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那人穿著乾净整洁的合身制服，看起来一定是更加风度翩翩，俊美迷人。思及此，唇角不由得满足地微扬。
    
      他也是很想上高中的，只是如果骸少爷没有意愿，他也不能妄自要求，增加别人的困扰。少爷上的可是一间贵族学校，又哪是他的身份可以高攀的，只能用比别人更努力的态度和更多的时间，自学一番了。
    
    
    
    
      骸会赖床，纲吉总是需要去叫醒他。一起床，也清醒了不少，纲吉便殷切地递来早餐，和一件价值不斐的合身制服。
    
      一红一蓝的异色双眸，慵懒闲散地瞥了纲吉一脸，漫不经心。
    
      「骸少爷，今天是你上高中的第一天，恭喜你。」纲吉的小脸漾著愉悦和兴奋，为他而开心，两相比较之下，骸反而显得没什麽兴趣。
    
      他喜欢玩乐，对於求学，也只有还好的程度。
    
      「嗯。」他优雅地啃食著纲吉为他准备的早餐，淡淡地应声。
    
      「学校的制服真好看呢，骸少爷穿起来一定会更加出色的，风采迷人。」纲吉诚心地说。
    
      异色双眸盈满笑意，嘴角微扬，显然对这种称赞的话比较有兴趣。
    
      「是吗？」不可否认，对於自己出众的外表，骸还是相当的有信心的。
    
      但是，好听话就是中听，纲吉的赞扬更加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骸少爷您慢慢吃，司机在外头等你，我先去忙其他的事了。」纲吉柔声道。
    
      骸没有搭声，吃著早餐，看著早报。纲吉见状，也只好落寞地去处理其他的家务事了。
    
      果然，还是不能跟骸少爷一起去上学，骸少爷对他虽好，但毕竟主仆观念还是很重的，怎麽可能会愿意跟自己上同一间学校呢，他应该也没有那麽在乎自己吧。
    
      骸从头到尾并没有正眼看著纲吉，当然更不可能会留意到纲吉那怅然若失的脸色。
    
    
    
    
    
      「可以走了。」一入座，骸立刻说。
    
      前头的司机点点头，驱车离去，从后车镜看到纲吉羡慕低落的小脸，有点困惑。
    
      车子驶出路口，往骸就读的高中驶去，骸似乎没有什麽特别的情绪，闲淡的目光望著窗外，随意浏览。
    
      「骸少爷，纲吉他.......不读高中吗？」司机轻轻地发问。
    
      骸蹙起眉头，有点困顿。是啊，他居然忘了纲吉了？
    
      「我忘了跟他说，他居然自己也没问起，真是迷糊，明天再让他跟我一起去上学吧。」骸随口说。
    
      「是。」司机点头。
    
      纲吉这孩子真是的，明明就那麽希望能够跟骸少爷一起上学，居然也没提起，幸亏他问起了骸少爷；不然，真等少爷自己想起，也不知是什麽时候了。
    
    
    
    
    
    
    
    
      后记：最近对家教文很有兴趣，自PO了一篇，估计是个长篇吧。


    
      然后苦笑著。
    
      果然，在少爷的心中，自己还是那个身份低微的下人，一个附属品。就算偶尔会因为骸少爷对自己好而兴奋好久，但总是会忘了，那些好都只是骸少爷偶尔心情好的时候，给予的一种施舍。每次期望太多，就是更多接踵而至的失望。与其这样让自己心情大起大落，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太过期待。
    
      「以后他们说的话，就等於我说的话。」薄唇微启的弧度极为完美，但说出来的话则略显简单冷诮。
    
      纲吉听到骸少爷的朋友们的讥笑声，咬著唇，极力弯起嘴角。
    
      「是的。」他勉强笑著回应，不想让骸少爷觉得他逾矩无礼。也不想在Icemoon面前，让自己给骸少爷丢脸。
    
      狱寺同学气得脸孔扭曲，山本同学一向爽朗的黑瞳也冷冷的，或许是在为自己抱屈吧。他，也是很不愿意的啊，他是骸少爷一个人的佣人，应该只服从骸少爷一个人；这话听起来，好像是骸少爷把自己卖给了很多人，他从唯一的主子变成有了很多的主子；自尊、尊严什麽的，都被践踏了。
    
