脑勺上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
            “一醒过来就开始胡说八道,谁说我们死了!?”帕丽丝凶狠地吼着,唾沫星子喷了阿甘左一脸。
            “如果你们没死,我怎么会见到你们?”阿甘左说:“原来死了之后也是能感到疼的。你下手和活着的时候一样没轻没重的……”
            “你这个白痴,你也没有死!”帕丽丝把更多的口水喷在阿甘左脸上。阿甘左吃力地摇摇头:“不,我跟你打赌,我肯定死了。不然你没法解释……为什么我看到了卢克西……”
            “好吧。”帕丽丝无奈地摇摇头:“你说吧,赌什么?无论赌什么我都赢定了。”
            “阿甘左你这个白痴啊!”卢克西一把抱住阿甘左,痛哭起来。
            阿甘左轻轻地抱着卢克西。卢克西的身体轻而瘦弱,但是很温暖。
            温暖而真实。他能感到卢克西的心跳,能感到血液的流动和肌肉的颤动,能感到泪水濡湿自己的肩膀。帕丽丝拉着其他女孩们走开,留下他们两个。
            “卢克西。”阿甘左轻声叫着这个名字。
            “卢克西,卢克西……我的卢克西……”他用手轻轻梳理着那白银一样的长发。光滑柔软的发丝从手指间水一样的流过。
            “这不是梦,对不对?”
            “梦你个大头鬼。”卢克西的声音熟悉而陌生。他本以为永远都不会再听见这个声音了。
            “你还没睡够吗?”
            阿甘左双手抓着卢克西的肩膀,把她从自己的怀里推开,认真地看着她的脸。
            没错,是卢克西。她比以前更瘦了,眼睛从紫色变成了红色,然而阿甘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事实上,无论卢克西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能一眼认出她。他已经把卢克西的样子深深印在了自己灵魂的最深处。
            “卢克西。”他看着这张自己思念了八年的面孔,看着这张让自己痛苦了八年的脸,轻轻地念着这个将自己在痛苦和绝望中折磨了八年的名字。
            “卢克西……”
            门被拉开。阿甘左和卢克西一起出现在门口。阿甘左看起来仍然很虚弱,不过已经可以凭自己的力量站稳。卢克西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依偎在他身边。
            “那么。”索西亚看着阿甘左,淡淡地微笑:“继续吃饭,一起来吧,你肯定饿了。”
            “是啊,真饿。我昏迷了多久?”阿甘左闻到饭菜的香气。
            “十七天。”帕丽丝没好气地说:“你是我见过最能睡的家伙。”
            “我不会再睡了。”阿甘左走向餐桌。他忽然有点不自在地发现,自己是唯一的男人。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闪了一下就消失了。他现在想的是另一件事情。
            船就要沉没了。就算是老鼠,也该出一把力。
            不,德罗斯的大军压境算不上什么。德罗斯人也只是船上的老鼠而已。阿甘左从卢克西手中接过一片面包。
            真正的敌人,另有其人。


            45楼2010-08-02 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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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 先暂时发到这里。
              我休息一会 刷会机械牛。
              然后喝杯清茶。
              晚上再发。
              恩~
              可以留言。聊天。但是不要水。
              适当的我会删除无意义的楼层。
              \(^o^)/~ 就是这样。


              46楼2010-08-02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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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51楼
                猪头三 这个发完了我发阿甘佐的回忆录。
                一共是三部曲
                回忆录 雄传 鬼神传
                别着急


                54楼2010-08-03 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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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吉格
                  索德罗斯在比塔隆郊外有自己的寓所,然而当他需要留宿在皇宫中时,他也有自己专门的房间。只不过他很少使用这个房间而已。
                  按照他自己的要求,他的房间靠近剑室。对于德罗斯的光剑皇族来说,剑室是一个有特殊含义的地方,一个埋葬过去荣光的坟墓。索德罗斯有时会进入剑室中,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地伫立在这座坟墓之中,与挂在墙壁上的各种武器相对,长久地冥思。剑室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武器。刀剑,钝器,光剑。这都是德罗斯光剑皇族的先辈们所用过的武器。索德罗斯几乎可以说出剑室中每一把武器的来历和身世,知道它们曾经缔造的不平凡的传奇。
                  除了一把剑。
