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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不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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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不完的故事》在德国就像《西游记》在中国那样家喻户晓。     
这是一本充满魔力的书,它告诉我们,在现实生活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世界,那就是幻想王国。而通向幻想王国世界的钥匙就是这本书《讲不完的故事》,当你读这本书的时候,也许你会发现,冥冥之中幻想王国的那个人正在呼唤你,她需要你的帮助!因为,也许你就是下一位拯救幻想王国的英雄!
作者   ,米切尔·恩德
    
一九二九年出生于德国巴伐利亚风景如画的小镇加米施一帕腾基兴。其父埃德加·恩德是德国著名的超现实主义画家。
米切尔・恩德在充满文化气息的家庭中长大,从小聪颖过人,自幼喜欢艺术和文学创作,从一九四三年起就开始写作诗歌和短篇小说。二战结束后,年轻的米切尔就读于奥托·法尔肯贝尔格演艺学校。在校期间,学业突出,一毕业就活跃于南方的戏剧舞台,其后一边在慕尼黑大众剧院当导演,一边为巴伐利亚广播电台撰写电影评论,然而他真正的志趣却在于幻想文学的创作。     
代表作:     
《小纽扣吉姆和火车司机卢卡斯》     
《毛毛》     
《讲不完的故事》     
《愿望潘趣酒》     
《犟龟》


1楼2010-08-13 22:02回复
         “并没有什么重要的话,”男孩声音更加轻地说。“我只是想说,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像你所说的那样。”
         “啊哈,是这样!”那人故作惊讶地翘起了眉毛。“那么,你自己大概就是一个特殊的例外,是吗?”
         胖男孩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微微耸了耸肩膀,转身想走。
         “规矩,”他听到身后那人用抱怨的口吻说,“你连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不然的话,你至少会先作一番自我介绍。”
         “我叫巴斯蒂安。”男孩说,“巴斯蒂安·巴尔塔扎·巴克斯。”
         “挺奇怪的名字,”那人喃喃地说,“三个B字①。不过,这不能怪你,这名字并不是你给自己起的。我叫卡尔·康拉德·科里亚恩德。”
         “三个K字。”男孩认真地说。
         “嗯,”那老头嘟囔着说,“说对了!”
         他抽着烟斗,吐出一团团的烟雾。“好吧,不管我们叫什么,这都无所谓,反正我们再也不会见面。现在,我只想知道一点,你刚才为什么这么匆忙地闯进我的店堂。给人的感觉是,你在逃窜。是吗?”
         巴斯蒂安点了点头。他那圆脸突然变得比刚才更惨白,眼睛睁得比刚才更大。
         “你也许是抢了一家店里的收银箱,”科里亚恩德先生猜测说,“击毙了一个老太太,或者是干了像你这类男孩今天所干的那些事。是警察在后面追你吗,我的孩子?”
         巴斯蒂安摇了摇头。
         “讲啊,”科里亚恩德先生说,“你在躲避谁呢?”
         “躲避其他人。”
         “哪些其他人?”
         “我们班的孩子。”
         “为什么?”
         “他们——他们老是不让我安宁。”
         “他们都干了些什么呢?”
         “他们埋伏在学校门口等我。”
         “然后呢?”
         “然后他们大声地嚷嚷着什么,把我推来推去,讥笑我。”
         “你就任凭他们对你这么干?”
         科里亚恩德先生以不赞同的目光打量了男孩一会儿,然后问道。“你为什么不干脆对准他们的鼻子来一拳。”
         巴斯蒂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我不喜欢这样。再说——我不太会拳击。”
         “那么摔跤呢?”科里亚恩德先生想知道。“跑步,游泳,踢足球和做体操呢?这些你都不去吗?”
         男孩摇了摇头。
         “换句话说,”科里亚恩德先生说,“你是个懦弱的人,是吗?”
         巴斯蒂安耸了耸肩膀。
         “那么,话你总会说吧,”科里亚恩德先生说,“当他们讥笑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还击?”
         “我曾经这么做过——”
         “怎么样呢?”
         “他们把我扔进一个垃圾箱,然后把垃圾箱的盖子绑住。我叫喊了两个小时,才有人听见。”
         “嗯,”科里亚恩德先生嘟哝着说,“现在你再也不敢了。”巴斯蒂安点了点头。
         “那么,”科里亚恩德先生断定说,“你还是个胆小鬼。”
         巴斯蒂安低下了头。
         “也许你是一个十足的好追求名利的人,是班上总是得1分②的第一名和所有老师的宠儿,是吗?”
    


    3楼2010-08-13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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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巴斯蒂安说,他的目光始终朝下,“去年我留了一级。”
           “天哪!”科里亚恩德先生说。“那么你是一个整个地不顶用的人。”
           巴斯蒂安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站在那儿,垂着手,大衣往下滴着水。
           “他们讥笑你都嚷嚷些什么呢?”科里亚恩德先生想知道。
           “啊——什么都有可能。”
           “比方说呢?”
           “万宝,万宝,坐上便桶,便桶破了,万宝说:我太重了。”
           “不怎么滑稽,”科里亚恩德先生说,“还有什么?”
           巴斯蒂安犹豫了一下,才开始一一列举:“胡思乱想的人,笨蛋,吹牛大王,骗子……”
           “胡思乱想的人?为什么?”
           “我有时候会自言自语。”
           “比方说,你都说些什么呢?”
           “我会想出一些故事,造出一些从来没有的名字和词汇,等等。”
           “你把这些讲给自已听?为什么?”
           “是啊,除此之外没有人对这些感兴趣。”
           科里亚恩德先生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
           “那么,你的父母是怎么看待这些问题的呢?”
           巴斯蒂安并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嘟哝着说:“父亲什么也不说,他从来也不说什么。一切对他都无所谓。”
           “那么,你母亲呢?”
           “她……她已经不在了。”
           “你父母亲离婚了吗?”
           “不是,”巴斯蒂安说,“她死了。”
           这时候电话铃响了。科里亚恩德先生有点吃力地从他的靠椅中站起来,踢踢嗒嗒地走进店堂后面的一个小房间。他拿起听筒,巴斯蒂安听不清楚,科里亚恩德先生是怎么报他的名字的。接着,小房间的门关上了,除了模模糊糊的喃喃细语声什么也听不清楚。
           巴斯蒂安站在那儿,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了并承认了这一切。他憎恨这样被人盘问。突然他头脑一热,想起来去学校已经太晚了。是的,他必须赶快走,必须跑步去——但是,他仍然站在那儿,下不了决心。有什么东西拽住了他。不过,他不知道是什么。
           从小房间里继续传出低沉的说话声。这是个很长的电话。
           巴斯蒂安意识到,他在整个这段时间里始终盯着那本科里亚恩德先生刚才拿在手中的书,现在它放在皮沙发椅上。他无法把目光从书上移开。他觉得,这本书好像有一种磁力在吸引着他,使他无法抗拒。
           他走近沙发椅,慢慢地伸出手,碰到了那本书——在同一瞬间,他的内心“卡嗒”一响,仿佛是一个陷阱被关上了。巴斯蒂安隐隐地感觉到,随着这一触摸,有一件无法挽回的事情发生了,井将不可抑制地继续发展下去。
           他拿起那本书,从四面打量它。书的封面是用古铜色的绸缎包起来的。当他把书转来转去时,它会闪闪发光。在匆匆的翻阅过程中,他看到书中的字体是用两种颜色印的。好像没有插图,但是每一章开头的字母很大,很漂亮。当他再一次仔细打量封面时,发现上面有两条蛇,一条浅色的,一条深色的,互相咬着对方的尾巴形成个椭圆形。在椭圆形的中间用奇特的花体字写着书的书名:
           《讲不完的故事》
           人的爱好是个谜,不管是孩子的还是成人的都一样。有爱好的人自己无法解释,而没有同样经历的人是无法理解的。有的人冒着生命危险去征服一座山峰。没有人能说得清到底是为什么,连他们自己也不能。有的人毁了自己,为的是要获得一个人的心,而这个人却对他不屑一顾。还有一些人把自己搞垮了,其原因是他们无法抵御吃的享受和杯中之物。有的人倾其所有,为的是在赌博中获胜。还有的人为了某种无法实现的固执念头而牺牲了一切。有一些人相信,只有离开他们所居住的地方,到其他地方去才会幸福,所以他们一辈子浪迹天涯。还有一些人,在没有取得权力时坐立不安。总之,就像有形形色色的人那样,爱好也是各种各样的。
      