      虽然不愿意那麽想，不过骸少爷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意愿，高高在上的他，又哪里看得见自己眼中的不甘和屈辱呢。不甘和屈辱，老实说，也是一种情绪罢了。
    
      「以后不要再因为这种事来烦我了。」骸少爷淡淡地丢下这句话，对象是纲吉也同时是他那群狐朋狗友。
    
      然后，拥著那面容美丽冷艳的北欧少年Icemoon，掉头走了。纲吉可以发誓，他看见了骸少爷眼中的满足和愉快，那是和以前任何一个交往对象相处时，从未有过的生动眼神。纲吉突然想起正在世界各地旅游的六道老爷，如果老爷看见对凡事都漫不经心的骸少爷也会有这麽认真温柔的眼神，老爷也一定会觉得很欣慰的。
    
      骸少爷找到了他的幸福和方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而他呢？他找的到吗？
    
    
    
      在谐和完美的画面之后，是一双压抑著希冀的褐色眼睛，眸光缓缓黯淡。

      除了背景的缺憾外，纲吉可以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不过这个品学兼优也是用比别人多出好几倍的努力换来的。
    
      「帮我写一下。」清冷如风铃般的声音。
    
      纲吉的桌上，突然被轻轻丢下几本作业簿。那几本作业簿正放肆地压在纲吉正在细读的英文字典上。
    
      褐色的眼瞳略带错愕，然后怔忡的抬头，望著那张绝美绝色的清冷脸蛋。
    
      「Icemoon同学？」他惊愕出声。
    
      对方只是冷冷地点了个头，随即便背对著他走开。
    
      「记得别迟交了。」Icemoon叮嘱。
    
      「请等一下。」纲吉叫住他，对方的脸色冷淡无波，雪艳的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除了眼底的那抹轻蔑嫌恶。
    
      纲吉瑟缩了一下，直直被那双清冷美丽的双目对看，顿时有种自惭形秽的自卑感。
    
      但是，他还是指著桌上的作业簿，低声问道：
    
      「请问，这个，是什麽意思？」
    
      Icemoon回以他一个傲然的眼神，就算他看起来充满嫌恶和鄙夷，那张脸仍旧美丽无暇，让人神迷惊艳，负面的情绪在美丽的脸上呈现，都是万种风情。
    
      「帮我写。」清冷的嗓音说。
    
      「这不是昨天的作业吗？」纲吉问。
    
      「有问题？」Icemoon似乎不太有意愿继续和纲吉说话，也许也是因为自身的优越感吧。
    
      纲吉脸色微红，有点羞赧的神色。
    
      「呃......Icemoon同学，你的作业可能还是你自己做会比较好，这样子也才有学习的意义......」纲吉吞吞吐吐地说，有一种冒犯的感觉。
    
      Icemoon嘲讽的扬起唇角，目光冰冰的望著他，真有说不出的美丽。
    
      「你是骸的佣人吧？」
    
      纲吉面色难堪了一下，也许是他太过敏感，总觉得佣人听在耳边，都会让他有一种没有尊严的感觉。
    
      如果骸少爷的朋友和Icemoon是用一种鄙夷的态度来看他的，那骸少爷又是用什麽态度呢？他为什麽要跟那麽多人介绍自己是他家的佣人呢？会不会，他也跟那些人一样是看轻他的。
    
      「......是。」
    
      「我说的命令，就等於骸说的命令，难道不是吗？」Icemoon冷傲地说。
    
      身世背景有著贵族血系的他，不论在哪里都是呼风唤雨的尊贵地位。
    
      「是。」纲吉说。
    
      Icemoon冷睨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但是，Icemoon同学，骸少爷不会要求我做这种事，而且就算骸少爷这样要求，我也不一定会答应他......」
    