                  那是一把短剑。样式很陈旧。剑身呈现出一种鲜艳的暗红色,好像染满了血。剑锋弯成奇异的弧度,护手沉重,雕刻着华丽的纹饰。剑柄上缠绕着黑色的缎带,缎带因为年代久远而显得灰蒙蒙的。这把剑并不锋利,与其说是武器,倒更像是用在某种古老仪式中的礼器——或者法器。
                  每人知道这是谁用过的剑,也没人知道这把剑是什么时候被陈列在剑室中的。索德罗斯只知道,至少在一百年前,这把剑就已经在这里了。
                  而且从没有人想过要把它拿出去。这把来历不明的短剑被挂在无数帝王之剑中间,也并没有丝毫的不协调。
                  月色朦胧,清凉如水。与地处戈壁的赫顿玛尔比起来,比塔隆的气候要更舒适宜人一些。夜已经相当深了,索德罗斯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对于他这个年龄的老人来说,睡眠已经变成了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他知道自己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不愿意浪费太多的时间来睡觉。
                  永恒的长眠近在眼前。
                  烛光微微地跳动着。索德罗斯忽然放下手中的书。长夜中的阅读是他所喜欢的消遣,然而一种奇异的直觉却令他忽然警觉起来。以前他曾经有过这种本能的警觉,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索德罗斯轻轻弹灭烛火,慢慢推开门。月光照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在白色大理石廊柱上画出大片大片的银白。索德罗斯轻轻一振衣袖,向剑室走去。
                  剑室门口的卫兵向他行礼。剑室的大门紧闭。一切都很正常。索德罗斯伸出手,缓缓推开剑室的门。
                  “无论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都不用进来。”索德罗斯淡淡地吩咐。卫兵躬身领命。老剑圣偶尔会有一些奇怪的要求,老人和孩子一样,总是有一些新奇的想法。卫兵们早就习以为常。索德罗斯微笑着走进剑室之中,反手关上门。
                  剑室中有常年不灭的灯火。从拱形屋顶正中垂下的水晶吊灯上,数百朵火苗静静地发光。灯光在索德罗斯背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出来吧。”索德罗斯平静地说。
                  一面摆着六把长剑的木架后面,一个中年人施施然走出来。他个子很高,相貌英俊而阴沉。
                  他有一双金色的眼睛。
                  这个人穿着一件样式古老的紫色长袍,他转过身,看着索德罗斯,神情镇定,安详而平和。然而不知为什么,索德罗斯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一种令人不安的东西。
                  古老而危险的东西。
                  “竟然能够避过我的感应,直到潜入剑室之后才被发现,你很了不起啊。”索德罗斯说。那人笑了笑,笑容中有一种奇异的东西。
                  “最后还是察觉了我的行踪,你也很了不起嘛。”他说,他的声音略带沧桑,充满了磁性,带着一种奇异的魅力。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索德罗斯问道。那人四下看了看,道:“我来找东西。”
                  “此地乃是德罗斯光剑皇族的禁地,陈列着的是光剑皇族历代先人所用的兵器,你来找什么东西?”
                  那人的目光在对面的墙壁上停下,道:“我找我的剑。”
                  索德罗斯忍不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把来历不明的红色短剑就静静地挂在那里。他忽然感到一丝久违的兴奋与好奇。
                  “你是谁?”他低声问。那人慢慢迈开脚步,向着那把短剑走过去。
                  他走的似乎并不快,然而几乎是转眼之间就到了那把短剑前。
                  “我叫吉格。”他说。然后伸出手去。
                  “不要碰那把剑。”索德罗斯道。那人的手停在空中,并没有回头,只是问道:“为什么?这是我的剑。”
                  


                  59楼2010-08-03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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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把剑挂在那里至少有一百年了。”索德罗斯道:“你看起来不像是有那么大年纪的人嘛。”
                    吉格大笑,他的笑声尖锐而响亮。
                    “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着,然后忽然终止,道:“不是一百年。”
                    他放下手,转身面对着索德罗斯:“是二百二十年。”
                    那把短剑的左侧挂着一把太刀,右侧挂着的是另一把短剑。
                    这两把剑忽然开始震动,发出清越的嗡鸣声。然后,这两把剑两侧的剑也震动起来。以吉格为中心,剑室中所有金属制成的刀剑一把接一把地开始震动,开始鸣叫。这座剑的坟墓仿佛忽然被注入了生机,这些沉寂了漫长岁月的利器开始一把接一把地苏醒。
                    只有那把红色的短剑纹丝不动。
                    索德罗斯伸出右手,凌空向下一按,所有的刀剑震动一起停止。
                    “这里是德罗斯光剑皇族历代先人英灵沉睡之所,你最好放尊重一些!”