      4楼2010-08-13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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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斯蒂安·巴尔塔扎·巴克斯的爱好是看书。
             如果谁没有耳朵发热、头发蓬乱地捧着书本一下午、一下午地看啊看,直看到忘记周围的世界,感觉不到饥饿和寒冷;
             如果谁没有经历过躲在被窝里就着手电筒的光看书,因为父母或其他人把灯关了,其理由是;现在必须上床睡觉,明天还得早起;
             如果谁没有公开地或悄悄地流过苦涩的眼泪,其缘由是一个美好的故事结束了,不得不与那些自己爱过、敬佩过、为之担忧、为之希望过并与之共同历过险的人物告别了,没有这些人物的陪伴,生活便会显得空虚无聊;
             如果谁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一切的话,也许谁就不能理解巴斯蒂安现在的所作所为。
             他盯着书的书名,感到忽冷忽热。这个,正是这个,是他打从有了读书的爱好之后经常梦想并希望的:一个故事,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故事!一本书中之书!
             他一定要得到这本书,不管它有多贵!
             不管它有多贵?说得倒轻巧!即便他能拿出比他兜里所揣的三马克十五分尼更多的零用钱的话,这位不友好的科里亚恩德先生也已经再明白不过地申明过,他连一本书也不会卖给他。让他把书白白地送人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毫无希望。
             然而,巴斯蒂安知道,得不到这本书他是不会走的。现在他明白了,他完全是为了这本书的缘故而到这儿来的。这本书秘密地把他招来,因为它想到巴斯蒂安的身边去,因为它早就已经是属于他的了。
             巴斯蒂安倾听着仍然从小房间里传出的喃喃低语声。
             转眼之间他突然飞快地把书藏到大衣底下,用双手紧紧地把它贴在身上。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向后倒退到店堂的门口,一边害怕地用眼睛盯着那扇通往小房间的门。他谨慎地压着门把手。他不想让镀锌的小铃挡发出声响,所以把玻璃门开到刚好可以够他从门缝里钻出去那么大。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从外面把门关上。
             直到这时候他才开始奔跑起来。
             他书包里的本子、课本和铅笔盒随着他的脚步有节奏地跳跃着并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他感到侧胸刺痛,但是仍然继续奔跑。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顺着后面的衣领往下淌。冷气和湿气钻进他的胃里,而巴斯蒂安则没有感觉到。他觉得很热,但并不是因为跑步的缘故。
             先前在书店里他的良心一点也没有萌动,现在却突然觉醒了。他觉得一切原先显得那么令人信服的理由一下子突然变得不可置信了,就像雪人那样在玩火的龙的呼吸中融化了。
             他偷了东西,他是一个贼。
             他所做的甚至比一般的偷窃行为更糟。这本书肯定是独一无二、无与伦比的。它肯定是科里亚恩德先生最大的珍品。把一个小提琴手唯一的提琴或一个国王的王冠偷走与偷走收银箱中的钱肯定不是一回事。
             他在奔跑的过程中把大衣底下的书紧紧地贴在身上。他不愿失去它,不管必须为它付出多么沉重的代价。这本书是他在世界上的一切。
             现在就回家显然是不行的。
             他试着想象他父亲。父亲坐在布置成实验室的大房间里工作。他的身旁放着十几副人的石膏牙齿模具,因为父亲是做假牙的技师。巴斯蒂安从未想过父亲是否喜欢做这个工作。现在他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但是,他是不可能去问父亲的。
             如果他现在就回家的话,他父亲会穿着白大褂从实验室走出来,也许手里还拿着一副石膏牙齿模具。他会问:“现在就回来了?”——“是的。”巴斯蒂安会这么说。——“今天没有课吗?”——他的眼前浮现出父亲静静的、悲伤的脸庞。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向他说谎的。
        