      「喔？」
    
      「老爷不会希望我这样子帮骸少爷，这是害他，不是帮他，对他的求学过程反而是伤害；骸少爷自己该做的事，不是我能干涉的，骸少爷是以后六道家的继承人，他很清楚自己的行为，他，不会让我做这种事的。」因为骸的喜欢，他已经把Icemoon等同於骸了，所以如果换成是骸，他也是会讲一样的话。
    
      「你真大牌。」Icemoon冷笑。「其实，多的是愿意主动帮我做事的人，我也不差你这麽一个，不过，听你这麽说，我就更加要你帮我。」贵族血液正在沸腾。
    
      纲吉有点为难，不知所措。
    
      「你不愿意没关系，我会让骸自己来跟你说。」Icemoon冷然丢下这麽一句话。
    
      「Icemoon同学......」纲吉有点苦恼，不大希望又因为这种小事去烦乱骸少爷。
    
      看著Icemoon远去的纤美背影，目光缓缓落在桌上的作业簿，纲吉叹了一口气。
    
      他的确不该有自己的原则，骸少爷也说过不要再拿小事去烦他，如果帮点小忙，能够和平相处，骸少爷和Icemoon同学两个人也都能开心，这样就算了。
    
    
      他兀自地思想著，慢慢地帮Icemoon写起作业，没有料想到，这个美丽异常的北欧少年，会给他和骸带入前所未有的混乱局面。


      所以，只要跟骸有点交情的同学，在骸的不管和默许下，几乎都把作业杂务什麽的，毫不客气地扔了过去，然后，纲吉担下。他慢慢变得愈来愈晚回家，也渐渐变得愈来愈早起，然后，变得愈来愈沉默，变得愈缺乏自信。
    
      狱寺看不过去，想替他出头，他只说：「不要多管闲事了。」
    
      其实他很想说的是：「谢谢你，我很感激。」
    
      山本拍拍他的头，想帮他的忙，他也只说：「他不需要。」
    
      其实，他觉得很欣慰。很想对他说：「很开心交了你这麽好的朋友。」
    
      但是，他不想让狱寺和山本帮忙他，他们根本不需要帮他做这一堆奇奇怪怪的事，而且他也知道，帮骸少爷那些朋友做事情，只会降低狱寺和山本的身份罢了。而且还会害他们被那群人取笑嘲弄，他才不愿这样，狱寺和山本有他们的名誉和尊严，不能因为他们的友情而遭到损害。
    
    
    
    
    
    
      所有人都走了的放学时间(狱寺和山本也在他的央求下回家)，纲吉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教室清理打扫著。四个人的值日打扫工作，落在他一个人身上，他又死脑筋，实事求是，不懂得变通，当其他班级的值日组都回家了，他还一个人默默打扫著。
    
      棕色的瞳孔平静而任劳任怨地做著这一切，把所有事务全数当成例行公事，随著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开始喜欢这只有一人的宁静空间。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他才能做自己，有自己的声音和意愿。
    
      Icemoon同学最近常住在六道家，纲吉也不愿意看见骸少爷忽视的眼色，索性留在学校把一些同学丢给他的作业在学校完成。
    
      傍晚的校园很美丽，纲吉又不想那麽早回家，常常拖过晚饭时间才回去。他晚回家对其他人也没有影响，骸少爷照样和以前一样过活，这样吃著晚餐，骸少爷是半个大人了，吃饭这种事情也不须要他的服侍了。至於他自己，他自认过的很好。
    
    
    
    
      今天，傍晚6:50分，他打扫完教室，也连写八本一模一样的数学习题，肩膀有些酸疼，只好用左手轻轻按摩著。他打了个呵欠，看看桌上叠在一起的作业本，微微苦笑。
    
      「不知道全部写完要用多久的时间？」还得仿不同的人，用不同的字迹。
    
      纲吉抽出一本，本子的封面写著一个人的名字。然后把本子翻阅到前面几页，细细地观看起来。
    
      他脸上微带眷恋和温柔，抿著的唇角轻轻上勾，修长的手指怀念般地轻柔抚著上面的字迹。
    
      「骸少爷的字，真是好看......」赞扬的轻语从弯弯的红唇中溢泄出。
    
      似乎摸著那人的字迹，他就能摸到那人的体温，小脸泛上仰慕的潮红。
    
      帮骸少爷写作业，最令他开心的，或许就是能清楚记住对方写字的笔触和勾画，像了解偶像的私密一般，让他兴奋又著迷。


      「真像个变态一样......」他苦恼起自己的小动作。
    
      其实，经过不断的观察和练习，他已经完完全全能摹拟出和骸少爷一模一样相像的字迹了。
    
      真是可怕，熟能生巧，真不是没道理的。思及此，纲吉小脸不禁微红。
    
    
    