                    吉格摇摇头:“德罗斯以武立国,我以剑气感应,千剑齐鸣,正是在向列位先人致敬。”
                    索德罗斯冷哼一声,道:“是致敬,还是示丄威,你心里有数。”
                    他的话虽然严厉,但是却没有丝毫的不快。
                    事实上,他心里高兴极了。
                    当一个剑士的剑技达到他这个境界之后,想要找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就已经变成了一种奢望。半个多月以前,当索德罗斯第一次看到阿甘左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自己宿命中的对手。
                    现在他才知道,眼前这个人才是他所一直渴望遇见的那个人。
                    吉格微笑,道:“随你怎么想吧。可是,我的剑我总是要带走的。”
                    索德罗斯道:“那么,证明给我看。”
                    吉格长眉一扬,道:“证明什么?”
                    “证明那是你的剑!”
                    吉格点点头,道:“好。”
                    说完这个字,他已经到了索德罗斯背后。
                    剑室直径约二百步,他和索德罗斯之间的距离也有最少一百二十步。
                    一百二十步的距离,瞬息之间超越,这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极限。
                    吉格并没有取下那把短剑,他空着的右手五指并拢如刀,横斩索德罗斯后颈。索德罗斯的身影在手刀加颈的瞬间消失不见,几乎在同一瞬间,吉格左手已经从墙壁上随手摘下一把狭长闪亮的太刀,刀身一竖,刚好挡住索德罗斯横挥过来的一剑。
                    巨剑。
                    以前在和别人交手的时候,索德罗斯都会选用与对方一样的武器,但是这一次,他一出手,用的就是自己最擅长的武器。
                    这个叫吉格的人不同以往的对手,他必须全力以赴!
                    吉格的力量大得不可思议,太刀将巨剑的剑锋向后推去。索德罗斯右手单手持剑,左手从下向上反切吉格的左腕。吉格刀锋一转,刀光翻转盘旋,索德罗斯左手一缩,右手巨剑笔直刺入耀眼的刀光之中。“当”的一声轻响,那把太刀已经被击落在地,吉格的却已经到了他左侧方。索德罗斯侧身相迎,吉格的左手如同闪电,一把扣住索德罗斯左腕,右手两指并拢,直刺向索德罗斯双眼。索德罗斯本能地用左手一挡,吉格的手指忽然缩回,在他右手手背上轻轻一弹。索德罗斯只觉得手腕一痛,五指一麻,手中的巨剑竟然已经被吉格夺去。吉格冷笑一声,剑刃反挑索德罗斯胸腹。“轰”的一声震响,索德罗斯左手中已经又多了一把暗金色的太刀,压下巨剑的剑身,右手里却猛弹出一段明蓝色的光剑剑刃,直刺吉格胸膛。吉格手中的巨剑被太刀压住,只能松手后退,索德罗斯跟上一步,右手光剑的剑刃已经消失,左手太刀一挑一卷,巨剑又落回手中。吉格向后连退三步,已到了刚才被击落的太刀旁。他脚尖一点,太刀径直飞进他手中。然而他却只是反手将太刀一抛,太刀稳稳落回墙上空着的刀架之中。
                    吉格抛回太刀用的是右手,左手空手向索德罗斯一挥,索德罗斯只觉得一股细细的寒气迎面扫来,左手太刀急竖,刀锋上“啪”地一声冒出一缕黑色的烟雾。吉格左手中仿佛握着一把无形之剑,转眼间已经向他刺出四剑。索德罗斯以左手太刀挡开三剑,躲开一剑,右手巨剑猛然从右上方斜斩吉格肩膀。这一剑看似并不快,剑刃落下时竟带着一阵气浪。吉格面色肃然,左手举手相迎。“嘭”一声爆裂声中,索德罗斯被震得后退三五步方才站稳,吉格左手的长袖也已经被震碎,紫色的布片犹如只只蝴蝶,四下飞散。
                    他的左手扭曲肿胀,肌肤呈紫红色。血脉曲张的手臂上,八枚金色的古老符文闪闪发光。这只鬼手的手掌半握空拳,似乎正抓着一并看不见的剑。
                    索德罗斯的瞳孔慢慢收缩。
                    “这是鬼剑术!”