        5楼2010-08-13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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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更不能把事实真相告诉他。他唯一能够做的便是离开。远远地离开,不管上哪儿去。不能让他父亲知道,他的儿子成了一个贼。也许他根本就不会感觉到巴斯蒂安不在了。这一想法甚至使他有了一点安慰。
               巴斯蒂安停止了奔跑。现在他慢慢地走着,看到马路的尽头便是学校。他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他所走的是平常上学的路。尽管到处有人在走动。可是,在他的感觉中,马路上空荡荡的。对于一个迟到很久的人来说,学校周围总是给人以空无一人的感觉。每走一步巴斯蒂安便会感到心里害怕的感觉在增加,不管怎么说,他害怕学校这个每天都让他体验到失败的地方;他害怕老师,他们时而心平气和地对他进行规劝,时而又对他发脾气;他害怕其他的孩子,他们拿他寻开心并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向他证明,他是多么笨拙、多么不堪一击。他总觉得,学校就像是漫长而无止境的牢狱。在他长大成人之前他必须默默地、顺从地蹲完这个牢狱。
               这时,当他在发出回响的、散发着地板蜡和潮湿的大衣气味的走廊里行走时,当整幢房子里那种令人焦躁不安的寂静突然像棉花塞子塞住了他的耳朵那样时,当他终于站在他的教室门口——教室的门与其周围一样被漆成了老菠菜的颜色——时,他明白了,从现在起他再也不愿意到这儿来。他必须离开。那么,他也可以马上就离开。
               但是,上哪儿去呢?
               巴斯蒂安在他的书中读到过一些故事,讲的是一些男孩到轮船上去当水手,到很远的地方去寻找幸福。有些成了海盗或英雄,还有一些在许多年后成了富翁,又回到了家乡。他们不向任何人披露他们的过去。
               然而,这样的事情巴斯蒂安是不敢做的。他也不能想象会有哪一艘船会要他当青年水手。再说他一点儿也不知道怎么到港口城市去,哪儿有适宜于这种大胆行动的船。
               那么,上哪儿去呢?
               突然,他想到一个合适的去处,一个唯一的——至少从目前看来是如此——没有人会上那儿去找并能找到他的地方。
               顶楼的储藏室很大,很暗,散发着灰尘和防蛀虫丸的味道。除了雨水落在巨大的、用薄铜板制成的屋顶上所发出的轻微的咚咚声之外,听不到任何声响。硕大的、旧的黑色支撑梁以同等的间距从地板往上竖起,在很高的高处与承托屋架的其他的梁会合在一起,消失在黑暗中。到处悬挂着蜘蛛网,大的尤如挂席,随着空气的流动轻轻地、幽灵般地来回晃动。从屋顶高处的天窗中透入一束乳白色的光线。
               在这个时间仿佛停止了的环境中,唯一的生物便是一只小老鼠。它在地板上跳来跳去,在尘埃上留下了小小的爪印。
               它那拖在后面的尾巴在爪印中间画了一条细线。突然,它竖起身子倾听着,然后嗖地一下消失在地板中间的一个洞里。
               可以听到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的声响。储藏室的门慢慢地、嘎吱嘎吱地被打开了。刹那间有一束长长的光线射进屋里。巴斯蒂安钻了进来。门又重新嘎吱嘎吱地关了起来。他从里面把钥匙插进门锁里转了一下,然后又插上了门闩。他轻松地叹了一口气。现在确实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了。没有人会上这儿来找他。极少有人来这儿——这一点他知道得很清楚——即使出于偶然恰好今天或明天有人有事上这儿来的话,那么来人便会发现门是关着的,钥匙不见了。纵然他们能够以某种方式把门打开的话,巴斯蒂安也有足够的时间把自己藏在破家什之间。
               他的眼睛慢慢地适应了朦胧的光线。他认识这个地方。半年前校舍管理员曾吩咐巴斯蒂安帮他把一个装满了旧表格和文件的、放衣服的大箩筐搬到顶楼储藏室去。那时候,他看到了放钥匙的地方:最后一级楼梯平台墙上的一个箱子。打那以后他从未想到过这件事。可是,现在他又想起来了。
          


          6楼2010-08-13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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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这种小不点动物,游荡之光几乎一无所知。它只听说过一次这类生物把它们的城市建在树枝上,其房屋与房屋之间用小楼梯、小挂梯和滑梯相连接。但是,它们住在无边无沿的幻想国的另一端,它们住的地方比食岩巨人住的还要远得多得多。所以,使人感到更为奇怪的是,这个小不点身边的坐骑却是一只蜗牛。蜗牛停在小不点的身后,它那玫瑰红的壳上备着一个很小的闪闪发亮的银色鞍子。连系在它触角上的辔具和缰绳也像银线似地闪光。
                 游荡之光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恰好这三种这么截然不同的生物能够和睦地在这儿聚在一起。因为一般来说,在幻想国中并不是所有种类的生物都能和睦相处的。经常有争斗与战争发生,有的生物中还会发生长达百年之久的家族械斗。
                 除此之外,不仅有好的,正直的生物,而且还有强盗式的、凶恶残暴的生物。游荡之光本身所属的家族,其可靠性和可信性便是值得指责的。
                 在对篝火旁的情景进行了一番观察之后,游荡之光才发现,坐在那儿的每一个生物或者是带了一面白旗,或者在其胸前横佩了一根白绶带。这就是说,他们都是信使或谈判的使者,这便能解释他们为什么能够和睦相处了。
                 他们究竟是否为了同样的目的而像游荡之光本人那样在赶路?
                 由于树梢上咆哮的狂风而无法从远处听清他们的谈话。既然他们互相之间把对方敬为信使,那么他们或许也会认可游荡之光的信使身份而不去难为它。再说总得找人问路,深更半夜又是在树林子里,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机会了。游荡之光鼓起勇气,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摇动白色的小旗,颤颤巍巍地停在空中。
                 食岩巨人的脸正好对着游荡之光,所以第一个发现了它。
                 “今天夜里真热闹,“他用嘎嘎的声音说,“又来了一位。”
                 “呼呼!一个游荡之光,”夜魔轻声地说,他那月亮般的眼睛发出了亮光,“幸会,幸会!”
                 小不点站起身采,朝来人走了几步,嘤嘤地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您也是以信使的身份到这儿来的?”
                 “是的。”游荡之光说。
                 小不点摘下他的红色礼帽微微鞠了一躬,叽叽喳喳地说:“噢,那么您走近一点,请吧!我们也是信使,请您到我们的圈子里来吧。”
                 他用帽子朝着篝火旁的空地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非常感谢,”游荡之光说着,胆怯地走近了一点,“我就不客气了。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布鲁普。”
                 “很荣幸,”小不点答道,“我叫于屈克。”
                 夜魔坐着鞠了一躬。“我的名字是武许武苏尔。”
                 “很高兴!”食岩巨人嘎嘎地说,“我是皮耶尔恩拉赫查克尔。”三个动物望着游荡之光,它被看得很尴尬。游荡之光觉得这么直勾勾的被人盯着看很不舒服。
                 “您不想坐一会儿吗?亲爱的布鲁普?”小不点说。
                 “不了,”游荡之光回答说,“我有急事,只是想向您请教。您是否能告诉我,我朝哪儿走能到象牙塔。”
                 “呼呼!”夜魔说,“您是想到童女皇那儿去?”
                 “说得很对,”游荡之光说,“我要给她送去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一个什么信息呢?”食岩巨人嘎吱嘎吱地问。
                 “嗯……”游荡之光换了一条腿,“……这是一个秘密的信息。”
                 “我们三个的目的是与您一样的……呼呼!”夜魔武许武苏尔说道,“我们都是信使。”
            