      窗外，鞑鞑的足音敲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在寂静无声的傍晚回响，纲吉一开始认真地写著作业，没有多馀分心，并没有注意到；直到那声音已经近得他不能没听见后，他才困惑地抬起头，四处张望。
    
      搜寻的目光落在教室外的走廊上，一个人正站在窗户边，冷冷地望著他。
    
      「嘎？！」纲吉吓了一跳，不知如何反应。
    
      「这麽晚了不回去，在这边做什麽？」那人开口问道，声音冷沉却显得十分醇厚。
    
      一双漆黑锐利的凤眸，俊秀冷然的脸蛋，黑色的发丝和制服上的横杠，纲吉益发觉得熟悉。这个人......好像不知在哪里看过？
    
      「学长，你好。」纲吉礼貌性先问好，再低低解释道：「我是值日生，留下来打扫教室，呃、扫完后想说乾脆待在教室把功课写完......」
    
      那人静静地看著他，没有丝毫表情。
    
      纲吉以为对方大概是不高兴了，嗫嚅地问道：
    
      「请问.......学长，我造成了你的困扰吗？」
    
      那人还是没说话，害得气氛变得很沉滞。
    
      久久之后，那人以著奇怪的眼神望了他一眼，凤眸一瞥，鞑鞑的足音又响起，远离窗口，算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没有。」冷冷的短语回荡在空气中。
    
      意外的来人，著实让纲吉摸不著头绪。


      纲吉哑然失笑，笑出声音，最后才收敛起表情，认真地看著他。
    
      「他们是骸少爷的朋友，我有帮忙的义务。」
    
      云雀恭弥抿著唇，不发一语，他不喜欢听见这个称呼，尤其是当纲吉总是用眷恋而又带著悲伤的口气唤著这个称呼时。
    
      他咬牙，既而又平静地说道：
    
      「在我的校园里，不能容许这种恃强凌弱败坏风气的行为出现。」
    
      然后，微微不悦的凤眸与柔和的棕瞳对望许久。
    
      纲吉淡然轻柔地说：
    
      「他们是骸少爷的朋友，我帮忙做事情是应该的，没有所谓恃强凌弱，或什麽被欺负的问题，我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人胁迫我。」
    
      云雀恭弥瞪著他，不发一语，漆黑的凤眸闪著不悦的光芒，纲吉知道他生气了，在气自己。
    
      学长是个好人，就算他不说清楚，纲吉也知道学长是为了自己而生气的。
    
      他走到云雀学长的面前，手还拿著刚刚擦拭的抹布，脸上扬著柔和温暖的笑容，棕色的眼瞳蓄满暖暖的感动。
    
      云雀恭弥突然觉得，似乎这个总是逆来顺受，温和处世的家伙，比他想像的还要坚强宽厚；而且，比任何人看起来都还要顺眼。
    
      「再说，如果这样子留下来做打扫都可以遇见学长你的话，我觉得很值得啊。」纲吉微笑。
    
      云雀恭弥略略瞠大眼，愣了一下，最后才别扭地别过脸。
    
      「你在说什麽鬼话！」他低斥。
    
      纲吉并没有在意他的恶声恶气，自顾自笑的很窝心。
    
      「是真的啊，每次一想到放学后能够遇见云雀学长，就会觉得很开心，有时候还会期待呢。」纲吉态度十分诚恳，笑得眉眼弯弯，让人无法不信服他的诚心诚意。
    
      云雀恭弥烦躁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迅速别过头，样子看起来很不耐烦。
    
      最后，他只低低啐了声：
    
      「白痴。」
    
      纲吉轻轻呵笑，然后带著笑意回去做他的打扫工作了。云雀没有说话，静静（云纲）坐在那里，沉默的看著他动作，与其说是看，或许更贴切的说法，是陪吧。
    
    
    