                    60楼2010-08-03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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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里昂
                      雨水噼噼啪啪地打在窗子上,让人心烦意乱。赫顿玛尔已经很久没有下过这样的雨了。自从一百四十多年前,伟大的玛尔建造了笼罩整个城市的魔法阵之后,这个城市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如此暴烈的气候。现在不过下午四点,但是外面已经黑得如同午夜。不时划破天际的闪电又将浓重的黑暗撕扯得支离破碎。隆隆的雷声好像是擂响在头顶的一面巨鼓。
                      屋子并不宽敞,此时却站了很多人。只有巴恩是躺在床上的。至少十瓶烈酒让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嫣红。这种喝法对于身体的损害无疑很大,但是阿甘左并没有阻止他。他了解巴恩的痛苦。他最了解他的痛苦,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
                      里昂就着烛光看完了索德罗斯的信,然后皱着眉头又看了一遍。雨是在他赶来的半路上开始下的,皇帝全身都湿透了。但是他毫不在乎。这封信的内容让他无暇顾及身体的不适。
                      在德罗斯的政治体系之中,德梅兰有属于自己的庞大的、盘根错节的势力网络,掌握着德罗斯的政治和经济命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首相的权力比皇帝更大。
                      他了解德梅兰。这个老人对于权力的欲望比刀剑更为锐利,他残酷而冷静,勇敢而果决。
                      最重要的是,他只有一个儿子,而且他很爱这个儿子。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儿子才会做出这样令人发指的恶行。
                      皇帝见过萨德尔,那是一个英俊健壮的年青人,和他父亲一样有一头铁灰色的头发。这个年轻人继承了他父亲的部分优点和几乎全部缺点。他也有野心,而且胆子很大。
                      不过这一次,他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一点。里昂看着躺在床上大醉不醒的巴恩。
                      巴恩是少数可以以光剑皇族旁系身份位列红袍的剑士,他的忠诚和功绩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救过自己的命。里昂也清楚巴恩对妻子的感情。那是一种叫人妒忌的挚爱。他无法想象巴恩要如何忍受这种痛苦的打击。不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他都必须还给巴恩一个公道。
                      只是,他也不得不顾忌德梅兰的反应。首相手中所掌握的权力实在太大,也实在太重要。
                      “陛下。”
                      这个声音沉稳而平和。仿佛一道深黑色的影子。阿甘左的面孔隐藏在黑暗之中,皇帝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情?”阿甘左问。
                      里昂没有说话。阿甘左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是你们国家内部的事情,我没有资格过问。但是我和巴恩是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他所遭受的不幸我无法坐视不理。”
                      阿甘左,这个人也是里昂不愿触犯的。他的剑术之高,几乎仅次于索德罗斯。在这种时候他需要这么一个盟友。里昂忽然感到有点悲哀。他身为阿拉德大陆上最强大帝国的君主,却要处处顾忌,几乎不敢冒犯任何人,真是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他忽然发现,除了还在昏睡之中的巴恩,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看着自己。不但阿甘左、帕丽丝、卢克西他们在看着自己,连跟随自己一起来的霍文都在看着自己。里昂苦笑一下,问道:“那么,阿甘左先生,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呢?”
                      “我不了解德罗斯的法律。”阿甘左的声音好像一块冰冷的钢:“但是我了解公道。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公道都是一样的。”
                      他沉默了片刻,说出里昂最不希望听到的那句话: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我何尝不知道巴恩需要什么样的公正?里昂无奈地沉默着。阿甘左道:“上一次我们见面时,我也见到了你的女儿。”
                      里昂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知道阿甘左要说什么。
                      “如果这次死去的人不是艾米丽,而是您的那位公主……”
                      “放肆!”霍文一声咆哮,从紫色长袍下掣出光剑,幽幽的剑光中,阿甘左的面孔仿佛是石头刻成的。在他身后,卢克西的双眼在黑暗中发着令人胆寒的红色光芒。
                      “霍文。”里昂轻声说:“把剑收起来,阿甘左先生是我们的盟友。”
                      光剑的剑刃消失在黑暗中。又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里昂抬手揉了揉额头,道:“我需要考虑一下。”
                      “你不用再考虑了。”阿甘左说:“我已经替你考虑好了。”
                      里昂放下手,看着他。阿甘左道:“我也知道你的处境,或许,你无法给巴恩一个公道。但是我可以。”
                      “你要做什么?”