            9楼2010-08-13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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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可能我们要送的是同一个信息。”小不点于屈克说。
                   “坐下来说说!”皮耶尔恩拉赫查克尔格格地咬着牙齿说。
                   游荡之光在空地上坐了下来。
                   “我的家乡,”它略微考虑了一下说,“离这儿很远——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中是否有人认识我的家乡。它叫泥泞沼泽。”
                   “呼!”夜魔高兴地呼啸了一声,“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
                   游荡之光微微地笑了笑。
                   “是吗?”
                   “就这些?”皮耶尔恩拉赫查克尔嘎吱嘎吱地说,“您为什么要赶路呢,布鲁普?”
                   “在我们泥泞沼泽,”游荡之光断断续续地往下说,“发生了一件事情,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就是说,仍在发生着……这件事难以描述……它是这么开始的:在我们国家的东面有一个湖……或者说曾经有过一个湖,这个湖叫沸腾蒸气湖。事情是这么开始的,有一天沸腾蒸气湖不见了……就这么没有了,你们能够理解吗?”
                   “您是想说,”于屈克询问道,“它干涸了?”
                   “不,”游荡之光回答说,“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那儿便是一个干涸了的湖。但是情况并非如此。在那儿,在原来有湖的地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就这么什么也没有了,你们能够理解吗?”
                   “一个洞?”食岩巨人咕噜咕噜地说。
                   “不,也没有洞,……”游荡之光显得十分无奈,“一个洞也是一样东西。但是那儿是一片虚无。”
                   另外三个信使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
                   “看起来是什么样子的呢……呼呼……这个虚无?”夜魔问。
                   “这正是难以描述的地方,”游荡之光为难地说,“什么也看不见。这是……就好比是……啊哈,找不到恰当的词。”
                   小不点想起了什么:“看着那个地方,人的眼睛仿佛瞎了似的,对吗?”
                   游荡之光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这个表达很确切!”他叫道,“但是从哪儿……我是说,为什么……或者你们都知道……?”
                   “停一下,”食岩巨人嘎吱嘎吱插话说,“这玩意儿是否就停留在一个地方?说呀?”
                   “开始时是这样,”游荡之光说,“然后这个地方逐渐扩大。那个地区不断地少东西。生活在沸腾蒸气湖中的老铃蟾乌姆普夫和它的同类也突然无影无踪了。其他的居民开始逃跑。但是慢慢地,在沸腾蒸气湖的其他地方也开始了。起初只有很小的一点,什么也看不见,就像一个沼泽地里的鸟蛋那么小。可是,这个地方慢慢地扩大,如果有谁一不小心把脚伸进去,脚就没有了……或者是手没有了……不管什么掉进去都会没有的。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被涉及到的人只是突然地少了一样东西。有的人离虚无太近,就这么被吸进去了。这东西有一股不可抵御的吸引力,这地方变得越大,其吸引力就越强。我们中没有人能解释这件可怕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怎么发生的,该怎么去阻止它。因为它不会自己消失,而是越来越扩散,所以便决定派一个信使去见童女皇,向她请教求援。我便是这个使者。”
                   其他三个动物默默地望着前方。
                   “呼呼!”过了一会儿可以听见夜魔的诉苦声,“我来的地方也是如此。我也是带着同一目的上路的……呼呼!”
                   小不点把脸转向了游荡之光,“我们中的每一个,”他嘟嘟囔囔地说,“来自幻想国不同的国家。我们偶然在这儿相遇。但是每一个人都将给童女皇带去同一消息。”
              


              10楼2010-08-13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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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说。”食岩巨人呻吟道,“整个幻想国都面临着危险。”
                     游荡之光吓坏了,它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
                     “那么,”它跳起来喊道,“我们连片刻也不容耽搁!”
                     “我们反正是正要上路,”小不点说,“我们是因为豪勒森林里漆黑一团才休息的。现在,您在我们中间,布鲁普,您可以给我们照亮了。”
                     “不可能!”游荡之光喊道,“很抱歉,我不能等一个骑蜗牛的人。”
                     “但这是一个赛跑用的蜗牛啊!”小不点有点委屈地说。
                     “再说……呼呼……”夜魔悄声地说,“不然的话,我们就不告诉你正确的方向!”
                     “你们到底和谁说话?”食岩巨人嘎嘎地说。
                     其实,游荡之光并没有听完其他信使最后所说的话便已经大步流星地从森林中跳走了。
                     “那好吧,”小不点于屈克说,他把他的红色小礼帽往后脑勺推了推,“用一个游荡之光来照亮也许并不怎么合适。”
                     说着他跳到了赛跑蜗牛的鞍上。
                     夜魔用呼呼声唤来了他的蝙幅,说:“我觉得,我们每个人依靠自己的力量来作这次旅行也许更好。飞呀!”
                     他忽地飞走了。
                     食岩巨人熄灭了篝火,就这么用他的平手掌在火上拍打了几下。
                     “我也觉得这样更好,”可以听到他在黑暗中嘎嘎地说,“这样我就不必留心是否压着了哪个小不点儿。”
                     随后,可以听到他骑着巨大无比的石头自行车劈里啪啦地驶进森林。他不时闷声闷气地撞在大树上。可以听到他的唠叨声和咬牙齿的格格声。轰隆隆的声音慢慢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只留下小不点于屈克一个人。他拽住用银线做的缰绳说:“好吧,我们倒要来看看,谁先到达。吁,我的老太婆,吁!”
                     他咂了咂舌头。
                     随后,除了狂风在豪勒森林的树梢上呼啸之外,什么也听不见了。
                     附近钟楼上的钟敲了九下。
                     巴斯蒂安的思想很不情愿地回到了现实之中。他庆幸讲不完的故事与现实毫无关系。他不喜欢那种由一些非常平庸的人以很坏的情绪,爱发牢骚的口吻所讲述的有关日常生活中平凡琐事的书。这种事情他已经在现实中经历够了,为什么还要读这样的书?另外,他一旦发现人们是想以此来教育他的话,他就很厌恶。这一类书多多少少是想教育人的。
                     巴斯蒂安喜欢那种情节紧张,有趣,可以让人梦想的书,那种由虚构的人物经历神话般历险并可以引起各种各样遐想的书。
                     因为这是他所能做的——也许是他真正能做的唯一的事情:非常清楚地想象一件事情,以至于他仿佛听见了,看见了似的。当他讲述他自己编的故事时,他有时会忘记周围的一切,直到结束时才像如梦初醒一样。这本书正像他自己所编的那一类故事!读的时候他不仅是听到了大树干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响以及树梢上狂风的呼啸声,而且还听见了四个滑稽的信使不同的说话声,他甚至还以为嗅到青茎和森林中泥土的气味。
                     楼底下教室里现在马上就要上自然常识课了,主要是数花序和雄蕊。巴斯蒂安庆幸能够坐在这儿楼上的藏身之所看书。他觉得,这正是一本适合于他的书,一本真正适合于他的书!
                     一星期后,夜魔第一个到达了目的地。或者更确切地说,他认为自己是第一个到达的,因为他是乘坐骑从空中飞来的。
                