    
      后记：不虐了> <


      纲吉大惊，怕压痛了骸少爷，连忙起身，惊呼道：
    
      「骸少爷，对不起，你还好吗？」
    
      骸可能也不觉得痛，还在恍惚之中，再度把纲吉拉下，然后神智不清地吻上纲吉惊愕的红唇。
    
      吮吻舔弄。
    
      纲吉瞠目结舌啊，一整张脸通红地像颗蕃茄，一时不知做何反应。
    
      「别顽皮了，昨晚没累够你吗？宝贝........」骸咕哝。「你的嘴唇还是这麽甜美柔软......」
    
      纲吉这才弄清楚，骸少爷根本把他当成昨晚和他睡在一起的Icemoon同学了，小手赶忙隔开他的胸膛。
    
      但骸少爷力气比他还大，他每次推开一点点，对方就把他重重拉下，很任性。
    
      「该清醒了，骸少爷，我是纲吉。」纲吉无奈地说，可以的话，他实在不想被这样当成Icemoon同学，感觉好像在欺骗骸少爷一样。
    
      「纲吉？」骸低吟，眉头微皱。
    
      纲吉趁机起身，而那双红蓝异眸也在那一瞬间绽开，与他对望。
    
      本来迷蒙而半清醒的眼，聚焦地看了他很久，才缓缓清醒。
    
      「纲吉？」骸有点惊异，大手反射一推，把来不及稳住的纲吉重重推倒在地上。
    
      「Icemoon呢？」他质问。
    
      纲吉按著被他一推而撞到桌角的右腕，有点吃痛。
    
      「Icemoon同学先回家换衣服了。」纲吉发现左手沾染了从伤处汨汨流出的鲜红液体，略忍耐地咬著唇。
    
      骸半躺在床上，捂著俊美的脸孔，低吟了几声，在纲吉眼中看来有点懊恼。
    
      「怎麽搞得，我还以为你是他呢。」害他、害他.......
    
      纲吉知趣的率先道歉。「对不起，骸少爷，是我不好。」
    
      他也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让骸少爷亲吻到而道歉，或者该是为了他不是Icemoon而道歉，总而言之，基於这两个理由他都应该说道歉的吧。反正，先态度谦卑地道歉就能得到比较多的谅解的，只要能够低头就好，这是惯例法则。
    
      骸用手背重重地抹了抹嘴角，想擦去陌生的气味，纲吉好像看得见他眼中的嫌恶，默默地低下头，审视自己破皮绽开的流血伤口。他抿抿唇，分不清是胸口比较痛，还是伤口比较痛了。
    
      「算了，你先出去吧。」骸命令，心情看起来很阴郁。
    
      纲吉默默低头，连忙说好。
    
      他还有早晨值日生的工作，可以提早出门，对现在的他来说，这真是太好了。
    
      左手盖在右腕上的伤处，避免让血滴落在骸少爷房间价格不斐的昂贵地毯上，原先的好心情全部都不存在，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苦不堪言。


      纲吉哑然失笑，笑出声音，最后才收敛起表情，认真地看著他。
    
      「他们是骸少爷的朋友，我有帮忙的义务。」
    
      云雀恭弥抿著唇，不发一语，他不喜欢听见这个称呼，尤其是当纲吉总是用眷恋而又带著悲伤的口气唤著这个称呼时。
    
      他咬牙，既而又平静地说道：
    
      「在我的校园里，不能容许这种恃强凌弱败坏风气的行为出现。」
    
      然后，微微不悦的凤眸与柔和的棕瞳对望许久。
    
      纲吉淡然轻柔地说：
    
      「他们是骸少爷的朋友，我帮忙做事情是应该的，没有所谓恃强凌弱，或什麽被欺负的问题，我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人胁迫我。」
    