                      “我这就动身去德罗斯。”阿甘左的声音中有一种令人不安的寒意:“我去见见那位首相的公子。”
                      “这是我们德罗斯内部的事情。”霍文大声道,阿甘左冷笑一下:“放心,我不会杀了他的,”
                      他轻轻拉起卢克西的手,看着霍文:“我会砍断他的手,砍断他的腿,然后把他活着带到巴恩面前。”
                      “如果一定要有仇恨,让你们那位不懂家庭教育重要性的首相大人来恨我好了。”
                      “你不能这么做。”里昂说。
                      “他可以。”一直没说话的帕丽丝忽然开口说话:“而且我要一起去。”
                      她指了指床上的巴恩:“这个人对你的忠诚,你要懂得珍惜。你要明白,如果这一次你没能给他一个公正的裁决,那么,你现在的盟友是不会信任你的。”
                      她指了指自己:“我是不会信任你的。”
                      “我以为你是个顾全大局的女人。”里昂干巴巴地说,帕丽丝笑了笑:“是啊,大局。我们不是皇帝,不是政治家,我们只做我们认为应该做的事情。”
                      里昂还想说些什么,霍文忽然转过头,面向他,低声道:“陛下,这一次,恐怕首相大人注定要伤心了。”


                      64楼2010-08-03 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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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阿甘左
                        这间房间和萨德尔自己的房间差不太多。宽敞,整洁,采光良好。只是房间的基调要比他自己的房间更简朴一些。门只是薄薄的双扇木门,落地长窗上也没有装铁栏。
                        但是这里是世界上最坚固的监狱。没有人能够从这里逃出去,也没有人能够冲进来把他带走。
                        这是索德罗斯的家。
                        索德罗斯的房间就在他的隔壁,而另一边的房间里,住着的是那个面色阴沉,有一只鬼手的怪人。自从萨德尔来到这里来之后,他只见过那个怪人一次。
                        房间里有一整面墙壁都被一个巨大的书架站距离,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所以他在这里的生活还不算是枯燥。
                        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你会做些什么呢?
                        萨德尔在读书。不停地读书。以前他曾经有很多书想要读,但是却一直被别的事情耽搁了。现在他终于可以静下心来,读一读自己以前想读却没时间读的书。
                        当索德罗斯推门进来时,他正坐在有扶手的摇椅上,读一本古代精灵的诗集。
                        “师尊。”萨德尔放下书,站起来。
                        萨德尔今年二十六岁,身材高挑而健壮,铁灰色的短发梳理得很整齐。他有一张看起来很严肃的方正脸孔,这一点是继承了他的父亲,首相德梅兰的。
                        索德罗斯看着这个弟子。看着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清澈的眼睛,虽然有野心,有欲望,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惊慌和恐惧。
                        这种坦然不是假装出来的。
                        “你还是什么都不打算告诉我吗?”索德罗斯走到萨德尔身边,拿起他刚刚放下的书:“还有心情看这种书吗?”
                        “师尊。”萨德尔的声音恭敬而平和:“我没什么可说的。”
                        索德罗斯轻轻叹了口气,把书放回去,道:“有人想要见你。”
                        他转身走到门前,拉开门。
                        第一个走进来的是希丽亚。萨德尔愣了一下。
                        “希丽亚……?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和陛下一起去贝尔玛了吗?”
                        希丽亚没有说话,只是用令人心碎的目光盯着他。然后,一名黑发少女走进来,走到希丽亚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这女孩看起来比希丽亚稍微年长一些,容貌清秀,有一双虚祖人特有的杏眼。她的衣着很朴素,要带上插着一把狭长的太刀。
                        第三个走进来的人是个银灰色头发,身材高挑的女人,她长得很美,但是有一种叫人难以亲近的气质。进来之后,她毫不客气打上下打量着萨德尔,酒红色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冷冰冰的神色。
                        然后,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走进房间。在他走进来的一瞬间,萨德尔忽然感到一阵没有来由的恐惧。
                        那人根本没有看他,只是四下环顾着这间牢房。但是萨德尔能感到这个人的气势正集中在自己身上,那种强烈的如同实质一般的气势好像一双黑色的手,正在掂量着自己灵魂的分量。
                        那是剑气。如此可怕的剑气,萨德尔以前只在索德罗斯身上感到过。
                        然后,剑气忽然消失了。与此同时,最后一个人走进来。
                        一个暗精灵女人。
                        银色的长发一直垂到脚下,双眼如同炽热燃烧的火炭。黝黑的肌肤上布满了疤痕。
                        她的眼神一直在那个穿黑色斗篷的男人身上。她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在乎,径直走到那男人身边,用右手轻轻抱住他的手臂。
                        她的左手垂在身侧。扭曲,肿胀,呈现出一种邪恶的紫红色。指尖末端是尖锐的爪子。
                        萨德尔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避开希丽亚的目光,转向索德罗斯:“师尊,这几位是……?”
                        那个穿黑色斗篷的男人终于把目光移到了他身上。萨德尔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把剑刺了一下。那人的声音略微沙哑,道:“我叫阿甘左。”
                        “阿甘左!”萨德尔道:“我听说过你,我听巴恩说过你!”