                11楼2010-08-13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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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魔仍然留在饲养员离他而去的地方,不知什么缘故他忽然有一种沮丧绝望的感觉。经过这么漫长的旅途之后,他也感到精疲力竭。连第一个到达这儿的事实也无法使他高兴起来。
                       “哈啰,”他突然听到一个叽叽喳喳的声音,“这不是朋友武许武苏尔吗?您终于来到了这儿,多好啊!”
                       夜魔往四周看看,他月亮似的眼睛由于惊奇而发亮。在一个塔楼上,小不点于屈克漫不经心地倚在一个象牙的花盆旁挥着他的红色礼帽。
                       “呼呼!”夜魔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又发出一声“呼呼!”他简直想不出更为合适的话来。
                       “其他两位,”小不点说,“到现在还未到达。我是昨天早晨到这儿的。”
                       “怎么……呼呼!……怎么会这样?”夜魔问。
                       “是啊,”小不点说,他有点得意地笑了,“我对您说过我有一只赛跑用的蜗牛。”
                       夜魔用他玫瑰红的小手挠了挠头上茂密的黑毛。
                       “我得马上去见童女皇。”他哭丧着脸说。
                       小不点沉思地望着他。
                       “嗯,”他说,“是的,我昨天便已经让人去通报了。”
                       “通报?”夜魔问,“不能马上去见她?”
                       “我想恐怕不行,”小不点叽叽喳喳地说,“必须等很久。该怎么说呢……这儿有一大帮使者。”
                       “呼呼……”夜魔呜咽道,“为什么呢?”
                       “最好,”小不点嘤嘤地说,“您自已去看看。跟我来,亲爱的武许武苏尔,跟我来!”
                       他们俩上了路。
                       围绕着象牙塔螺旋形上升的主要街道越往上越窄。街上各种稀有罕见的生物熙熙攘镶。身材高大、裹着包头布的鹰嘴怪①,一点点小的地神,长着三个头的魔鬼,留胡子的山羊,发光闪亮的仙女,头上长角、足似山羊的森林之神,有着金色卷毛的女野人,闪烁发光的雪神以及无数其他的生物在街上上上下下。有的围成一堆,轻声交谈;有的默默地蹲在地上沮丧地望着前方。
                       当武许武苏尔看到它们时,他站住了。
                       “呼呼!”他说,“这儿出了什么事?他们大伙在这儿干什么?”
                       “他们全都是信使,”于屈克轻声解释说,“从幻想国各地来的信使。所有的人送来了与我们相同的消息。我已经与他们中的许多人交谈过。看来到处都出现了同样的危险。”
                       夜魔呻吟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是否有人知道,”他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发生的?”
                       “我想恐怕没有人知道。谁也无法解释。”
                       “童女皇本人呢?”
                       “童女皇本人……”小不点轻声地说,“病了,病得很重很重。也许这便是幻想国无可解释的不幸的原因。但是,到目前为止聚集在上面玉兰阁周围宫殿区的医生们,没有一个能知道,她患的是什么病,怎样才能治愈。没有人知道药方。”
                       “这,”夜魔低沉地说,“呼呼……是一个灾难。”
                       “是的,”小不点答道,“这是一个灾难。”
                       在这种情况下,武许武苏尔暂且放弃了让人去向童女皇通报的念头。
                       两天之后,游荡之光布鲁普到了。它自然是走错了方向并绕了很多的弯路。
                       又过了三天——食岩巨人皮耶尔恩拉赫查克尔终于也到了。他是用脚蹬蹬地走来的,因为他在突然感到饿极了的时候把他的石头自行车给吃了个精光——也就是说,把自行车当成了干粮。
                       在漫长的等候时间里,这四个不同类的信使成了挚友,以后一直在一起。
                       然而,这是一个另外的故事以后再讲。


                  13楼2010-08-13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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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斯蒂安知道,父亲很悲伤。他自己那时候哭了好几个晚上。他哭得那么伤心,以致于有时候由于抽噎而呕吐了。可是,慢慢地这一切便过去了。他还照样存在着。父亲为什么不与他交谈,不与他谈妈妈,不与他谈一些重要的事情,而只是说那些非说不可的东西?
                         “谁能知道她到底患的是什么病,”一个瘦长的火神说,他的胡子是一团团红色的火焰,“她既没有发烧,没有肿胀,也没有出疹或炎症。她就这么好像要熄灭了似的——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他说话的时候,每说完一个句子,便从嘴里冒出一小团会构成各种图像的烟云。这一次出来的图像是一个问号。
                         一只像被人拔过毛的老乌鸦——他的模样就像是一只大土豆,上面被人横七竖八地插了一些黑色的羽毛——用呱呱的声音回答道(他是治感冒的专家):“她既不咳嗽,也不流鼻涕,这根本就不是医学意义上的病。”
                         他推了推架在鸟嘴上的大眼镜,以挑战的目光看着周围的生物。
                         “不管怎么说,我认为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一只金龟子(一只甲虫,有时候也被称为“蜣螂”)嗡嗡地说,“在她的病与从幻想国各地来的信使向我们报告的可怕事情之间有一种神秘的联系。”
                         “啊哈,您啊,”一个小墨水人嘲笑地说,“您总是到处都看到神秘的联系!”
                         “您从未看到过您那个墨水瓶之外的东西!”金龟子恼火地用营营的声音说。
                         “我的同事先生们!”一个双颊深凹、穿着长长的白大褂的鬼怪插话说,“我们可不要陷入不实事求是的、带有个人恩怨的争吵之中。更重要的是——请压低你们的嗓门!”
                         在大御座厅里到处都在进行与之相以的谈话。这么多种类各异的生物竟然能互相交流也许会让人觉得非常奇怪。可是,在幻想国内所有的生物,包括动物在内至少会两门语言:首先是他们自己的语言,只能用它来与他们的同类交谈,其他生物听不懂;第二种是一种普通的语言,被称为幻想国的标准语或者是大语言。这种语言每一个生物都会,尽管有些生物说起这种语言来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突然,大厅里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转向那扇大的双门。双门被打开了。最著名的、有着许多传说的神医凯龙走了进来。
                         他是那种在古时候被称作半人半马怪的生物。他的上身到髋骨是人的形状,而其余部分则是马的身体。凯龙属于那种所谓的黑色半人半马怪。他来自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这个地方在很远很远的南方。他的人体部分是乌木色的,只有头发和胡子是白色的、鬈曲的;他身体中像马的那部分则是像斑马一样有条纹的。他戴着一顶奇怪的、用灯芯草编成的帽子。他的脖子上戴着一根项链,项链上挂着一个金色的护身符,上面有两条蛇,一条浅色,一条深色,它们互相咬着对方的尾巴,构成了一个椭圆形。
                         巴斯蒂安吃惊地停止了阅读。他合上书——事先用手指夹在书页中间——又一次仔细地打量着封面。那上面是两条蛇,互相咬着对方的尾巴,构成了一个椭圆形!这个奇怪的符号意味着什么呢?
                         幻想国中所有的生物都知道这一圆形饰物的意义:它是受童女皇的委托,以她的名义行事的符号,就像她亲自到场一样。这意味着,护身符会给戴着它的人带来神奇的力量,尽管无人知晓,究竟是何种神奇的力量。但每一个人都知道它的名字:奥琳。
                         但是,许多生物忌讳说出这一名字。他们把它叫做“珍宝”或“潘塔克”或者只是简单地管它叫“光泽”。
                         这就是说,这本书也带着童女皇的符号。
                    


