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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你有没有见过被拦腰斩断的古树余下的那半截已失去所有生命遗迹的尸体?
仿佛是湖中心被投入了打破静谧激起潋滟波光的小石子,从中心开始,自内而外晕出一纹纹岁月刻下的温润痕迹,有如留声机上古旧唱片的细小沟槽一般,在阳光的催化下,咿咿呀呀兀自唱着早已闭幕的曲,诉说这已逝的生灵曾投下过的波光万顷。
那记载着过往的年轮,无法淡去。
弗朗西斯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那是一个处在偏僻角落的位子,有些隐蔽,却可以看到整个馆内的境况。木质的桌旁有一扇透明,明显被精心擦拭过的落地窗,阳光就那么自然的穿透洒落,让人联想起某个面容清秀的黑发小子曾提到的远古洪荒。
带着些许特有杂质的音乐与咖啡苦涩的浓香搅合在一起,溶成了低沉,轻缓的澄澈溪流,舒缓的绕着木质楼梯,攀上墙壁,使已泛黄的照片倏的鲜活起来。
弗朗西斯完全沉浸在这种略带感伤的怀旧氛围中,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发用绳扎着垂在脑后,他合上眼帘,将透蓝的瞳完全淹没在纯粹的黑暗里。
“法兰西···”
厚重的黑暗中突兀的出现了一个白色剪影,隐约是个少年的模样,飘渺温柔的声音萦绕在弗朗西斯的脑海中。
“贞···德···?”
“对的呀···”
随着一声叹息般的应和,红发少女的面容代替了剪影,柔和的色彩充满了整个黑暗的空间。火红的发,银亮的铠,深棕的靴,那些可在记忆深处早已黯淡的印记就这么鲜活起来,仿佛被风温柔的拂去了尘埃,焕发出原本应有发光彩。
有着明媚光芒的少女微笑着,眉眼弯成月牙。
弗朗西斯感到有什么哽在喉咙里,他发出一连串破碎的呜咽。
色调突然明朗起来,大块大块儿的麦黄挤在一起,重叠成阵阵波浪,有着火红色短发的少女在金黄的麦田中欢快的跳着,亚麻的裙裾盛放成花的形状。
似乎是感受到了弗朗西斯的视线,少女来到了他的身边,绽开了一个璀璨温暖的笑容。而弗朗西斯却几乎在这笑容中掩面而泣。
少女定定地看着他,花瓣似的唇几经开合。
“···什么?”弗朗西斯听见了一片虚无。
少女笑的调皮,青春明丽的面庞显得无比的雀跃,她暮的转身,跑入了无边无际的麦田,不见踪影。
“不···别走!贞德,别留下我一个人!”
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直泻而下,带着某种奇特意味,笼住了弗朗西斯因哀戚而颤抖的身躯。拿着画笔描摹明媚阳光的手捂住了脸,拒绝着阳光的温暖,他俯下身来,头颅紧贴着土地。
接着,一种来自土地的厚重感带着他脱离了梦魇。
“呼啊~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睡觉睡到哭···”黑发小子眯起眼,温柔的笑开,仿若清风拂过,扫去沉重的阴霾,“这里即使是世博法国馆,你也不用如此的思乡情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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