                        当他说出“巴恩”这个名字时,阿甘左在看着他的双眼。
                        没有愧疚,没有悔恨,没有畏缩,没有恐惧。
                        “你是巴恩的朋友。”萨德尔说:“他常提起你……这么说,你是替巴恩来杀我的?”
                        阿甘左道:“我来替巴恩讨还公道。”
                        “那么。”萨德尔平静地看着他:“动手吧。”
                        “我不是来杀你的。”阿甘左说:“我只是要替巴恩讨还公道,真正的公道。”
                        


                        66楼2010-08-03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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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了指希丽亚:“这位公主殿下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情。”
                          “希丽亚。”萨德尔的声音低沉下来:“对不起。”
                          “别跟我道歉。”希丽亚用和她年龄不相衬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未婚夫:“我不相信你会做那种事情!”
                          “我没什么可说的。”萨德尔低下头。
                          “你不说,我们没办法帮助你。”希丽亚柔声说。萨德尔摇摇头:“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让我死吧。”
                          阿甘左忽然向索德罗斯道:“他一直是这样?”
                          索德罗斯点点头:“对,他什么都不说。”
                          “他有没有亲口承认过自己逼死了艾米丽?”阿甘左问。
                          “没有。”索德罗斯说:“但是他也没有否认过。”
                          “那么,您是怎么做出这个判断的呢?”阿甘左问道:“您并没有亲眼看见事情发生的经过。”
                          “巴恩家里还有仆人。”索德罗斯叹了口气:“萨德尔是我的弟子,我也实在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但是铁证如山。”
                          “巴恩家里的仆人,现在在哪里?”阿甘左追问。索德罗斯道:“为了防止首相大人有异动,我把他们带到这里了。”
                          “叫一个知道事情经过的人来,我要听他说一遍。”阿甘左说。
                          被叫进来的是一个头发花白,有些驼背的老人。他一进房间就低着头,态度谦恭而顺从。阿甘左走到老人身前。
                          “你叫什么名字?”
                          “贝鲁。”
                          “你是什么人?”
                          “我是巴恩大人家的管家。”
                          “那天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
                          “我没有全看到,但是听到了一些。”
                          “说说看。”阿甘左说。
                          “那天上午,萨德尔大人来府上找夫人,两个人在楼上夫人的房间里谈话。一开始很平常,然后我听到房间里传来厮打的声音,还有,萨德尔大人大声叫着夫人的名字。我上楼去刚想敲门,就看到萨德尔大人很慌乱地推门出来。我进去的时候看到屋子里很乱,夫人看了我一眼,叫我出去。我就关上门站在门口。过了很久都没有声音,我担心夫人,推开门一看,夫人就已经……”
                          他说的很慢,但是很有条理。索德罗斯道:“他说的是实话。我以前问过他几次,他说的都完全一样。我也问过巴恩家其他的仆人,他们说的和他也一样。”
                          阿甘左转头看着萨德尔。
                          “是这样吗?”
                          萨德尔点点头:“我没什么可说的。你要为巴恩讨还公道,那就动手吧。”
                          “还有一个问题。”阿甘左淡淡地说。
                          “那天你为什么去巴恩的家?”
                          萨德尔脸上的肌肉明显地抽动了一下,然后,他说:
                          “我不能说。”
                          阿甘左想了一下,转头对索德罗斯道:“索德罗斯大人,可否请您回避一下?”