                    15楼2010-08-13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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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半人半马怪惊惶失措地盯着他看。
                           “这就是说。”他终于问道,“你就是那位阿特雷耀?”
                           “是的,陌生人。”
                           “或许还有另一位成年男子,一位有经验的猎手也叫这个名字?”
                           “不,阿特雷耀就是我,没有第二个。”
                           凯龙向后倒在床上,喘息着说道:“一个孩子,一个小男孩!真的,童女皇的决策真让人费解。”
                           阿特雷耀默不作声,他不动声色地等待着。
                           “原谅我,阿特雷耀,”凯龙说,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的激动情绪,“我并不想伤害你,但是太让我吃惊了。老实说,我太惊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想!我认真地问自已,当童女皇在选择像你这样的孩子时是否真的知道她自己在干什么。真是胡闹!如果她是有意这么做的,那么……那么……”
                           他使劲摇了摇头,脱口而出道:“不!不!要是我早知道她让我来找谁的话,那么我肯定会拒绝向你转达她的委托。我肯定会拒绝的!”
                           “什么委托?”阿特雷耀问。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凯龙喊道,他完全陷入了不满之中。“要完成她的委托,即便是对于一个更伟大、更有经验的英雄来说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对于你来说——她派你到一个不确切的地方去寻找无人知晓的东西。没有人能帮助你,没有人能给你出主意,没有人能为你预料你会遇到的事情。但是你必须马上,现在当场就决定,你是否接受这项委托。一刻也不容耽搁。为了找你,我十天十夜几乎是马不停蹄地疾驰而来。然而,现在我几乎要希望我没有到这儿。我已经老了,我的力气已经用尽了。请给我喝一口水!”
                           阿特雷耀取来一罐清凉的泉水。半人半马怪大口大口地饮着。然后他擦了擦胡子,显得平静了一点,说道:“啊,谢谢,很舒服!现在我已经感到好多了。听着,阿特雷耀,你不一定要接受这一委托。童女皇让你来决定,她并没有命令你。我会向她解释的,她会找到另外一个人的。她不会知道你是一个小男孩,她把你同别人搞错了。这是唯一的解释。”
                           “这一委托是什么呢?”阿特雷耀想知道。
                           “为童女皇找到良药,”半人半马怪答道,“拯救幻想国。”
                           “她病了吗?”阿特雷耀惊奇地问。
                           凯龙开始讲述童女皇的状况以及从幻想国各地来的信使所报告的内容。阿特雷耀不断地提问,半人半马怪尽他所知地给予答复。这是一次通宵达旦的长谈。阿特雷耀对向幻想国袭来的厄运的整个情况了解得越多,在他那一开始便深锁的眉宇间便越明显地现出震惊的表情。
                           最后,他嘴唇惨白地说:“对于这一切,我竟然一无所知。”
                           凯龙用他浓密的白眉毛下的眼睛严肃而又忧愁地盯着小男孩。
                           “你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许你现在能理解,当我看到你的时候为什么会失去自制。可是,童女皇说出了你的名字。‘去吧,去找到阿特雷耀!’她对我说,‘我对他寄予无限的信任。’她说,‘你去问他,是否愿意为我和幻想国承担伟大的寻求任务?’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选中了你。也许只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小男孩才能够完成这一项无法完成的任务。我不明白,我无法给你出主意。”
                           阿特雷耀低头沉默着。他懂得,这里要他去承担的是比打猎更为艰巨的考验。即便是一个最伟大的猎手,一个最好的探路人,也几乎无法经受这一考验。对于他来说这个考验太严峻了。
                           “怎么样?”老半人半马怪轻声询问道,“你愿意吗?”
                      


                      18楼2010-08-13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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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就去作一次更大更大的打猎。”阿特雷耀答道,并跃上了马鞍。
                             “停一下,主人!”小马发出鼻息声,“你忘记带武器了,你不带弓和箭就要出发吗?”
                             “是的,阿尔塔克斯,”阿特雷耀回答说,“因为我带着‘光泽’,就不带武器了。”
                             “嚯!”小马喊道,“我该往哪儿走?”
                             “阿尔塔克斯,你想上哪儿便往哪儿走。”阿特雷耀答道,“从现在起我们要作一次伟大的寻求。”
                             说完,他们疾驰而去,被夜晚的黑暗吞噬了。
                             在同一时刻,在幻想国的另一个地方发生了一件谁也没有观察到的事情。无论是阿特雷耀、阿尔塔克斯还是凯龙,对此都一无所知。
                             夜晚,在非常遥远的一片荒野里,黑暗聚集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影子般的形象。黑暗越来越浓缩,即使是在夜里,在没有光线的荒野里,也能看到一个硕大无比、黑如烟墨的躯体。它的轮廓还不太清楚,但是它用四只兽爪站立着,毛茸茸的大脑袋上有着两只闪着绿色火焰的眼睛。现在,它把嘴和鼻子向空中仰起,嗅着。它这样站了很久。突然,它好像是闻到了猎物的气味,因为从它的嗓子眼里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得意扬扬的吼声。
                             它跑了起来。这个影子式的生物悄然无声地、大步地跳跃着,在没有星星的夜晚狂奔着。
                             塔楼上的钟敲了十一下。现在是课间大休息的时间。从走廊里传来了孩子们的叫喊声,他们正向楼下学校的院子里跑去。
                             巴斯蒂安仍然盘着腿坐在体操垫上。他觉得腿发麻。他又不是印第安人。他站起身来,从书包里取出休息时吃的面包和一只苹果,并开始在储藏室里来回走动。脚有点发痒,慢慢恢复了过来。
                             随后,他爬上木马,像骑马似地坐在上面。他想象着,自己是阿特雷耀,骑着阿尔塔克斯在黑夜里疾驰。他把身子伏在小马的脖子上。
                             “嘿!”他喊道,“快跑,阿尔塔克斯,嘿!嘿!”
                             他吓了一跳。这么大声地叫唤,太不谨慎了。如果有人听到他的喊声呢?他等了一会儿,倾听着。但是,从楼底下传到他这儿的只有学校院子里各种各样的喊叫声。
                             他有点难为情地从木马上爬了下来。真的,他的举动像一个小小孩!
                             他打开了包在面包外面的纸,把苹果放在裤子上擦擦干净。但是,在开始咬之前,他突然停住了。
                             “不,”他大声地对自己说,“我得小心地分配我的干粮。谁知道,它们够我吃多久。”
                             他心情沉重地重新把面包包起,把它与苹果一起放回书包。然后,他叹了一口气,坐到体操垫上,重新拿起了那本书。


