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青帝实然并不吝啬这场柳风堆落飞絮,只是除去京畿,这满城飘缀皆再难落於皇城雕阑。还未等吉勒塔腻味春日的艳桃白棠,一道皇令便将他匆匆赶到直隶——为的,不过是那常年泛滥的北地河道。】
【觉罗严知自於京畿启程之日,并未直指保定,而是打弯瞧了这白河、卫河、淀河三河。乌努太延新官上任,自是同献王风尘仆仆了数日。视察河道整饬一事,将两人隔了一道摸不着的法罩,硬生生拖到了此下驿站歇脚,觉罗严知才微舒其眉眼,同其客套道。】
“乌努大人,这一路舟车劳顿,受累了。”
2、
【觉罗严知闻言,微顿首,思及三河之间并无纰漏。右手轻掸袖口,低声道。】
“如今是直隶汛前,虽说这三堤所检并无纰漏,可,你我仍不能放松警惕。”
【他听过乌努太延许多次,无论是在兄长们的嘴里,还是在朝堂之间的争论间,又或在乌努几位在朝的小辈嘴里,这个名字觉罗严知已然熟稔。——乌努太延似乎自云贵之地而来,那可是拜石抚松的好地方。吉勒塔如是想到。】
“这直隶可关乎到京畿稳定。”
【当然,愈是接近於天草野莽夫便愈多。因而辖地稳定一事,并不需吉勒塔细言。】
3、
【若再倒回去几载,吉勒塔并不肖於听这些绕着肠子的话。只是在玉堂奔波多载,他也逐渐明了,对於下边的八旗官员,唯有隔着话说道,才能不伤着自个儿。】
【驿站苦茶自是不及京中贡茶,只是在这等劳乏之际,苦茶入口,亦能消去几分周身劳累多日攒来的不利索。】
“之前也常到五湖四海走走,凡胎所见正如大人所说江河涛涛不绝。只是——这京中又怎会是一潭无风的死水。乌努大人的名头,我在京中也常有所闻。”
4、
【听了此话,觉罗严知垂眸,鸦睫轻扫,露出半分笑。】
“我与大人的子侄倒若知己之交。”
【此间京畿党伐相争渐显,乌努子侄於朝间声名渐起,吉勒塔并不信以对方之言,却亦无防范之心。】
“郑、庄两王自幼便爱争得一二,如今渐长,这争势亦愈发猛烈,加以靖王也不逞多让。三王母家一卷,这沾亲带故之人都牵涉来,故而人事调动甚为频繁。而,大人从云贵之地忽至北地,不过一旨,任谁也会说一句太快。惹得他人非议不断,想必也是你我意料之中。”
5、
【乌努家似乎都惯於在这朝堂之间坦荡的行事出言,觉罗严知抬眼瞧去,只看得乌努两眼熠熠。只是他又在这答复间,嗅到一丝不同於往时的思虑。可吉勒塔此下资历尚浅仍不能分辨出这大慈大悲佛下的善恶,只得随其微垂首,应下声来。】
“乌努大人行事谨慎,严知自是相信大人并非传闻之中那位以权谋私之人。”
【而此话,权当赠与东回之礼。】