                          索德罗斯略一犹豫,道:“好。”
                          然后阿甘左又道:“卢克西,你和帕丽丝,还有宇,你们三个也回避一下吧。”
                          卢克西立刻点头答应。帕丽丝皱了皱眉毛,但没有说什么。宇也跟着她们一起走出房间。
                          “贝鲁先生,请你也出去一下。”
                          当房间里只剩下阿甘左、希丽亚和萨德尔三个人之后,阿甘左关上了门。
                          “现在,萨德尔,你和希丽亚,还有我,我们三个人都是巴恩的朋友,是他最亲密的朋友。”阿甘左说:“我以我的人格保证,绝不会泄露这件事情。”
                          “我也可以保证。”希丽亚说。
                          萨德尔坐到床上,双手抱着头。过了很久,他抬起头来。
                          “好吧,我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帕里斯喝干第四杯热茶的时候,阿甘左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希丽亚呢?”宇问道。
                          “和萨德尔在一起。”阿甘左的声音沙哑疲惫:“如果萨德尔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就是无辜的。”
                          “他和你说了什么?”帕丽丝好奇地问道。


                          67楼2010-08-03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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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奥菲莉亚
                            冲天的火焰将整个天空映成血红色。雄伟的神殿和庙宇在火焰中一座接一座地崩塌。那些身穿各色长袍的人仿佛被邪灵俯身一般四处游走,手持武器,口中发出不详的低语。
                            “快走吧,孩子。”马塞尔大人将他自己的那本饰金教典放在奥菲莉亚手中:“我能感到邪恶正在侵蚀我的意识,我不知道还能跟这可怕的邪恶对抗多久。你快点离开这里,离开天帏巨兽,把伟大的蓝色真理的真谛传承下去。这是我对你最后的……”
                            一阵爆炸声打断了马塞尔的话。脚下的地面一阵剧烈地震动。就连庞大的天帏巨兽也感觉到了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恶意识。一阵恐惧和绝望的感觉包围了奥菲莉亚,让她浑身颤抖。马塞尔大人把手按在她的头顶,让她平静下来。
                            “我安排暗之传道士护送你。把你送到树精丛林。在那里,守护者罗丁会保护你,把你送走。”
                            “可是,大人您……”奥菲莉亚感到眼泪又不争气地顺着面庞滑下来。马塞尔笑了笑:“孩子,我已经是个老人了。更何况我的精神力是保卫这里的最后屏障,如果我离开,天帏巨兽上所有的人会立刻被那个邪恶的意识完全控制住。”
                            他慈祥地看着面前的少女:“走吧,只要你能活下去,我的牺牲就没有白费。”
                            奥菲莉亚还想说什么。一身黑色长袍的暗之传道士已经走过来拉住了她的胳膊。
                            “奥菲莉亚,没有时间了。记住马塞尔大人的话,别让他白白的牺牲!”
                            在这一代的四个传道士之中,只有暗之传道士不是从小在天帏巨兽上长大的。据说他来自一个传说中的世界,一个叫做阿拉德大陆的地方。然而无论如何,他对于伟大蓝色真理的虔诚是毋庸置疑的。和所有的信徒一样,他也戴着厚重的面具,奥菲莉亚从没看过他的样子。
                            “这边走!”暗之传道士拉着奥菲莉亚快步走向大神殿的侧门。这道门外是一条小巷。
                            “现在所有的多尼尔可能都失控了,我们只能靠双脚走着去树精丛林。在那里,罗丁大人会送你去更安全的地方。”
                            “更安全的地方?是哪里?极昼吗?”
                            “不。”暗之传道士边走边说:“是去我的故乡。阿拉德大陆。”
                            “这么说,传说是真的啦?在我们脚下真的有一块叫做阿拉德的大陆吗?”
                            一阵含混而令人恐惧的低语声中,小巷的出口处涌进来六七名低级信徒,他们动作迟缓而扭曲,手中握着亮闪闪的匕首,身上的长袍染满血迹。奥菲莉亚惊叫起来。
                            “这些人的意识已经被扭曲了。”暗之传道士低声说:“奥菲莉亚,闭上眼睛。”
                            奥菲莉亚顺从地闭上双眼。她感到暗之传道士的手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她听见沉闷的钝响和人体倒地的声音。鼻端嗅到了新鲜的血腥气。
                            “走吧!”暗之传道士的手再一次拉住她的手。奥菲莉亚睁开眼睛,那些信徒们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你杀了他们?”
                            “我没有选择。你必须安全。”
                            走出小巷之后,奥菲莉亚和暗之传道士又在大街上遇到了几批疯狂的信徒。暗之传道士杀掉了其中一些,领着奥菲莉亚躲开另一些。
                            “你好像很善于战斗。”在跑过另外两条街之后,奥菲利亚说。
                            “嗯。我以前曾经是个战士。”暗之传道士疲惫地回答。这时,又有人从前面走过来。暗之传道士将奥菲利亚拉到自己背后。然而来者并不是敌人。为首的信徒身穿雪白的长袍,这表明他是十六位大主教之一。
                            “我们收到消息,说大神殿发生了异变。”大主教大声说,因为面具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沉闷。
                            “是的。不过马塞尔大人可以应付。如果你们真的想要帮忙,帮我护送这女孩去树精丛林。”暗之传道士回答。
                            跟随大主教前来的信徒有三十多人。人数的增加不可避免地拖慢了行程,但是也安全了很多。当他们终于离开教区之后,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带了伤。只有奥菲莉亚是例外,暗之传道士把她保护的很好。
                            “我们绕近路,避开人多的地方。”大主教说。暗之传道士点点头:“我们沿着天帏巨兽的脊椎走。那里没有教徒聚居。”
                            


                            69楼2010-08-03 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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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主教大人。”奥菲莉亚问道:“是什么东西把邪恶散播到我们之中的?”