                        20楼2010-08-13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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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22.236.8.*
                                                           三、年迈的莫拉
                               黑色的老半人半马怪凯龙听着阿特雷耀的马蹄声逐渐消失,他重又倒在了铺着柔软兽皮的床上。过度的疲劳使他筋疲力尽。第二天,妇女们在阿特雷耀的帐篷内发现了凯龙,她们很为他的生命担忧。几天以后,当猎人们归来时,凯龙的状况仍然没有什么好转,可是不管怎么说,他还能向他们解释,阿特雷耀为什么离去并在短时间内不能回来。大家都很喜欢阿特雷耀这个男孩,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并非无足轻重,大家思念他,并充满了忧虑。同时,他们也为童女皇恰恰选择他来作大寻求而感到骄傲——尽管谁也无法真正理解。顺便提一下,老凯龙再也没有回到象牙塔中去。但是,他既没有死,也没有呆在草海里的绿皮人那儿。命运把他引向另外一条完全无法预料的道路。可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下一次再讲。
                               当天夜里,阿特雷耀便到了银山的山脚下,当他歇脚时,已近清晨。阿尔塔克斯吃了一点草,又去清澈的山涧小溪中饮水。阿特雷耀用他的红大衣裹住身体,睡了几个小时。太阳升起时,他们又重新上路了。
                               第一天,阿特雷耀骑马翻过银山。他们俩熟悉这儿的每一条大道与小径,他们飞速前进。
                               在他感到饥饿的时候,他吃了一块牛肉干和两只用草籽做的小煎饼。这些东西就放在马鞍边的一个袋子里——这本来是为打猎而准备的。
                               “瞧,我说对了吧!”巴斯蒂安说,“人还是得经常吃点什么东西的。”
                               他从书包中取出为休息时准备的面包,打开包面包的纸,小心翼翼地把面包掰成两瓣。他把一半依旧包好,放在一边,把另一半全部吃光。
                               课间休息的时间过了,巴斯蒂安想着现在他的班级该上什么课。啊,对了,卡尔格女士的地理课。他们得一一列举河流及其支流、城市和居民数、地下资源和工业。巴斯蒂安耸了耸肩,继续往下看。
                               太阳下山时,阿特雷耀他们已经翻过了银山,又歇了一次脚。这天夜里,阿特雷耀梦见了紫牛。他看见它们在远远的草海里迁移,他试图骑马接近它们,但却徒劳一场。不管他如何催促他的小马,紫牛始终与他保持—定的距离。
                               第二天他们要穿越的是歌唱树林之国。那里每一棵树的形状、树叶和树皮都和别的树不一样。人们那样称呼这一国家,其原因是人们可以听到树木成长的声音,这声音犹如远近响起的一片柔和的音乐,这音乐汇成了一个强大的整体,其美妙程度是幻想国中的任何东西无法比拟的。穿越这一地区并非没有危险,因为有些人会像看了魔似地坐在那儿,忘却了一切。阿特雷耀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些奇妙音乐的魔力,但他决不让自己受到诱惑而停住脚步。
                               这天夜里,他又梦见了紫牛。这一次他是步行,它们大群大群地从他身边跑过。它们始终在他弓箭的射程之外。当他想潜近紫牛群时,突然发现自己的脚就像与大地连在一起,无法动弹;在他设法拔出来的时候,他醒了过来。这时太阳尚未升起,但他还是立刻上路了。
                               第三天,他看到了埃里波的玻璃塔楼,当地的居民在玻璃塔楼中接收和收集星光。他们用星光制成装饰得非常漂亮的物件。除了他们之外,幻想国中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用处。
                               阿特雷耀甚至还遇到了一些居民,他们小小的个子,看上去就像用玻璃吹制而成的。他们非常友好地给他弄吃的、喝的。但是,对于谁可能了解童女皇的病情这样一个问题,他们则陷入了悲伤而又束手无策的沉默之中。
                          


