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

：李渭，今日倒巧，赶着你休沐。
【这几日未有出门，闲暇时只临窗前阅卷书，或是与芝兰玉树她们闲讨常事，少见生人的好处就是难得的惬意放松，抻臂扬首看云，鲜见有人在回廊处，竟是久未见面的李渭，甫从他入仕以后，留在府内的日子骤减，我匪是好动的性子，真要正儿八经的相处，反倒不知说些甚么，好在同他亲厚，说话并不拘束】
：好多日子没见你，都忙什么啦。

【我回府的日子，母亲庭院里的一丛杜鹃已经开花了，叶子的经脉亦被春雨洗得青翠如玉，她已病了好几年，陪她在园中说几句话的工夫，只言乏累要歇息，于是又剩庭园寂寂，只觉了无兴致…从东院往正厅走，要经一段曲折蜿蜒的廊，是年幼时最爱嬉闹的一段】
姑姑，【这位是我的小環姑姑，我们很亲昵，因她并不是一位绝对的长辈，从未施压过尊长的威严】我能有什么可忙的，王府护卫，不过是个恩荫闲职罢了。
【往栏杆上一倚，作出端详的目光，她从前纤弱的蛾眉几时变得精秀起来，我竟一直不曾察觉，原来岁月当真会予人布施，变幻一个人的模样】
有些日子不曾见到姑姑，好似变样儿了，几天前我来给爹娘磕头，不曾见着您，看来姑姑倒是挺忙嘛！

【他不知道，他以为稀松平常甚或是令他感到烦闷的琐事及门槛，大抵是终我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地界。这些无法言明厘清的思绪，只能笑笑揭过，自个儿打小是在兄长手下长起的，平素对诸小辈就端不起架子，是个心软的主，眼前人最省得】
：你忘了，我每年都要去潭拓寺给姑母上香，阿玛交代的。
【临近端午，芝兰玉树自发去预备包粽子的材料，糯米、粽叶、陷仁，说一会儿拿到院子里来，大伙动手自个包些，远远见小丫头来，就招呼李渭坐下】
：你来得正好，会包粽子吗？你看你爱吃什么馅儿的，是枣泥豆沙还是白水粽子，改明给你送去些。

我竟是忘了，前几年我倒是陪着祖母，去过几回潭拓寺进香，但如今，长辈们大抵是因我做了官，以为我不得空…【实际上，我与从前并无太多差别，一等闲人罢了】姑姑真有心，年复一年，从未差过。
【我对肃贞皇贵妃的印象，是存于父辈们的传闻，是为门楣添荣光、比男人们还要光宗耀祖的女子——还有另一层身份，是睿王爷的生母，而李家人提起这位皇贵妃，总是谨终慎始地，其中缘由我至今也不大明白，也不重要】我记得，王爷近日也去了趟潭拓寺，姑姑可遇见他了？
【日逢重五，京师人爱以艾酒蒲浆记岁年，君子远庖，可我不舍拂了姑姑的好意，遂在三两榴裙萱黛间坐下，颇为别扭地，捡来一片箬叶于掌心揉玩】蜜枣吃来太腻，白水又有些寡淡，【自幼于吃食之事就挑剔】姑姑会做蟹黄粽嘛，
苏州府商人孝敬王府的食单里，有蟹黄粽子连九子，王爷曾赏过我一只，很是独特的味道。

【洗净的粽叶还沾着水珠，滴滴答答的映湿石桌，径取三瓣叶，熟稔的裹上糯米与豆沙，朝内弯粽叶时听他提及王爷，手上的动作稍顿，不敢透露半分情绪，生怕他能瞧出我的反常，玉荑去拿红线，将粽子扎成三角大小，旋即放进另一个竹扁里】
：噢……有，有这回事，前段时间不是总落雨来着，我怕山路不好行，所以去得早些，是遇见了殿下，应也是去看姑母的罢。你对人家的日程摸得倒是门清，从前总听你说闲，想是个浑水摸鱼的主。
【亟亟转了话头，低首寻了遍材料】：你这小子，还挑嘴呢。今日没准备蟹黄，过两日再给你做，欸！错了！【去扶他的手，把粽叶弯得再紧些】：漏那么个洞，糯米全都撒了，你还吃个什么劲呢。