                              “我不知道,孩子。但愿我们能找出真相。”
                              又走了几分钟之后,奥菲莉亚忽然感到身体似乎变轻了。又过了片刻,她肯定了这不是错觉。自己的身体确实变轻了。
                              “天帏巨兽在下降。”暗之传道士忧心忡忡地说:“它也感到了不安……”
                              脚下的大地忽然剧烈地震颤起来,所有人一起跌倒在地上,天空一下子暗了下去。奥菲莉亚抬起头,刚好看到那恐怖的场面。
                              湛蓝的天空中,一条望不到尽头的红色长条状云彩横亘天际。那片云好像一条扭曲的红色缎带,慢慢地降低高度。而后。奥菲莉亚看清了那片云上的细节。
                              那是一条光滑柔韧的巨大触手,粘糊糊的表皮下,肌肉像水一样流动。触手朝下的一侧上布满了巨大的带钩吸盘,每一块吸盘都有一座小房子那么大。触手很长,足有几十里的长度。但是现在它正在慢慢缩短,变粗。这丑陋而扭曲的东西让奥菲莉亚感到一阵恶心和战栗。
                              “那是什么……”奥菲莉亚惊恐地说。
                              “不知道。”暗之传道士把她扶起来:“但是我能感觉到其中的邪恶意识……这东西可能就是侵蚀教徒们的元凶!”
                              “这么说,顺着触手就能找到它的源头……”大主教仰头看着天空。
                              “应该是这样,不过实在是太危险了。”一名信徒说。
                              “不要惧怕牺牲。”大主教的声音坚定而沉着。
                              “一半人继续护送奥菲莉亚大人,其余人跟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在毒害我们的兄弟同胞!”他说着看向暗之传道士。
                              “我必须护送奥菲莉亚到安全的地方。”暗之传道士说:“伟大的蓝色真理与你同在。”
                              “伟大的蓝色真理与你同在。”大主教朝暗之传道士点点头,带着一半的信徒转身朝触手的尽头跑去。
                              “我们也要快一点走了。”暗之传道士说。
                              又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天帏巨兽的下降停止了。身体再度沉重起来。奥菲莉亚感到自己的脚已经被磨破了。从小到大她还没有一次走过这么远的路呢。这时他们已经偏离了天帏巨兽高高隆起的脊椎。现在,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大片开阔的平原。
                              “这里是天帏巨兽的侧鳍。”暗之传道士低声说:“当年我就是从这里来到巨兽上的。”
                              “你是怎么来的?”奥菲莉亚好奇地问道。
                              “那是个很长的故事,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告诉你的。”暗之传道士说。
                              “现在让我们休息一下,然后……”
                              暗之传道士忽然大叫了一声,扑倒在奥菲莉亚脚下。在他背后,一名信徒手中的匕首上染满了热腾腾的鲜血。
                              “该死……”暗之传道士一翻身跳起来:“这个人被……”
                              另一把匕首从侧面刺入他的肋下。第三把匕首刺进他的腹部。
                              “不!”奥菲莉亚想要跑上去。但是暗之传道士却用声音阻止了她:“别过来!你快跑!”
                              更多的信徒拔出武器,向他们围拢过来。他们的步伐迟缓,口中呢喃着含混的低语。
                              “快走吧……”鲜血从暗之传道士面具下面流出来。他挣扎着推开握刀的信徒:“快走!别让我们白白的牺牲!”
                              然后,他扯掉了自己的面具,一把撕开身上的黑色长袍,紧紧束住腹部的伤口。
                              这是奥菲莉亚唯一一次看到另一个信徒的脸。
                              他已经是一个老人,头发斑白,胡须也是灰色的。
                              他有一双深棕色的眼睛。血正从他的嘴巴里涌出来,染红了他的胡须。
                              她没有多看,她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当她转过身,跑向眼前那片平原的时候,她听到暗之传道士最后的喊声。
                              “历代灵魂承载者的英灵啊!我以鬼泣约翰之名呼唤你们!”
                              阵阵寒意从背后传来。天空中传来刺耳的呼啸声,好像有无数沉重的东西从天上落下来。恐怖的钝响在背后响起,随之传来的还有阵阵惨叫声和骨骼破碎的声响。
                              奥菲莉亚没有回头。她一直跑,跑啊跑。
                              她并不惧怕死亡,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这已经是她的职责。最后的职责。
                              一定要活下去。


                              70楼2010-08-03 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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