      云雀恭弥瞪著他，不发一语，漆黑的凤眸闪著不悦的光芒，纲吉知道他生气了，在气自己。
    
      学长是个好人，就算他不说清楚，纲吉也知道学长是为了自己而生气的。
    
      他走到云雀学长的面前，手还拿著刚刚擦拭的抹布，脸上扬著柔和温暖的笑容，棕色的眼瞳蓄满暖暖的感动。
    
      云雀恭弥突然觉得，似乎这个总是逆来顺受，温和处世的家伙，比他想像的还要坚强宽厚；而且，比任何人看起来都还要顺眼。
    
      「再说，如果这样子留下来做打扫都可以遇见学长你的话，我觉得很值得啊。」纲吉微笑。
    
      云雀恭弥略略瞠大眼，愣了一下，最后才别扭地别过脸。
    
      「你在说什麽鬼话！」他低斥。
    
      纲吉并没有在意他的恶声恶气，自顾自笑的很窝心。
    
      「是真的啊，每次一想到放学后能够遇见云雀学长，就会觉得很开心，有时候还会期待呢。」纲吉态度十分诚恳，笑得眉眼弯弯，让人无法不信服他的诚心诚意。
    
      云雀恭弥烦躁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迅速别过头，样子看起来很不耐烦。
    
      最后，他只低低啐了声：
    
      「白痴。」
    
      纲吉轻轻呵笑，然后带著笑意回去做他的打扫工作了。云雀没有说话，静静（云纲）坐在那里，沉默的看著他动作，与其说是看，或许更贴切的说法，是陪吧。
    
    
    
    
      后记：不虐了> <


      「谁弄伤你的？」他的口气很不在乎。
    
      纲吉只稍稍怔愣了一下，然后没有说话，只挂著淡淡的微笑。
    
      云雀只好烦闷地自己猜测。「六道骸？」
    
      纲吉很不可思议地瞪大眼，低呼道：
    
      「学长怎麽会这麽说？」
    
      眨眨羽睫，然后刻意加重擦揉药水在伤口的力道和技巧，旋转、勾划、翻搅，带点小恶意，结果却发现纲吉连一声喊疼都没有，嘴边还是那挥之不去的笑意。没有听到求饶声，心里不觉得更加烦闷了。
    
      「哼，看你的伤口明明不大，却弄的那麽深，力道一定不小，想也知道不可能是自己撞的，白痴。」
    
      纲吉苦笑。「学长你说话就说话，后面一定要加难听的语助词吗？」
    
      不否认对方恶意的薄惩让他手的痛感遽增，可是纲吉仍旧姿势不变，慷慨大方地尽让对方料理他的伤口，也没有丝毫退缩或痛感表情。
    
      「六道骸是个白痴。」云雀冷然的声音带点低低的气愤，突然说。
    
      纲吉并没有纠正他诋毁自己心目中完美少爷的字句，只是轻笑道：
    
      「在云雀学长的心中，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是白痴吧。」
    
      然后，他听见云雀的嗤哼声，大概对方也默认了。
    
      云雀突然停下手上擦药的动作，黑亮的凤眸灼灼地直望进纲吉的瞳底。突然被人这样认真正面地盯著，冷不防地，纲吉竟有点心跳失序。
    
      「为什麽不叫我放轻力道，你应该会觉得痛吧？」他刚刚都已经近乎是在玩弄这草食动物的伤处了，没想到这个白痴也都没阻止他，还平静地和他谈话，把伤口弄给他玩，云淡风轻地像这不是他自己的一只手。
    
      纲吉下意识回避他深遂的眼神，缓缓低下头，看著自己制服下面的几颗扣子。
    
      「因为，又没有到很痛很痛啊.........这点程度的疼痛，我还可以忍受，所以可以给学长你玩。」纲吉低低的笑说。
    
      云雀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听纲吉这麽说，就觉得十分愤怒，长大后，几乎已经难得会让他有这麽强烈的怒气而感到情绪波动了。抓住纲吉手的力道不知不觉变得很重，都掐出一道紫红色痕迹了。
    