【裹这样一只粽子，于我而言委实艰难，而她们的雪荑在此刻则显得尤有灵性，娴熟地如须眉舞弄剑戟。露出了一丝不耐烦，两只手掌紧紧按下，试图弥补粽叶间的缝隙，蛮力却并不受用，我最终宣告失败，白净透着腻泽的糯米撒了一手，无可奈何地对她笑了笑】
【说道。】我还是等着你们的手艺吧，这一片粽叶看似轻，一点儿不好掌控。【男人们在制作美食的技艺上，天生是不如女子的，我必须承认她们绕指的细腻】
姑姑这好手艺，我日后的姑父，定是个有口福之人。

：得，还是边上呆着去，省得呀给我添乱！【他们男人舞刀握枪、骑马射箭的手，哪里能围绕内宅一亩三分地的忙活，遣他去洗手，和芝兰玉树做起来利索许多，我本不太爱吃粽子，只逢年过节的时候吃上几只，算是应过景了。我的掌心里还沾着几粒被浸湿的糯米，聆之后言一愣】
：净知道拿我打趣，知道我不会跟你真生气是不是？回来可有见过李璁阿兄了，我虽不会过问你的学业，但他总能收拾你，怪不得你次次都避着人呢。

我的亲姑姑好姑姑，仙子一般的姑姑，你是最疼侄儿的，真舍得么？【我并不畏惧我爹，不知是从哪一日起，父子的关系早已易变。但刻下，我用这一些玲珑的字眼，讨好着小環姑姑，不过是为能像稚子一样直接地表达撒娇，这在如今是很丢人、很羞耻的，唯在她面前不会】
小时候，爹要请家法来揍我，都是姑姑挡在我身前。
【脸上浮着散漫的笑意。】如今是飞奴长大了，姑姑不疼我了嘛——【托着下巴说道】如此，明日我便去向王爷请辞，回家继续做姑姑的好侄儿。

我的亲姑姑好姑姑，仙子一般的姑姑，你是最疼侄儿的，真舍得么？
【我并不畏惧我爹，不知是从哪一日起，父子的关系早已易变。但刻下，我用这一些玲珑的字眼，讨好着小環姑姑，不过是为能像稚子一样直接地表达撒娇，这在如今是很丢人、很羞耻的，唯在她面前不会】
小时候，爹要请家法来揍我，都是姑姑挡在我身前。
【脸上浮着散漫的笑意。】如今是飞奴长大了，姑姑不疼我了嘛——【托着下巴说道】如此，明日我便去向王爷请辞，回家继续做姑姑的好侄儿。

【我在他一声声的讨饶与王爷里逐渐红了耳根，偏要藉口是天光太盛，烧得脖颈都升温，一壁庆幸着，他不尝注意到自己的变化。阿璁兄长的名讳，无论何时何地搬出来，在他面前总是好使的，我将它归咎于：父子天性使然】
：你也说了是小时候，你都长这么大了，阿兄真要打你，我拦也拦不住，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闲闲说着风凉话，小而饱满的粽子包了一个又一个，后将双手放进铜盆里洗净，又取帕子拭了手】
：得，我不跟你胡诌，托你件事，下次回来前，捎一袋前门大街的桂花糖予我，他们家总要排队，我不稀得去。

【这是细米巷李家院子里最平常的日子，也是独属我们的闲暇与安逸，我依旧闲坐着，欣赏着女子用一双灵巧的柔荑，抚平，折叠，一把软糯的白米撒入粽叶形成的小船里，而后红线扎成——最后一颗蜜枣粽大功告成】
好嘞【清脆地答应，如孩子时跟在姑姑身后，没点儿正形的】姑姑少吃糖，我听卖胭脂的吴娘子说，糖吃多了易变老，脸上细纹长得快……哦，我在前门见过一家胭脂铺，叫玉……什么来着，赶明儿给你捎一盒胭脂回来。
【后来我们说的家常，与从前也并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