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双月末都是需要31号出片寄给春风的。可是这一次到了31号晚上我和落落的长篇依然没有写出来。其实并不是写不出来,而是要求太高。自己对自己总是有着莫名的严格的要求。
已经连续三个通宵了。这是第三个。我已经需要不断地喝咖啡才能保持头脑清醒的状态,一个晚上喝了五杯,每杯里是两袋速溶咖啡。喝完第五杯的时候我差点呕吐出来。
落落告诉我她已经重写了8遍了,我告诉她我已经重写了14遍了,她发消息说真欣慰啊有个人比我还要惨。
所有工作室的人都红着眼睛熬夜在等,因为想要晚上能出片明天就寄掉。可是一点,两点零三分,五点三刻,落落还是没写完。我的小说也没写完。其实写是写完了,字数早就远远超过了,可是总是不能出现自己满意的样子。随便地交篇稿子出去,糊弄读者的事情我是不干的,于是又重新写,大段大段地删除重新写。脑子生疼,带着焦灼的感觉。其实落落也一样,她已经全部写出来了,可是总觉得顺序叙述等等不满意,我说你先发给我看看吧,说不定已经很好了呢。落落说,不要啊,我还想在你面前保持完美记录呢。
我又一次打电话给落落的时候,落落说没写完呢。她说你叫工作室的人先睡,我写好发给你你再叫他们起来排版。我说没关系呢,我们这边等你,你别着急。
后来很长时间没有声音,我握着话筒听着那边的寂静。过了一会儿,落落说,你看外面,下雨了呢。我很明显地听得出来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在我抬起头朝黑黢黢的窗外看出去的时候,我确定眼角也是流下了什么东西的。
我告诉落落我说你不能慌呢,不要急,落落的文章是写的很好的,可是你一慌就会什么都写不出来的,不要怕我们这边没关系的。落落你就是太要强了呢,太坚强的人压力就会很大的,你不要慌,一定不要慌……
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因为我很多时候看上去一副很坚强的样子,可是内心慌乱得不得了,老想抓着身边的人的手,可是看了看四周发现只有我最坚强,如果我要是软弱了其他人会更加心里慌乱吧。
后来落落就干脆在电话里哭起来,我听了很难过的。我觉得很内疚,可是却听到落落一直在那边说对不起对不起。其实那个时候我心里也堵得很难受,可是我不敢哭,我要一哭的话那些我们最后用着与生俱来的坚强所做出的最后的坚持都会瓦解的。
后来六点多的时候落落再次打了电话,她一直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觉得心里很难受的,我想落落没有任何义务需要帮我们《岛》写东西,可是现在却对我说对不起。我说,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吧,落落先去休息吧,我会打电话告诉春风的人说晚两天出片的。你别哭了,现在很累的,你一定要去睡觉了。就这样,再见。
之后hansey就直接上课去了,而阿亮说要进去睡一个小时。整个工作室沉沉地睡了过去,世界是安静的,下着雨的,我开着电脑又重新看了遍长篇连载,然后又开始大段大段地删除。重新来过,重新来过,世界一定会有更加美好的面容。只是心里在想,我们这样的人,是不是活得太顽固了呢?
可是没有人会理解的,所有内心的压力只能自己承受。当你重写20遍的长篇小说出来后别人连看都没看也会说你是抄袭呢。无数的人做出高高在上的样子说,郭敬明的东西吗,除掉他从别人那里抄来的就没什么了,他在家里只需要坐在电脑面前花两三分钟复制粘贴就行了,然后钱就花花地像自来水一样。
可是我,我认识的一些善良的人,我的朋友,我的伙伴,我们依然那么顽固地活着。是活给别人看呢,还是活给自己看呢?我都一直找不到答案。那些含着眼泪垂死坚持的日子究竟换来了什么价值呢?
当你一遍一遍地咬着牙努力的时候,别人在干什么呢?他们睡在自己温暖的被窝里面,等醒过来就开始评论某某少年作家经过商家的精心炒作,商业宣传而红透了中国,成了出版界的印钞机。他们的运气真是好啊。
运气真是好呢。运气真他妈的好啊。
写到十点左右睡了过去。睡之前看了看自己的论坛。看到一个帖子,说为什么《岛》的作者那么爱赶稿子呢,你们就这么不对读者负责呢?赶出来的东西有质量么?这难道不是敷衍我们么?那一刹那我好想朝着窗户外面大声地骂人,我好想把电视机扛起来摔在地板上,我好想明天就坐飞机回四川去看我妈妈。
一直睡到下午两点,被春风的电话吵醒,我拿着电话一直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说到后来忍不住辛酸有点想哭。
看了看窗外,没有太阳。头痛无比。睡了下去三分钟,然后起来。我想,最后的坚持还在。它一直都在。
一直没有心情去写搞笑的文字。这几天心情一直很沉重。所以就写了这一个月来的几件让我感触的事情。并不是要低声下气地来换取你们的同情,又或者的确如此,仅仅用来换取同情和廉价的眼泪。
生命依然如此。有的人活得悠闲而柔软,有的人活得坚硬而顽固。生命永不停止转动,血肉骨骼咖咖做响。我们都清楚。并且一直都这样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