      但是纲吉也没说疼，还是让他自己注意到的，云雀觉得更加怒不可遏了，泽田纲吉绝对是个白痴。
    
      然后，不由自主地从薄抿的唇瓣毫不客气地咬牙说出：
    
      「我跟六道骸不一样，别把对他的方式拿来对我。」云雀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麽，但他就是觉得很生气，气炸了。
    
      他的生气是冷的，不形於色，一种闷骚型的气怒，但是，比外放型的怒气更加狂炽。
    
      纲吉听见他说的话，那麽一瞬间瞳孔急速瞠大，而后呆呆定定的看著他俊美成熟的脸庞，不由自主地伸手捂住自己突然满胀的左胸，不作反应。
    
      呆愣了那几秒，才感动地边哭边笑道：
    
      「谢谢你，云雀学长，谢谢你...........」只有这人会那麽了解他，然后，知道他心里的徵结，他是真真正正的好人，虽然这人总是那麽言不由衷。
    
    
      而云雀那麽一瞬间，深遂幽暗的眼睛好像浮现出一种亟欲抓住什麽的光芒，亮著难懂神秘的光采。纲吉稚嫩暖和的脸庞倒印在那幽黑的凤眸中，深刻地像是烙印上去的图像。
    
      换药、贴上纱布、包扎的动作渐渐变得很轻很柔，完全让人想像不到前一刻的他还是多麽多麽的粗鲁。


惟愿足矣(骸纲/云纲) 之九
建档时间: 9/28 2008      更新时间: 09/28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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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雀学长问他的话一直反覆回响在脑海中，他的声音冷然低沉，带股浑然天成的说服力。
    
      深刻光亮的眼睛像是洞犀了他一整个人，敏锐犀利的不可思议。
    
      『我真搞不懂你，你有必要依附在六道骸之下吗？』
    
      『可是，他是我的恩人，照顾他是我的责任，我没有办法不把他放在心上。』
    
      『喔？照道理说来，应该对你好的是他老头吧，他算什麽东西！就算要报答恩情，你应该照顾好好的人也是他老头，不是他吧。』
    
      『但是，他是老爷唯一的独子，对他、对老爷我都有责任。没有六道家，很显然地，就不会有我的存在。我欠他们的，已经很多了。』
    
      『别傻了，难不成你真想一辈子在那个家当个永远的佣人？既然真的是如此，你书读的那麽认真做什麽？那些努力又是干什麽，嗯？别告诉我你心里面一点想要摆脱现状的渴望都没有。你也想得到尊严和脸面吧，当一个佣人，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
    
      『我..........』
    
      『你觉得你做的不够多？为了那个自以为是的白痴，难不成你就真的不要自己的人生了，别傻了！』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欠他们家的，你可以用你的能力努力赚钱随便你做什麽样的回报，浪费自己的人生那绝对是愚蠢无比的选择，还是你觉得你所谓的对你很好的老爷要的只是你一辈子的奉献吗？别笑死人了！他有足够的金钱买下无数个像你这样的帮佣人。』
    
      『我真的可以有自己的人生吗？』
    
      幽黑的眼眸发散著坚定清晰的讯息，鼓舞他。
    
    
    
      『你凭什麽会觉得你没有这样的权利和资格呢？』
    
      学长这麽说。
    
    
    
    
    
    
    
      不可否认，学长说的话，真的让他心动了。
    
      像他这种人，也可以决定自己想要的人生吗？
    
      他的人生，他的人生，以他自己作为主角的人生，纲吉不由得思考起来，云雀的启蒙话语在他塞满六道家的单纯心中，激起了一道道涟漪。他的人生，可以的话，他想去外商公司当个职员，然后有机会出游很多国家，他愿意把所有赚来的钱都交给老爷和骸少爷，当作感谢他们照顾的回报，并且他会努力表现自己，他想得到他们的认可和赞赏。
    
      明明是骸少爷和六道家的佣人，有这种独立的想法，会不会太过忘本，太过奢侈，太过自以为是了？纲吉懵了。


      纲吉思绪纷腾之时，一颗不明物体突然往他脸上飞了过来，重重击在他脸上。
    
      一个「碰」声！
    
      「唔！」他捂著脸，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他的窘态，著实逗乐了某些等著看好戏的富家公子哥，嘲笑调笑的声音不断响起，像摆脱不去的讥讽和看不起。
    