                          21楼2010-08-14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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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22.236.8.*
                                 “你们遇到了什么事情?”阿特雷耀问。
                                 “毁灭性的灾难正在蔓延,”第一个树妖悲叹道,“日复一日地渐渐扩大——如果可以把它称为虚无的话,那么虚无正在扩散开来。其它生物及时地从豪勒森林逃走了,而我们则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趁我们睡觉的时候,虚无袭击了我们,并把我们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模样。”
                                 “很疼吗?”阿特雷耀问。
                                 “不疼,”胸口有一个洞的第二个树妖答道。“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是缺了点什么。一旦被虚无侵袭,缺少的东西每天都会增加。不久我们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森林中的哪个地方?”阿特雷耀想知道,“它是在哪儿开始的?”
                                 “你想看吗?”只剩下一半身体的第三个树妖以询问的目光望着他的难兄难弟们。见他俩点头时,他继续说道:“我们将把你带到可以看到它的地方,但是,你必须答应不能再靠近它。否则的话,它会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你吸过去的。”
                                 “好吧,”阿特雷耀说,“我答应你们。”
                                 三个树妖转过身去,向森林的边缘走去。阿特雷耀牵着阿尔塔克斯的缰绳,跟在他们的后面。他们在许多巨大的树木之间穿来穿去,一会儿,在一棵特别粗壮的树干前停了下来。这棵树干之粗大,即使是五个成年男子汉也合抱不住它。“爬到你不能爬的高度为止,”缺腿的树妖说,“然后向日出方向看。你将在那儿看到——或者说,什么也看不到。”
                                 阿特雷耀凭着树干上的节疤和凸出的部分向上攀登。等他够到了最下面的树枝后,便攀着树杈往上爬,他越爬越高,再也看不到树下的东西了。他继续向上攀援。树干越来越细,横生的枝杈越来越多,这样他更容易地往上爬去。他终于坐到了最高的树梢上。他向日出的方向望去,这时他看到:
                                 近处的树木的树梢是绿色的,但是,远处的树木的树叶好像退了颜色,变成了灰色。再远一点的地方笼罩着一层奇特的雾朦朦的透明,说得更确切一点,是变得越来越不真切。更远一点的地方什么也没有,绝对的一无所有。既没有光秃的地方,没有黑暗的地方,也没有明亮的地方。这是一种人的眼睛受不了的东西。它给人的感觉是,眼睛快要瞎了。因为人的眼睛无法忍受绝对的虚无。阿特雷耀用手遮着脸,差一点从树杈上掉下来。他紧紧抱着树的枝桠,尽快住下爬。他已经看够了。现在他才算真正了解了正在幻想国内逐渐蔓延的令人震惊的灾难。
                                 当他重新回到这棵大树的树下时,那三个树妖不见了。
                                 阿特雷耀飞身跃上了他的小马,朝着与缓慢地、但却是不可阻挡地扩散开来的虚无的反方向疾驰而去。直到天黑,直到他早就已经把豪勒森林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时,他才停下来休息。
                                 这天夜里还有第二件事情在等着他。这件事给他的大寻求指出了新的方向。
                                 他梦见了——比前几次梦中看得更为真切——曾经想要杀死的那头大紫牛。这一次他与那头紫牛面对面地站着。他没有带弓箭。他感到自己非常渺小。紫牛的脸占据了整个天空。他听到紫牛在对他说话。他不能全部听懂。它大致是说了以下这段话:
                                 “如果你那时候杀了我,那么你现在便是一个猎手了。但是,你没有这么做.这样我现在就可以帮你的忙了。阿特雷耀,听着!在幻想国有一个生物.他的年纪比其他的生物都老。在离这儿很远很远的北方,有一个叫悲伤沼泽的地方。在沼泽的中央隆起一座角山,那儿住着年迈的莫拉。去找年迈的莫拉吧!”
                                 随后,阿特雷耀便醒了过来。
                                 塔楼上的钟敲了十二下。巴斯蒂安班上的同学现在马上就要到楼下的体操房里去上最后一节课了。也许他们今天又要用又大又重的实心球来玩扔球的游戏了。在这一游戏中,巴斯蒂安总是显得特别笨拙,所以球队双方都不愿要他。有时候他们得用一种很小的、像石头一样坚硬的棒球来击人。被这种小球打中的话,疼痛异常。巴斯蒂安总是被人猛力击中,因为他是一个容易被击中的靶子。也许,今天轮到爬绳缆——这是巴斯蒂安深恶痛绝的一种体育活动。当大多数的人已经爬上去时,一般他总是憋红着脸,像一只面粉袋一样吊在绳缆的末端晃来晃去,连半米也爬不上去,从而引得全班人格格大笑。体操老师蒙格先生也少不了拿巴斯蒂安开玩笑。
                            


                            23楼2010-08-14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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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22.236.8.*
                                   “那么我把它给你挂上,”阿特雷耀脱口而出,“也许它也会保佑你的。”
                                   他准备把链条从脖子上取下来。
                                   “不,”小马用鼻息声说,“你不能这么做,主人。这个护身符是给你的,你不能随意给别人。你必须在没有我的情况下继续寻找。”
                                   阿特雷耀把他的脸贴在马的面颊上。
                                   “阿尔塔克斯——”他哽咽地耳语道,“噢,我的阿尔塔克斯!”
                                   “你能不能满足我最后一个请求,主人?”小马问道。
                                   阿特雷耀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请求你继续往前走。我不愿意你看着我丧命。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阿特雷耀慢慢站起身来。这时,小马的头已经一半浸在黑水中了。
                                   “祝你平安,阿特雷耀,我的主人!”小马说,“谢谢!”
                                   阿特雷耀紧紧地咬着嘴唇,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再一次向小马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去走了。
                                   巴斯蒂安抽泣着,他再也忍不住了。他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他无法往下看。他必须先找一块手帕来擦一擦鼻子,然后才能读下去。
                                   阿特雷耀不知道他不停地,就这么不停地跋涉了多久。他仿佛瞎了、聋了。雾越来越浓,阿特雷耀的感觉是,几个小时以来一直在兜圈子。他不再留意脚往哪儿踩,他的脚最多只陷至膝盖。童女皇的符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引导他走了正确的路。
                                   突然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很高、很陡的山坡。他顺着岩石的缝隙往上攀登,一直爬到了圆型的山顶。起初他并没有注意这些岩石是由什么材料构成的。一直等他到了山顶上鸟瞰整座山时,他才看到这是一块块巨大的角质岩。岩石的缝隙和裂口上长满了苔藓。
                                   也就是说,他已经找到了角山。
                                   然而,这一发现并没有使他产生任何满足感。他那忠诚的小马的死几乎使他对这一发现抱无所谓的态度。不过他还是必须搞清楚,住在这儿的莫拉是谁,他在哪儿。
                                   他正在思考,突然感觉到整座山在轻轻地抖动,然后他听到一阵很响的吹气泡的声音和咂嘴声,还听到一个好像是从大地深处传来的声音:“看,老太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们的身上爬来爬去。”
                                   阿特雷耀急忙向发出声响的山脊尽头走去。中途他因踩着一块苔藓而摔了一跤并往下滑去。他没有抓住任何东西,越滑越快,最后往下坠落。幸运的是,他落在山脚下的一棵树上,树杈把他托住了。
                                   阿特雷耀看到,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里的黑水在慢慢地晃动着,漾起水花。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并慢慢地向外走来。那东西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座房子那么大的一块岩石。
                                   直到那东西完全显露出来时,阿特雷耀才认出这是一个长在一个长长的、布满皱纹的脖子上的脑袋,一个乌龟的脑袋。她的眼睛大得犹如黑色的水潭。她嘴上往下滴着淤泥和海藻。整座角山——阿特雷耀这时才恍然大悟——是一个巨大的动物,一个生活在沼泽地里的巨大无比的乌龟:年迈的莫拉!
                                   又响起像吹气泡似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小男孩,你在这儿干吗?”
                                   阿特雷耀抓起胸前的护身符,拿在手里,为的是使乌龟大如水潭的眼睛能看到它。
                                   “你认识这个东西吗,莫拉?”
                                   过了一会儿,乌龟才回答道:“看啊,老太婆——奥琳——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它了,童女皇的符号,很久没有看到了。”
                              


                              25楼2010-08-14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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