      「真笨，谁让你玩三对三斗牛都不专心，活该。」他的其中一个队友说。
    
      纲吉把球捡拾起来，没有说话，轻轻擦去脸上细碎的沙子。
    
      他真的很不愿意跟骸少爷还有少爷的朋友玩这种篮球，不管有没有跟骸少爷配在同一队上。
    
      他不明白这些人明明就弃嫌自己，却总是硬要他和他们玩球，而骸少爷明知道他对这种运动不在行，也不说话，由著他们乱来。
    
      老实讲，连纲吉自己都觉得他们算幼稚了，所以只能应付般地和他们应答相处。如果换个方面想，也许这些人要的，也就是一种所谓的自我优势认同，从欺负比他们弱小的人当中获得。
    
      每次一玩完，身上总会青一片紫一片，乌青一大堆，不是擦伤就是扭伤，一整个就像经过暴力折辱过的样子。这样的运动，太过暴力和血腥，他好不习惯。而且，总是觉得，那些暴力和血腥只针对在这个非富即贵的团体中格格不入的自己，绊脚、肘击、拳头、推挤，老冲著他来，而且每次都变本加厉。
    
      还有，他不喜欢那种自己被抽到时，那些分配到和他同队的人那一副倒楣透顶、抱怨连连的样子。他明明也是不想玩的，可是他们强迫他玩，害他不能和山本狱寺他们一起玩棒球，但又理直气壮地嫌弃他讨厌他。更令他感觉失望的，是他最重要的骸少爷有时竟也有和他们一样的反应。
    
      『啧，配到鬼牌了，真倒楣。』他们都是这麽说他的。
    
      鬼牌，就是在说他，想必意思一定都是不好的，他想到庙宇求神拜佛所抽到的大凶签。不晓得那些人当他是下下签，骸少爷是不是也被影响了，也是这样看待他的。
    
      「算了，抽到鬼牌这次笃定是输了，算你们幸运啦，Icemoon、骸、千种。」他的其中另一个队友又说。
    
      纲吉抿著唇，不知道要说什麽才好，最后，只好低低说了声：
    
      「对不起。」
    
      有人冷哼，有人低笑。
    
      「纲吉何必要道歉呢？这不是你的错。」骸少爷拥著那表情冷淡但却依旧艳丽惊人的Icemoon同学，声音柔柔地说。然后深幽的眸光一转，挑衅地望著他的另外两个队友。「大和、森田，你们不会这麽输不起吧？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啊。」
    
      纲吉勉强微笑，骸少爷说的话，他一点也不开心。因为，就连骸少爷也看不起他。
    
      「哼。」大和和森田冷冷一笑，然后嘲讽地说：「放心，我们会很有运动家的风度的。」
    
      「那就继续吧。」Icemoon清冷好听的声音悠悠地响起，让人无法不被吸引。
    
      他丽容未变，身上一滴汗水也没有，呼吸也悠扬闲散，一身乾乾净净的气息，虽然玩的是动作必须要很大的篮球游戏，但大家好像都有共识，不想让他累到，也不会让他觉得挫折，很少拦阻过他，更不可能会在这场运动中弄伤了这位雪丽出色的异国少年。
    
      纲吉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强自打起精神玩起他一点也不想玩的运动游戏。
    
      如果大家都能遵守游戏规则，那他倒不至於这麽不愿意，只是明里暗里的拐子和小动作都冲著他来，一点也没客气，甚至有时候还队友还会暗自对他做手脚，纲吉真觉得或许他玩得不是篮球，而是橄榄球吧。而且，他根本无法觉得自己有所谓的「队友」。
    
      他真是难免怀疑，这是不是一场富家子弟对一个普通人所做的身份斗争，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真的觉得自己的参与给他们带来的或许也是莫大的兴致和来劲吧。
    
      既然这样，除了忍受，又还能有什麽办法。骸少爷，他，毕竟也是这些人的当中之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